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負氣
衆人見段淵面色不虞,以為其不願意再提便掠過方才那一茬,紛紛敬酒賠罪,段淵也半給面子半推辭,喝得不算少。
陸斯揚心下郁郁,到天臺吹風散酒氣,有兩個人在拐角抽煙,要不是他們提到段淵的名字,陸斯揚也懶得聽。
“柳氏舅家那兒傳出來的消息哪兒還能有假的,聽說是段家那位親自上門求娶,柳家這次是撿着大便宜了。”
“得了吧,別聽柳家瞎幾把亂傳,真以為自己抱上金樽佛了,盡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一哥們兒最近剛跳槽到段氏,那位可是端着呢,段老爺子都拿不了他的主意,就是搬出太姥爺也沒有用。”
“也是,那位就不是個任人擺布的。”
那位那位,段淵是伏地魔嗎?名字都喊不得?
陸斯揚自嘲一笑,想着出來能清靜清靜耳朵,沒想到全世界都在談論自己最避諱的事情。
是段淵自己的意思嗎?覺得時間到了想找個合适的人在一起結婚成家?
可是他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能每天見面,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偶爾還能去他的辦公室打個電動。
如果不是段淵自己的想法,那是全世界都在催段淵?
段淵這樣的身份,婚姻也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他又能負隅抵抗多久?
不過就算他抵抗也只是因為反感別人對他的私事指手畫腳吧?
不是今日的柳小姐,也會有明日的李小姐陳小姐王小姐,他這個居心叵測的人還能在段淵身邊藏多久。
陸斯揚負氣地踢了一腳花壇,腳尖疼得他“嘶”一聲皺起眉來。
花壇邊抽着煙的人吐出一口濁氣,又說:“也是,要是段老爺子的面子管用,段奇也不至于被整成那副樣子,我聽了都腥氣,怎麽說也是同根生……”
Advertisement
“這不是還沒抖出來嘛,我還以為是訛傳!”
“哪裏!我妹夫就是附屬醫院的一小頭兒,段家老爺子身邊的管家親自把人送到的,強調了要保密,聽說是兒子的子孫根給傷到根本,手指節骨碎斷,那位又趁着段奇住院,削了他在公司裏的幾成股。”
“這麽……段家那位看着好說話,狠起來倒是個不見血的。”
“這話誰敢當面說,那難道段老爺子真的不知道誰下的手嗎?還不是老子剛不過兒子嘛!”
陸斯揚聽得一愣一愣,段淵出手教訓了段奇?
也沒聽小陳說段奇最近有什麽動靜,實在有些突然,還未等他細細想通關節,手機就震動起來,是徐特助。
陸斯揚就讓手機這麽震動了一分多種才懶洋洋地接起來:“什麽事?”
徐特助那頭有些嘈雜,聲音于忙亂中顯得急切:“陸先生,您在哪兒?段總喝多了不舒服,在洗手間吐了幾回,一直喊你的名字,您看……”
陸斯揚想說“叫我有什麽用,你快帶他回去”,出口就變成了“你看着他,我馬上過來。”
光線明亮的洗手間內,大理石洗手臺一塵不染,瓷壁光滑可鑒,幾盆君子蘭與綠植叢生盎然。
段淵站在鏡子前,漱了口洗了把臉,眼底已然恢複了一絲清明,頭卻還是鈍痛,像有個鈍鈍的錘子在慢慢慢慢地鑿。
他酒量在少年時期就被練了出來,即便極度不适面上還是四平八穩不動聲色。
段淵扯了張紙巾,從容地将手上的水珠擦幹淨:“他怎麽說?”
站在身後的徐特助挂了電話道,平靜的面容絲毫聽不出方才聲音裏的無措:“陸少爺說馬上就過來。”
陸斯揚來得比段淵想象中還要快,打開門的那一剎明顯能看出他的面容因為急切而染上的一層粉,呼吸還微微喘着,段淵眼眸裏好不容易恢複的幾絲清明又覆上了一層朦胧的霧色。
段淵:“你出去。”
身後的徐特助眼觀鼻鼻觀心沉默退場,将門鎖上,順便把不知從哪兒找到的維修警告提示牌橫在門口。
陸斯揚看到段淵眉宇間透着濃濃的疲憊,皺眉道:“你怎麽喝那——”話音還沒落下,一個高大的身影自頭頂覆下,熟悉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擠走身邊的空氣。
再反應過來時,段淵已虛虛挂在他身上,微微勾着腰,一條長腿卡在他的微岔的兩腿、之間,手半搭在他的腰際,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裏,聲色喑啞音調沉沉:“頭痛,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