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绮念

兩人一狗脫離人民群衆的熱心問候後,拖着不斷滴水的褲腳挪回了電梯口。

一路無話。

連狗都格外安分。

電梯裏回蕩着鐵索升降的聲音,吳涼打了一路的腹稿,終于打破了沉默的巴別塔:“那個,剛才把你又推下去,對不起,有沒有磕到哪裏?”

周向晚對進退有度這個策略深有研究,當下順着遞過來的梯子往下溜達:“磕到了腦子,你看看有坑沒?”

吳涼伸手默默把周向晚頭發裏藏着的枯葉子擇下來,忽然福至心靈get到了周美美的死穴:“周少,你好像禿頂了。”

……exm?

周向晚伸手蓋住頭頂,仿佛受到了巨大傷害般瞪大了眼,不可否認,他腦海裏第一時間浮現的是他那周老爹那油光水滑的後腦殼子。但轉念一想,上輩子他活到三十多還沒禿頂,現在他風華正茂少年感十足,怎麽可能說禿就禿。

“胡說,”周向晚摸了摸毛發濃密的天靈蓋,緩過了神剛想對吳涼來一個霸道總裁電梯咚,吳涼的樓層就到了。

吳涼強忍笑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閃身出去,“周少,再見。”

周向晚怎麽可能善罷甘休,當下拖家帶口的拉着哈哈出門撩漢,“哎,你等等,我還有話說。”

吳涼已經站在了家門口,作勢要掏鑰匙開門:“你要說什麽啊。”

周向晚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我想來個壁咚,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吧。

“那啥,我看着你開門再走,”周向晚快速憋出了一個借口,“萬一……變态殺人狂躲你家了呢?”

吳涼手插在口袋裏背對着周向晚半晌沒說話,沉默的氣氛讓他都有點緊張了起來:“怎麽了,難道你發現了流竄犯的蛛絲馬跡?”

吳涼轉過身來,眼睛似有些疑惑:“我好像……沒帶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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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晚看着吳涼左摸右掏,硬是不敢相信自己沒帶鑰匙的客觀事實,繃不住自己衣冠禽獸的皮:“哈哈,你怎麽會那麽可愛啊哈哈哈哈哈。”

吳涼受到一萬點暴擊,身上黏搭搭的還有一股子魚腥味,讓他覺得他像是在太陽底下暴曬十幾天的鹹魚,在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的時候,說話就不太過大腦了,他小聲抱怨道:“要不是你突然抱我……你還笑。”

他自以為說的小聲,但周向晚耳聽八方,想起吳涼臨出門前的緊張樣,心裏軟了一片,立刻就不笑了:“怪我,怪我。這樣,你先到我家去洗個澡,我給物業打電話開門好不好?”

吳涼看着他沒說話似乎在猶豫,周向晚舉着狗爪發誓:“我要是纏着你一起洗,詛咒我和哈哈過一輩子。”

哈狗子似乎聽懂了周向晚的肺腑之言,當機立斷的抽回了小爪爪,灰藍色的眼睛朝天翻了個白眼,用行動诠釋了實力嫌棄。

吳涼摸了摸哈哈的狗頭,心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 周向晚抱着哈哈往電梯走,心想,反正遲早也是要同居的嘛。

……

本來,按常理來說,今晚是一個發生點什麽的大好時機。周向晚解決好吳涼的鑰匙問題後,濕着頭發聽着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

但是他不能。周向晚推測吳涼現在對自己的定位是沒事撩閑聊騷的膚淺富二代,将就着處着的原因是因為他還不算惹人煩,一旦越過了肉體關系的界限就會無可挽回的墜向□□的深淵。

周向晚低頭叮囑自己的小弟:忍住,純情的俄羅斯小種馬!

吳涼在浴室磨蹭了很久,确定自己身上沒有鹹魚味後,才套着周向晚給的睡衣出來。

他踩着地毯來到客廳,發現周向晚長衣長褲的端坐在沙發上,袖子沒過了手腕,看起來竟然有一種異樣的居家氣質,他聞聲擡頭:“你出來啦,坐過來,我先把你手上貓撓的地方塗點消炎藥。”

吳涼擡手,他的手背上有幾條縱橫交錯的紅色的劃痕,那是在抓喵的時候被受驚的主子撓的。

他蹭到周向晚旁邊坐下,周向晚溫暖幹燥的手握着他微涼的指尖,他像觸電似的想縮回手,卻又沒力氣,他看着周向晚垂下的睫毛,難耐的想,千萬,千萬,不要臉紅。

周向晚低着頭絲毫沒有察覺到吳涼的尴尬,他用棉簽輕輕地在傷口上推開了,時不時吹幾口氣,他有些後悔,應該自己去抓那貓的。

“明天我們去打預防針,早點去吧,省得排隊,對了,你要吃什麽早餐?”

吳涼本該拒絕,但是或許是周向晚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又或者他吹在手背上的涼氣帶着蠱惑人心的魔力,他縮着指尖提出了一個他一直埋在心裏的願望:“我想,吃一個煎餅,嗯……”他語氣磕磕巴巴的,“上面用番茄醬畫一個笑臉的那種。”

周向晚聽了心裏一陣酸澀,他知道那是吳涼父母在世的時候,他母親每天早上都會給他煎一個帶着笑臉的雞蛋餅,但前世直到死他也沒有等到會在他早餐上畫笑臉的人。

他知道吳涼對他提個要求不容易,生怕把人笑走了,他強壓情緒,拉過吳涼另一只手開始塗藥,四兩撥千斤道:“放心吧,我畫笑臉非常有經驗,寥寥幾筆就能畫出他的風骨來。”

吳涼的思路被周大少的迷之自信帶偏,開始擔心明天會不會吃到一個鬼臉煎餅。

然而居然還是有點期待……

塗完了藥,夜深人靜,孤男寡男的,周向晚趁自己還有一點理智,忙把鑰匙遞給吳涼。

吳涼接過鑰匙,也是着急忙慌的想走,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狠不下心來拒絕周向晚的任何要求。

周向晚送吳涼到門口,等他開了門的時候,叫住了他。

他上前摟過吳涼,啄了一下他的左臉頰:“晚安。”

吳涼抓着周向晚衣服上的手緊了緊,他的聲音細弱蚊吟,在安靜地樓道裏回響:“晚安。”

就像混沌在深海結晶,微弱的呼吸間婉轉成十裏珊瑚海,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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