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用來裝回憶
“趴下！”
方艾用力按住旁邊無辜的人質， 就地一滾趴在地上。數不清的子彈碰撞炸裂， 那聲音和激烈的心跳混在一起， 霎那間方艾大腦一片空白。
女科研員突然厲聲尖叫，恐怕不幸被子彈射中了。方艾根本無暇他顧， 她感到胳膊一痛，護在頭部上方的小臂被射穿， 溫熱的鮮血頓時順着手臂線條噴湧而下， 在地上彙聚成一灘殷紅的血跡。
第一輪的射擊已經結束，雙方武力值差距懸殊，拿下方艾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年琦勝券在握，陰沉的臉色總算有了點好轉。
整個地下科研所的監控畫面都在這裏，諾大的屏幕占據了半面牆， 不同的區域被劃分開來，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年琦緊盯着其中有方艾的那塊區域， 眼前的畫面突然像是信號受到幹擾一般晃動了一下。
這像是某種訊號，無形的開關被人按住，包括顯示屏在內的所有機器被人掐斷電源，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怎麽停電了？”
回答她的是身邊科研人員的悶哼，緊接着傳來肉體倒地的聲音。年琦心中一凜，轉過身來面朝大門的方向，渾身肌肉下意識繃起：“誰？”
“別來無恙，小年糕。”
佟黎在黑暗中慢慢靠近。年琦眉心一跳，這熟悉的聲音是她永遠的噩夢，她到死也不會忘記， 身體幾乎是條件發射，随手摸起手邊的什麽東西就往對方身上招呼：“不許那樣喊我！”
她怒不可遏，咬牙切齒，佟黎早就猜到再見面年琦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對年琦的憤怒熟視無睹，擡起一只手握住年琦的手腕，輕輕松松地制住了對方的攻擊。
襲擊失敗簡直是火上澆油，當年那種被羞辱的感覺仿佛又悄無聲息地回到她身上。多年擔任主席養成的冷靜不翼而飛，理智被丢到角落，年琦破口大罵：“松手！混蛋！”
佟黎一言不發，任由她對着自己發洩情緒，注視着對方的眼神溫柔缱倦，細看還能發現那裏面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懷念，仿佛年琦不是正在對她張牙舞爪地辱罵，而是在飽含深情地為她念詩。
佟黎在她耳邊輕聲道：“別這麽激動，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傷害你。”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房間內的咒罵聲戛然而止。感覺到手下的人停止了掙紮，佟黎反而皺起了眉毛，她太了解這個人了，自尊心強得離譜，驕傲到自負的程度，風平浪靜只不過是表象。
“你還是老樣子，還是一樣的以戲耍我為樂。”
年琦自嘲地笑了笑，半垂着眼睑，被圍困在控制臺和佟黎之間，看起來莫名有種惹人憐惜的味道，佟黎心中一動。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待我的，真是天大的誤會。”說罷不等她反應，佟黎直接按住年琦的後腦勺，低頭準确地吻了下去，一條腿也擠進年琦的雙腿之間。年琦避無可避，瞪大的眼中滿是荒謬。
這個吻綿長而霸道，仿佛要借此将十幾年來的思念宣洩出來。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氣喘籲籲，佟黎專注地凝視着眼前的人，目光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
“這才是我想對你表達的感覺，小年糕。”
“這麽久不見，我很想你。”
所以明知你恨我，我還是親自來了。
——
金屬過道觸感冰涼，方艾抱頭趴在上面，雙眼緊閉，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等待許久卻不見下一輪的子彈襲擊，反而聽到幾聲含混着着痛苦和慌亂的悶哼。
方艾疑惑地轉頭去看，驚訝地發現局勢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逆轉了，射擊她的宏國警|衛隊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全副武裝的輝國軍人有備而來，配合默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宏國警|衛隊制伏。所有武器都被收繳，宏國警|衛隊無力反抗，被打暈了铐住聚在一邊，包括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科研員。
……什麽情況？
雲冉從拐角處沖出來，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方艾被一把抱進對方懷裏。失而複得的喜悅沖刷着身體，雲冉嗓音哽咽：“太好了你沒事。”
方艾擡起手想回抱，小臂處的傷口不知碰到了哪裏，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受傷了？”雲冉緊張地拿過她的手臂查看傷勢，“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識破年琦的計謀，不然你也不會受這些苦。”
方艾最見不得她這副自責的樣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頰：“不是你的錯，就算你沒有上當，年琦也會通過別的辦法把我帶走。”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下科研所，方艾暫時吞下所有疑問，和雲冉一起在輝國軍人的保護下趕往出口的方向。
頭頂的警報毫無征兆地響起，随處可見鮮豔刺目的紅光，雲冉一群人頓時提高警惕，加快步伐。
雲冉和輝國軍人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即便有噪音幹擾也依然敏銳地捕捉到前方傳來的腳步聲，方艾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拜大灰狼人種天生的聽覺優勢所賜，她也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響。
四條不同的通道形成一個十字路口，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散開守住他們這條路口，将武器齊齊對準前方。腳步聲越來越近，帶着手下的佟黎從拐角處現出身形：“你找到她了？”
“嗯。”雲冉松了口氣然後一愣，佟黎臉上有個鮮明的巴掌印。
佟黎注意到她的視線，簡單解釋了一下：“小貓咪撓的。”
她似乎心情不錯，嘴角上揚，眼中盛滿笑意。
“佟主席？”方艾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只能在電視裏見到的人猛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樣一看，那些身着輝國軍隊制服的人會出現在這裏便合情合理了，難怪雲冉能夠輕而易舉地攻破科研所的防線找到她。有了佟黎的加盟，她們要想逃出去簡直易如反掌，就是不知道佟主席為何會願意對她這種無名小卒出手相救。
佟黎溫和地笑了笑，算作回應，目光在方艾身上不着痕跡地轉了一圈，迅速下了決定：“你受傷了必須趕快進行治療，保險箱的事交給我。外面有随時待命的輝國小隊，你們兩個跟着我的人走，先去附近的國際紅十字醫院治療。”
國際紅十字醫院，一家由兩國聯合創辦的國際性質的醫院，政治立場中立，從不參與任何紛争。子彈整個嵌在肌肉中，方艾支撐不到回宏國就醫，再加上當前局勢不明，去國際紅十字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兩方人馬重新分配，原本負責幫助雲冉的輝國軍人分成兩組，只留下一小部分護送她們，其中一位腿部受了傷的軍人自覺地走到方艾身側。受傷拖累隊伍的整體效率，佟黎的生命安全容不得半點閃失。
佟黎看着方艾道：“方艾，雖然保險箱的處理權屬于你，但此一時彼一時，希望你能做好最壞的準備。”
方艾一怔，她現在終于有點明白，為何佟黎會對她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伸出援手了。保險箱裏除了晶草外還有她父母許多其它的遺物，然而它們加起來都沒有一棵晶草重要。晶草關乎着無數大灰狼人種的性命，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寧願毀滅，也不能讓它落入宏國手中。
方艾深深地朝遠處望了一眼，仿佛在與那些世上唯一能證明父母存在過的遺物訣別。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請務必替我毀滅它。”
——
幾人點點頭算作告別，以十字走廊為起點兵分兩路，雲冉扶着方艾往外走，餘光滿是方艾平靜的側臉。
“你真的舍得放棄你父母的遺物？”
“其實很舍不得，但是沒辦法，總不能讓年琦得逞吧。”
雲冉的眼神黯淡下來，這裏畢竟是年琦的地盤，要想全身而退太難了，佟黎那麽說，保險箱八成是無法被安然無恙地拿回來了。她好歹還有養母，而方艾卻連睹物思人的權利都要失去了。
“你怎麽比我還難過。”方艾覺得好笑，晃了晃兩人緊緊相握的手，“雖然我父母的遺物沒了，但是我還有你啊。我們回去以後就買一個新的保險箱，用我們的回憶裝滿它，裏面可以放照片也可以放生日禮物，甚至可以放我們共同的房産證。等到我們老了，就把它們拿出來，一邊曬太陽一邊追憶往昔。”
心裏湧上一股暖意，雲冉也笑了，低聲鄭重道：“好。那我們得買一個大點的，不然不夠裝。”
“随你。”方艾笑道。
她們所處的位置離科研所大門很近，不一會兒便重新見到了外面的太陽。佟黎的後援軍埋伏在隐秘的草叢間，行走在雲冉左邊那個腿部受傷的軍人落後幾步，繞了半個彎走到方艾後面。
幾個輝國軍人快走幾步跟同伴彙合，與方艾她們有一定的距離，雲冉下意識地朝那個受傷的軍人看了一眼，只見寒光一閃，雲冉心髒驟停：“住手！”
她一把推開方艾，僞裝成輝國軍人的男人撲了個空，鋒利的刀尖不甘心地略微偏離軌道，用力刺入雲冉的胸口。
鮮血迅速染紅了破開的衣服口，心髒最上方的帽子胎記以刀身為中心被割裂成兩半，灰蒙蒙的，看起來了無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 年琦和佟黎其實是副cp，寫大綱的時候就定了，前面其實有伏筆的，第一章裏，雲冉晨跑後看新聞，主持人對佟黎歌功頌德，雲冉心想，如果那個人聽到了，肯定會嗤笑一聲虛僞吧。
這裏的“那個人”指的就是年琦。
雖然大綱定了副cp，但是我這次好像又沒有做到主副cp穿插描寫（扶額）……所以副cp的部分還像上次一樣吧，放到番外裏。
內容提要是“雲冉X方艾”的，那就是雲冉和方艾的番外，要是內容提要是“年琦X佟黎”的，那就是年琦和佟黎的番外。
下一章應該就正文完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