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下訣別
就在天璇勝戰的兩周後,遖宿突然發兵天樞,令其措手不及,不出四日,已攻下天樞邊境大半城池,直往中心之地逼近。而得知遖宿發兵的那一天,三大世家正在城內最有為有名的青樓聽着小曲兒,如今,他們依然在城內最負盛名的餐館品着茶點。
他們将王上作了人質,送往遖宿,與其交好以求得遖宿的息兵。“蘇上卿真是足智多謀,以黎明百姓的生計為由勸王上當了人質,換了我們性命無憂,可敬,可敬。”蘇翰品了一口碧螺春,淡然地說道:“這不是我的提議,是毓埥提出來的條件。”“什麽,那他這又是為何?”将茶杯輕輕放下,蘇翰依舊淡然道:“他既然要,我們給他便是了。”
這天夜裏,孟章很早上榻,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明朝便要被送往遖宿,自己所需的物用下人早已在今早就打點妥當,只有幾件平日稀罕的寶貝是不可動的。前日朝堂上的情形猶歷歷在目,蘇翰以他為質之谏固然招衆大臣反對,而迫于三大世家的勢力和戰争形勢以及自身利弊,大臣們也只能作罷不語。唯有仲堃儀護他,與蘇翰據理力争,态度堅決。兩人于朝堂上辯吵得不可開交,最終是孟章自己開了口:“兩位愛卿莫要争吵,線下形勢危急,如若本王為質可救天樞百姓于水火,本王......願往之。”孟章擡頭,對上仲堃儀錯愕的眼神,他走到他案前,鞠躬正欲開口,卻聽蘇翰搶先一步說道:“王上聖明,微臣這便叫人回了遖宿王的信件,令他盡快收兵。”孟章起身說道:“諸位愛卿若無他事,就退吧,本王乏了。”說罷走過仲堃儀身邊,無話。
孟章覺得悶得慌,便起身走出寝宮,到外面的花園透透氣。月光十分蒼白,夜裏的風有些冷,吹得園裏樹上的葉子飒飒作響。孟章走了二三十步,便欲掉頭回去,可眼睛忽的掃到了最西邊的樹下,那裏站着一個人。雖然那人背對着他,但是那個人的身影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只一眼他便知道是仲堃儀。更何況會在今夜這個時候來這的除了他也不會有其他人了。孟章走了過去。
仲堃儀聽到腳步聲立馬轉過身去,鞠躬道:“參見吾王。”孟章扶了他,搖頭說:“仲卿不用多禮,現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束。”“謝王上”,仲堃儀一看孟章只着了件就寝時穿的薄衫,就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給他披上了,“夜裏風涼,王上應多注意身體。”。 “多謝。”“不謝”,仲堃儀唇角微揚,但笑容旋即轉為苦澀。孟章想他心中或有悲傷,轉過身背對着他,緩緩問道:“仲卿可是來與我話別?”
“王上,此去遖宿必多兇險,不如讓微臣一同......”孟章心中感動,語氣更加柔緩“不必,仲卿你才絕天下,能可治世,不應為本王斷送前程。”“王上,這分明是蘇翰的陰謀。”孟章搖了搖頭,“陰謀詭計也好,無奈之舉也罷,若是能救我天樞子民,縱然粉身碎骨,我亦無半分後悔。”仲堃儀嘆了一口氣,“可是王上......”“仲卿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也絕不會讓你與我同踏這難歸之路。”
孟章轉過身看着仲堃儀,滿是擔憂,“只是我一離開,你便再無人可依靠,蘇翰定是要為難你的......不知仲卿可忍舍得如今這一身榮譽?”仲堃儀笑道:“榮華富貴本非我心之所向,我平生只願展我之才能,為天下蒼生效命罷了。”“好,那我明朝走之前下旨撤去你現在的職位,讓你離宮可好?”仲堃儀沒有回答。他知道孟章是為保住他的性命才做出這個決定,但他實在不願茍且生存。“仲卿放心,我會暗中将你派去邊疆,命你為守關大将軍的副将,如此你可韬光養晦,待時而動。”仲堃儀胸中激動,他不曾想到孟章已為他打點好了一切,用心之良苦,令他怎麽去拒絕,又如何來報答?“你放心,我定不負你所望。”聽到這話,孟章總算是放下心來,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笑容。
仲堃儀站的樹下,旁邊開着一簇小花,兩只蝴蝶正在此流連嬉戲,孟章看着,不免傷心,他對仲堃儀說道:“今日一別,難再相見,望君保重。”仲堃儀聽了亦是哀傷,見孟章眼底水波流轉,眼中竟也漸漸泛起霧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仲堃儀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個什物,抓過孟章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仲卿,這是......”“我爹對福壽街的玉匠有恩,他便相贈這長命鎖以為答謝,此玉普天之下只有兩塊,另一塊應是在天權,我從小将它佩戴身上,每遇危難皆化險為夷,現在我把這吉祥之物送給你,願你此去總能逢兇化吉。”孟章将那玉鎖緊緊攥在手裏,已說不出話來,“仲卿......” “道謝之話不必再言,我帶了兩壇好酒前來,不知王上可否賞臉與臣共飲?”仲堃儀笑着,卻是平添了幾分悲傷,他的眼中凄切,低聲道:“西出陽關無故人。”
孟章斂了臉上的哀色,拂袖說道:“好,一醉方休!”
澆愁的路上,兩人相伴而行,孟章一時興起,醉裏令仲堃儀磨墨,自己則提筆在信箋上寫了些字,折好後遞給仲堃儀,讓他明日再啓。
第二天護送孟章的人馬從宮門出發,而仲堃儀在另一個方向看着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前往邊疆的路上,他打開了昨夜的信箋,只見上面寫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作者有話要說: cp即将上線...此文雙cp,執明跟陵光後面還會出現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