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真身

鑿齒想了想,突出兩個字:“鑿齒。”

祁溫良卻不買他的賬,“我猜這并不是你的名字,而是你們種族的名字。”

他調整着自己的語氣,使聲音不顫抖,聽起來多一些好奇,少一些畏懼。

“據民間傳說,妖怪不能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人類,不然就會被人抓住把柄。當然,人好像也不能告訴妖怪自己的名字。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哪有這麽玄乎。”鑿齒覺得祁溫良有些幼稚,嘲笑道:“要真是這樣,我拿官府的名冊去挨家挨戶點一遍,那皇城不就盡在我的掌握中了?”

“我也不是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只是我還沒有名字。妖怪起名字大多随性,緣分到了,就起一個。”

“哦,”祁溫良點點頭,“懂了。你的緣分還沒到嗎?”

“現在到了。你說說你最喜歡什麽?”

祁溫良瞄了窗戶一眼,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如果巡邏的人來了,此時該有亮光。

他若無其事地認真答道:“我啊,最喜歡皇位。怎麽,你要起這個名字嗎?我對你來說這麽特別的話,摘了我的腦袋不是可惜了嗎?”

鑿齒也跟着看了看窗外,顯然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知道外面有人在巡邏。”

他仍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不再提祁溫良故意和他耗時間的事,反而說:“你确實很特殊,我不打算把你的腦袋送人了。我留着自己用,可能還會經常用,所以要起一個你比較喜歡的名字。”

“從今天起,我就叫皇辭,你可別忘了。”

拖延時間被發現了,祁溫良不算太慌,但皇辭這樣的反應,祁溫良心都涼了半截。

皇辭既不跑,也不急着殺他,說明他根本沒把外面那一隊人放在眼裏。

甚至和自己一樣,故意等着他們。

但輸人不輸陣。不管心裏怎麽想,氣勢不能跌了。

“行,不會忘的。我記性好,這個名字直到我死之前都會牢牢記着。”

又過了一會兒,祁溫良已經找不到話聊了。

恰好屋外微光亮起,有打着火把的親衛來了。

“我能跑嗎?”祁溫良笑着問,“你老是想摘我的頭,我不想跟你待一屋。”

皇辭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東拼西湊的身體因為沒煉好,看起來有些移位。

怪驚悚的。

“跑吧,這樣才有意思。”皇辭說。

祁溫良這才站起來,将凳子移到旁邊不擋道的地方,微笑着點頭告退,然後出了門。

副将剛好走到門口,見祁溫良一派悠然地走出來,正打算跪下行禮,就被祁溫良攔住了,“我屋裏有個殺人犯,是這兩人犯下無頭案的兇手,你攔住他。”

副将:“???”不是我不相信你啊!您這樣子也不像屋裏有個殺人犯。

不過既然太子吩咐了,就算屋裏什麽都沒有他也得進去查探。

他是皇帝親衛,不會沒規沒矩地說自己不信,但表情顯然是沒将祁溫良的話放在心上。

揮揮手讓屬下原地待命後,他擡腳就要往屋裏走。

祁溫良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多耗,所以即使知道他這一進去很可能兇多吉少,也只能一邊退開一邊叮囑:“他是因為脾氣怪才沒傷我,你不要小看了他。”

他沒說妖怪的事,因為這個時候提妖怪,副将不僅不會上心,反而可能笑場。

屋裏似乎有了打鬥的動靜,留下待命的一隊人也立刻沖了一半進去。

祁溫良不敢停下等待結果,疾步離開書房。

因為不知皇辭多久能追過來,他不敢往空曠的地方跑,只能沿着書房外的小道去東宮的藏書閣。

“那地方書架多,能很好地阻隔視線,不熟悉的人進去就像是進了迷宮。”他這樣在心裏安慰自己,“底下還有一個暗室,說不定躲進去就能逃過一劫。”

正想着呢,面前突然多出兩條血淋淋的腿。

扔腿的人力氣極大,腿砸在地上,還微微彈起來了一點。

“怎麽才跑這麽點遠?”皇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滴冷汗從祁溫良的耳鬓滑落,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不禁有些頹喪:“枉費我準備了這麽多年。早知如此,過去二十年不如好好……”

話沒說完。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就算知道自己二十歲就會死,過去的二十年他也不能好好玩。

真是悲哀。

皇辭不快地問:“你怎麽不笑了?你不笑的時候就不那麽好看了。”

祁溫良:“……”呵呵,笑不出來。

他指了指地上的腿,皇辭解釋道:“這個那是那副将的腿,覺得不錯,準備收藏。”

祁溫良冷着臉說:“他因救我而死,我在他屍體面前笑出來未免太冷血了。”

“哈哈哈哈!”皇辭聽了捂着肚子大笑起來,“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怕嗎?”

“沒人會來救你了!”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刮過,一只巨大的白色爪子将皇辭踩在腳底。

只是一瞬,就讓他沒了聲息。

拼湊而成的身體也就此分散開來。

祁溫良吓得退後一步,轉身後微微仰頭,發現他面前的是一只身長一丈的白色狐貍。

又退後了幾步,才勉強看清了它的全貌。

月光如織,它柔順的毛發猶如錦緞,泛着微光。

九條蓬松的尾巴散開來,輕輕晃動着。

它來時牽起一陣狂風,硬是将旁邊的一棵銀杏撸禿了。

此刻,銀杏的葉子緩緩降落,像一群蝴蝶将它與他籠罩其中。

“太美了!”祁溫良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

有些呆,有些可愛。

白狐似乎很喜歡他這副樣子,微微低頭,把巨大的腦袋向他湊近了一點。

它一低頭,祁溫良才發現它眼尾和眉心都有少許的紅。

只是細長的一撇,卻豔豔的格外勾人。

他不由得再次感嘆這狐貍太過好看。

只是話未出口,引得白狐偏頭不解地左瞅右瞅。

靈動的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皇兄怎麽還在走神?被我吓到了嗎?

他剛剛躺在床上,卻突然一陣心悸,連忙起床趕到東宮,就看見鑿齒附在祁溫良耳邊說着什麽。

鑿齒濃重的妖氣幾乎将祁溫良包裹其中,他來不及判斷,立刻化了原形,狠狠地把鑿齒踩在了腳下。

現在想來,自己太沖動也太魯莽,很可能吓到皇兄了。

他再次将腦袋湊向祁溫良,想借此表達自己十分親人且好摸,微涼的鼻頭撞到祁溫良,祁溫良猛然回神。

他倒是不怕這大狐貍,就是太過驚訝,“啊”地輕叫了一聲,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想必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祁子安卻以為他真是被自己吓到了。

回想到他之前退後一步又退後幾步的行為,不禁有些委屈。

皇兄不喜歡我原本的樣子嘤嘤嘤!

委屈巴巴的大狐貍就這樣一轉身跑了。

它跑得太快,耳邊風聲太響,所以他沒聽見祁溫良叫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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