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酒

也不懂是誰照顧誰。

任昀的重量壓上來時,謝然如是想道。

他動了動肩膀,任昀個高,雖然并不是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謝然還是有些吃力。賓客走的走,散的散,他好不容易才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些人送走,就剩下這一個**煩了。

池青衍微醺,所幸神志尚在,走上前來給謝然搭了把手。謝然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和他配合着架着任昀上了二樓。

“多謝。”把任昀放到床上後,謝然對池青衍說道。

後者瞟了眼床上的任昀,擡起頭看着眼前的謝然,狡黠地笑了一下:“你照顧任哥吧,不用送我了。”

謝然心想,其實我也沒打算送你。

但面上還是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然後和池青衍一同下了樓,目送他離開。

任昀偏着頭躺在床邊,半個人都快要挂在外邊。謝然回房時,他正掙紮着想要站起,但似乎因為酒精驅使,提不起多少力氣。他趕忙上前扶住了任昀,擔心他直接從床上滾下來。對方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另一只手在他手臂上一抓,借着他手上的力站了起來。

“任哥?”

任昀瞟了他一眼,眸子裏像是被蒙了層霧似的,他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衛生間,又往前踉跄了幾步。

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扶着人慢慢走了進去。

任昀摸着衛生間的瓷磚走到馬桶旁,謝然猶豫地松了手,對他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任昀點了點頭,謝然心虛地回頭望了一眼,但所有的目光都止于任昀的背影,他走到門外,輕輕帶上了門。

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鐘,裏邊沒有半點動靜。謝然擔心是任昀在裏面睡着了,不由得擡起手敲了敲門。

“幹嗎?”任昀不耐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謝然問道:“任哥是不是不太舒服?”

“沒有。”

謝然又等了一會兒,決定不相信醉鬼的話,推開門走了進去。

任昀還維持着之前站立的姿勢,手上在腰間那擺弄着什麽。

他皮帶的設計有些麻煩,現在手上無力,解了半天也沒解開。謝然盯着他的手瞧了一會兒,咽了咽口水,說道:“我來吧。”

說罷,也不等任昀反應,便伸出了手。白皙纖細的手指撥開任昀的,在他的皮帶扣上細細擺弄着。或許是謝然的酒量真的不好,又或許是他喝的酒後勁太足,他的臉上起了微末的熱意,在兩頰上燒得厲害。

他幫任昀解了皮帶,又拉下了拉鏈,指節似乎擦過了什麽地方,但謝然已經不敢去想。他觸電似的抽開了手,快速退了出去。衛生間裏閉塞的空氣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謝然靠在門上喘了幾口氣後,目光掃過房間內唯一的一個衣櫥,在裏面找到了任昀的睡衣。

解決好生理需要的任昀站在門邊,謝然把睡衣丢在了床鋪的一邊,趕忙去扶任昀的手。他本想趁着人清醒時讓他換好衣服,卻不想任昀沾床就睡,呼吸也變得綿長。

他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和領帶,丢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這才蹲在床邊艱難地剝下任昀的外套。

手下的扣子被一顆一顆的解開,謝然貪婪地盯着眼前線條分明的緊實肌肉,不禁又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指尖在任昀的腹肌上戳了戳,然後才不舍地移到了他的皮帶上。皮帶只是随便一扣,一推就開,謝然給他脫了褲子,看着床上赤裸的人,決定先上手給他穿褲子。

不過褲子剛穿了一半,正卡在任昀的屁股上,謝然上衣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随便把褲子一提,小跑到另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謝梁安的名字,謝然甫一滑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家爹。

“我想着這個時候你應該結束了,所以打電話來看看。”謝梁安說道。

謝然回道:“剛結束不久,任昀喝醉了,我正伺候着呢。”

“小然,”謝梁安沉聲喚了一句,“你今天開心嗎?”

謝然愣了愣,不明白他為什麽好好的會問這一句。

“我結婚欸,為什麽會不開心?”謝然扯出一個笑來,對他爸說道。

“那就好。”謝梁安轉了話題,“給我看看你對象吧。”

謝然轉身趴到了床上,把鏡頭對上任昀的臉,說道:“還睡着呢,下次帶他去看你。”

謝梁安“呵呵”地笑了幾聲。

謝然坐在窗邊的平臺上和他爸聊了很久,也不知道對方今天怎麽就起了興致,連他小時候的陳年舊事都挖了出來。海風溫柔地擦過謝然的頭發,像是一雙熟悉的手。

“我有時候覺得時間真的很快,感覺前一秒你還是小小一只,轉眼就這麽大了。”

謝然撩頭發的手頓住了。這句話不是謝梁安第一次說。

當年自己聽到消息後,發瘋似的奔到醫院時,謝梁安摸着他的頭這麽說過;後來他們窩在狹小的出租房,夜裏謝然打工歸來的時候,謝梁安也這麽說過。

如今一晃已經這麽多年了。

心裏忽然就起了一股酸澀之感,謝然哽咽了一聲,脊背都抽了抽。

“是啊,我都這麽大了。”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了。”謝梁安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來。

突然,謝然發現有一雙手從自己的肩膀上伸出,一個溫暖的胸膛貼上了他的背,那雙手扣在自己的胸前,把他拽入了一個懷抱裏。

他和謝梁安談得太入迷,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任昀的動靜,更不知道對方是何時走到他的身邊。

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脖頸上,任昀埋首在他的頸窩處,鼻尖頂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肉上。

謝然渾身的肌肉都僵**,腦海裏的理智都在叫嚣着出逃,一把火從腳上蹿起,燃遍了他的全身。

他和屏幕上的父親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任昀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

父子倆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謝梁安率先開了口:“醉了的人最難照顧,我們明天再說吧。小然,早點睡。”

“小然。”埋在謝然頸窩裏的任昀也跟着悶悶地叫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這麽一叫,謝然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戰栗,所有的理智都在頃刻之間不争氣地繳械投降。

“你醒了嗎?”謝然放下黑屏的手機,問道。

“唔。”任昀只是發出一聲氣音,并沒有回答。

還醉着,謝然想。

他托着任昀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轉過頭去看任昀的眼。喝醉酒的任昀有些遲鈍,似乎還因為謝然突然離開自己的懷抱頗為不悅。

任昀的睡褲還半挂在屁股上,一半吊在腰間,一半卡着屁股,很是滑稽。罪魁禍首謝然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然後在任昀的注視下幫他提了起來。

“渴嗎?”謝然問他。

任昀仍是盯着他,沒有說話。

“先穿衣服吧。”謝然擡手在眼角上抹了一下,走到床邊拿起了那件睡衣。

任昀伸着手****,直到謝然走到他面前來給他扣扣子的時候,才開口問道:

“為什麽哭?”

他垂着眼,目光所至是謝然濕潤的睫毛和微紅的眼角。

他在意識朦胧中聽到細碎的人聲,很溫柔、很幹淨。任昀下意識地睜開了眼,視野被水霧模糊,僅能瞧見窗邊坐着的一個背影。

他穿着單薄的襯衣,脊背弓起,勒出了背上好看的線條和纖細的腰身。任昀盯着他的背看了一會兒,模糊地聽着他和電話對面的人談着話。

然後,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麽,他的聲音頓時變得沙啞起來,連背都忍不住地抽了抽。

怪可憐的。

任昀不由自主地就支起了身,身體也不受控制地來到他的身後。

謝然的手停住了,他擡頭看了任昀一眼,說道:“我沒哭。你喝醉了。”

任昀抿着唇沒有反駁,但并不認為是自己看錯了。

謝然抓着他的手把他推上了床,讓他在床邊坐下,柔聲問道:“想喝水嗎?”

任昀搖了搖頭。

“那我給你洗把臉。”謝然說着,便走進了衛生間裏。

他倆的臉上都上了妝,晚上不卸對皮膚不好。謝然用卸妝棉給任昀的臉擦過一遍,才上了毛巾。

柔軟的毛巾擦過任昀的臉,溫度正好。謝然把任昀掉下來的頭發撩了上去,仔仔細細地抹過他的臉,離開時還故意在他的鼻子上擰了一下。

他的襯衣下擺濺了水,半貼在身上,隐約可以看到腹部的皮肉顏色。任昀低着頭,目光緩緩掃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擡手想要去拽謝然的衣角,卻不想對方在前一秒便從他手底下溜走了。

謝然在衛生間裏待了很久,任昀本來還想等他出來,但沒幾分鐘就眼皮沉重,整個人往旁邊一倒,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謝然洗了個澡,出來後掀開另一半的被子鑽了進去。

屋內的燈被關上,手機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格外明顯。他靜靜地看着聊天界面裏不斷跳出的消息,不是在恭喜就是确認已經到達酒店的,然而唯獨沒有看到薄闕的。

謝然想了想,給對方發去一個——“到酒店了嗎?”

薄闕一直沒有回複。

也許是先睡了。

謝然側着身,借着月光看着任昀的背影,困倦地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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