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女孩
死？
她當然不想死！
手腕擺正，槍口朝上正對她之前看到那個撕裂天空的墨綠洞口方向，但在想扣下扳機的那一刻，葉玖猛然發現那裏什麽也沒有。
......消失了？
“我出手的時候那家夥就已經通過能力逃走了，看來是特意趕過來給我們一擊當下馬威的。”庫贊的聲音冷靜地講述着現狀。
從小一直被人誇聰明的葉玖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後目光低垂，順着蔓延到她腳底的鮮血，看向黑發雖還支棱地立着，但雙眼已經永遠合上的年輕男子。
就在剛剛，他還精神百倍地和人争吵馬林梵多哪家酒館的酒更好喝，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訓練兵全員集合！”
聽到熟悉的號令，葉玖想動，卻發現別說剃了，現在的她連走都走不動。
她看着埃文将手從黑發男子胸口的血洞上移開，沉默地直起身後嚅動了嘴巴，輕聲說了點什麽後使用剃消失在原地。
“我們一定會将那個混蛋抓住。”
我們......
“走了葉玖，我們該出發了。”因為剛剛使用了能力，庫贊手部的體溫比平時還要低很多。觸碰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膚時，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是啊，他們是沖在第一線的第一小隊。雖然不知道澤法老師為什麽把她這個半吊子也編了進去，但是，她必須動起來，不能再這樣發呆了！
“嗯，我這就去。”大腦拼命地給四肢下指示，在庫贊放開她歸隊的時候，葉玖顫顫巍巍地邁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
在第四步的時候，她終于恢複了對手腳的支配權，發動剃最後一個入隊。
大腦漸漸恢複了運轉，将剛剛所接收的信息一條條地分析過濾。在澤法講述完當前情況的時候，葉玖黑色的瞳孔終于恢複了一貫的神采。
“......剛才維提茲那邊傳來了消息，幻影那混蛋根本就沒在自己的海賊船上，有點名氣的幹部也不在......船頭的那幾個不過是衣着和他們一樣的雜魚而已。”
“他門門果實的能力使用地很熟練，配合遠距離攻擊的長鐮刀，很容易在瞬息間取人性命，你們都給我把精神繃緊了！”
“那是個熱愛殺戮沒有特定目的的瘋子！今天如果放他離開，日後海上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被他奪去性命。不想那種事情發生就拿起你手中的武器，以不愧對你所背負正義的方式戰鬥！”
澤法沒有提他們所失去的同伴，經歷過無數場戰鬥的他比誰都知道失去同伴的痛苦，也知道跨越這種痛苦的重要性。
他相信他所帶出來的士兵，絕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一蹶不振。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那個眼神純淨，氣息幹淨，一看就是在和平環境裏長大的小丫頭。
她吃下了那顆惡魔果實，便注定她無法擺脫海軍這道枷鎖。如果她不想被關在研究所裏一輩子都見不到太陽，她就必須向上面那些老家夥證明自己的價值！
所以哪怕時間緊促了點，她也必須逼迫自己成長，否則的話，她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
澤法目光掃過垂眼和身旁士兵一齊應是的葉玖，暗暗嘆了口氣，對庫贊使了個眼色讓他看好這丫頭，剛想開口繼續布置任務，被他懷疑已經不行了的小丫頭說話了。
“維提茲是夏島，以山原地區葡萄釀制的葡萄酒之醇香而聞名，沒有一個去了這個島的海賊能拒絕這種酒的誘惑。那裏的游女為了迎合客人，也會佩戴很多葡萄模樣的飾品。”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葉玖平視前方，她的神情沒有大波動，壓低的嗓音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柔，不疾不徐透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讓人願意靜心細聽。
“剛剛幻影出現的那一瞬間為了攻擊大半個身子都從異空間裏探了出來，我聞到了鮮血掩蓋下的葡萄酒味，看到了他胸口的衣服上一個類似葡萄形狀的壓痕。綜上所述，我有理由相信他在來之前不久還在酒吧裏和游女調情喝酒。”
葉玖的分析簡單明了，讓一群永遠是肌肉先于大腦運作的大老爺們佩服不已地頻頻點頭。
但似乎有一個人，對此有不同的意見。
“那麽短短的一瞬間，你能确定你沒有看錯？”低沉的男聲從澤法身後的門內發出，雖離得較遠聽得不太真切，卻不妨礙在場的每一個人分辨出話語中暗含的鋒芒。
澤法稍稍緩和的臉色因這突如而來的聲音驟然變黑，他擡手拉開虛掩的門，看着門內身着筆挺海軍制服士兵——手中捧着的，衛衣兜帽套着海軍帽的電話蟲。
“當着我的面質疑我的學生，出去兩年長進了不少啊，薩卡斯基。”拿起聽筒，澤法毫不客氣地就是一吼，震得捧着它的士兵不動聲色地往後仰了仰上半身。
“抱歉澤法老師，這涉及到我接下來的部署，必須問明白。”電話蟲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主人硬邦邦的道歉，言語中雖有敬意卻沒有半點退讓。
“我确定我沒看錯。”被質疑的葉玖語調沒什麽變化，淡淡地，給人種她在陳述客觀事實的可信感，“我擁有瞬間記憶能力，看過的東西絕不會忘記，所以幻影衣服上的每一條褶皺，我都記得非常清楚。”
“如果他是綁架島上的女子再強迫她，衣服上的褶皺就不可能那麽少。除此之外，我不覺得會做出這種在戰時來敵方援軍騷擾示威的人，會有興致去調戲失去了行動力的女子。”
“所以你可以把目光放在消息比較閉塞，連幻影這種有名海賊都不知道，又常有游女出沒的酒館，薩卡斯基準将。”
雖剛剛是第一次聽說電話蟲另一端男子的名字，但從他的言語中，葉玖不難猜出這個帶着兩層帽子電話蟲的主人便是負責維提茲那邊的準将，他們這次的支援對象。
——雖然聽起來是個不好惹的人，但無所謂了，反正他們應該只會在這座島上合作一次。海軍本部将領都天天腳不沾地地在外面忙，以後再碰上的概率低的不能再低，所以說話不客氣得罪他應該也沒什麽......吧？
“我現在就帶第一小隊去酒館聚集地排查，海賊船那邊就拜托澤法老師你們了。”電話蟲裏隐約傳出因高速移動帶出的風聲，讓他們很容易猜出這位中校閣下在做什麽，“那麽，失禮了。”
“咔噠——”
聽筒被挂斷的聲音傳來，葉玖小心地瞅了瞅被澤法捏在手中的聽筒，十分擔心它就此被捏碎報廢。
“哼，臭小子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澤法笑罵了一句，随手把聽筒丢給捧着電話蟲明顯松了口氣的士兵，轉頭眼風一掃，互相擠眉弄眼的訓練兵們瞬間安靜如雞。
“報告！已經能看見幻影的海賊船！目前的戰局是我們占了上風。”
桅杆上傳來士兵大聲的報告，訓練兵們雖迫于面前老師的淫威不敢轉頭，但從他們的神情不難看出他們在想什麽。
澤法看着面前一張張壓抑着憤怒，咬緊後牙頸脖迸出青筋的年輕面龐，沉聲下了最後一道指示：
“雖然你們中大部分人都是四海或偉大航路支部出身，經歷過不少戰鬥。但今天的戰鬥和以往不同，幻影這個新人的可怕老練不亞于新世界一些小有名氣的大海賊。上岸行動的小隊成員不要分散，一旦碰上幹部或是幻影本人立刻請求支援，明白了嗎？”
“明白！”
震天的呼喊聲蓋過了海浪聲，年輕的訓練兵們在應聲後散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不過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沉默有序地走到船頭，對那位躺在鮮血中已永遠不會睜眼的同伴脫帽鞠躬。
他們還有必須奔赴的戰場，甚至都沒法為他好好收斂，好在船上還有庫贊這個冰凍果實的能力者，能用冰封存他的屍體運回本部，讓他的家人朋友再見上他一面。
如果是在其他的軍艦上，為了避免屍體腐爛感染，他們只是在簡短的告別儀式後将他的屍身燒毀，留下一小罐骨灰作為他存在的證明。
船上的訓練兵們已經見過不少離別，即使面容沉痛，他們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沒有人失态地大吼大叫，現在戰鬥還沒有結束，讓自己過早地被悲痛憤怒支配，只會被敵人奪走更多的同伴。
他們可以哭，但必須等到敵人被打敗，同伴以及民衆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脅的時候，才能喝得酩酊大醉，看着逝去同伴的幻影笑着流下眼淚。
“這樣的事情，你們已經習慣了嗎？”
望着那邊被小心翼翼擡上擔架運走的屍體，葉玖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呢喃。
“不，這樣的事情，無論是誰經歷過多少次都不可能習慣。”站在她旁邊的庫贊将帽子重新戴好，視線落在輪廓愈發清晰的海賊船上，褪去了懶洋洋腔調的聲音辨不出喜怒，“只是，學會了背負而已。”
“背負......”
說起來，澤法老師說過很多次，身為海軍的最低底線便是能背負自己的正義。而在這個底線之上的第一道重壓，便是同伴的性命嗎......
“吶庫贊，是不是因為我看起來就像是沒經歷過戰場，在溫室裏長大的花朵，所以你才沒把我當同輩人，一直小女孩小女孩那樣地稱呼我？”
“那個啊......如果我說是身高原因你會不會想打我？”
“......我不會想，會直接上手打。”
“開玩笑的，開玩笑......你還真動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嗯，所以小女孩這個稱呼是這麽來的。
PS：現在時間線赤犬和黃猿從海軍訓練營畢業兩年，我覺得以大将為目标的克比兩年內能從曹長升到上校，現元帥赤犬和現大将黃猿從少尉（本文私設）升到準将應該沒什麽問題。
其實軍銜準将以下大概有了實力就能升？對資歷要求不怎麽嚴？達斯琪兩年後也從準尉升到了上校。
PSS：瞬間記憶能力設定來自偵探學院Q，這個推理老番真挺好看的推薦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