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還要臉呢
“不行。”房裏傳來大師伯中氣十足的吼聲,震得門裏門外的人一陣哆嗦,“我家煙兒可是思陽的師叔,兩人輩分不同,怎可雙修?”
見大師伯動怒,三師叔嬉笑道:“大師姐,我就是随口一說,這不還沒确定麽。再說了,雙修一事,總要弟子們自己願意。”
大師伯繼續吼道:“雲煙願意也不行,我不同意,萬一傳出去,于我家雲煙名聲有損。”
大師伯雖然一心修仙,清心寡欲,但特別護短,對雲和師兄和雲煙師姐視如己出,不允許他們有絲毫行差踏錯。
師父趕緊附和道:“大師姐莫惱,我也不贊成。雲煙可是咱們雲仙門的管家,她若嫁人了,誰來打理雲仙門?”
雲昭嘆氣,師父,您關注的重點好像錯了。
三師叔想了想,又道:“那要不這樣,讓思陽和雲昭兩人雙修?既然兩人都有劫,說不定能共同度過呢?”
雲昭的腦袋又“嗡”地一下空了。他不明白,為何提及和別人雙修時他反應尚且淡定從容,一涉及他跟林思陽,他的腦袋就一片空白了呢?
這次不等大師伯反對,師父倒是先吼了起來,“我家雲昭可是思陽的師叔,輩分不同,怎可雙修?”
雲昭再次嘆氣,師父,您的關注點好像又錯了,難道不是因為您的乖徒我和林思陽都是男子嗎?
三師叔:“大師姐,若我所猜不錯,思陽的劫數和雲昭有關,是嗎?”
大師伯:“是。”
三師叔:“二師兄,要不,咱們征求一下他兩人的意見?”
師父:“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師父的性子向來溫和,沒什麽主見,極少這般決絕。既然能讓他說出“堅決”二字,想必另有隐情。
雲昭疑惑:師父為何不讓自己和林思陽雙修?
随即反應過來,師父說得對,他是男子,為何要跟林思陽雙修?
三師叔:“二師兄,你為何不同意?如今人命關天,你總要說個理由。”
師父:“我辛辛苦苦養大雲昭,可不是讓他雌伏于男子的。”
雌伏?雲昭有點牙疼,師父,您怎麽知道乖徒我一定是雌伏的那個?
等等,他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雲昭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用力驅趕這些擾人心神的想法。
三師叔:“你的意思是,兩人不但同為男子,且輩分不同,傳出去于雲仙門聲譽不利?那還是把思陽關起來吧。”
師父:“不行,太可憐了。”
三師叔:“二師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
師父:“再想想,咱們都再想想。”
三師叔:“我知道雲昭身體特殊,且身份不一般,與思陽雙修,恐有麻煩。只是,思陽之事不容拖沓,早做決定為妙。二師弟是怕鳳翔帝君他老人家不同意?”
師父:“鳳翔帝君确實不會同意,而且,咱們也不知道雲昭怎麽想的。他向來喜歡漂亮可愛的女孩子,不喜歡男子。”
雲昭知道,鳳翔帝君是祥威國的守護神,為祥威國創造了百花一族,他曾立下規矩:但凡百花族人,只能嫁娶于祥威國男兒,不可私自與他國男兒結合。
當年的火楓花主是唯一例外,自從他出事後,鳳翔帝君對百花族人的管控更加嚴格,一旦抓到絕不姑息。
雲昭自上山以來,決口不提自己的出身來歷,本以為隐瞞得天衣無縫,沒想到三位仙長都知道他百花族人的身份了?
屋裏沒了動靜,雲昭站在門口,大氣不敢出。
還是被大師伯發現了,“雲昭,你進來吧。”
他就知道自己這點修為絕對瞞不過屋中三人,進門後乖巧行禮,将冒着熱氣的飯菜從食盒中取出,放在三位長輩面前,就要退出去。
“雲昭,你等一下。”突然被三師叔叫住,雲昭心裏“咯噔”一下,默念:不要問我剛才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你們當長輩的看着辦。
“雲昭,思陽的事你怎麽看?”三師叔一臉和煦的笑容,溫聲問道。
這個老狐貍,雲昭心裏嘀咕,嘴上支吾道:“弟子覺得不要關他比較好,他最近一切正常,未必會妖化。”
雲昭知道自己這話有點不負責任,如今正常,不代表以後正常,萬一妖化,後果不堪設想。
但一想到林思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明居裏,雲昭又于心不忍。因為他知道,林思陽從小讨厭陰暗狹窄的地方,一旦關進去,只會加快妖化的速度。
三師叔繼續問道:“雲昭對雙修一事有何想法?”
“……”雲昭想走人,有這麽大大咧咧問本人的嗎?他還要臉呢。
雲昭扭開臉,梗着脖子,生硬道:“弟子,沒想法。”
三師叔:“哦,既然雲昭沒想法,咱們只能另尋他法,你先下去吧。”
“……”雲昭乖乖退下,離開仙尊的院子後,找了一棵樹亂踢一通,心想:這都什麽跟什麽?那到底還雙修不雙修?不對,到底誰跟誰雙修?也不對,雙修個屁!
不想回房,雲昭選擇繼續在山裏轉悠。
他有個毛病,一旦心煩,就喜歡滿山亂轉,無頭蒼蠅似的,走到哪裏算哪裏。
反正他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找到回去的路,不像林思陽那個路癡。
坐騎花斑一直耷拉着腦袋,懶洋洋地跟在他身後。
“冬困春乏夏打盹”,不但可以用在人身上,還可以用在金錢豹花斑身上。
如今的花斑只喜歡兩件事:
第一,睡覺,走到哪裏,睡到哪裏。有時甚至完全不理會雲昭這個主人的召喚,整天無精打采,像只慵懶的大貓。
第二,聽林思陽的話。只要一聽到林思陽的呼哨,無論它睡得有多香,距離有多遠,都會立馬飛奔而去,幾乎是火燒屁股般連滾帶爬。
前者可能是出于本性和天氣原因。後者多半是在無數次的唯命是從後形成的條件反射。
這會兒,雲昭正蹲在地上研究一種開着淡綠色小花的植物,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呼哨,拐着彎般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好像在表達着什麽,還挺好聽。
不用問,一定是林思陽吹出來的。
還沒等雲昭站起身,在樹底下睡得正香的花斑“嗖”一下睜開眼,“騰”一下站起身,突然撒開爪子奔跑,一下子從雲昭身後沖過來,一腦袋從他後面頂到前面……
等雲昭反應過來時,他整個人已經被花斑駝到了背上。
“嗷——”雲昭雙手按在花斑毛茸茸的腦袋上,輕聲呼痛,一張臉扭曲成一團。
因為他身體某處被花斑的腦袋頂得生疼。
“混蛋花斑,你怎麽從後面頂過來,快要被你……”好不容易才等那一陣疼痛過去,雲昭剛想好好教訓一下花斑,結果,他話還沒說完,花斑已經撒開四爪,沖着呼哨傳來的地方飛奔而去。
“喂,等等……”雲昭一個沒抓住,差點向後仰倒,從花斑身上翻下來,他趕緊抓住花斑脖子裏的項圈,穩住身體。
花斑輕靈的身軀在樹叢中跳躍,曲線優美,如飛一般,毫不理會雲昭這個主人會不會被樹枝挂到,被荊棘蹭到。
因為它必須快點趕到林思陽面前去,不敢有違。
雲昭無奈,只能趴伏在花斑身上,心中憤憤不已。這個吃裏扒外的花斑,身為他的坐騎,竟然這麽聽林思陽的話?
花斑一路疾奔,直跑到日月泉邊才停下。将雲昭丢到林思陽面前後,他“嗚嗚”叫了兩聲,好像在說“報告,任務完成”,這才緩緩挪到一邊,繼續睡覺。
林思陽的坐騎瞎子,正跟人一樣靠樹坐着,兩條後腿懶洋洋地伸着,兩條前腿随意地搭在後腿上。
因為坐姿,它本就肥胖的肚子越發跟個球似的。
見雲昭來了,瞎子腦袋向前方點了點,雲昭随之看去,發現林思陽坐在日月泉邊的巨石上,一手拎着一件米黃色紗羅衣,一手捏着一枚小小的繡花針
正在縫衣服。
一個人躲在這裏?是不想讓師弟們看到一貫強悍狂野的大師兄做這般“有損形象”的事?
雲昭不用看也知道,林思陽縫的是他的衣服。
“你來了。”林思陽擡頭掃了雲昭一眼,向旁邊讓了讓,示意雲昭坐。
雲昭看了看林思陽坐着的巨石,擡腳就要走過去,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出現“雙修”二字,他立馬停腳,轉身,邁步,走到另一塊岩石上坐下了。
林思陽停下縫紉的動作,擡頭看他,目露不解,“怎麽了?”
此時,他的眼神潤澤有光,平素裏總是兇悍邪魅的臉便顯得柔和許多。
雲昭被林思陽盯得莫名有點心虛,只好轉移話題,“你一個大男人,學什麽縫衣服啊?”
林思陽輕笑,“因為你不會,所以只好我來學了。”
雲昭不解,他不會縫衣服,林思陽就學?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