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漏洞

若祁子安講的一切只是一個故事,那這個故事是精妙的。

可一旦結合現狀,漏洞就出來了。

人界已經和平了不知多少年,人們也都相信了這個世界沒有妖。

那說明最後一步已經很好地完成了。

但鑿齒的出現卻意味着計劃沒有完成。

它不該出現在人前,更不該殺人。

它的出現和殺人,就是在扯着嗓子喊:天狐一族沒能真的管控上界的妖怪

可天狐管控衆妖,是計劃第三步就該完成的事情。

鑿齒的出現,導致現實和故事相悖了。

祁溫良并不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一方面,他已經親眼見到了妖;另一方面,這是祁子安說出來的。

祁溫良不僅相信這個故事是真的,他還相信計劃成功地實施并完成了。

因為他聽完過後,下意識地覺得這是一個故事。

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妖的存在。

但正是因為他相信這祁子安的故事是真的,他才不得不結合現在的實際情況去猜想。

他不得不懷疑,這個計劃有漏洞,或者計劃實施得不像祁子安說得那麽好。

白狐的存在也證明了祁溫良的猜想。

若一切真如祁子安所說,大妖都居于上界,且兩界已基本不再往來,只每個十年碰一次頭。

那梁淺是怎麽回事呢?

那……一直在人間游蕩的那只天狐是怎麽回事呢?

神廟裏的神像和那只白狐相似度高達99%,祁溫良不信它不是天狐。

或許人間有遺漏的妖族,但無論如何也不該有天狐。

天狐在人界游蕩,難不成是來人界踏青的時候看上了這裏,舍不得回去了?

很顯然,上界出問題了。

或許是制度不夠嚴格了;或許是天狐實力不如從前了;甚至有可能出現了新的統治者,它們對人界持有新的态度。

不管出了什麽樣的問題,總之一定出了問題。

關于這個,祁子安一點也沒提。

他不提,祁溫良也不打算刨根問底,只是暗下決心,要做好妖族再世的準備。

他一邊消化祁子安傳遞給他的信息,一邊提筆在紙上寫着什麽。

祁子安又湊過來想看,便聽他開口說道:“我有件很在意的事想問問你。”

“天狐是祁朝的守護神,對嗎?”

祁子安點點頭。

祁溫良又問:“那……它救我其實和我沒什麽關系,它救我只是因為天狐曾經和祁家訂下了協議。也就是說,其他的祁家人遇險,它也會救。”

“是這樣嗎?”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要是換了皇帝,祁子安鐵定不救,甚至很樂意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天狐和祁家的協議,其實在兩界徹底分隔的那一天就結束了。

但祁子安聽了祁溫良的問題,心裏暗戳戳地想:“皇兄說的天狐是指梁淺啊!那肯定不能說好話。本來皇後就中意她,要是皇兄也喜歡她,那我不是沒機會了。”

他點點頭對祁溫良說:“對!沒錯!就是這樣!”

祁溫良聽了,放下手中的筆,走到了神像旁邊。

他久久地凝實白狐眼尾的兩抹紅,久到祁子安心生疑惑。

可祁子安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了,他又開口說:“那真可惜。”

祁子安不解:“有什麽好可惜的?”

祁溫良不太高興地笑了笑,“我覺得它不合适,他不該是守護神。”

這樣美麗又強大的東西,怎麽能跟別人分享,應該獨屬于我才對!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麽強的占有欲。

可這句因為想要獨占才說出來的話,落到祁子安耳裏,就完全變了個意思。

祁溫良說:它不該。

祁子安聽後覺得:皇兄說它不配!

祁子安想:皇兄果然不喜歡妖怪。

他又慶幸又沮喪,越發打定主意讓梁淺背鍋。

“對了,”祁溫良突然問,“你說的這些,是梁淺告訴你的還是父皇告訴你的?”

祁子安:“……”其實是從天狐的傳承裏知道噠。

但他不能爆馬,他只能說是梁淺。

祁溫良聽了沒多說什麽,只是回到桌子前,拿起紙遞給祁子安,“你看這詩怎麽樣。”

紙上是一首很不錯的詩。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祁子安跟着念了一遍,只覺得這詩充滿狂氣。

“皇兄寫的?”祁子安沒有直接誇祁溫良,反倒是發出了疑問。

他并不是覺得祁溫良沒這樣的詩才,而是覺得向來內斂的祁溫良筆下生不出這麽多狂。

祁溫良有多少本事,向來都是不屑說與人聽的。

更別說寫下來。

“當然不是我寫的。”祁溫良拿回紙又端詳了一遍,“那日的詩會你還記得吧。詩會上比較特別的人我都有留意,其中就有這詩的主人。”

“他叫張載,詩狂人更狂,墨往紙上一灑,顯出來的全是鋒芒。比較有趣的是,那天他還和人閑聊,說是舊宅翻出了一箱古籍,可惜全是些神神鬼鬼沒用的玩意兒。”

“這人很有意思。”祁溫良總結道。

晚間用飯的時候,他遞了封信給侍從,上面說,不管張載秋闱的結果如何,都将他安排進金和府。

還要選一個和敬查司相近的部門,要讓他和敬查司有接觸。

祁子安見他送信沒用那只鷹,心中略有疑惑。

“算了算了不想了,就當是它失寵了,我巴不得呢!”祁子安小聲念叨。

可惜過了幾天,這鷹又來了,還帶來了比較奇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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