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過往世界
冬日的白晝總是短,夜幕慢慢降臨,別院裏的燈籠挂起,屋內溫暖如春。“你這樣對蒙國的耶律公主不好吧。”言若坐在書房的一側,玩着手中的九連環。“你還知道什麽?”墨暨軒沒有擡頭。
“也沒什麽,只是知道耶律公主馬上就要和他的父親耶律齊進京,據說是為了與□□聯姻,有什麽比不動一兵一卒就能免去戰事更好的方法嗎?”
“耶律齊送來的國書說是為了兩國修好送來國書,并沒有提會帶女兒來。”墨暨軒敲了敲手邊的一份奏折。
“那是因為耶律公主從小被她父王驕縱,說一不二,她父王想給她來個釜底抽薪。不過我看不需要,如果她知道皇上就是她父王給她找的夫婿,公主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言若的口氣并沒有意思嫉妒帶酸的味道,反而是一種推波助瀾的欣喜與樂見其成的态度。
有人已經顯得不悅,這明顯不在乎的樣子刺激了某人的神經。只是憤怒之氣還沒起,就聽見言若再次開口,“後宮的存在就是為了平衡前朝,平息戰事。”
“你似乎很為我看的開,還是為自己看的開。”
“人浮于事,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言若不再多言,接過映雪送來的紅豆湯圓,吃了起來,紅豆很酥軟,湯圓很粘糯,是她喜歡的,言若越發喜歡映雪的手藝了。言若舀了一個湯圓,剛要送進嘴裏,抓着勺子的手卻被抓住,墨暨軒就着她的手吃了她的一個湯圓。
“我的。”言若慌忙将剩下的湯圓塞進嘴裏,捧着碗将汁水喝盡,生怕墨暨軒繼續跟她搶。
墨暨軒淺笑出聲,将言若圈入懷中。輕柔如呵護珍寶般的輕撫言若的秀發,修長的食指擦去言若嘴角殘留的豆沙,然後将食指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挑逗暧昧的動作,如果是個絕色女子做會是怎樣的風情萬種,可是面前的是個有如撒旦般危險的男子,俊逸的臉龐,危險的眼神,言若的心似乎漏掉了幾拍,下意識的想要逃,卻忽然發現自己手軟腳軟。墨暨軒卻沒有繼續什麽動作,只是将她圈在他的懷中,繼續看着密函,并不避諱她能夠看到。
言若在墨暨軒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視線落在密函上,都是些需要墨暨軒親自做決定的奏章,任命官職,修造堤壩,邊疆增兵…言若卻是對墨暨軒手裏拿着的這份很好奇,那是關于裕親王墨暨豐的,那位一直在養病的前朝大皇子,先皇的嫡子,本是最該繼承皇位的皇子。這個是裕親王請旨完婚的奏折,早在先皇在世時,親自為大皇子指定過一門親事,是吏部侍郎韓大人的長女韓允兒,早先因為墨暨豐的身體原因,一直暫緩成親,韓家小姐也一直蹉跎在家裏,最稀奇的是韓家小姐一直等着皇長子,也不出嫁,非皇長子不嫁的樣子。這次裕親王請旨,難道他的身體好了?還是怕繼續蹉跎韓家小姐,怕她成為老姑娘,成為官家後院的笑話?
“裕親王什麽樣?”言若知道,先皇只有三子墨暨豐,墨暨軒,墨暨宇,由以墨暨豐神秘。
“最後一次見皇兄還是朕12歲離宮那天,他病的厲害,臉色蒼白似乎馬上就要跌倒的樣子,卻不用人攙扶。他長的像他的母親,當時的皇後,皇後很美,可以說是後宮中最漂亮的女人。”
“比安貴妃還漂亮?”
“是,比安貴妃還漂亮,可是父皇還是真鐘情于安貴妃,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墨暨軒炙熱的目光灼燒着言若的臉龐,言若卻不轉頭,她不想看那會攪動心湖的眼神。
“皇上會準奏嗎?”
“準,還要賜官邸,親王規格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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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啓程?”言若打了哈欠,有些累了。
“你還有事?”言若覺得腰上的手臂又勒緊了,似乎她要逃一樣。她搖搖頭,是時候回去了。
馬車奔馳在官道上飛駕着馬車,映雪騎馬随侍在側。馬車速度很快也很平穩,車內鋪了好幾層的裘皮貂絨,空間很大,還擺着一張小桌,言若趴在柔軟的貂絨上睡着了,不知道夢到什麽,身體微微的顫了一下,翻了下身,就要撞在小桌上的時候,就被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夢到什麽?”墨暨軒的聲音在言若的耳邊響起,聲音如渾厚帶着安慰人的力量。
“一些曾經,我以為我不會再想起,誰知道出現在夢裏。”溫熱的氣息噴附在墨暨軒的脖頸間,墨暨軒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些,唇印在言若的鬓間。
“你說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那裏,你都經歷過什麽?能告訴我嗎?”蠱惑的聲音,引人墜入,卻沒有一點強迫的以為。一陣寂靜,墨暨軒以為懷裏的言若睡着了,也許是不願意說起過去,心中有些惆悵,就在視線重新落在面前的奏章上時,聽到在懷裏的言若開口了。他聽到了一個關于南言若的故事,南言若和她的哥哥是私生子,卻被家族的族長他們的爺爺選定為接班人,只因為家族需要有能力的人來接手,殘酷的訓練,家族的暗鬥,利益的糾葛,預言的命運……
“曾經有一次,我和哥哥為了一筆生意,與對手不斷過招,對手為了打敗我們,綁架了我,要挾我的哥哥放棄競争。你知道我最恨什麽嗎?要挾,利用,更恨別人拿我要挾利用我的親人。我被關在陰暗的小屋3天,我的哥哥還沒有找到我,我知道我們遇到了對手,我終于找到機會逃了出去,但是受了傷,我哥哥找到我的時候,我只剩一口氣。你知道我是怎麽回擊對手的嗎?我讓他失去了一切,金錢,地位,讓他最信任最愛的人背叛他。其實我不是個好人,我會讓傷害我的人生不如死,你也不例外。”輕柔的語調在訴說一個故事,似乎不是她的,而是別人的,那份淩厲殘忍都是別人的,而不是屬于一個叫南言若的女子的。
“朕說過,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連朕也不可以。”墨暨軒說着的時候,喉結處被言若咬了一口,墨暨軒只是縱容,體內一股熱浪竄過。
言若的經歷劃過他的心底,熟悉的感覺,陌生的人物,原來她和他是一類的人,似乎從許久之前就如此的相似。“我愛你,言若。”第一次墨暨軒對言若說愛,言若的玉臂環住墨暨軒的脖子,如一只慵懶溫順的波斯貓。“此刻,我相信你愛我。”
“你不信我只愛你,你不信我會一直愛你?”墨暨軒抓住言若的雙肩,面對面的直視,龍泠香與淡淡的冷香交織在一起,不安的氣流不斷的湧動,對方一點點的面部表情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只信此刻,曾經不可變,将來亦未知。而此刻,我也愛你。”言若淺淺一笑,視線落在墨暨軒墜在腰間的玉佩上,是那枚她仿造的墨寒玉。寒玉落入她的手掌,帶着微微的涼意,再細看,言若忽然發覺,這一枚就是被唐亦琛拍得的。原來日月變換,世世滄桑,是個變化的輪回。
“朕的那枚已經裂了。”
“那我仿的這枚皇上覺得怎麽樣?”言若舉起那枚玉。
“你入宮為了這枚玉,想在朕不察覺的情形下偷梁換柱?”
“嗯,那枚能讓我回家。”言若将那枚玉從墨暨軒的身上摘了下來,系在了自己的腰間。
“所以你現在回不去了。”墨暨軒将言若攬的更緊,似在加強她的肯定。言若點頭,敘說着自己的故事,在昏迷期間,她回去過,見證了哥哥的成功,也印證了自己的命格,只是關于唐亦琛的部分她略去了。墨暨軒靜靜的聽着言若的故事,很耐心,很感興趣,言若此番是否說明她放下了心防,他心中暗喜,只是手指拂過言若帶着傷痕的臉頰時,眼神中帶着一絲傷感與歉疚,這些言若都看在了眼裏。車輪還在翻滾,馬蹄聲不斷,馬鞭不時的響起,馬車的颠簸在不平的道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