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皇子陸雲風即将回朝的消息風一樣在帝京四散開。帝京最有名望的茶樓——望香茶樓,高朋滿座,說書先生口若懸河的講述着三皇子陸雲風的豐功偉績。

“……三皇子這次帶五千鐵騎擊敗戎人五萬大軍,直取戎人首領首級,可謂是我朝歷來從未有過的戰績,正所謂英雄出少年,三皇子不但文韬武略樣樣精通,據說就連長相也是人中翹楚。”

“曾有幸得識三皇子的世外高人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此乃人間一絕色。不過……”

說書先生頓在這兒,慢飲一口茶。

臺子下方有人高呼:“不過什麽?”

“不過可惜,天妒英才,三皇子常年患有惡疾,一年裏總有半年卧病在床。據說這次擊敗敵軍時,禦醫一直随侍,不然……”他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裏透着敬佩和可惜。

臺下聽的如癡如醉,三皇子十三歲離驚,算算已有五年之久,倘若不是這次大勝,估計帝京的百姓們都已不記得,君王還有一子,名雲風,字朝夕。

“小姐,這……”茶樓角落裏,傳來輕輕的呼喚聲。

“叫公子。”旁邊一白衣少年提醒道。

琉蘇吐吐舌頭:“公子,你說這個三皇子真有這麽傳奇嗎?”

溫月華展開折扇淡淡道:“聽聞塞外處處荒漠,戎人匪寇猖獗,一個在皇宮裏養尊處的皇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我斷定,他定非尋常之人。”

有一句話,溫月華沒有說出口,她游歷時曾聽人講起過這位才華出衆貌比潘安的三皇子,除了上面那些,還有不為人知的一則,便是——

三皇子好像……不舉。

當然,這些都是道聽途書,真假如何恐怕只有本人知曉。

琉蘇托腮凝視着自己主子,認可的點點頭。

茶也喝了,故事也聽了,溫月華示意琉蘇去結賬,并特意交代,給琉璃帶一份點心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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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蘇起身去辦。

兩人從望香茶樓出來後,直接回了相府。

清雅苑

小扣子在門口踱來踱去,眼眸不時四下張望,當他看到前方出現的身影時,耷拉的眼尾慢慢揚起,快走幾步迎上去道:“小姐。”

溫月華道:“何事?”

小扣子咬咬唇,思索着該如何告知。

琉蘇白了小扣子一眼,道:“小姐問話呢,何事?”

小扣子實在不知該如何言說,便道:“小姐,你還是随我去看看吧。”

溫月華出行穿的是男裝,她先回房間換了衣服,随後喚上琉蘇同小扣子去了海棠園。

她自小喜歡養花,海棠園的一草一木都是她親自栽種,所有人都知道,相府小姐愛花如命。

只是當她來到海棠園,看着東倒西歪被砍的支離破碎的花束時,眼底再無一絲喜意。

眼尾處的淚痣剎那間變成了暗紅色。

她抖着唇問:“誰做的?”

小扣子低下頭,小聲嘟囔道:“是、是……姑爺。”

溫月華氣的話不成話:“他、他、他在哪?”

小扣子頭垂的越發低,聲音也越發的小:“在、在……”

“我在這兒,可是你要找我。”突兀的男音從後方傳來,辨不出喜怒。

溫月華長舒一口氣,腦中閃過自小習得的閨閣禮儀淑女小姐典範,按捺住快要迸發的怒氣,轉身看向陸雲風沉聲道:“你跟我來。”

語罷,她甩着袖子,顧不得腳底穿的是高腳繡花鞋,蹭蹭向前走去。

琉蘇見狀對着陸雲風行了個禮,快速追了上去。

小扣子在原地愣了片刻,也急忙跟上。

陸雲風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花束,眼神裏是常人窺視不到的神情。

他揮動着手中的白色折扇,跟的不遠不近,一臉漠然。

須臾,房門被重重關上,溫月華撫額在房間走來走去,繞了許久後,停住步子,質問道:“為何要毀了我的花?”

陸雲風翹腿坐在椅子上,眼角微不可聞地挑了一下,似乎帶着些許嘲諷的意思:“不喜歡。”

溫月華咬咬唇道:“不喜歡?因你個人喜好就要把有生命的東西毀去??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殘忍嗎?”

陸雲風:“不覺得。”

“……”

溫月華氣得一時語塞,除了漲紅的臉,她此時最想做的便是要眼前這個男人盡快消失。

立刻、馬上。

她指着門道:“今天我不想見你,你走。”

陸雲風抽出腰間的折扇道:“這是你讓我走的。”

溫月華道:“走!”

陸雲風合上折扇,面無表情的向外走去,這副聽話的樣子,讓人不禁懷疑他毀花的動機是什麽。

好似等的便是被趕出門的這一刻。

他走得很決絕,喚了聲:“程二。”

不知在何處的男子倏地出現在庭院中,恭敬道:“公子。”

陸雲風:“走。”

程二掃了眼屋內的身影,把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點頭道:“是。”

琉蘇跑進來,勸慰道:“小姐,你這就把姑爺趕出去了?這、這萬一……姑爺要是不回來了怎麽辦?”

溫月華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心裏窩着火,想也不想道:“愛回來不回來,難不成我丞相府缺姑爺不成。”

琉蘇“噗”地笑出聲:“小姐說笑了不是,您吶就是是刀子嘴豆腐心。”

溫月華迎上琉蘇的視線,心底的怒氣慢慢消退不少,她随手接過琉蘇斟的茶水,小抿了一口道:“方才出了汗,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琉蘇:“是。”

溫月華沐浴的空隙,城中有兩匹快馬疾馳而出,日行千裏的良駒,速度堪稱一絕。

程二:“公子,相府那邊屬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把書信交給了溫相。只是,溫小姐這……?”

陸雲風:“不用管。”

程二揮舞着手中的鞭子道:“怕是您這一走,快則十天多則半月才能回來,會不會有什麽變故?”

陸雲風沒理會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程四怎麽說?”

程二:“信史帶着聖旨現已過了龍門關,咱們日夜兼程的話,應該能趕在聖旨到達前回到府邸。”

陸雲風雙腿用力一夾馬腿,高呼一聲:“駕。”

随後一白一黑兩匹良駒如風閃過。

……

轉眼,陸雲風離府五日,這日午膳後,溫月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喚來小扣子詢問。

“姑爺如何知曉我最喜海棠園的?”

小扣子想了想回:“那日姑爺小厮程二來找屬下,無意中問起小姐的喜好,屬下一個不察便說了出來。”

溫月華:“程二?”

小扣子點頭道:“對,程二當時還說,帝京氣候潮濕,有些花束還是少種的好。”

溫月華細細品着這句話,少種?

為何要少種?

他在暗指什麽?

沉思片刻後道:“那些枯枝可還有?”

小扣子點頭道:“知道小姐喜歡這些花,琉璃姐姐特意吩咐下人們把花曬幹存了起來。”

溫月華:“你去取些過來。”

小扣子應下走出去,回來時,錦囊裏裝了一些風幹的花瓣。

溫月華把花瓣置于水杯中,等浸潤少許溫水後,又取出銀針放到水中,随後,出現了讓人心顫的一幕。

銀針慢慢變成了黑色。

溫月華不信,又試了幾次,結果相通,花瓣有毒,而且是無色無味的毒。

沒多久,琉璃急匆匆走進來,額頭上挂着些許的汗珠,“小姐不好了。”

溫月華:“何事?”

琉璃:“奴婢知曉小姐心疼海棠園裏的花,特意和琉蘇尋了些能用的,制作成了糕點,想讓小姐吃,豈料不知從哪來的夜貓吃了一塊,然後……”

溫月華道:“然後,貓死了。”

琉璃倏地睜大眸子:“小姐怎麽知道?”

溫月華垂眸看向銀針,心中已然有了幾分思緒,也許真是她……誤會他了。

她挑眉問道:“姑爺這幾日可有消息?”

琉璃:“聽聞姑爺給相爺留了書信,道家中有急事需要回去一趟。”

溫月華:“可還說了其他?”

琉璃搖頭:“未知。”

溫月華神情一頓,有剎那間的失神。

琉璃:“小姐,這些花怎麽辦?”

溫月華:“當初這些花是誰購置的?”

琉璃:“好像是宮裏賞賜的。”

溫月華:“宮裏?”

“奴婢記得确實是宮裏賞賜的。”琉璃倏地皺起眉道:“小姐難道?”

溫月華當即給了她個眼色:“這件事,除了咱們三個,不許有第四個人知曉。”

小扣子急忙附和:“是。”

琉璃掩唇點頭:“是。”

……

五日後,帝京中流傳出一則傳言,三皇子身體欠安,歸期不定。

明麗宮

“哐”,茶杯掉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音。

“娘娘。”蘭穗一把扶住麗妃。

麗妃跌坐在椅子上,顫着音道:“你方才說什麽?”

蘭穗道:“信使回朝說、說……三皇子因戰事操勞,至今昏迷不醒。”

“不、不會的,怎麽會。”麗妃慘白着一張臉道,“上天不會如此待我的。”

蘭穗屈膝跪下:“娘娘,您切莫太憂心,奴婢、奴婢相信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啊——”麗妃一把掃落桌子上的茶具,原本精致的五官變得有些猙獰。

是他們,是他們害得她皇兒到了那個蠻荒之地,如今連回都不能回來。

她——好恨!

麗妃有多恨,孟後那邊便有多歡快。

“娘娘,聽聞三皇子病重,看來……”聖熙宮大宮女雲夏眉開眼笑道:“看來蒼天有眼,知曉娘娘讨厭什麽。”

孟後端詳着手指上的丹蔻,滿意地點點頭:“本宮讓你準備的蓮子羹做好了嗎?”

雲夏:“已做好,在廚房燙着。”

孟後:“給麗妃送去。”

雲夏勾唇一笑:“是。”

孟後淡淡道:“囑咐她好好補一補,切莫辜負了本宮的心意。”

雲夏:“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陸雲風:離家出走模式開啓。

溫月華:你看你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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