第14章 ☆、進門（小修）
早上在停車場兩人前腳後腳從各自車上下來。唐森站在前邊等，崔觀音挪步上前，猶豫兩秒鐘問：“昨天你怎麽沒回我微信啊？”
“你發消息給我了？”唐森掏出手機看了看，擡手揉亂她的頭發，“別緊張，我可是師奶殺手。”說完又把手放下來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別愣着了，上去吧。”
崔觀音忙用雙手捂住小屁屁，扭着小臉說：“你先走啦。”心裏不免被自己的撒嬌語氣惡心了一番。
唐森好笑地看着她，“你以為分開走人家就不知道了，他們的眼睛亮着呢。”
“唐總早，崔總早。”後面走來一人經過他們身邊時打了聲招呼。崔觀音立馬變身傲嬌副總，擡起下巴對來人輕輕點了點。
“好了，這下藏也沒用了。”唐森牽了她的手，拖牛一樣拖了她往樓梯間走去。
窘迫的同時，她心中也生出絲絲甜意。
而此時唐森心中卻是思慮萬千，與她交疊的手心出了不少汗。他這個劊子手馬上就要揮起大刀砍下去了，卻還笑眯眯地遞上一把糖跟她說很甜哦。
“欸欸，為什麽爬樓梯啊？”眼見唐森拖着他的手率先踏上臺階，她連忙使了些力拉住他，“十四層啊唐總！”
唐森猛地停住，一個回身将崔觀音拉到懷裏吻她，力道之大讓崔觀音幾乎透不過氣來。随後離開她的唇，近距離望進她的眼裏。她的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揚，令她的神态添了些風情。眼神卻是清澈的，依賴中有一些不安。
“如果，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你會不會恨我？”他低沉的聲音在樓道裏顯得異常空曠，甚至飄蕩着隐隐的回聲。
崔觀音極為困惑，不禁想，這個人，整天都想些什麽啊，老是神神秘秘怪裏怪氣。她也是瘋了才會什麽都沒弄清楚就稀裏糊塗地把自己送到人家手裏。如果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既然你對此有愧疚，那我會少恨你一點。”她這樣說。如果真的是特別不好的事，還是會恨的吧。
“對不起。”他擡手撫上她的臉，一寸一寸描繪她的輪廓。
“說什麽呢，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不安感正在不斷擴大。
唐森笑起來，“沒什麽，算是預支道歉吧，等我做了壞事，我就不說這三個字了。”那時候，即使他說了她大概也不會再聽了。他的手從她的臉延展到脖頸，然後沿着背脊一路往下，到達翹起的臀部時使勁一捏，笑容變得蕩漾起來，“最喜歡你這個部位，手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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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我去坐電梯了，你自己爬吧。”崔觀音臉一紅，扭身朝電梯走去。
唐森沒有跟上去，靠在樓梯邊點了一支煙。
火雲的子品牌“初成”已經打出去好幾天，反響不錯，鋪貨順利，一些原來對火雲不屑的經銷商也聞風而動表示有意合作。公司上下無不歡欣鼓舞，總經理表示在周五即明天晚上請客，邀請全公司成員參加，提供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今晚結束，一切就都結束了。讓大家吃好喝好玩好，也算是做個告別儀式吧。
等待下班的時刻是漫長的。對唐森來說，既期待又煎熬。這一天，他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在等，等了這麽許多年突然近在眼前反而有些不真實感。
崔觀音也是又期待又煎熬，她也覺得不大真實。但她的這種情緒又是和唐森全然不同的。她的期待，是對未來的期待，她的煎熬，是迎接美好的前奏，她的不真實，是因為太甜。她所有的情緒都彙合流入“開始”的海洋，唐森卻是逆流而上狠心地奔向“結束”。
兩人看似相攜而行，實際上卻是擦肩而過分道揚镳。
有一種猶豫叫作近鄉情更怯。唐森站在崔觀音家樓下擡頭仰望。他們就在裏面，幸福的一家子。幸福一家子的其中一份子正站在他的身旁，挽着他的胳膊，期待與他組成幸福一家。可是，她是代替了他的存在，他們倆可以算是非我即你的關系，怎麽能并列在一起呢。
“緊張吧？”她的手從他胳膊滑落到他的手心裏，與他十指相扣，“我也緊張呢，從來沒帶過男人到家裏。”
他與她相視而笑，手上使了點勁，兩人牽着手上了樓。
站在門口已經能聽到屋內正熱熱鬧鬧地忙活着，他都能想象到裏面的情景。女人圍着圍裙在廚房忙碌，唠唠叨叨叫男人幫忙，男人應着來了來了，屁股卻在沙發上不動分毫。電視上正播放着熱播電視劇或是本地新聞，屋子裏飄着食物的香氣，一縷縷散開來，他甚至在門外都聞得清晰。這樣的家庭生活，他早就忘了是什麽感覺，這一刻卻一陣陣襲來，将他從小塑造的堅硬的心沖擊得七零八落。
崔觀音伸手去按門鈴，被唐森攔住。觀音心想，他一定挺在乎自己的吧，平常他總是一副成竹在胸萬事掌握的樣子，哪裏看得到他這樣猶豫不前的神情。她捏捏他的掌心，故意笑話他：“欸，是誰那麽霸道要求見面的啊，現在慫了吧。好啦好啦沒事的，我媽雖然很唠叨，但是很好相處，我爸總是一臉嚴肅，但其實心很軟。”
一臉嚴肅嗎？他都不記得他是什麽樣子了。唐森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沒有牽着的那只手按響了門鈴。門鈴一聲一聲隔着門悶悶地叫着，夾雜着女人“來了來了”渾濁不清的聲音，他不由自主憋緊氣息，仿佛被壓抑在土下的根苗，正蟄伏着等待那個即将破土而出的時刻。
吱嘎——門鈴戛然而止，防盜門在他眼前如慢鏡頭般一點一點開啓。他的時間變得緩慢，眼睛一眨不眨，與觀音相握的手不禁使了大力将其抓得生疼。
門後漸漸露出個嬌小的身影，頭發偏紅，根部一截發白，看樣子有陣子沒染了。臉部皺紋不少，精神飽滿神采奕奕，臉型圓圓的看起來年輕不少。身材很小個，一米六都不到的樣子。
唐森的腦中已然斷了根弦，愣在那裏看着崔媽眼睛眨也不眨，手上彙集的氣力一下子不知道該散往何處，胸腔憋住的氣僵住不動，似乎連血液都忘記了流動。怎麽，會這樣？不是她啊，分明就沒有一點相同。他所有的心理準備都撲了空，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崔媽也被他看得奇怪，疑惑地朝崔觀音看來。裏頭崔爸也踱過來迎接未來女婿，在崔媽後頭露了個腦袋。崔觀音忙推了推他，給他使眼色。
唐森這才回了神，手上勁道收回，氣息逐漸釋放，血液重新開始流動。忽然有一種松口氣的感覺，又隐隐冒出些失落。不是他，不是她，不是他們。
他開始挂起晚輩對長輩的笑，微微彎腰，跟崔爸崔媽道好：“阿姨好，叔叔好。不好意思剛才太緊張了。”
崔爸崔媽也笑起來，擺擺手說沒事沒事，将兩人讓進屋裏。
冷靜過後，唐森變得游刃有餘起來，挽了襯衫袖子要去廚房幫忙，被崔媽按在沙發上坐下，他便與崔爸談天，不經意地挑起話題試探老人家的興趣所在，然後就着對方的興致深入，謙遜傾聽，适當發表獨到見解。坐上飯桌的時候，崔爸眼裏明顯已多了不少欣賞之色。
飯桌上的審問是必經程序，問到父母的時候，崔觀音在桌下捏了捏唐森的手心，他捏回她示意她不要擔心，只簡單交代父親已不在，母親身體不太好在B市安排了人照顧。問及是否有意在A市定居，他說可能會在一切安定下來的時候将母親接過來，這個以後可以大家一起商量看看。
飯後又聊了一會兒，崔觀音将唐森送下去，兩眼彎彎的主動親了他一口。他将她摟進懷裏，腦袋埋在她脖頸處久久不語。體內某塊柔軟的地方，仿佛裂開了一絲縫隙。
若她真的不是她，他們真的不是他們，他就把她留在身邊吧。
崔觀音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他一下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他淡淡的肥皂香圍繞在她的鼻息讓人安心安神。她想，她今年的好運值應該已經超标使用了吧。
陷入愛情的她全然沒有想到這本該是多麽翻天覆地的一天。
家中崔媽對崔爸說：“母親身體不好什麽的都是小問題，就是覺得這人城府太深，咱家這丫頭雖然看着挺精明其實心思單純的很，怕是駕馭不住。”
崔爸眼睛看着電視，淡淡說：“再看看吧，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清楚，也不是咱們能幹預得了的。”
“你說，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呢，好像才剛從公園裏撿到她，這會兒就帶着男朋友上家裏來了。”崔媽感嘆道，“平常老催她找一個，其實真想一輩子養她在家裏。女兒家到底是留不住啊，以後又只剩咱們老兩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神馬的，心塞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