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荒蕪的黃沙中,兩人一劍,已經走了足足四個時辰了,從天光明亮到月上梢頭。

距離毅城,照理說,兩個大男人,不過兩個小時的腳程罷了。

眼見着路走了半天,連個城影子都不曾看到。一個念頭自白毅胸中升起,越來越強烈。他正斟酌着怎麽開口。

“深深,你迷路了?”

白毅聽到有勇士天真又誠摯的發問。一直在前頭帶路的人停下了。

沈深轉身,面色淡然。顯得自信又可靠。

“是嗎?我都是直走過來的。”為了增強說服力他又接了一句,“總會走回去的。”

屍蟲沉睡,周圍都是沙長得還差不多。嗯,就是這樣,不是他不識路。

沈深白淨的臉頰盛開兩朵酒窩,笑容甜蜜。他甚至歪了歪腦袋看向小白:“有什麽問題嗎?”入殓箱一外一內,竟不知為何,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

年齡雖退化了,野獸般的直覺告訴小白最優秀的操作方式:“因為白毅一直有偷偷在問小白,小白都已經告訴他了,深深會帶我們出去的,他一定要讓小白問。”

白.背鍋俠.毅:???他跟這位小白,隔着箱子,有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神交?

“深深,深深。你一定是想走這邊對吧?”小白偷偷瞄了一眼黑色小劍所指的方向。抱住沈深的胳膊撒嬌。暗地裏,沈深看不見的地方,惡狠狠警告了箱子裏一眼。

“嗯……”語氣矜持。

“深深,深深。那邊的胡楊長的真漂亮,我們走這邊好不好?”

白毅:遠處不是一棵歪脖子胡楊樹?

“那好吧。”語氣無奈又隐隐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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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深深。那邊的沙比這邊的踩着更舒适,我們去那邊吧?”

白毅自我懷疑中:可能這黃沙,真的有他沒有發現的區別?

這樣“誤打誤撞”,城池的輪廓出現在沙漠邊緣。城樓牌匾上,清晰的“赫城”二字。

他們一行人,成功避開了毅城,到達了鄰城赫城。

赫城,與貧瘠的毅城雖是毗鄰。兩個城市的建設和風氣卻截然不同。赫城繁華,有着最大的地下賽場和品種最齊全的拍賣會。巨賈如雲,歌舞升平。

在咬牙繳納了入城費後,沈深發現,他們……已經身無分文了。于是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幅場景。

兩個相貌出衆的年輕人站在包子鋪前面。一個背着看不出顏色木頭箱子,衣着寒酸還打了補丁,一個一席衣着正常,表情看起來卻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擠在蒸籠裏頭,熱氣騰騰的,讓人分外有食欲。築基期早就不需要靠食物果腹。但作為一個生長在在二十一世紀美食大國的人來講,在經歷了軍隊大鍋菜和毅城特色草粑粑後,遇見白面大包子,沈深要感動哭了。

問題來了,他沒錢。他看了眼旁邊對着他傻笑的人三秒鐘。

想多了。

當務之急,掙錢。

怎麽掙錢?

“當當當——”銅鑼的聲響,“嘿,瞧一瞧,看一看,胸口碎大石了。各位父老鄉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

胸口碎大石,他可以!

沈深眼睛亮晶晶的,賺錢養家,還得靠他。他完全沒有搶別人生意的意識。

“我們,也來個胸口碎大石?”

……

小白眉頭瞬間皺緊,看一眼場子裏頭被石頭壓底線的壯漢,又看了看沈深纖細的小身板。小白覺得,他得保護深深。

于是,他說:“深深,白毅說了,他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躺槍的白毅:……

不過,他也沒有不能讓他的主人,真的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主人,我可以表演一套槍法。”

一盞茶的時間。緊挨着雜耍的位置又出現了一個雜耍,一帶着黑色鬥笠的人,手持紅纓槍舞得赫赫聲威。力量與技術的美感比胸口碎大石有看頭多了。

“好!”

“厲害!”

叫好聲一片。隔壁雜耍的看客都被吸引過來了,人群還越發密集。銅板叮叮當當地往裏頭扔。沈深端着托盤,笑眯了眼。

一場下來。竟然淨賺了三百二十五個銅板。沈深現在對着白毅,那是看哪兒哪兒順眼。

“辛苦你了啊。”

沈深看白毅的眼神,那是溫柔至極。居家旅行必備搖錢樹啊。

“不辛苦主人,是我該做的。”沈深不知道,沈大師的形象,在白毅心中,此時此刻,碎的渣度不剩了。

這雜耍一耍,就到了酉時。直到人群漸漸散去,各家升起炊煙。

沈深找了個無人小巷,把白毅收回了小棺材。準備先找家客棧住下再做打算。三兩個壯漢堵了巷子口。手裏拿着棍子,來者不善。沈深認出其中一人,恰恰是今天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漢子。

大漢聲音大如洪鐘:“小子,混那條道上的?一來就搶了我們兄弟生意。不打聽打聽,這條街,是誰的地盤?‘青空’地下賽場排名第五十知道嗎,我哥!”

“主人,我來處理。”入殓箱內傳出白毅的聲音。

“不用,我來。”

半刻鐘後。寂靜的小巷子裏頭哀嚎陣陣。躺在地上的人,一半為火焰灼傷,一半為槍傷。

為首的大漢痛嚎着放狠話:“我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雲來客棧。沈深一行人包了一間上房。上房一日需耗費一百五十個銅板。意味着雜耍賺的錢只夠一行人擠一間房兩天。

沈深此人,在現代是精細慣了。錢沒了可以再賺。舒舒服服才是真理。

“沈深?”

“真的是你!”“高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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