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從上一次看到了唐餘的記憶，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了，沈妄涼也沒有覺得可惜，畢竟這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人可是厲鬼，還是個鬼王，防禦還是蠻厲害的，那天，毒蛛還是逃掉了，帶着自己的女兒一起，唐餘開始挖掘毒蛛的事情，這才發現了一些比較隐蔽的線索。

女孩子确實喜歡羽立天，但是這份喜歡并沒有超過她對于自殺的執念，于是女孩子爬上了高樓，一躍而下，毒蛛因為被生前的丈夫糾纏晚了一步，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兒摔得破破爛爛的樣子。

第一次差點害死了女兒，第二次女兒死在自己的眼前，毒蛛差點瘋了，這時候女兒化為了倒掉女，瞬間毒蛛就覺得，是羽立天辜負了自己的女兒，于是展開了報複，不過這個女孩子還是有情有義的，她明白羽立天只是無妄之災，就想要阻止自己的母親，沒想到被母親誤傷，或許是傷害到女兒讓她徹底瘋了，鬼的瘋狂壓制住了理智。

她認為自己的女兒是因為餘情未了，就算是變鬼也要和羽立天在一起，于是就跑去殺死了羽立天有好感的談琴，在談琴死去的一瞬間塞進了女兒的靈魂，想讓女兒以談琴的身份生活，接着順勢和羽立天成為伴侶，但是她沒有想到，談琴化為了紅女，而且她的身體和自己女兒完全不兼容，于是沒幾天，‘談琴’就病死了。

父親循着痕跡來尋找女兒，最後發現了談琴的事情，為了自己的女兒，他給這件事善後了，把紅女封印了，并且忽悠了她的父母，就這樣，此事完美無缺，誰都不會發現這件事情。

自己的女兒已經沒有辦法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只能這樣渾渾噩噩的活下去，于是毒蛛對于羽立天又是恨屋及烏，女孩的父親也終于發現了女孩的情況，瞬間，他也差點瘋掉。

他們制訂了詳細的計劃，想要挑起戰争，沈妄涼不明白了，為什麽要破壞平衡呢？這跟這個世界有什麽關系嗎？

“誰知道他們腦子裏都是什麽水。”唐餘啧了一聲，“反正不過就是覺得自己的女兒這麽凄慘，別人也不能好的想法吧，果然是夫妻，一樣的腦殘。”

沈妄涼打了個哈欠，“所以一切都結束了吧。”

“應該差不多了，只要把人抓回來就行。”唐餘啧了一聲，“你現在在什麽地方？你搬家了對吧？你原本的家中住進了陌生人。”

“你為什麽要知道我的家在哪裏？”沈妄涼一臉的茫然，“沒有必要吧。”

唐餘笑了一下，“不說也沒關系，在東方地界裏，不管你在什麽地方我總是可以找到的。”

說完唐餘就離開了。

這是多麽霸道總裁的畫風啊，沈妄涼笑了一下，但是卻并沒有懷疑，對于唐餘來說，這點能力還是有的，誰讓他是整個東方領域的掌控者呢？找一個人類是多麽容易的事情。

回到了領地內，手下就上來告訴了他一個消息，唐餘點點頭，是沈妄涼所在的地址。

“鬼王，需要去查查這個人的來歷嗎？或者找人跟蹤他？”

“行了，下去吧。”唐餘擺了擺手，“我認識的是他現在和未來，而不是他的過去，沒有必要。”

沈妄涼告訴羽立天已經沒事了，便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羽立天戀戀不舍的抱着黑貓，“沈哥，你一定要走嗎？為什麽不再住兩天，你不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後續嗎？”

“是你想知道吧。”沈妄涼嘆了口氣，“那對夫妻依舊沒有抓到，不過在世家和唐餘的追捕下，應該很快就能落網的。”

羽立天撇撇嘴，“好吧，我知道了，聽說曉岚身邊又多了一個紅女？曉岚似乎找到了自己仇人的線索？”

沈妄涼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在自己身邊誕生的那個小紅女，當時可能吓着她了，到現在一見到自己就發抖，不過紅女曉岚的是仇人，沈妄涼想起了當時給自己帶路的男人，搖了搖頭，沈妄涼沒有繼續追究這件事情，這是紅女曉岚自己的事情，本就不需要別人來介入。

夜晚，羽立天抱走了黑貓，說是要多親近一下，沈妄涼坐在床上，翻開了舊書。

“毒蛛。”沈妄涼看着書本念出了這個名字。

【毒蛛，女，兇鬼，生前為普通女子，産後抑郁症帶着孩子自殺而亡，因為悔恨變強，迅速成長為獨當一面的鬼魂，曾在鬼王唐餘手下工作，鬼王并不重用此人，甚至說是直接無視，緊接着，毒蛛背叛鬼王，卻因為不被信任給出的消息沒有任何用處，被鬼王領着人打了出去，自此和鬼王關系徹底僵硬。】

沈妄涼愣了一下，看着生死簿中的話語，想想唐餘和他說的話，沉默了片刻，似乎和唐餘和他說的并不一樣，唐餘并沒有說什麽，但是話裏話外都是一種自己很信任毒蛛，卻無奈被背叛的感覺，現在看看壓根就不是這樣一回事，嘆了口氣，沈妄涼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小看了這個年輕人啊。

【毒蛛育有一女，其女名為柔兔，被摔傷後留下了精神問題，毒蛛對此女又愛又恨，丈夫為李家成員，常年以鮮血浸泡朱砂制作符咒，導致身體被污染，失去理智，用自身殘缺的女兒做實驗，妄想達到人鬼共存一體，被毒蛛發現。】

沈妄涼合上了書本，總覺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原本覺得事情過一段落了，自己可以看看發展了，沒想到看到了和自己知道的完全不同的一面，唐餘并不相信毒蛛，也不願意重用她，毒蛛的丈夫不喜歡孩子，甚至用自己的女兒做實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沈妄涼覺得真是糟透了，不過，羽立天沒事了，那就好了，其他的不管自己的事了。

“羽立天。”沈妄涼打算看看自己好友的情況，可不能因為疏忽導致功虧一篑。

看着生死簿上幹淨正常的樣子，沈妄涼松了口氣，靠在床上翻開一本書，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再擡起頭來發現房間裏多出了一個人。

“你不要總是無聲無息的進來，真的會吓到人的。”沈妄涼嘆了口氣，“我能夠通過契約感覺到你過來，要是羽立天的話，會被你吓死的。”

唐餘啧了一聲，“我又不會去見他，你剛才是不是用什麽東西了？我感覺到奇怪的能力，就過來看看。”

“哦。”沈妄涼懶懶的回答，“沒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是很平常的。”

“作為契約的另一個人，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一些事情？”唐餘眯着眼睛看着他，“我現在覺得你不可能會這麽早死了，那麽我們就會被綁在一起很久很久，你真的不打算給我們彼此一點信任嗎？”

沈妄涼放下了書，看着他，“別說的我像什麽惡人似的，你也不嫌惡心，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你要求我坦誠，那就先用你的誠意說話，作為鬼王，可是有很多秘密的吧。”

兩個人對視着，最後同時轉移視線，唐餘低頭笑了一下，“說話真不客氣啊，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傳說中生死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是歷史上發生過的事情都會有記載，那麽你為什麽不用生死簿來救你的朋友呢？”

“生死簿不是這樣用的。”沒有反駁生死簿的存在，而僅僅是反駁他的觀點，沈妄涼皺着眉，“為什麽你們都覺得生死簿是一個寶物？還是得到就差點升天的寶貝？生死簿的存在代表着秩序，他僅僅是一本記錄着人的生平的書本，他的用處也不是給自己便利。”

唐餘挑了挑眉，“你知道你現在想什麽嗎？像一只被挑釁的公雞，張開了脖子上毛來威懾對手，啧啧，沈妄涼，生死簿怎麽用不是你說了算的，而是擁有的人說了算，他想要做壞事，那麽生死簿就是一件邪物，他想要做好事，那就是聖物，看人不看物啊。”

“連你都明白的事情，為什麽那些家夥不能明白呢？”沈妄涼喃喃道，“真是的，還不如一個年輕人。”

唐餘沒有說話，他坐在椅子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糖，“不要不高興了，給你吃糖啊。”

愣了一下，沈妄涼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糖果，“這是上次你給我的那些？”

“對啊。”唐餘帶着玩味的笑意，“當初給了你一半，剩下的就我拿着了，反正你這個人類看上去好哄的很，大約給一顆糖就能哄好了，看吧，現在毛已經不炸了。”

沈妄涼咋了眨眼，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唐餘，你活着的時候也是這樣說話的嗎？是不是就是因為你這張嘴死掉的？”

“真是抱歉啊，我的死和我的嘴沒有任何關系。”唐餘把糖塞給他，“既然你說我需要表達一點誠意，那我就告訴你一點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吧，關于我的。”

剝開糖紙，把糖含入口中，甜蜜的氣味充斥着口腔，沈妄涼看着唐餘，示意你繼續說。

“事實上我剛剛誕生的前幾十年都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就是那棵樹下。”唐餘仔細回憶着，“不可置信有一點，更多的是不甘心，你也知道，能夠化為厲鬼的都是些悲慘的家夥，我很不幸是其中之一，所以剛死我就是兇鬼，我渾渾噩噩的呆在那裏幾十年，直到突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一直看的地方，那亮着的地方不再亮了，我才離開，結識了仇藝，來到了東方。”

然後呢？沈妄涼的眼神中都是這個意思。

“正好，這時候，前任鬼王魂飛魄散，東方一片混亂，我就撿了個漏子當了個鬼王，還僥幸化為了厲鬼。”

唐餘說的漫不經心，但是沈妄涼是明白的，擁有厲鬼的潛力并不是說就能化為厲鬼，這世界上的厲鬼僅僅這麽點可不是什麽意外，唐餘能夠化為厲鬼也絕不是僥幸，厲鬼活着的一生充滿了悲慘，死後也經歷了足夠的打擊，那才是進化的開始。

“好吧。”沈妄涼看了看窗外，天色很晚了，月亮很圓，這時候沈妄涼才想起，今天是圓月十五，縱容自己躺在床上，沈妄涼看着天花板，“你猜對了，我有生死簿，我想鬼王并不會來搶的吧。”

唐餘頓了一下，“怎麽會呢，現在來說，我和你是一體的，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去搶，我只想問你，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要用到生死簿，你會不會借給我。”

沈妄涼搖了搖頭，“以後或許會，但是如果是現在，不可能。”

“真是絕情啊，畢竟是結婚對象啊。”唐餘笑呵呵的說着，他當然沈妄涼絕對不會借給他的，甚至會把生死簿藏的好好的，他是看準了這個婚契如果雙方有一個人受到傷害另一方也會有影響，壓根不怕他下狠手。

看着唐餘離開，沈妄涼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他自己相當明白，這個婚契相當的奇怪，因為是平等的契約，所以有時候他們能夠感知到對方的一點事情，所以自己能夠看到唐餘的記憶，唐餘感受到了自己使用生死簿，生死簿這件事已經沒有辦法瞞住了。

在離開的時候，沈妄涼聽說紅女曉岚找到了自己的仇人，終于報仇了的紅女的那身紅色衣服逐漸褪色，等紅色完全消失，她就能夠去投胎了，但是最後紅女曉岚還是沒有離開。

又聽唐餘說，羽立天曾經可能成為小女朋友的女孩子談琴被放出來了，之前一直被封印在照片裏，也化成了紅女，和一些鬼結伴去尋找毒蛛的下落了，作為一個知道仇人是誰的紅女，她的目标非常的堅定，那就是殺死毒蛛。

羽立天沒有去見她，羽立天這個人非常的現實，或者說，這人活的很明白，人鬼之間的距離仿若天各一方，他并不覺得自己能夠和談琴再續前緣，尤其是女孩心中充滿了仇恨的時候，他這次是真正的放下了，把那時候的時間和感情當成一段回憶。

在別人眼中似乎是薄情寡義，但是在沈妄涼的眼中這很好，因為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這樣他的小夥伴也不會受到傷害了，他活了将近萬年，看的太多，懂的太多，深切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感情最傷人了，他的小夥伴只能活很短的一段時間，一聲順遂的命格也不會讓他變成鬼，百年的時間啊，或許一個長眠就過去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沈妄涼囑咐着羽立天，“不要覺得麻煩。”

火車上，沈妄涼靠在座位上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再換個地方，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打了個哈欠，昨晚睡的太晚了，今天有點困倦，靠在座位上睡了一覺，差點就睡過了頭，被火車帶走。

揉着惺忪的睡眼走進自己還沒有多熟悉的城市，眼中都是陌生的風景，沈妄涼在世界上走來走去，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再返回來重新走一遍，每一次來到舊的地方，都是新的樣子，除了偶爾自己能夠想起的小店，似乎很多東西只要過了百年，就都會變成不熟悉的樣子。

憑着記憶回到了自己租的地方，因為提前交了三個月的房租，也沒有被房東找過，沈妄涼摸出鑰匙打開了門，一段時間沒有回家，房間裏落了一層薄薄的灰，把黑貓放在地上讓他自己去玩，挽了袖子沈妄涼認命般的開始收拾房間。

找到能夠養貓的地方實在是不容易，這個房東原本也反對，她就覺得養寵物很髒，然後很吵，還會把房間弄出很多細小的傷痕，沈妄涼好說歹說，給加了錢，房東才勉強同意，黑貓在陽臺上懶懶的曬着太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其實很心疼多加的那些錢。

收拾好了房子就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沈妄涼一點都不想要出門買菜做飯，打開櫃子看了一下，之前剩下的幾包泡面還沒有吃完，日期也還在保質期內，索性就下了幾包泡面，黑貓？這個家夥都是跟着沈妄涼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遠古獸的血脈，這家夥吃什麽都長肉，也不會不舒服。

突然，沈妄涼感覺到了什麽，他走了出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坐在沙發上，“你做了什麽？聞上去好像不錯。”

認命般的給這家夥分出一份，沈妄涼沒有問他為什麽知道自己的住處，其實他自己也很明白，這個契約改變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能夠感覺到唐餘過來，唐餘當然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到底在哪裏。

完了，這是徹底的綁在一起了。

黑貓晃着尾巴吃的很歡，在沈妄涼和唐餘簽訂契約之後，它雖然能夠分清兩個人，但是對于唐餘的态度非常的友好，就差再認一個主人了，沈妄涼有時候會很心塞啊，養了十幾年的黑貓，突然就跟人跑了。

至于唐餘，沈妄涼非常确認，這個家夥跑來只是因為覺得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