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警告
“學姐？”郁黎川站起身來, 朝着莫笙追過去。
他十分不解，不明白莫笙為什麽要跑。
今天他特意起了大早，去競技食堂買菜, 挑選了許久, 似乎還被阿姨鄙視了。
他說想要兩根蔥，阿姨拿來了三指粗細的蔥, 他又指了指小拇指粗細的小蔥, 說想要的是那種。
阿姨看着那兩根蔥半晌, 随後拎來丢給了郁黎川：“送你了。”
“我可以付錢的, 現金也可以。”
“這兩根小蔥都不知道怎麽給你結賬, 送你了。”
郁黎川還買了其他的菜品, 阿姨算了算後說道：“實在不行你月結吧, 你女朋友不是偶爾才出來吃一頓嗎？”
“嗯，可是為什麽要月結？”
“你這每次買菜也就七、八塊錢, 我都不好意思收，下次月結，湊夠五十結一次。”
“就是買多了吃不完。”
“嗯，懂, 記賬吧, 自己去那個本子上寫上今天的錢數。”
郁黎川委屈巴巴地被迫人生第一次賒賬。
買完菜他把菜送到了房子裏，還簡單清掃了一下房子, 讓莫笙來時能幹淨一些。
這時才到莫笙離開省隊來上課的時間, 他要去省隊門口等了。
結果他剛剛走下樓就接到了胡教授的電話, 他還當是有什麽急事, 快速趕到了音樂系胡教授的辦公室, 結果胡教授只是拉着他聊天。
和胡教授聊天的期間，郁黎川肯定不能看手機, 這是對老師的尊重，只能認認真真地聊。
胡教授這一聊就是一上午，郁黎川急得不行，卻離不開。
胡教授聊的事情還并非學業上的事情，而是郁黎川和趙橋的關系。
之前郁黎川就不太理趙橋，和莫笙出去玩了之後發了朋友圈，微信消息卻沒回，趙橋一下子就崩潰了。
之後趙橋找胡教授說了自己的委屈，似乎只是期期艾艾的說郁黎川可能不太喜歡自己，自己很難過，她只是想做一個好師姐而已，不理解郁黎川為什麽無法理解她。
胡教授現在就這麽兩個弟子，自然比較上心，今天就叫來了郁黎川。
胡教授年紀大了，多少有點嗦，說起這件事情就沒完了。
說着說着就開始回憶從前，說自己曾經有多嚴厲，說起郁黎川的父親和趙橋父親他們都怕他。不過多年過去了，這群師兄弟的關系依舊特別好，比如他上次生病了，弟子們都來看他。再比如郁黎川父親的樂器行出現危機的時候，趙橋的父親還曾經幫過忙。
胡教授還喜歡舉例子，說當年都發生過哪些事情，還說起了其他幾位優秀的弟子，感慨多了，還眼泛淚花。
郁黎川看着胡教授也是心中着急，卻不能離開。
他聽胡教授說了多久，就在心裏暗罵趙橋多久，她竟然想在胡教授這裏找突破口，真的很煩。
好不容易能離開辦公室了，郁黎川走出來都有點有氣無力的。
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來，就看到手機屏幕上有未接來電的提醒，都是趙橋打來的，瞬間被煩得不行。
內心暴躁，開始用髒話吐槽，手機都不想繼續看了。
之前還顧及情面沒把她拖黑，現在被胡教授教導完，他反而更想拖黑了。
正煩惱的功夫，一擡頭就看到了莫笙居然來了。而莫笙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好像是經歷了某種挫敗，面無表情，眼神卻在哭。
他趕緊追過去問：“學姐，你怎麽了？”
莫笙沒理他，扭頭就跑。
郁黎川意識到了不對，自然不會放棄，快步追上了莫笙拉住了她的手腕，問：“為什麽突然跑開？”
“我……我回省隊了，去省隊吃午飯。”莫笙随便回答了一句，繼續朝省隊的方向快步走。
“我買了菜，我做給你吃？”
“不必了！”莫笙突然打斷他，“就不打擾你了吧，你先忙，拜拜。”
莫笙甩開郁黎川，繼續朝省隊走。
郁黎川焦急地跟在她身後解釋：“我不忙，我有時間，你如果不着急的話……”
“我着急。”
“你怎麽了？”
“沒什麽。”
郁黎川再次擋在莫笙的身前，認認真真地盯着她看，問：“今天沒考好嗎？”
“考得挺好的。”
“有誰來找你了嗎？”
“沒有。”莫笙想要繞開郁黎川，結果郁黎川一直擋着她。
郁黎川态度誠懇地說道：“學姐，不開心了可以跟我聊天。”
“我就是想回去。”
“我不想讓你走，我怕現在讓你走了，你以後都不理我了，我就算被揍也想把你留下來。”
莫笙擡頭看向他，也只看到了光源而已，根本看不到他是怎樣的表情。
而此刻，郁黎川頭頂劃過的彈幕也是表情：[快哭了][快哭了]
“我怎麽搞不懂你呢？”莫笙看着郁黎川，真是搞不懂了。
她來找郁黎川，郁黎川會覺得煩。
現在她不打算打擾他了，他還委屈上了？
他到底想怎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那不麻煩你做了，我們去競技食堂吧，你願意去嗎？”
“可以啊，只要你不跑了就好。”然而語氣裏全是委屈。
莫笙跟在郁黎川身邊一起朝競技食堂走，路上經常會出現熟悉的人。
這裏還是音樂系的範圍，郁黎川又是音樂系的名人，大家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都會多看一眼。
這種感覺莫笙都快習慣了。
吃飯的時候，莫笙發現郁黎川其實挺挑食的，普通食堂都不太愛吃的他，到了競技食堂愛吃的東西就更少了。莫笙合理認為，郁黎川這麽瘦是因為挑食造成的。
郁黎川才拿出手機來看消息，看到莫笙的留言後說道：“給我發消息的時候你還挺開心的，是來找我的時候遇到什麽人了嗎？”
郁黎川有點擔心是趙橋打聽到了莫笙，然後去騷擾莫笙了。
不然莫笙怎麽會突然轉換心情？
他擡頭時，莫笙那種受傷的表情他記憶猶新。
莫笙無精打采地戳着餐盤裏的東西回答：“遇到雲折竹了。”
“還有嗎？”
“沒了。”
“雲折竹讓你不高興了？我要好好批評他一下。”
莫笙立即反駁：“不是！都說沒事了，你趕緊吃飯吧。”
難不成告訴他，她看到他不耐煩了？
“哦……好的。”
莫笙吃完午飯，最終還是回了省隊，借口是隊裏訓練嚴格。然而她忘記了，她之前和郁黎川說起過，她明年才會參加比賽，寒假還能過去過年。
郁黎川也沒有戳破，而是送她到省隊門口。
送走了莫笙，郁黎川轉過身，就看到趙橋居然站在不遠處，他的表情一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前一秒明媚如春，後一秒寒冷入冬。
郁黎川也算是一個涵養不錯的人，拒絕女孩子也算是客氣，不會拖泥帶水，絕情也會留面子。
能讓郁黎川這樣厭惡的，趙橋還算是獨一份。
連和她呼吸同一片空氣都令人作嘔。
郁黎川垂着眼眸思考了一會，随後朝着趙橋走過去，聽到趙橋和他打招呼：“學弟，好巧啊！”
“很巧嗎？這個位置除了來省隊的人，很少有人過來。”
“我就是聽說學弟和女孩子一起去吃飯，好奇學弟喜歡的女孩子什麽樣嘛！”
“嗯，看到了吧？很漂亮是不是？”
趙橋點了點頭：“嗯，看起來就是那種男生緣很好的樣子，能被學弟喜歡，估計也很受歡迎吧？”
男生緣很好……
這個形容用的。
見郁黎川沒說話，趙橋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學弟不是臉盲嗎？是不是對長相沒什麽概念，覺得這位學姐身材和身高挺好的？其實我覺得吧，這種粗犷的女孩子不一定适合你，你們在一起像兄弟一樣。”
郁黎川冷笑了一聲，說道：“不會，我覺得很好，你今天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嗯，我怕胡教授會擔心我們的關系去找你，所以想要打電話給你提醒你一下。唉，都是上次想求你一起搭檔表演的事情，你總是不接電話讓我有些失落。胡教授細心注意到了，就問我，我一時難受就跟胡教授說了，現在想想特別後悔……”
郁黎川點了點頭，随後對趙橋說道：“能單獨聊聊嗎？”
“嗯，可以啊。”
郁黎川并沒有帶趙橋走很遠，只是遠離省隊門口的範圍，到了人少的地方。
這裏靠近人工湖，位于陡坡的位置，朝着湖邊看只能看到柳樹的柳枝随風擺動。
趙橋站在不遠處一直看着郁黎川，精致的面孔，纖細修長的身材，還有舉手投足間的氣質與修養。
他仿佛一個能夠拖住陽光的少年，立于紅塵一偶，硬生生拽來了一束光火，随即火源燎天，無聲縱放。
他回過頭來看向她，突然開口：“你能不能別煩我？”
趙橋忍不住錯愕，似乎這不該是這種場合出現的話。
郁黎川依舊是沉穩的樣子，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語氣不急不緩：“我這個人很差勁，我不在意什麽同門情誼，我也不想和你搞好關系。我給你留顏面只是不想教授和父親為難，沒有一分一毫是在意你。”
趙橋一直保持得很好的表情逐漸崩塌了，失魂落魄地問：“什麽？”
“你很煩，不要再來打擾我，畢竟你今天打擾了我和她見面，讓我很煩躁。哦，你看起來并不喜歡她，不過沒關系，我喜歡，她什麽樣我都喜歡。”
最開始，他的确有給趙橋留有餘地。
可是一次一次的糾纏，讓郁黎川的耐心徹底沒有了。尤其是聽說趙橋在打聽莫笙的事情，讓他更加煩躁了。
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他了。
趙橋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險些羞惱地哭出來：“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我就是這樣。”郁黎川說着，又朝她走了一步，需要微微俯下身才能和她平視，随後說道，“你的論文是買通人幫你寫的，你參加藝術創意比賽的作品是在網絡上買的買斷作品。哦，還有，你為了和劉學姐争名額使手段似乎留下證據了，我拿到了。”
“你、你想幹什麽？”“我不想幹什麽，我只是想要警告你，不要想打擾我喜歡的人的生活，不然別怪我讓你畢不了業。”
趙橋瞬間惱羞成怒，音調不受控制的拔高，聲音尖銳地吼了出來：“你不要自我感覺良好了，我沒那麽喜歡你，我也不會做什麽。”
郁黎川輕笑：“惱羞成怒了嗎？”
“是你太過分了！！”
“別以為只有你自己聰明，你知道嗎，你在我眼裏就像弱智一樣簡單易懂。”
郁黎川依舊在笑，笑容溫和，眼神裏卻有着讓人畏懼的寒意。
他的眼眸中仿佛盤着一條蛇，嚣張地吐着蛇信子，肆無忌憚地譏諷她。
覺得難過，是發現自己喜歡的男生毫不在意自己。
覺得心寒，是發現自己喜歡的男生為了保護他喜歡的女孩子，對她展現了不為人知的一面，視她為敵。
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麽？
冷水裏的冰刀，夜裏的惡意注視，親人刺過來的利刃，喜歡的人發起的攻擊。
一瞬間醒了，心口疼了，讓趙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确不算是一個好女孩，可我只是喜歡你，我還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用得着這樣對我嗎？”“我只是想你離我遠點，你的糾纏對我造成了困擾。并且，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提前警告一下而已。這樣也好，提前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不挺好的嗎？”郁黎川說着繞開她往回走，同時還在說，“繼續保持友好關系吧，不然下次和教授聊天我真的有可能說些有的沒的。”
趙橋沒有再糾纏，擦了擦眼淚拿出手機來，把郁黎川的聯系方式全部都删了，随後暴躁地去踹旁邊的欄杆，以此發洩。
郁黎川回到寝室裏的時候，還在給莫笙發消息，莫笙沒回，也不知是不是又被沒收了手機。
雲折竹走進寝室就開始抱怨：“冷冷冷，我的臉都起皮了吧，空氣太幹了。”
說着去照鏡子。
“你見到莫笙的時候說什麽了嗎？”郁黎川問他。
“就是告訴她你在哪裏。”
“哦。”
“教授找你幹什麽啊？”
“因為趙橋，不過我已經跟趙橋說清楚了。”
雲折竹很感興趣，湊過去問：“就是徹底的……”
“嗯。”“也挺好，我看到趙橋就不舒服，老玩心機，都是老狐貍，裝什麽小白兔。”
雲折竹和郁黎川都是那種對女孩子看得很透的男生。
有的時候真的不是男生直男，發現不了女孩子的小心機，只是他們不識破而已，或者是想陪着玩玩。
郁黎川則是那種不想陪玩的。
影視劇裏經常有這樣的橋段，惡毒配角暗算女主，接着男主救場。
其實……稍微有點腦子的男生，都能看出那個人是什麽樣的人，知曉那個人會針對女主，早早就能防止暗算的發生。
沒必要讓女主受委屈。
事後英雄是愚蠢。
既然能夠預防，壞人他來做。
他只想莫笙能夠好好的，不受任何人打擾。
莫笙在體育館裏做拉伸，實則是在發呆。
這個動作是靜力蝴蝶，席地而坐，膝蓋展開在身體兩側，雙腳的腳底合在一起，身體保持直挺，雙肩向後用力。
她用力去壓自己的膝蓋，心裏還在想關于郁黎川的事情。
她突然發現能看到郁黎川的想法其實也不是好事，他對自己不耐煩了一下子就能發現。
如果哪天郁黎川劈腿了，或者對她說謊了，她都能夠第一時間發現。
這樣的結果恐怕挺可怕的，說不定感情也長久不了，虛僞的維持都做不到。
她也想不明白郁黎川的态度，為什麽明明覺得煩了，還是纏着她呢？
她是那種很識趣的女孩子。
如果對方表現出來不喜歡，她就會乖乖的躲得遠遠的，不再去招惹或者打擾對方。這種女孩子很懂事，也會因此少了很多戀愛的機會。
自尊心太強，不想對方困擾，是不是就不适合倒追？
緊接着，她開始檢讨自己，是不是太纏着郁黎川了，讓他煩了？
她要求也不高啊……而且她在省隊的時間比較多，大部分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聯系。
唉，看到郁黎川被她煩得說髒話，她還是失落得不行，整個人都蔫了。
莫笙就這樣患得患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百思不得其解，自解自思無窮盡。
周五晚間訓練的時候，教練突然進來叫了莫笙，說道：“莫笙，有人找你。”
莫笙覺得很奇怪，走出去就看到了發光體，不由得意外，跑過去問：“你怎麽來了？”
“你周三那天的情緒不對，我擔心得睡不着覺，就找到了齊檸，托她幫忙找到了教練，教練幫我申請過來的。其實我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看看你好點了沒。”
莫笙注意到省隊裏的隊友都在探頭探腦地往她這邊看，她趕緊推着郁黎川到了一邊，躲在拐角處問他：“你擔心什麽啊？”
“擔心你，也擔心是不是我惹學姐生氣了。怎麽辦，特沒安全感，你能不能給我點？”郁黎川說得特別認真。
“你……你怎麽回事啊你，我就是怕我打擾到你了，惹你煩了……”莫笙慌張的解釋。
她真的打算之後就少去找郁黎川，免得引得郁黎川讨厭。
然而……郁黎川根本沒有給她機會。
“不會煩的。”郁黎川耐心地跟莫笙解釋，“那天上午，因為我明确地拒絕了和一個學姐做搭檔，教授怕我們之間出現問題，單獨勸解了我一上午，并不是不想去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