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2

春天悄無聲息地踏着第一場雨來了，天氣也漸漸回暖。

群春已經好多天沒有離開家裏了——因為他現在肚子上的“花苞”已經宛如圓滾滾的大柚子，肚臍處圓鼓鼓的，另外一個稍小一點兒，但褲子都已經套不上小腹了。

他身上穿着大了好幾碼的程野的長襯衣，坐在長椅上蓋着一條毯子，兩條腿光溜溜的。

即便像是現在這樣挺着“大肚子”，群春也沒有怪異、厭惡的感覺。他是滿心期待的。兩個小家夥長得太快了，看起來很快就能出來了。

每天晚上，群春早早和程野上了床休息，睡前雷打不動的一杯熱牛奶，但還是會餓得睡不着——“花苞”裏的兩個小家夥長得特別快，需要從他身上吸收的養分也特別多。

程野發現了，果斷每天晚上九點多再給他做一頓夜宵，紅棗枸杞炖雞蛋、粉條炖肉、甜玉米粥每晚輪番上。程野怕他會吃膩，還向桂嬸等人讨教了做各式各樣的菜點的方法，糯米紅薯甜湯、山藥蒸糕、芝麻核桃黑米糊糊，他将山裏有的食材都變着法兒做了一遍。

群春每晚都期待着夜宵是什麽，嘴裏甜滋滋的，心裏更是甜得翻滾。程野這樣的愛人，讓他每每笑着甜着入睡，醒來第一眼也是笑着看着對方。

桂嬸秦叔家那邊，兩人也不打算一直瞞着他們，畢竟一直以來，桂嬸秦叔真心實意把程野當兒子照顧着的，群春“花苞”裏的小家夥，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小孫孫啊。

大概是因為變異成為植物人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出現了，兩個人對群春能夠長出“花苞”、懷上寶寶的事兒并沒有多大驚訝。倒是對他們倆在一起的事兒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在外面同性相愛的人有不少，不過沒有大肆宣揚，深山裏的大家鮮少接觸這些，但也不會如以往那般排斥。

桂嬸特地宰殺了一只烏雞炖湯，又往這邊送烏雞下的青皮蛋，還幫着他們倆準備迎接寶寶的事宜。桂嬸不知道從哪兒換來了新奶瓶，雖然只有一個，但總比沒有的好。

桂嬸女紅做得好，扯了家裏備着的綢布做了寶寶的小衣裳，質量雖然不如往日城裏那些絲滑高端的嬰兒裝，但是滿滿的都是心意。

期間，陳醫生被程野請到家裏，特地給他看了看，給群春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不過那些都是以前的經驗，也不知道适不适合用在他身上，群春也好好記下了。

現在的群春即便是每頓飯吃好幾碗，當時已經飽飽的，過不了三個小時，他就又餓了。此刻，他正一邊摸着“花苞”，一邊吃着紅薯，等着程野回家。

開春了，程野前陣子從早到晚犁地，山裏每家每戶的田地都很多，每個人都忙不過來，程野也是一個人忙得汗流浃背，每天回到家裏都是渾身濕透。

田裏放通了水，又下了一場雨，今天程野很早就出去插秧苗播種了。

群春把米飯放去蒸好了，心想着程野回來肯定又是大汗淋漓的，如果他能幫上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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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春，我回來了。”程野剛進院門，就往裏邊大聲喊了一句，人未見、聲先至，群春收着毯子站起來到門邊迎着他。

“今天怎麽那麽早呀？”群春驚訝地發現，程野依舊和今天早晨離開家時候的樣子無異，衣衫都沒有被汗水浸濕。

程野曬了一個上午，臉色微紅，他的汗衫半撩，露出線條分明、分塊結實的肌肉，因着連續好幾日在陽光底下幹活，膚色又深了幾分，看起來狂野又性感。

他大長腿走幾步就到了群春身前，只稍微一低頭在群春眉心上親了一口。

“嗯，今天插秧，我直接驅了葎草藤出來幫着播種。”

群春聽了，腦海裏頓時就顯現出穿着背心的程野，後背噴射出數不清的葎草藤條兒，一條一條拽起一株株小禾苗就往水田裏播種的場景，忍不住笑了。

原來還能有這種操作呀！這樣子就不用程野辛辛苦苦地臉朝黃土背朝天，彎下腰一株株地播種了。

程野雙手繞到他後背，摸進他的寬大的襯衫裏邊，帶着繭子的手掌輕輕拂過他的後腰。

群春癢得往前縮了縮，湊到了程野身上，伸手就要去拍他作亂的手。

程野不滿地皺了皺眉，說：“怎麽又瘦了？”然後目光移到了他的肚子上。

是了，小家夥最近長得特別快，吸收的養分太多，讓剛開始“暴飲暴食”長出了不少肉的群春一下子就削瘦了。程野好幾天晚上在他身上游走時，都嘀咕着他現在瘦骨嶙峋，吃進去的全讓小的給搶了。

程野有些憂慮地看着他，孩子還沒出來，群春已經瘦了一大半，更讓他擔心的是，群春現在隔了一兩個小時就吃點兒，都不能完全跟得上兩個小的吸收的速度。

群春能感受到程野的憂慮，把他的手抓起來，輕輕放在自己腹部的花苞上，語氣輕快地說：“別擔心啊，我有一種感覺，小寶寶很快就要出來了。”每一個小小的動靜都會清晰地傳遞到他的身上。

因為有了蔓延的葎草能夠按着程野的心意靈巧精準地插秧，程野的體力活兒大大減少，他只用了兩天就把自家的田地播種完畢，還幫着秦叔種了一畝地。

睡前兩個小時吃了一大碗肉絲蛋炒粉，在床上喝了熱牛奶，群春心滿意足地躺着，程野熄滅了油燈，也躺上床來，熟練地就給他捏着肩膀。

群春不好意思了，程野才是最累的，白天在地裏幹活，回家還要時時刻刻給他做吃的、照顧他。

他還沒哼唧出聲，恍恍惚惚就沉睡了過去。

程野看着自己懷裏享受着按摩，不一會兒就睡過去的愛人，又無奈又心疼——群春一定是太累了。

他把群春輕輕放在床上，讓他睡得舒服，自己也側着身子，僅一只手繞過去護着他，生怕壓傷了群春。

不過，今晚這一覺并沒有甜美到天明。

天色依舊黑洞洞時，群春在睡夢中忽然感覺到肚子一跳一跳的，像是花苞裏的小家夥終于都忍不住，想要蹦跶出來了。

他被這劇烈地跳動激得肚子疼痛，輕輕呼出聲，往後一撞，碰醒了睡在旁邊的程野。

程野瞬間清醒過來，聽着耳邊群春帶着痛苦的低低的呻吟，當即意識到群春可能要生了。

他當即擰開點燃了油燈，輕輕安撫着扭動着身子蜷縮着的群春：“群春，躺直了，乖，不疼不疼。”他伸手抱住群春，一面讓他放松，一面讓他躺平了。

群春直直地躺着，昏黃的油燈下，他的臉色有點兒蒼白，額頭上也有汗珠。

群春緊緊攥着程野的手，全然沒有意識到指甲已經深深陷進了他的皮膚。

“我、我要開花了……程野……”

“我在，我就在這裏一直陪着你。”程野也全然沒有經驗，另外一只手也緊緊攥着握成了拳頭，努力不顫抖。

群春很快冷靜下來，想着陳醫生先前說的話，深吸一口氣，慢慢吐氣，如此往複，呼吸平複了，花苞裏的小家夥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程野在一邊，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同時身後的葎草暴長，像是一只手，輕輕掀開了群春的睡衣，露出了他的肚子。

細細長長、密密麻麻的橙黃色線狀莖絲緊緊托着巨大的“花苞”，兩個花苞緊緊貼在一塊，占據了群春的肚子、腹部的所有位置。

在兩人緊張又殷切的目光注視下，肚子上大顆一點兒的、原本靜止不動的“花苞”忽然抖了一下，連帶着菟絲子莖絲也一塊兒抖動。

忽然，覆蓋在花苞表面上的一層層橘黃菟絲子莖絲瞬間斷裂，沒有了這一層屏障，“花苞”顫顫巍巍地抖動着，慢慢地展開，嫩青球兒向四方裂開，露出了雪白的花簇，明黃的蕊心。

程野屏住呼吸，群春也在靜靜地咬着嘴唇看向花苞。

在展開的花苞裏邊底端花蕊上，正躺着一個巴掌大小的光溜溜的身子，在程野的緊張注視下，長了一綽軟軟胎毛的小腦袋擡了起來，一雙圓溜溜黑亮的大眼睛對上程野熱切的雙眼。

這一刻，程野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靜止停滞了。

在他眼下，小家夥白白嫩嫩的胖乎小臉仿佛能捏出水來，他的小小的紅唇一咧開，手腳揮動，像是笑着沖程野伸出粉嫩小胖手了。

“啵——”小家夥還不能說話，一張嘴口水泡泡就噗出來。

大糙漢子程野看得心都軟得融化了。

程野只覺自己原本被群春填滿的心髒，又一次被小家夥填滿了。

他、他頓時不敢伸手去抱寶寶，他的手太粗糙了，會擦傷寶寶嬌嫩的身子的。

沒等他繼續糾結，群春小腹上的小一些的“花苞”也有了動靜，和剛剛的“花苞”綻放一模一樣的過程，最後展開的重重花萼環護之中，又一個光溜溜、白嫩嫩的小家夥眨巴着惺忪的水汪汪大眼睛，看向了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