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起風

“站直!”白郴容一腳踢在唐朔的鞋子上。

他并沒想用多大力氣,但聽到唐朔說的“如果你想有個孩子,我不會介意的”這種話,心裏就開始冒火了,然後不自覺地加了點力道。

唐朔被他一踢,腿是懶懶地站直了,但上半身還是歪在白郴容這邊,下巴依舊不依不饒地黏在白郴容的肩膀上。

白郴容一縮肩,反手托住唐朔的下巴,往上一擡,将毫無準備的唐朔推得一晃。

“嗯......”唐朔英俊的五官被推得擠作一團,他卻是低下頭,埋在白郴容掌心。

掌心是柔軟的觸感,溫熱的呼吸噴在掌心,這讓白郴容不适應地想收回手。

但他是不會輕易收回手的,甚至一個用力抓住了唐朔的臉頰。

“......”唐朔從白郴容指尖擡起眼眸,眼神大有深意。

“吭哧。”唐朔被迫鼓着嘴的樣子太罕見太招人稀罕了,白郴容笑出了聲,他用力捏了捏唐朔的臉頰,然後松了手。

似乎覺得自己太輕易地就笑了出來有點丢臉,白郴容臉一冷,作出了他一貫會做出來的表情——需要人哄的那種表情。

“唐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女人是吧。”

語氣冷漠,這可不是裝出來的。

白郴容的目光,咄咄逼人,但又分明蘊含着不停往外冒的期許。

他的眼睛并不很大,細細的,長長的,眼尾優雅地上翹。眼球漆黑,但時常被眼皮遮去了點,叫人忽視裏頭的亮光,卻又在他認真注視着他人時幾乎迸發火星。他的睫毛并不長,但又密又黑,圍着眼睛,如同迷霧,眨眼時就顯得格外神秘,誘人。

也不知是誰說這種眼睛看着笑眯眯的,那雙眼睛分明有着一種看穿人心的力量。

唐朔稍稍發了一會兒呆,在白郴容越來越深不可測的表情中咳了一聲,幹幹地說:“不,我是說,我們生孩子啊。”

???

白郴容懷疑自己沒聽清,他慢慢低下頭,古怪地看向唐朔下面。

“吭。”悶笑聲從前方傳來,白郴容一頓,将視線緩緩移向一臉平靜但兩條眉毛輕輕顫動的唐朔。

“......”白郴容自然不會懷疑自己幻聽,意識到自己被唐朔耍了後,他眯了眯眼睛,立馬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就像當初在墓園裏一樣,他的身後漸漸傳來了唐朔無奈的聲音:

“我錯啦,你回來吧。”

“我不該說那樣的話,惹你生氣。”

“郴容?郴弟弟?”

白郴容挺想回頭的,但細想來就又不樂意了。

于是他一邊也有點兒想笑,一邊頭也不回地朝着不知什麽地方走。

我這快要走到頭,快回房間了。白郴容心裏想。

他的腳步終究慢了下來,直到身後有雙手拉住他的手臂,他才隐晦地笑了笑,停了下來。

他仔細聽着唐朔的話語,思考着要不要回頭。

“之前我說的都是假話。”

白郴容微微點點頭。

“都是假的。說沒奢望過和你永遠在一起是假的,說不介意你有孩子也是假的。”

白郴容轉過頭,盯着唐朔還殘留着紅色指印的臉頰,空氣中流動着隐秘的溫柔與旖旎。

“我從記憶的長河中回到你身邊,希望回首的時候,一切隽永。”

有些奇怪地聽到唐朔念着不知哪來的情詩,白郴容剛想繼續晾他一晾,就被唐朔貼在耳畔,仿佛在喘息的話語就這樣鑽進了耳朵裏:

“其實,我的意思是——你,幹..我啊。”

!!!

腦袋“嗡”得一下,白郴容猛得退後一步,就看到唐朔露出了一個邪氣的笑容。

兩道眉毛飛揚起來,猶如揚起的黑羽,他的笑容實在能用邪氣來形容,瞳仁仿佛在晃,從眼角處勾人。

白郴容想到了在陳府的燈光下那個眉目如魔的唐朔。

就是這個人,他剛才說......

被白舉鶴管得超嚴——還是個處——的白郴容面對這種堪稱毛遂自薦的情況,不知該說些什麽葷.話來壓過唐朔的氣勢。

比如。

“乖乖站好。”

白郴容一副看不慣唐朔離得太近的樣子,在唐朔斂了笑容就要收回上半身的時候,他快速地一扯唐朔的手臂,将唐朔拉進了房間。

“你不是真的喜歡鞭子吧?”

“你的傷有關系嗎”

“你別這樣,我大概受不住。”

唐朔輕輕撫了把額頭,哭笑不得:“你再這樣,受不住的是我啊。”

......

過後的白郴容有些想抽煙。

然而剛才唐朔身上都摸遍了,并沒有哪裏藏着煙。

哦,別想多了,這兩個人沒做到最後。

畢竟這是在白郴容他爸的地方,宋小姐和孩子還在呢。

比起仿佛陷入一種奇怪境地,莫名想抽煙的白郴容,唐朔顯得比較淡定。

他手臂枕在腦後,閉着眼睛似乎在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在他們兩個人胡鬧的時候,白升猿的車從門口開走了,而宋小姐帶着兒子在花園裏玩耍着,這一切被剛剛對着窗戶的白郴容看了個清楚。

白郴容在床沿呆坐了片刻,才暗嘆一聲,爬到唐朔身邊躺了下去,腦子裏想些有的沒的,聽着身邊人平緩的呼吸聲,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

白郴容是被餓醒的,他摸着肚子數着天花板上的花紋。

他來這邊之後就一直沒吃東西,而且還算是劇烈地運動了一番,肚子早餓了。

然後他感覺到身邊空蕩蕩的,伸手一摸,還溫溫的。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穿上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慢吞吞地開了門。

他走下樓梯,客廳裏,宋向歌已經從花園回來了,正在騎着一只小木馬,一個人“吱呀呀”地搖着,嘴裏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旁邊的桌子上擺着盤子,盤子裏擺着精致的點心。

白郴容經過時随手拿起一塊咬在了嘴裏,頗為驚奇地發現這個的味道,和以前唐朔帶的小餅幹的味道很像。

反正他也餓了,于是他就都吃完了。

等到宋向歌也伸手去抓點心卻抓了個空時,白郴容才意識到他把男孩的零食給吃光了。

宋向歌疑惑地眨眨眼,他從木馬上跳下來,拉住了白郴容的衣角。

男孩看上去也不生氣,白郴容想到了自己。如果是他小時候,說不定真的會發脾氣呢,雖然不可能有人去拿他的吃的就是了。

“你媽媽呢”白郴容摸摸男孩的頭。

宋向歌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白郴容繼續問他:“看到跟我來的那個哥哥了嗎”

宋向歌說道:“他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去哪了?白郴容皺皺眉,男孩就在這時拉着他往外走。

“哥哥,我們可以出去玩嗎”

打了個哈欠,白郴容擺擺手,想讓他自己玩,然後忽然看到了探頭探腦往客廳裏瞧的安國儒。

他抛下一臉失望的宋向歌,轉而朝着安國儒走去。

“安叔”

安國儒“唉”了一聲,說道:“出事了。”

“什麽事?”白郴容看着欲言又止的安國儒問道。

見安國儒有所猶豫,他繼續說道:“我爸出去了,和我說不是一樣嗎。”

“唉,陳家老爺死了。”安國儒最終說出口,表情幾分疑惑,幾分焦慮。

“怎麽死了?”白郴容作出驚訝的樣子,心下卻是一動。

“是被府裏的一個傭人殺的,現在那邊一團糟,傳回來的消息說是那個襲擊者是白二爺的人,已經逃了。”

“這不是很好嗎,襲擊者殺了白家的老人,而襲擊者是對面那邊的。”白郴容若無其事般說。

“但是,白爺不久前才和陳老爺談好,這一出事,變動太多了。而且白二爺要結婚了。”

“真是一團糟的局勢。”安國儒感嘆道。

的确,你一手,我一手,你裝作我來一手,我裝作你來一手,身在局中的人怎麽能看得清。何況還有白郴容這個別有目的,亂搞事的存在。

看不清那就不看了吧,估計會有人這樣想,這也就是白郴容多希望看到的。

他希望,白升猿和白舉鶴兩邊,永遠在對峙,決不能讓任何一邊占住絕對的上風。這樣,他才有機會,做這局的主人,達成他希望的結局。

然而對峙的局勢絕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白舉鶴就明确地給了最後一步——與唐媛的婚禮。

是非成敗,都會在那時候有個了結吧。

“二叔他什麽時候辦婚禮?”白郴容的眼睛裏仿佛掠過一片浮沉的烏雲,令還在納悶他怎麽不說話了的安國儒一愣。

“就在三天之後,在上林的白府舉行訂婚宴。”

這麽快?白郴容忽然明白了唐朔為何要現在出去。最終的日子來得那樣快,他應該是去東界部署了。白升猿應該也是做好準備去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白郴容回頭看了一眼一個人默默玩着玩具的宋向歌,對安國儒說:“安叔,你是要留下來保護向歌的吧。”

“不,還有少爺您。”

“我”白郴容一揚眉毛,“二叔的婚禮我怎麽可能不去,安叔保護好向歌就行。”

安國儒想要反駁與勸阻,被白郴容一個眼神壓了下來。

他心中一驚,幾乎不認得這個曾經只會纏着白二爺的白少爺。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白爺白升猿......不,是早死去的白老爺白躍鯉。

腦子裏幾乎有電光閃過,安國儒心裏隐隐有個想法,看着白郴容的目光駭然。

直到白郴容對他微微一笑,安國儒才苦笑着搖搖頭。

白家的事,他這個安叔是不配參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人其實都是...處。

我不太想寫劇情啊,因為被我搞得太複雜了。

我現在只想發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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