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願的

方艾的額頭很燙,雲冉摸上去就知道她發燒了,方艾找到體溫計給自己量,問雲冉:“我在電話裏有沒有說什麽可疑的話?”

醫藥箱在方艾卧室,雲冉跟進去看她在箱子裏翻找退燒藥:“有。”

“我說了什麽?”方艾頓時緊張起來,她之前燒糊塗了,連什麽時候給雲冉打的電話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記得自己在電話裏說了什麽。

雲冉一本正經道:“你說我絕對不敢來你家,還和我打賭,如果我來了,你就學俊寶叫。”

“!!”方艾簡直風中淩亂,她是不是燒壞腦子了!怎麽能打這麽惡毒的賭!

她抵死不從:“不行,我是病人,我有耍賴的權利。”

雲冉繃不住了笑出來,略過這個話題:“時間差不多了,多少度?”

方艾把體溫計拿出來看:“38.5。”

這個溫度得吃退燒藥了,可是家裏沒有。

空腹不能吃藥,雲冉問她:“你吃過飯了嗎?”

方艾眼巴巴地看着她:“沒有,你呢?要是沒吃不如你陪我一起吃吧?”

雲冉:“那我買兩碗粥回來,你生病了在家等我就好。”

方艾笑起來,她燒得腦子有點遲鈍,心裏的想法都真實地反映到了臉上。

這麽坦率的方艾可真難得,雲冉捏了捏她的臉。方艾暈乎乎的,開心得想開朵花,把臉使勁往前伸,雲冉卻又收回手不捏了。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雲冉拿出來,方艾瞟了一眼,沒有備注,只是一串數字。

這個來電在雲冉的意料之中,她猶豫了一下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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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艾覺得雲冉應該認識這個號碼:“誰啊?”

“孫雷。”

方艾點點頭,突然很好奇雲冉對她的電話備注是什麽,掏出手機給雲冉撥過去。雲冉奇怪地看她一眼,挂斷了。

方艾已經看到了,也是一串數字。她頓時感到不平衡了,她一直覺得自己雖然在雲冉心裏的位置排不上第一,但怎麽着也得和別的妖豔賤貨不一樣。

“為什麽你不給我的電話設置備注?”

雲冉不明白她突然生氣是為哪般:“所有的號碼都沒有備注,我記得住誰是誰。”

方艾的臉拉得老長,開始濫用職權:“我可是你老板,你對老板就這個态度?現在就改掉。”

雲冉:“我要是不改呢?”

方艾:“那就罰你跟我談戀愛。”

雲冉覺得好笑,調出手機電話簿,把方艾的備注改成“老板”。

方艾不滿意:“不要這個,要小艾艾。”

雲冉改了,這下方艾滿意了,雲冉來她家以後她看了一眼朋友圈,看到了狄焰雯的那條動态。去你的小冉冉,叫的那麽親熱,小冉冉有小艾艾就夠了,才不要你。

雲冉出門買晚飯,順便再給方艾買點退燒藥。用支付寶結賬,打開手機,頁面還停留在電話簿上,雲冉盯着那個“小艾艾”看了兩秒,腦海裏冒出方艾聽到她們今天一起吃飯時竊喜的表情,心中一熱,改成了“小傻瓜”。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還是孫雷,方艾不在旁邊,雲冉沒有顧慮就接通了。

孫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吼:“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你一個,你人呢!”

雲冉風淡雲輕道:“抱歉孫哥,我今晚去不了了。”

孫雷暴跳如雷,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火氣:“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工作機會是說來就來的?錯過了以後有的是你後悔的,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在幹嘛,立刻給我趕過來!”

雲冉的眼神很堅定:“工作沒了可以再找,但是我不忍心放下她不管。”

——

吃完飯吃藥,雲冉幫她把桌子擦幹淨,時間不早,她拿上包準備走了,方艾一驚站起來:“你無恥!”

雲冉被罵得莫名其妙:“我哪裏無恥了?”

方艾不想她這麽快就走,絞盡腦汁找理由:“我幫你擋了一刀,結果你這幾天都不來看我,你難道不無恥嗎?”

她又聯想起這些天過的孤苦日子,有點心酸:“傷在後背,我每次換藥的時候都要回頭對着鏡子,特別費勁,都沒人幫我。”

聞言雲冉放下包:“把藥給我,我來幫你塗。”

“這還差不多,你等着,我先去簡單洗個澡。”方艾屁颠颠地去浴室給自己擦澡了,雲冉就坐在客廳等,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她去敲浴室門:“你是掉在裏面了嗎?”

“好了好了!”

等方艾磨蹭出來再塗好藥,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方艾虛僞地驚嘆:“天吶都這麽晚了,你一個女生回去不安全,要不然你今晚在我家過一夜吧,沒事,我不嫌棄。”

雲冉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嘴上卻沒有拒絕。

方艾的卧室連着陽臺,夜晚清涼的微風吹在身上很舒服,方艾去找了床被子給雲冉,雲冉指着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問:“這是什麽意思?”

那是一張全家福,那個時候方艾的父母還沒去世,而方艾也才十五歲,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那是‘我愛你們’的意思,我爸寫的。那個時候小紅帽人種還未獨立成國,大灰狼人種和小紅帽人種結合是受人歧視的,我爸就搗鼓了一套他和我媽才懂的字符來代替漢語,來表達愛意,別人都看不懂,當然除了我,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寫了個小冊子教我。”

雲冉眸光微動,聲音低下去:“真浪漫,我父母當年就沒那麽好運了。”

方艾怕勾起她的傷心往事,打哈哈道:“能相愛就是幸運,不說了,趕緊睡吧,我好困。”

她關了燈側躺,忘記自己胳膊上還有煙頭燙的傷,倒吸一口涼氣。

在黑暗裏雲冉看不太清她的表情:“怎麽了?”

方艾把睡衣撩上去,給雲冉看胳膊上的傷,順勢謀福利:“痛,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

雲冉垂下眼沒動,方艾本來也不抱什麽希望,正要往回縮就感覺到傷口被柔軟的嘴唇貼住了。

方艾一下子坐起來,小鹿亂撞,她刻意放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有種滿懷期待的小心翼翼:“雲冉,你說你不喜歡我其實是假的吧,你對我還是有一點點好感的。”

她并非毫無希望。

雲冉沒說話,翻過身背對着方艾,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身後的人等不到回答躺下了,雲冉閉上眼,卻沒有睡意。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是植物,需要花時間和精力澆灌,看起來賞心悅目,實際卻不堪一擊,根紮得有多深,分開的時候就有多痛苦。

——

晚上雲冉沒睡好,一會兒夢見戰亂中父母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臉,一會兒又夢見妹妹被人從急診室推出來,醫生摘下口罩,語調平靜而冷漠:“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請節哀。”

為什麽要離我而去。

“他就是殺死我妹妹的兇手!”

“由于被告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我宣布,本次訴訟不成立。”

那個男人在笑,他害死了我妹妹,卻可以逍遙法外。

雲冉的眉頭緊皺,枕邊濕了一大塊。

第二天方艾先醒來,發現雲冉抱着被子蜷縮在床邊,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樣子。

再不起床要遲到了,她把人叫醒,精力旺盛的俊寶搖着尾巴跟在主人後面,下樓後在客廳歡快地跑來跑去。方艾睡了一覺,燒已經退了,在家休息這麽久,也該去公司了。

兩人坐方艾的車去上班,到了公司樓下,方艾去停車場停車,雲冉在外面等。

方艾出來正好看到孫雷面色不善地對雲冉說了句話,然後他們上樓,進一間休息室關上門,孫雷怒容滿面。

昨晚孫雷給雲冉打了十幾個電話,雲冉只接過一次,後來孫雷放棄了,給雲冉發短信,讓她明天去公司。

人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雲冉面不改色地聽着孫雷數落她。她這次爽約,道歉肯定少不了,公司也要懲治她以殺雞儆猴,要是公司裏的藝人一個個都不服管,那還得了。

“那個設計師是業內聞名的,多少人想找他合作他都不一定理,偏偏欣賞你,主動抛出橄榄枝你竟然還不接!太不識相了!”

孫雷只要一想到與這麽好的機會失之交臂,心就痛得無法呼吸:“雲冉,我也是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門毫無征兆地被人從外面打開,孫雷看清來人後氣勢銳減:“方總。”

方艾像是沒有聽到,快步走到雲冉跟前:“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雲冉面色平靜:“有什麽好說的,我自願的,不後悔。”

方艾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滿腔酸澀的感動不知從何說起,似乎說什麽都形容不了雲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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