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沒有!”謝松吼出一聲,随即道:“謝松自幼在天劍門內長大,絕不會做出如此背信棄義的事情。”

陸老夫人看着他,面色淡淡道:“我只是一問,你不必如此激動。你們天劍門的事情本也和我無甚關系,就算是你所做我這個老婆子也管不了。只是看在亡夫的面子上,替你們天劍門留下一點血脈而已。省的到了陰間還要聽那個家夥碎碎念叨,聽得我心煩。”

謝松聽着,垂着頭道了一句多謝老太太收留。

“你下去休息吧,快到年關,有些事不急于一時。”陸老夫人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休息。

但是謝松卻沒動,依舊站在原地。他擡頭看着陸老夫人道:“不知老夫人是否可告訴謝松,陶飛光在其父飲食中所下的藥,是何種藥物。”

陸婉坐在椅子上,見他如此發問,揉了揉額頭道:“他只道是下了藥,也并未說是什麽。而且……”她語氣一頓,面上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而且如何?”謝松追問。

陸婉看他一眼,皺着眉道:“此事和你天劍門有關系?”

“有。”謝松肯定道,卻未談及更多。

廳內一時安靜,陸婉喝了口水,将瓷盞放在桌子上,這才道:“是旁的人給的陶飛光藥,那人昨夜也在,只是坐在屏風之後,并未見到他模樣如何。連說話的聲音也是他刻意掩蓋過的,聽不出什麽東西來。”

陸老太太見他如此認真聽着,便又道:“我知曉的便是只有這樣多了,能同你講的便也只有這麽多。你若是還想知道更多,就自己去找陶飛光吧。”

謝松陳懇道了句謝,這才轉身離開。

等着秦霜推着門進來的時候,便見着陸老夫人正閉着眼撐着頭。“老太太。”她喚了一聲走過去,便見着老夫人沖她招了招手。

“老太太是累了便去休息,房間都已經收拾好了。”秦霜在陸婉面前蹲下,替她揉了揉膝蓋,又道:“這眼看着越來越涼了,老太太還是多穿些好。”

“知道了,多謝你提醒。”陸婉笑了一笑,伸手摸了摸秦霜的頭,眼睛落在了她頭上插着的白玉釵上,便道:“早前便同你說,你年紀輕,多穿些顏色鮮豔的,首飾也揀些亮色的戴。人瞧着都精神些。”

秦霜笑着道:“老太太教訓的是,改明兒了我就穿一身紅,頭上也換成紅寶的釵子。給老太太添添喜慶。”

“就你機靈。”陸婉伸手拉她起來,坐在自己旁邊。

秦霜正欲勸老夫人去休息,便又聽她道:“如今算算,也已經快十年了。前些年是六兒未長大,如今他也快成年,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本就是秦霜該做的事。”秦霜道。

老夫人又拍拍她的手繼續說:“這些年忽略了你,等開了春,你的親事便也要提上一提了。到時候你便是劍霞山莊的大小姐,倒也不算虧待了你。”

秦霜正欲說話,但看着老太太滿臉疲憊,倒也作罷,只是道:“老太太說的我都曉得了,我先扶您去休息罷。”

“你若是有了喜歡的,直說便是。若真是好的,便早日把親事辦了,也好了我一樁心事。”老太太說着嘆了口氣。

秦霜點頭。

“另外的,這些天府裏年節的事你交給別人來辦,你替我去跑一趟江南去找胡蓮香,我在那裏存了一副畫像,去幫我取回來。這件事我不放心別人來做,只有你去了。”

秦霜忙應了一聲,說着待會回去就收拾包袱。

“趕在過年前回來,六兒沒了你倒是又要鬧。”

秦霜诶了一聲,又笑道:“如今他倒是同謝松走得近,一時半會離了我倒也不打緊。”

“他小孩子心性,你且看看你走上幾日,便又要鬧着找你了。你且快些回來,省的我被他一鬧心一軟,做出些糊塗事來。”

陸老夫人說着哼了一聲,扶着秦霜的手回房,一路上又碎碎念着,叫她路上切記注意安全,勿生些不必要的事端出來。

陸沉璧早上醒了賴在床上不肯起,翻來覆去又蹬了蹬腿。昨晚吃得多了些又喝了點酒,害他晚上起了兩道夜,今日醒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大白,接近正午時候了。

他趴在被子裏摳着被面上的花紋,心裏想着怎麽霜姐現下還不來掀自己被子。如若是平時自己好聲叫上兩聲沒動靜,便直接被拉起來了。

正想着便聽見門一響,有人推門進來了。陸沉璧直接往被子裏一縮,拉着被子将頭罩住,悶在被子裏喊:“我今天不想起,要在床上吃東西。”

陸沉璧默數着數,正想着要多久才能被掀被子,外面卻沒了動靜。

今日是怎麽了。陸沉璧心裏奇怪,正想掀開被子起來看看,便聽見謝松的聲音突然響起:“那你再躺會,我去給你打水洗漱。”

陸沉璧正準備擡起的腿一抖,還沒做出回應,就聽見他出門的腳步聲。

悶在被子裏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臉,又揉了揉眼角,确認沒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陸沉璧這才将頭從被子裏伸了出來。

謝松端着水盆和漱口的鹽從門外進來時候,就見陸沉璧躺在床上側頭看着自己。

“秦霜呢?”他問。

謝松将水盆放在床邊,扶着陸沉璧坐起來道:“秦霜姑娘這幾日幫老夫人辦事,已經出門了。就叫我過來了。”

“辦什麽事?”陸沉璧問。

謝松搖頭說自己不知曉。

服侍着陸沉璧洗漱完,謝松又端着水出去,過了一會又擡了一個矮桌進來。他比劃了一下,将矮桌放在靠窗的榻上。

“還是在這裏吃吧,我裹着被子抱你過來,也不用你穿衣服。”謝松道。

陸沉璧躺在被子裏想了想,點頭道:“我頭發還沒梳,你待會叫個小丫鬟進來給我梳頭。”

說罷便從被子裏向謝松伸手,白色的衣袖堆疊在臂彎,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來。

謝松将人連着被子抱起來,感覺着陸沉璧的呼吸噴灑在他頸側,一時覺得有點尴尬。陸莊主伸手環着他的脖子,等坐在了榻上才松開。他看了看謝松的耳朵問:“你耳朵怎麽一下子紅了?”

謝松忙道:“可能是外面有點冷,凍了一下。”

“那你小心些,長了凍瘡就麻煩了。”陸沉璧裹了裹被子,看着謝松給自己掖被角,又問:“今天老太太出門了嗎?”

謝松道:“老太太在府裏沒出去。”

飯菜被他從食盒裏拿出來,陸沉璧瞧了一眼,發現淨是些清淡的。邊上一碗豆腐肉丸湯看着他有些眼饞,但手攏在被子裏又不想伸出來,便沖謝松擡擡下巴道:“那個湯給我盛上一碗”

謝松将碗筷都擺在他面前,碗也放好,就見陸沉璧擡頭盯着自己看,一句話也不說。

“怎麽了?”謝松摸了摸臉,心裏奇怪。

陸沉璧動了動被子道:“昨夜我喝了酒,身上沒力氣,手擡不起來。”

謝松一聽他身上沒力氣,還以為是宿醉,便問:“頭疼不疼?要不要叫廚娘煮些解酒湯來?”

“我頭不疼,解酒湯就不用了。”陸沉璧見謝松當真了,便伸手從被子裏出來準備端着碗喝湯。

謝松見他端碗的手有些抖,連忙接過道:“我來喂你吧,要是灑了就不好了。”

聽他如此說,陸沉璧心滿意足将手收回去揣在被子裏。等着他喝了幾口喂的湯,便又沖着一邊的菜擡下巴說要吃。

等着謝松陪他吃完這頓飯,手已經是有些酸了。

喚來外面候着的丫頭給陸沉璧梳發,謝松手背在後面悄悄給自己捏了捏。他轉頭看着外面天色正好,便想問問要不要帶着陸沉璧在外面曬曬太陽。

若是他心情好些,自己接下來的話也更好說出口。

院子裏的躺椅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墊子,上面還加了一層皮毛。陸沉璧躺在上面曬着太陽就有些犯懶,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坐在一邊的謝松,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上去傻氣又好笑。

自己吃飯折騰了他一會,現在倒是也不介意聽聽這個呆子要說什麽。

“想說什麽就說。”陸沉璧出聲道,

謝松正想着要如何出口,見陸沉璧如此說,便站起來走近了道:“我……我想去陶飛光那裏一趟。”

“為什麽?”陸沉璧皺了眉擡眼看他。

謝松想了想,只道:“有些事情一定要問明白,不然我實在寝食難安。”

“寝食難安卻也見你胖了。”陸沉璧冷冷道。

謝松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便又聽見陸沉璧問:“你今日能回來嗎?”

“這個……”

陸沉璧依舊問:“那明日呢?明日能回嗎?”

謝松嘴幾張幾合都未能發出聲音,最後只道了一句不知。

“那你去吧,過年前回來就是了。”陸沉璧說完擺了擺手,叫他現在就去收拾。閉了眼也不想再看見他。

謝松應了一聲,又站了一會才離開。

伺候的小丫鬟臨走時得了謝松的吩咐,便挪了幾步離陸沉璧近了點。不知過了多久,便聽見陸沉璧嘆了一聲,小丫鬟連忙喚了一聲:“莊主。”

“他走了?”陸沉璧問。

小丫鬟點點頭。

“他走了,秦霜也不在。現在就我一個人了。”陸沉璧從榻上坐起來,抱着自己的被子蹭了蹭,眼睛盯着一處不知在想什麽。

這時候院裏落了一個黑衣人,他先行了禮,而後道:“莊主,相爺送了話過來。邀您今日酉時仙碧莊一聚。”

陸沉璧聽了沒說話,半晌才道:“知道了,我會準時到的。”

等着暗衛走了,陸沉璧突得笑了一聲,說:“我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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