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是算命的01
腦袋因缺氧而鈍痛, 脖子被緊勒的窒息感讓尤許沒時間消化事情的來龍去脈, 只得先想辦法茍住一條貓命。
她已經發不出尖刺的貓叫聲,只能發出細碎的“喵嗚——嗚——”的聲音,爪子撓了兩下根本使不上勁, 尾巴都提不起來了。
而眼前的小孩, 緊抿着唇, 眼神堅定, 是鐵了心地要吃了她。
她要是個人, 能給一小屁孩随便掐死?
尤許在腦中大喊:“七八, 快救命,我特麽的變貓了?”
“我也不知道!”七八也崩潰了, “我插不上手, 嗚嗚嗚,自求多福!!!我先撤了。”
“......”也沒指望關鍵時候能靠它, 只是她腦子裏都被掐出白光了。
就這麽完了?炮灰存活時長都比她長。
尤許在心裏一邊吐槽, 一邊認命又一邊不甘之時, 她聽到“砰”地一響,那塊破爛得門樣都沒有的木板被人踹開了。
走進來四五個小孩, 每一個看起來都比掐着她的男孩大,也比他壯, 小破屋瞬間顯得擁擠。
接着那個為首的胖孩,氣勢洶洶走過來一腳踹在小男孩背上,小男孩一下給踹趴在地,順着他松了的手勁, 尤許被甩到了角落裏。
驟然擠入的空氣,讓她的喉間更是火辣辣的疼,她無力地趴在地上喘着氣。
“你這害死一家人的怪胎,也敢在我們眼前晃,看我不揍死你。”
那幾個小孩圍着小男孩,打一拳又踢一腳,“以前我家菜田的紅薯肯定是你這家夥偷的,害死人還學會偷東西了,今日便給你長長記性!”
“他命也是夠硬。”
“我要是他,死了都沒臉見黃泉下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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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許極為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去,那些處于本該單純年紀的孩子,用最厭惡的表情,說出最惡毒的話語,也許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什麽性質,反正便無畏地做了,抱團敵對的做了。
而剛才還掐着她的小男孩,此時蜷縮于地上,本就瘦弱的身子顯得弱小極了,他的臉埋在雙臂之間,只有從尤許趴在地上的角度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害怕,有的只是了無生趣,眼裏僅有冰冷的麻木,以及一點鉛灰色的厭世。
他漠然的樣子好似超脫于那具軀體之外,冷眼旁觀着,哪怕就這樣被打死,他也不會有過多的反應似的。
尤許看得一陣心驚,這實在不是一個十多歲孩子該有的狀态。
她實在看不下去,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尤許聞到了尿腥味,她愣了下,又擡頭看去,不知是誰起的頭,扯下褲子便對地上縮着的人撒尿,淡黃色的液體滑過他的臉頰,從他瘦得脫相的下巴滴落,地上暈出了水痕。
“......”尤許震驚了,驚得三觀都開裂,在心底罵過無數髒話,再一看小男孩的反應。
發現他的反應是——沒有反應。
那群小孩鬧騰一通後,才邊嘲笑邊謾罵的離開。
房間裏靜了下來,爛木門敞開着,寒風呼啦呼啦地灌入,外面飄着細雪,暮色沉沉的天,看樣子已經是傍晚了。
“七八,”尤許有氣無力地說,“快把世界線發來。”
七八猶猶豫豫地說:“我也沒接收到。”
“什麽?!”
“可能是你穿成貓了,世界線都發不過來。”
尤許面無表情地說:“那我為什麽穿成貓了。”
“給宿主匹配世界裏面的角色,當然是選與任務對象相接近且匹配程度最高的身份,”七八很納悶,“誰知道你和一條貓的匹配程度達到99.8%啊。”
尤許咬了咬牙:“那現在怎麽辦?”
七八:“我已經向總機那邊遞交情況說明書,等待審批。”
“得多久。”
七八拿出一個抱枕,往地上一躺,十分悠哉地說:“不知道。”
尤許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她用什麽刷信任值,用不通的語言和一身短毛嗎?
她又問:“任務對象叫什麽?”
“也不知道。”
“......”尤許糟心得想把它劈了當柴燒。
既然是按照任務對象的接近程度來傳送的,那不遠處這個慘兮兮的小孩一定是了。
尤許打量了下這個地方,亭子大小的小木屋連張床都放不下,當然桌椅凳子都沒有,只有幾個破碗,一些稻草木塊,小木屋到處漏風,木板上有些發黴。
尤許見他還縮在那裏一動不動,手生了凍瘡,紅腫開裂,露出的小腿到腳腕的地方凍紅得發青。
尤許望了眼門口,冷風吹得似刀子刮,她便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步子一歪,臉直接沖牆撞了過去,尤許調整了下步伐,前腿後腿極不協調地又走了兩步,直接叉開滾倒在地。
尤許:嘿,這四條腿到底怎麽走。
“哎喲,宿主啊,”七八實在看不下去了,“貓走路的步子是後腳踩到前腳走過的位置,地上只會留下兩串腳印,成一條直線往前走。”
尤許感覺自己有被侮辱到,但她沒說話,硬着頭皮又試了試,步伐僵硬且不流暢地從小男孩旁邊經過,她還一度緊張他突然暴起抓住她,以“這只貓這麽蠢,走路都不會走,不如吃掉”的理由把她宰了。
但她挪到門邊,他都沒有反應。
尤許擡起爪子推了下門板,紋絲不動,她用盡再推,還是不行,沒辦法了,她整張臉怼上去,四個爪子踩地上使勁兒。
可這會兒風太大,阻力太大,她能推動三分之一的弧度,所以她幹脆一屁股坐地,養精蓄銳一下,順便再等風小點。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尤許終于把門推上了,只是屋裏還是很冷,那小孩又穿得太單薄。
尤許走到他身邊看他,看了會兒,大概明白他為什麽一直縮在地上不動了,之前是在忍過痛勁,現在是太累了,饑餓無力的不想動。
她看到他搭在地上的右手,虎口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還滲着血。
而她現在這副樣子根本做不了什麽。
男孩躺在地上,渾身骨頭都在隐隐作痛,他突然覺得很累很疲乏,折磨痛苦的日子看不到盡頭,他不想掙紮了,死是不費多少力氣的,光活着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而他已經沒力氣了。
那只小貓是今日無意中闖入他屋子裏的盤中餐,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抓住它,方才還以為它要走了,沒想到它又回來了。
它還回來做什麽?
然後他便看見這只小貓坐在他手邊,低下頭,伸出小舌頭舔他帶血的虎口。
是餓了麽,也罷,随便吧,他想。
尤許将血舔幹淨,但這個傷口看起來還是很痛,她伸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的手冷得像塊冰,尤許想了想,幹脆擡起前腿跨過他的手,然後将自己團起來,用肚皮将他的整個手包裹起來。
起初她肚子一涼,整個身子都跟着抖了抖,後來感覺他的手好像有點回暖了。
之前緊繃到極點的神經得到放松,困意襲來,尤許支撐不住便睡了過去。
男孩看着小貓有些發愣,右手上傳來細軟的毛絨感,以及些許體溫。
它是在......給他暖手嗎。
為何呢,明明之前......他是想要殺死它的。
從來沒有得到過善意的孩子,在這一刻,在黑夜凄寒中,他好似見到了一縷微弱的火苗。
............
尤許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屋外的風吹雪舞,狹小的屋內沒有燈,月亮的銀輝從窗縫間滲漏。
她好像被什麽壓力固定住了,動彈不得,爪子尾巴掃過碰到了有溫度的皮膚,她的腦門往上動了動,碰到了好像下巴和脖子的地方。
判斷了下,尤許知道了,男孩把她抱在了懷裏。
大概是以為她被冷醒了,男孩下意識把她摟得更緊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尤許不動了,安安靜靜地貼着他的皮膚,聽到他有節奏的心跳聲,以及窗外風不時刮過的響動聲,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男孩和小貓互相傳遞着些許體溫。
在這個普通的冬夜裏,依舊很冷,又好像不那麽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心冷的冬天不再冷。
都會越來越好,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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