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玥出去後, 蕭言手指插.進懷中那蓬松柔軟的頭發裏揉了揉, 目光溫柔聲音帶笑,“阿離今天表現很棒。”

懷裏的腦袋動了動,阿離抱着蕭言的腰擡頭看她,一雙狹長的鳳眼通紅,長睫顫動,薄唇微抿, 委屈極了。

他懷疑蕭言是在內涵他, 并且握有證據!

“至少還記得我愛你。”蕭言眼底神色柔和, 像是揉碎了滿天星辰,融成一汪午後粼粼波光的春水, 把阿離那顆凍在冰原上的心泡在裏面慢慢解封捂熱。

阿離滿腔酸熱, 鼻翼煽動, 眼眶又紅了,覺得自己沒出息極了。

蘇玥怎麽擠兌他阿離都沒哭,蕭言只三言兩語疼他幾句,眼淚就開了閥門似的往外流。

平時他很少哭,只有在床上被蕭言欺負極了才紅着眼睛嗚咽兩聲,今天卻縮她懷裏哭了好一會兒。

“我受了委屈。”阿離抽噎着說, “想喝點甜的東西補償補償。”

他瘋狂暗示。

沒要求吃紅燒肉已經是很大的退步了。

蕭言有些想笑,指腹揩去他臉上的淚,故作嚴肅的說,“那這得問張導,現在你的體重她說了算。”

阿離焉焉的垂下腦袋, 雙手握着蕭言的手腕,頭頂在她小腹上磨蹭,耍賴似的說,“她就是個體重秤,又不疼我,才不會讓我喝奶茶。”

——感情你仗着我疼你,就可着我這只羊瘋狂薅羊毛啊!

蕭言瞪眼,想捏阿離的臉,上面沒有肉,她又想到了有肉的屁.股……

這時候張散從外頭回來了。

她怕阿離年紀輕經不得誇,稍微表揚兩句就膨脹的把尾巴翹天上,所以很少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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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不一樣。

“我打算選角不變,蘇玥依舊演他的男二號,”張散護犢子似的挺起肚子擡着下巴說,“他不是說你靠走後門進來的嗎?那你就在對戲的時候用演技碾壓他。”

張散“呵”了一聲,“都是走後門進來的,他還比你光榮起來了?你演男主你驕傲了嗎,他倒是忍不住先開麥了。”

阿離眨巴眨巴眼睛,聽張導這語氣總覺得有希望。

他擡頭跟蕭言對視一眼,蕭言挑眉,阿離立馬看向張散,憋着股委屈勁,小小聲的說,“張導,我想喝奶茶。”

“我看你是想倒泔水!”張散說的毫不猶豫。

她果然不疼我!

阿離被訓的哆嗦,縮着肩膀,眼睛通紅,長睫煽動,可憐兮兮的低下頭,鼻翼煽動輕輕吸氣。

蕭言臉別開,不去看,怕笑場。

小嗲精演技全開,就為了在體重秤面前喝口奶茶。

她得給面子。

張散繃不住了,看着阿離蒼白的唇色,吶吶着說,“就一杯,別加糖。”

她并不知道奶茶這種東西,加不加糖熱量都高,加糖純粹只是為了口感好。

但這不妨礙張散接下來的話,“實在不行就喝一口過過瘾算了,你喝到嘴裏別咽下去,過完瘾就吐出來。”

阿離,“……”

這樣的奶茶莫得靈魂。

張散苦口婆心,“你好不容易才瘦下來的,別喝完奶茶全反彈回去了。”

掉了的肉怎麽還能長回來?

阿離吓的倒吸了口涼氣往蕭言懷裏鑽,這是什麽驚天恐怖故事!

吓到小嗲精了。

阿離在張散面前皮了兩下,等卸完妝就跟着蕭言回去了。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阿離被蕭言牽着手往停車場走。

路上關于蘇玥跟蘇母的話題誰都沒提,等坐進了車裏,阿離才扭頭看向蕭言,神色有些猶豫掙紮,聲音很低,像是不确定似的求證道,“姐姐,你會一直疼我嗎?”

蕭言側身給他系安全帶,手掌順勢抓了下坐墊上的屁.股,肉感依舊,聞言微怔,捏了捏,“你想要哪種疼?”

下不來床的那種?

阿離紅了耳朵,微涼的手指握住蕭言的手腕,沒讓她把安全帶扣上。

擡眸對上蕭言疑惑的視線,阿離目光閃爍,黝黑的眼底藏着光亮,軟着聲音糯糯的說,“我想讓姐姐現在就疼我。”

他拉着蕭言的手往下按,眸色如暈開的墨,氤氲着別的情緒,聲音黏黏糊糊的膩,“這樣疼。”

蕭言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是什麽虎狼舉動!

——今天過年嗎?

這種念頭她以前不是沒有過,如今措不及防阿離就要為她實現了!驚喜就像龍卷風,來的太快了。

蕭言略微沉吟。

其實,她還有別的花樣,就是不知道當不當講……

蕭言喉嚨發緊,唇幹舌燥,耐着性子問了句,“阿離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地下車庫。

他知道。

但,“等不了了,我要你現在就疼我。”

聲音粘膩,有些急切。

蘇玥的話到底是傷了阿離,不管是不是蘇家的孩子,他所擁有的只有蕭言了。

阿離想跟蕭言更親昵些,讓她用這種方式填滿自己不安的心。

蕭言滿腦子其他花樣,一時沒有動作。

阿離偷偷瞥了她一眼,腦袋慢慢垂下來,黑色短發掃過他的眉眼,遮住眼底神色,顯得有股委屈可憐的頹然受傷感。

他拇指指腹輕緩的摩挲蕭言的手腕,低低的叫她,“姐姐。”

蕭言倒了口涼氣,刺激的頭皮發麻,她哪裏扛得住這個!

別說在車裏了,就是在車頂上她都可以!

車窗升起來,将車封的嚴嚴實實,蕭言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将阿離的座椅往後放,掌根托起阿離的臉頰,低頭吻過去。

這個時間點,樓上的工作人員遠遠還沒到下班的時候,整個地下車庫安靜的沒有一絲雜音。

直到蕭總的車發動起來,發出輕微的聲響。

那車停在原處遲遲未走,畢竟天冷,把車發動了先制熱再離開也是常事。

可那車像是開了震動模式,停在原地突然就抖了起來……

要說也是車好,這都抖了快一個小時都沒壞。

将近九十點,樓上收拾東西關燈下班。

蕭言的車這才離開地下車庫。

阿離頭發微亂,氣色很好,原先蒼白的薄唇染上紅色,一看就知道被疼愛的厲害。

他眼裏晶亮,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繃直腳指頭回味剛才,懷裏還抱着蕭言脫掉的羽絨服,開心的用鼻音哼着小曲。

蕭言在開車,餘光能看到阿離時不時側頭看她一眼,又紅着臉蛋別開臉,不一會兒再看一次。

“又想要了?”趁着等紅綠燈的空隙,蕭言朝阿離看過去,微微挑眉,視線凝聚在他微紅的眼尾上,“剛哭過。”

上下都哭的很兇。

阿離紅着眼尾搖頭,湊過去親了下她的嘴角,軟着聲音說,“都給姐姐了,一滴都沒有了。”

蕭言沒忍住,摁着他即将退回去的脖子,偏頭深吻,餘光瞥見紅綠燈顏色跳動,這才放過他。

“我真是蘇家的兒子嗎?”兩人是回郊區別墅,路上閑着無趣,阿離終于忍不住問出來。

語氣聽起來只是有些疑惑,并沒有其他太多的傷感情緒。

蕭言暗暗松了口氣,偏頭看他,“是。”她頓了下,“你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問我,我全告訴你。”

阿離難得沉吟了,随後搖頭,頭頂剛才做的時候蹭亂的頭發跟着他的動作晃動,“不重要了。”

阿離頭靠在後面的枕頭上,側頭看着蕭言的側臉,眼裏光亮的像春水波動,湧起無限愛意随着波瀾往心底圈圈蕩去。

“我有姐姐了。”

他目露得意,聲音裏是毫不掩飾的驕傲,尾巴都翹天上了,“我有姐姐疼我就夠了。”

蕭言聽了這話非但沒覺得多開心,反而有些心酸。

她殺蘇母!

這麽可愛的小嗲精,怎麽就不知道疼呢?

但凡她對這個兒子能有絲毫愛,以阿離的性子眼裏怎麽都是清亮有光的,何至于蒙上陰霾抑郁呢?

最後落得那麽個結局。

回到別墅,趁着阿離噠噠噠抱着睡衣跑去洗澡的時候,蕭言撥通助理的電話,深吸口氣,第一句話就是,“告訴蘇母,就說她涼了,她要涼了!”

這事沒完。

蕭家産業跟蘇家産業并不沖突,也沒什麽競争關系,但蕭言就是要搞蘇母。

這種人渣不配有錢!

她打那天從蘇家回來開始,就在背地裏搞事情,蘇母本就搖搖欲墜的企業,在蕭言的“幫助”下更添風雪。

真是感人至深的“親情”關系。

如今,蕭言向蘇母宣戰。

一切從背後轉上明面。

……

蘇玥從樓裏出來,堯晟在外頭等他,見他臉色難看,立馬過來關心的問,“怎麽了,是不是張散給你臉色看了?”

她說,“張散脾氣又硬又臭,眼裏就只有演技,眼光比天還高,摳細節比你摳圖美顏還仔細,誰都看不上,你別理她。”

“……”這是哪裏放出來的憨憨直女?

蘇玥瞬間就想自己回家了。

他抿唇,臉色僵硬,連虛假的笑臉都扯不出來,只垂眸虛弱的說了句,“沒事。”

蘇玥其實是想跟堯晟說,你嘴裏那個眼比天高的人剛誇過蘇離,說他演技配得上男一號。

可他現在糟心的很,滿腦子的事情,不想跟堯晟這個憨憨多說,頭靠着車窗玻璃閉上眼睛假裝休息。

堯晟以為他累了,默默地閉上嘴巴将車裏音樂關掉。

到了蘇家門口,蘇玥下車,整理了一路的心情,到現在總算是能對着送他回家的人扯出個笑臉了。

堯晟看着蘇玥柔軟上翹的嘴角,心裏有些癢,跟着下車朝他多走了幾步。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誰比誰純潔,誰比誰忍得住?

蘇玥目光單純的看着堯晟,疑惑的問道,“學姐要來家裏坐坐嗎?”

他仰頭看天,擡手擋在頭頂,佯裝擔憂,“但是待會兒雪下大了,太晚了路上會不會不好開車?”

堯晟心說要是不好開車那我能留下來睡嗎?

“滴——!”

車鳴聲響起,是蘇母剛回家。

堯晟剛抖擻出來的那點旖.旎念頭瞬間被這喇叭聲給吓萎了,慫的連跟蘇母打招呼都沒敢,直接鑽車裏跑了。

這還沒做賊呢,她就心虛上了。

目送堯晟的車離開,蘇玥笑意被夜裏的冷風瞬間吹散。

“玥兒。”蘇母從車上下來,招呼着,“在門口站着幹什麽,雪下的那麽大快進去,別凍着了。”

路上,她說,“我看到你發的消息了。”

蘇母看向蘇玥,目光溫柔,充滿拳拳母愛,“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蘇玥抿抿唇,想問的話在路上已經打了無數遍的草稿,本來能很順暢的問出來,可對上蘇母滿臉疼愛,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裏。

他猶豫了,笑着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小事也能跟母親說。”蘇母把手裏的公文包放在沙發上,把外頭的羽絨服脫掉随手遞給上前的傭人。

蘇玥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蘇母的後背,最終下定決心問道,“母親,阿離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蘇母頓住了。

客廳裏的氣氛随着這句話凝固起來,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外頭雪花落下的聲音。

蘇母沒回頭看蘇玥,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問這種事情,心裏事先沒有準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蘇玥當下臉色慘白,像是明白了。

這時候蘇母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公司的事情。

這通電話正好給了蘇母一個喘息的機會,幫她解了圍。

她忙不疊的接通電話,松了口氣,敷衍的跟蘇玥說,“是蘇離又惹你生氣了嗎?回頭我訓他給你出氣,你先去洗澡換衣服,我處理點事情。”

蘇母拿起公文包往樓上去,蘇玥朦胧的視線追着她的背影。

眼裏水光晃動中,胸口有什麽東西像是裂開了,崩的四處都是,碎片紮的他五髒六腑都疼。

明明身上的羽絨服還沒脫掉,屋裏也供着暖,可身體好像哪哪都漏風,外頭的寒風拼命的鑽進來,呼啦啦吹的他心底冰涼麻木,凍的直打哆嗦。

蘇玥嘴唇發抖,随着樓上蘇母關門的聲音,“怦”的下,眼淚随之滑落眼眶。

他不知道在樓下客廳站了多久,等再擡腳的時候雙腿都已經麻的不能屈膝。

蘇玥往樓上走,路過書房的時候聽到蘇母在裏頭發脾氣。

好像是公司的事情不順利。

要是平時蘇玥可能還會擔憂一下,畢竟蘇家生意要是倒了他可就沒錢了。

現在,蘇玥內心平靜麻木,驚不起半分情緒,連書房裏蘇母大罵蕭言跟阿離都沒駐足去聽。

仿佛這個家,跟他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

蘇玥現在想的不過是三日後開機能在演技上壓過阿離,把他摁在地上摩擦更好!

哪怕蘇離是母親的兒子,蘇玥也不喜歡這個弟弟。

蘇離跟母親,都欠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助理:蕭總,蘇母已經快被您搞破産了

蕭言:丈母娘她知道錯了嗎?

助理:……她說要日你liang

新品種的胡蘿蔔已經種下了,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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