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章是修過的

要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他們現在就要弄清楚這個圖案代表了什麽——或者換句話說,他們要弄清楚這個地下城有什麽。

衛圻幾人走向街道開闊的一頭,眼前頓時豁然一亮。

他們現在所站的地方,依舊是高處。街道盡頭就是樓梯,呈“Z”字形往下,折了兩折,有十來米的高度。

樓下是一個足足四五個足球場大的空地,空地裏排滿了鱗次栉比的矮房;這些房子像是列車車廂一樣,橫平豎直,就連間距都是一模一樣的;房頂上還用油漆刷着銀蛇圖案。一眼看去像是一個巨大的生産車間。

這就是羅鳴他們說的“集中營”。名字起得倒是貼切。

梼杌馱着商羊先跳下了樓梯,精神體是哨兵和向導的另一副感官,在作戰中,它們往往負責偵查或者警戒的工作。

梼杌和商羊跳下去後,過了兩秒,塞恩少将他們也下了樓。

到了空地上,他們更直觀地看清楚了這個集中營的面目——這裏除了在高處看到的房子外,周圍的牆壁竟然也是內嵌的房間。這些房間都開着巨大的窗口,窗口外面上了合金栅欄,窗口上頭還有統一的金屬牌子标識。

衛圻細看了下這些标識,內容都是一些名詞,從食物到衣物,生活用品,甚至還有鮮花,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衛圻明白了:“這是個商業區?”

這可太出人意料了,看來羅鳴他們說的地下“城”恐怕還真沒半點誇張。

羅鳴在一邊點頭說道:“沒錯,不過裏邊的貨物存量基本為零,我們也沒找到什麽好東西。還有這些房間,原本應該也都是商鋪,不過後來被改建過,成了統一的宿舍。”

羅鳴說着話的功夫,衛圻他們已經走進了房屋集中區的過道,看到了那些房子的樣子。

這些房子的門上也印有銀蛇圖案,但是每個房間的屋檐上都有一小塊招牌,昭示它們之前的商鋪身份。

似乎在作為商鋪的時候,它們都是一個樣。一扇門、一扇窗戶。門都是關着的,窗戶也是鐵栅欄的。窗戶栅欄後邊有一層薄薄的窗簾,遮住了視線。

衛圻伸手推了下門,門是鎖死的。衛圻于是撩開旁邊一個房間的窗簾,看到了房間裏的樣子。

房間裏的擺設相當簡陋:一張行軍床,一個洗漱臺,一個馬桶。

這樣子可太熟悉了。衛圻脫口而出:“這不是監獄房嗎?”

羅鳴在一邊點頭“我們也這麽想。因為N星氣候惡劣,現在也有不少監獄都建有地下部分。我們在那頭還弄開過一些房間,發現裏邊的配置規格也是監獄裏的标配。房門的鎖也都是智控的電子鎖,裏外都沒法自行打開。”

衛圻皺眉:“但這不可能是帝國軍方建立的監獄吧。”

至少在衛圻的記憶裏,他從沒聽過哪個部隊會用第二徽章,這個銀蛇圖案更是從來沒有見過。

羅鳴頗以為然:“對,我們也這麽想。所以,我們猜這是一個私人的場所。像這樣的地方,要不就是販賣人口的,要不就是搞黑色産業的,更或者,這很可能是什麽違法的人體試驗場所。”

羅鳴摸了摸下巴,邊說邊點頭,認為自己的猜測非常合理:“不過從環境建設來看,這裏應該曾經有人長期生活着。我可沒見過哪個監獄能有這麽豐富的生活條件。”

衛圻卻想的比羅鳴更深一點——而要在N星神不知鬼不覺地建立這麽一個地下城,需要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不可能沒有任何人發現。

但是它建立這麽久,外界沒有任何風聲,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地下城跟上頭的利益有關。

衛圻看向塞恩少将,塞恩少将領會了衛圻的意思,點點頭,認同了衛圻的看法。

“去你們撬開的房間看看吧。你們有找到能源閥嗎?”塞恩少将看向羅鳴,問道。

說起這個,羅鳴就一臉懊惱。

羅鳴在前頭帶路,一邊唉聲嘆氣:“別提了。我們一開始看到這個地方燈火通明的,可高興了。這麽大一個地方,光是照明消耗都是個大頭吧。我們也想着撬幾個能源閥,那這個冬天咱村子就不用愁了。可是我們找了幾個月,牆皮都撬了好幾段,愣是沒找到。別說能源閥,就是能源輸送線都是機械師刻在頭頂的電路,電線都拔不出一根來。”

“機械師……”衛圻瞠目結舌。

機械師如今主攻的是P型機甲之類的高端機械,他們用精神力在合金上刻錄的“電路”,被成為“靈魂镌刻”。還有傳說,曾經圖特家的機械宗師,還制造過一個有靈魂的機械靈兵。

用機械師的電路來代替電線,這下邊可真是大手筆了。

塞恩少将也皺了皺眉,就他所知,就連帝國大廈,也沒有這樣“奢侈”。

羅鳴聽出衛圻的感慨,又嘆了口氣:“聽着挺厲害、挺有錢的,可下邊估計都荒了好久了,一點兒物資都沒聲。”

衛圻:“……”這是星盜到骨子裏了吧。

幾人很快就到了羅鳴他們撬開的那排矮房。

那排房子的門都是被從中間破開,然後敲掉牆壁給卸下來的,有些幹脆整面牆都給破了個大洞。

衛圻默默看了自家老班長一樣。

羅鳴很無辜:“這門可結實了,不這樣弄不開。”

衛圻收回視線,塞恩少将已經擡步走進了房間。衛圻也跟着走了進去。房間本就不大,他一進去,房間裏就顯得逼仄起來。于是羅鳴幾人都守在外面。

衛圻跟塞恩少将站在裏邊打量了一圈,房間裏依舊是那個樣子,連床上也只有一床床墊,別說被褥,就是枕頭都沒有。

衛圻彎腰看了看床下,床下空蕩蕩的,但是衛圻直起身的時候,注意到了床板下的一些褐色痕跡——那是幹涸的血跡。

衛圻心裏猛地一跳,他直起身,仔細看了看這個房間的牆壁,果然在牆壁上也發現了許多黑褐色的斑點。在洗漱臺的鏡子下邊,有一大片褐色痕跡,衛圻之前看到還以為是發黴的痕跡。

衛圻心裏越發凝重,他又看向別處,然而就在他的視線掃過洗漱臺上的鏡子的時候,衛圻的眼角捕捉到了一抹明黃。

那是一只明黃色的眼睛!

衛圻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下意識地回頭再看,然而鏡子裏只有他自己,和後邊塞恩少将看過來的擔憂表情。

“怎麽了?”塞恩少将扶住衛圻的手臂,擔心地問道。

“沒,我……可能眼花——”衛圻轉過身,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在塞恩少将的身後,赫然站着一個足有兩米多高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鐵灰色的制服,左邊胸口有一片矩形白布,上面寫着字跡模糊的數字編號。

男人的下巴微擡,拉長的脖頸上布滿了黃褐色的斑點,斑點越往臉上越密集,在男人下颌骨的位置,黃褐色斑點形成了一種角質,堆積成了一種如同泥土一般的輪廓。

男人的眼睛是明黃色的,瞳孔變成了橢圓形。此時他正呆滞地直視前方的鏡子,似乎正在打量鏡子裏的自己。

衛圻的頭皮都炸開了,恐懼切斷了神經,但是很快他又喘過了那口氣。血液回流,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

衛圻一把扯住塞恩少将的手臂,将塞恩少将往後拉,同時大聲喊道:“少将,小心!”

“怎麽了?怎麽了?”守在外面的羅鳴一直看着裏邊,他們只看到衛圻突然發瘋一樣扯住塞恩少将,雙眼驚恐地看着空無一物的虛空,似乎看到了什麽十分可怖的東西。

“冷靜下來,衛圻。”塞恩少将反手抱住了衛圻,卻發現衛圻已然失神,魔怔一樣看着空中。

衛圻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他只覺得周圍的所有人仿佛瞬間消失了一樣。他獨自一人站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看着那個高大的怪異男人,同時心頭還湧上了一種恐懼。

那不是他的情緒,他知道。

衛圻的大腦開始隐隐作痛,那種不屬于他的情緒仿佛在從他的雙眼往腦袋裏鑽。

衛圻無法控制地盯着那個男人,盡管他自己一點都不想繼續看着。

男人依舊在看着鏡子,他的胸膛起伏越來越快。突然,男人張開嘴巴大聲嘶吼了起來,衛圻沒有聽到半點聲音,但是那種不屬于他的情緒中,又多了許多的憤怒和悲傷。

男人無聲地嘶吼,然後動作僵硬地撲向了鏡子。他舉起雙手捶打着鏡子——也是這時候,衛圻才察覺到男人的雙手皮膚并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甲殼一樣的硬殼,沒有可以活動的縫隙,看上去僵硬無比。

鏡子并沒有被男人打碎,反而是男人在敲打着鏡子的過程中,身影慢慢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還有衛圻感受到的那份情緒。

等衛圻回過神,他發現自己正被塞恩少将抱在懷裏,已經離開了房間,正坐在外面的過道上。

衛圻的冷汗打濕了他的頭發,他的雙手依舊緊抓着塞恩少将的胳膊,手指幾乎痙攣。衛圻想要松開,一時間卻發覺手指僵硬地動都動不了。

塞恩少将拉起衛圻的手,幫助衛圻活動手指,一邊柔聲安慰着衛圻:“沒事了。封閉感知,衛圻。不要去探索那些殘餘的意識殘影,冷靜下來……”

意識殘影?封閉感知?

衛圻後知後覺明白了塞恩少将的話,然後他才終于記起了自己的精神壁壘。

向導比其他人都更容易受到別人的情緒感染,這種情況稱之為“共感”。共感有利于向導安撫哨兵的狂躁,但是也會讓向導受到不必要的幹擾。

越是等級高的向導,共感越強,所以往往在行動中,高等向導都會和哨兵一樣,張開精神壁壘保護自己。

衛圻并沒有作為向導的意識,所以一開始忽略了。

等到衛圻張開精神壁壘,內視疏導自己的情緒後,那種悲痛絕望的情緒,終于逐漸離他遠去。

衛圻的身體癱軟下來,他看着塞恩少将,聲音虛弱道:“少将,這裏大概,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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