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貴君開口就要讓十殿下跟蕭驸馬死于非命, 右相聽完險些氣笑了, 扭頭問自己夫郎,“他是瘋了嗎?!”

那可是成年皇子,要是就這麽死了,皇帝怎麽着都得追查到底。右相有六皇女要扶持,還沒到非得铤而走險謀害皇室子嗣的那一步。

再說了,宮裏的皇女那麽多, 就算要做手腳也該針對她們去, 而不是十殿下。

“他要是有什麽想法就早該下手,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竟然想起來跟個不受寵的皇子較勁,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趙離從小就養在貴君膝下, 他若是嫌棄這孩子就該早早下手, 畢竟宮裏夭折的幼兒多了去。

現在他都成人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右相豈會被驢踢了腦子傾盡全力殺個沒有威脅的人?最後說不定還會惹的一身麻煩。

右相斟酌着語言,壓低聲音跟過來傳話的侍從說,“讓貴君且冷靜冷靜,他有六皇女傍身,不管陛下如何作為,那都是一時新鮮, 他是貴君就要拿出貴君的氣度來。”

她們将來是要謀那個位置的,怎麽能被眼前的這些小石頭絆住了腳?

要說還是女人了解女人,右相想的就跟皇帝一樣,那兩兄弟就是再受寵也越不過貴君去。

可貴君是男人,他就不這麽想。他只會覺得皇帝讓他心死, 身後的助力親親母親也抛棄了自己。所有人都要他忍,要他大度,可有人曾在乎過他的感受?

貴君怎麽想的右相不知道,她讓人趁着天黑将宮裏的侍從悄悄送走。

“這事真就這麽算了?”右相夫郎皺眉說道,“事起于蕭言,但怎麽說那都是陛下的驸馬且不從仕,她頂撞貴君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會這麽掀過去,我兒真就白受了這個委屈?”

右相往後坐在暗紅色太師椅上,眸子微沉。雖說剛才拒絕了貴君的無理要求,但蕭伯侯府始終是她的大敵。

殺十殿下是不可能的,但不給蕭言個警告又覺得不甘心。右相擡手,讓人召來兩個功夫不錯的死侍,“去試試。”

試試皇子府的水有多深,值不值得當做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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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風靜。

蕭言哄着阿離睡着,剛才做了三次他累的腿軟。想着明天的烤鴨,懷裏的人張嘴打了幾個哈欠就依着她美美的睡了。

蕭言垂眸看他,阿離長睫落下,在眼睑處鋪撒了一片柔和的陰影,薄唇微翹神色舒坦放松,呼吸慢慢平緩。

這時候外頭有輕微的聲音,像是風動。喘息的功夫,貓兒似的輕盈腳步聲就落在頭頂的瓦片上。

蕭言擡眸往上看了眼,沒想到對方動作這麽快。她輕手輕腳的披上外衫下床,将旁邊架子上香爐裏的安魂香點上。

袅袅煙氣從銅制香爐的镂空蓋子裏飄出來,不一會兒整個內室全是淡淡的催人入睡的香味。

阿離睡的更沉了。

蕭言坐在床邊看他,看了兩眼就沒忍住低頭親他額頭,又親鼻尖,再親小嘴……

手已經探到阿離清瘦的腰肢上了,蕭言深吸了口氣,依依不舍的直起腰松開他。

怎麽就吃不夠呢?

蕭言想不通,自己“生前”分明癡迷工作,眼裏只有數字跟合同,從沒多看過身邊的男人一眼,怎麽“死後”就綁上那麽個泰迪金手指?

天天想着日天日地日阿離。

莫不是報應吧。

看着床上熟睡的阿離,蕭言嘴角不自覺的帶了笑意,眉眼溫柔神色寵溺,手指撩開黏在他額頭上的碎發。

就算是報應她也認了。

誰讓對方是阿離呢。

蕭言心思轉了幾息,外頭已經響起了破風聲。

屋頂瓦片上的人被逼了下來,被圍在院子裏。

蕭言沒出去看,只是下了命令,若對方執意想取阿離性命,那便不留活口。

到底是擁有現代思維的人,蕭言不想輕易動手殺人。可在這個時代,她若是心慈手軟,那阿離就危險了。

蕭言坐在床邊,聽着外面的動靜,心頭有些沉重。

約摸着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所有聲音歸于平靜,有人輕輕敲響房門,站在門外壓低聲音說,“啓禀驸馬,來者兩人,均已處理。”

蕭言微微皺眉,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動,随後嗓音沙啞的應了聲,“知道了,處理幹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吓着殿下。”

“是!”

蕭言心裏有事,在床邊枯坐了半個時辰,哪怕屋裏點着炭盆她也覺得手腳微冷。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變成個心硬嗜血沒有底線的人。

床上人“唔”了聲,翻身朝外,手習慣性的往身旁蕭言的身上搭,結果卻落了個空。

饒是點了安神香,阿離依舊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伸長胳膊往床邊摸索。

這若是還醒着,怕是又要擡起下巴讓蕭言快點滾上床了。

蕭言被阿離的動作驚醒回神,這才發現自己險些陷入死胡同。

到底是活在法治社會的人,某些刻在骨子裏鐵律真不是穿了本書就能放下的。

蕭言轉身,微涼的手指握住阿離溫熱的手。摸着了想摸的人,阿離才哼哼唧唧的将她的胳膊拉到懷裏抱着,重新眉眼舒展。

可能是夢到了烤鴨們排成隊,叉腰扭腚自己朝飯桌上蹦,阿離臉上帶出笑意,砸吧砸吧嘴睡過去。

蕭言笑了,閉着眼睛低頭吻他眉心,心口悸動不已,像是剛脫了殼的螃蟹,被人輕輕觸摸,柔軟的微微發顫。

只要阿離還在,她就不會變成自己所厭惡的那種人。

蕭言毫不猶豫的脫掉外衫翻身上床,她身上微涼,往床沿邊挪了挪,生怕凍着阿離。

可他卻不嫌棄,毫不客氣的滾到蕭言懷裏,手腳并用的抱着她,邊被凍的哆哆嗦嗦邊低頭往她懷裏拱。

蕭言摟着他,幹燥的手掌撫着阿離的肩頭,只覺得整個心都被懷裏的人填充的滿滿脹脹,什麽都不再去想。

第二日清晨醒來,阿離看到自己盤着蕭言睡的毫無形象,不由輕輕推了她一把,自己往床裏挪了挪,眼神閃爍的說着,“看看你,睡沒個睡像,把我都摟你懷裏去了!”

[害得我都支棱起來了。]

蕭言聽的目瞪口呆。

瞧瞧這倒打一耙的功夫,祖上師從八戒吧?

蕭言蓋在被子下的手往床裏伸過去,那麽一摸,還真摸到了驚喜。

阿離紅着臉,雙手攥着被褥,慢吞吞的往上拉,将半個腦袋都遮了起來,眼眸晶亮瞟向蕭言。

看他這幅嬌羞的模樣,還以為多害羞呢,其實他心音正奔放雀躍的說:

[我又行了我又可以了,你快來啊,還等着我主動嗎?]

[要不……我先脫?]

“???”

蕭言不服氣了,這話說的好像她不行一樣!

大手揚起被子,将床上兩人遮蓋的嚴嚴實實。

蕭言咬牙,她今個非得讓阿離好好看看,什麽是妻綱!

……

等小兩口收拾妥當往醉仙樓去的時候,已經是臨近晌午。

三皇女定了個包間,兩人直接上去。

阿離不受寵,對于這個三皇姐還真沒有多少印象,等看着了真人也沒覺得比烤鴨更親近。

可面子工程還是得做的。

阿離端着手要福禮,奈何樣子還沒做出來呢,就被蕭言握着手肘直接送到了椅子上穩穩當當的坐下了。

心音響起此起彼伏的[麽啊,麽啊,麽啊~]聲。他腿還軟着呢,并不太想屈膝。

“這像什麽樣子?”阿離瞥着三皇女,嘴上卻嘟囔着說蕭言,“顯得本殿下多不懂事。”

蕭言垂眸瞥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他這幅口不對心的樣子好欠.日。

得虧她不重口味,否則前腳支走三皇女,後腳她就把阿離摁在窗戶邊上,邊大開着臨街的兩扇窗,邊狠狠地要他!

三皇女啧了一聲,聞到了滿鼻子的戀愛酸臭味,“你們小兩口少在我面前刺激我,誰還不是有夫郎的人。再說阿離是我十弟,沒事行什麽禮?”

“別阿離阿離叫的這麽親切,”蕭言擺手說,“就叫十弟就行了。”

“?”三皇女腦門上緩緩浮出來一個問號,心說十弟聽起來不是比阿離更顯得親近嗎?

其實不然,畢竟在蕭言心裏整個皇宮上下都是塑料情,叫十弟還真比不上叫阿離。

“聽說了嗎?右相今天上朝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像是出了什麽事兒。”三皇女抿了口茶,跟蕭言說起八卦。

還能出了什麽事,右相派出去的兩個武功不錯的死侍跟石沉大海似的,進了皇子府連個水花都沒驚起來,可想而知她心情得有多沉重。

這時候小二敲門進來,是鴨子烤好了。

屋裏的人閉上嘴,三人六雙眼睛看着小二将手裏端着的烤鴨盤子放下。配菜已經提前擺好,如今大菜烤鴨送來,三皇女點的菜也就到齊了。

從鴨子放在桌上起,阿離軟唧唧的心音就沒停過,哼哼唧唧的說想要。

“……”蕭言睨着眼睛瞥了眼阿離,噌噌竄起了火氣,心說你早上也是這個音調跟我說這兩個字的!

醉仙樓的烤鴨實屬一絕,不怪阿離嘴饞,就連吃過天下美食的皇帝嘗了都說不錯。

蕭言示意小二将鴨子片了,随後親手給阿離布菜,他全程筷子伸出去的距離沒超過自己面前的那個小碗。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自然熟練了,一看就知道平時私底下經常這樣,不是在外人面前故意做出恩愛的樣子。

見兩人這種相處方式,三皇女微微挑眉心頭驚詫。

不說她們這種身份的人,就是尋常人家的妻主又有幾個是會親手伺候夫郎吃飯的?

三皇女嘴角噙着笑,融入飯桌上的兩人,像尋常好友相聚似的,聊些八卦趣事。

整個飯局上三人并未說什麽正事更沒牽扯到皇宮,但卻讓三皇女決定信任蕭言。

坐在阿離旁邊側眸看他吃飯的女人,比平時的蕭言看着更有煙火氣。

三皇女是個敏感的人,她平時接觸蕭言總覺得她游離世間,所有的金錢權勢她似乎都不在意。

這樣的人三皇女不敢全心信任,因為她沒有弱點沒有所圖。

直到今天,才看到蕭言有人氣的那一面。只因為旁邊坐了自己那個不受寵的十弟,蕭言的夫郎。

從醉仙樓出去,蕭言又帶着阿離在街上閑逛許久。

吃飯壓馬路,也就差看電影了。

蕭言覺得最後一項完全可以用別的彌補。畢竟兩個人的動作大片,可比衆人的群像戲好看激烈多了,重點是她花樣很多。

晚上回到府裏,阿離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就聽說宮裏的呂美人流産了,原因是惹惱貴君被罰跪了半盞茶的功夫,衣裙就見了紅。

平時呂美人在貴君面前作天作地招搖高調都沒見動了胎氣,誰知道今天就跪那麽點的時間孩子就沒了!

這都年底了卻出了這樣的事兒。

阿離唏噓不已,要說還是親母子,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別的,而是想起他母皇頭頂綠帽的顏色怕是淡了些。否則這孩子生了下來,可就實打實的滿頭綠了。

嗐,想想都覺得遺憾。

……

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由蕭言送進宮的兩個美人開始,像是把無形的手,在這豎起來維持着彼此平衡的牌上推了一把,事情再往後就變得不可控了。

貴君被分寵,前後心理落差太大。送出宮的任性請求也沒得到理解,這些都使得他心氣不順。

呂美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終于引得他出手。

貴君被皇帝斥責,禁足于自己的宮殿裏。

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三皇女慢慢有了那份想争的心,朝堂上她有蕭伯侯支持,背後裏更有蕭言提供的財力,才十歲的六皇女哪裏是她的對手?

前朝後宮看似沒有關系,其實伺候的都是一個人,怎麽可能後宮出事前朝能毫無牽連?

皇帝被貴君的心狠手辣刺激到了,覺得他有恃無恐的做這事必定是因為有右相撐腰,這前朝的手已經伸到她的後宮去了!

她這才意識到這些年獨寵貴君已經使得右相一家獨大,朝堂上似乎沒有能跟她抗衡的力量。

長此以往,大啓豈不是右相家族的囊中之物?她趙姓後人都成了貴君手裏的提線傀儡?

皇帝狠下心來,借着貴君的事情故意挑右相毛病,慢慢從她手裏分權。

可以說,在朝為官的,能有幾個連半點毛病都沒有?右相也是實慘,完全是被豬隊友連累了。

如此過了十多年,等六皇女長大成人的時候,右相手裏的權力已經不能支撐着她去争那個位置了。

貴君也因為善妒被皇帝慢慢厭棄,雖說還挂着個貴君的位份,卻跟右相一樣,有名無權。

宮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當年的呂美人憑借着姿色往上升了不少,而那曾經跟皇帝玩過狂野三人會的兄弟倆在宮裏進了新人後也慢慢被冷落。回頭看看,其實還真是只有權力才最真實,可惜等貴君想明白這些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這些年來,蕭言早已富可敵國,更是将阿離寵的沒邊。

她放在掌心裏疼了一輩子的人,都到快走了,才別別扭扭的親口說喜歡她,舍不得走。

阿離除了前十六年在宮裏活的艱苦些外,往後下嫁給蕭言的那六十年裏都活的滋潤舒坦,正是有人這般寵着,他活的算是同齡人中最長壽的了。

如今到了生命的盡頭,阿離嘴上說着自己早已看淡生死,畢竟該享受的都享受了,該擁有的都擁有了,可還是實誠的紅了眼眶。

那雙曾經落下凍瘡的手這麽多年被養好的七七八八,但還是不好看,比不得蕭言的,更別提跟那些年輕男子比了。

奈何這人就喜歡這十根胡蘿蔔,每年冬天都捧起來湊到嘴邊親。阿離起初還自卑害羞縮着躲着,後來見她毫不嫌棄,自己慢慢也就看開了。

要是他美得毫無缺點,那可要別的男子怎麽活吧。

阿離眼神渙散,想的全是這一輩子裏最開心的事情,每一幕每一畫,裏頭都少不了坐在床邊的這個女人。

自己傲嬌了一輩子,她真就寵了一輩子。

阿離手指搭在蕭言手心裏,決定實誠一回。

“我其實,好喜歡你。”聲音艱難緩慢。

阿離眼淚落了下來,順着眼尾沒入雪白的發絲裏,哽咽着說,“我舍不得你,不想走。”

都是小老頭了,這時候竟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蕭言紅了眼眶,笑着伸手抹掉他眼尾的淚痕,“我知道。”

他就嘴上別扭,心裏其實誠實着呢。

蕭言知道兩人還會再見,雖說難受,卻也不像前兩次那樣心口空洞窒息。

她牽起阿離的手,湊到嘴邊親吻,“阿離,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說。”蕭言神色有些認真。

一些事情她心裏雖清楚卻一直沒說,這時候若是再不點出來,下次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了。

“阿離,我愛你,愛的不只是你美好的那一面,而是你整個鮮活的性格。”蕭言垂眸看着掌心裏他那蒼老皺成樹皮的手,眸色溫柔,“就算這輩子我聽不到你的心音,我也會喜歡傲嬌成孔雀的你。”

阿離笑,滿足又幸福。

“所以下次相遇的時候,把你最真實的自己展示給我看就好,不用粉裝掩飾,不用自卑閃躲。”

蕭言說的認真,“什麽樣的你,我都愛。”

她都是泰迪人設了,哪裏還會嫌棄懷裏的肉骨頭。

阿離直直的看着蕭言,起初只以為她像以前那樣在說情話,到後頭才發現不是那麽簡單。

眸光晃動,渙散的雙眼眼底清晰了一瞬,只那麽一瞬,他笑着應了聲,“好。”

蕭言守在阿離床邊,跟他說些有趣的瑣事。阿離笑着聽,偶爾附和一兩個簡單的音節。

直到黃昏,彩霞漫天,屋裏說話的聲音慢慢消失,只餘下一片寂靜。

主屋門口的院子裏站了一府邸的奴才,在聽到蕭言聲音停下的時候,齊刷刷的無聲跪了下來,低頭咬唇抹眼淚。

他們的殿下,踩着這漫天雲霞,走了。

屋裏,蕭言攥緊阿離的手指低頭抵在眉心間,明知道還會再見,心口還是疼的厲害,閉上眼睛的時候,依舊有兩行清淚落下。

每次留下來的都是她,蕭言氣的想咬阿離,下輩子她要讓他也難受難受才行!

安排完阿離的後事,蕭言也該從這本書中抽身了。彌留之際,系統那機械的電子音才響起:

——恭喜宿主1020完成本書任務。

——目前您的身體機能已經恢複45%,請問您是否選擇繼續拯救悲慘男主阿離?

——以下是您的選擇,是/否?

蕭言毫不猶豫的點了是,心說啰嗦個什麽,你這次來的那麽晚,那邊阿離都該等她等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世界有兩個想寫,我好糾結,所以你們幫我選,都會寫,只是分個先後了

1、現代校園abo

應該是暴躁沒耐心O裝A阿離,和為了夫郎A裝O蕭言

2、古代帝後背景

被渣女傷害到心死的君後阿離,和晚來了十幾年的心疼死的蕭言

都偏向于救贖類

救救我吧,我好糾結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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