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菱舟按着顧玄棠的要求做了頓午飯,又把晾衣繩上已經幹了的衣衫收了下來折疊放好。想了想,抱起自己的被子,走了出去。

她人不高,被子卻不小,這麽一抱,簡直快把自己給包裹進去。顧玄棠正喝着茶,就見她一步一步的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半個臉都被懷裏的被子擋住了。顧玄棠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左菱舟頓時聞音轉頭,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麽可笑的,如果可以,她也巴不得自己一米六八力能扛鼎,那不是沒辦法麽,左菱舟想到這裏,不由想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可是一低頭,卻只能看到團在懷裏的厚重的被子。

她有些惆悵的想到,自己現在有多高呢?一米六零,一米五八,總不至于還沒一米五八吧!左菱舟一時就更惆悵了,打算找個時候,偷偷的量一量。

她抱着被子來到了晾衣繩前面,把被子搭了上去然後鋪開,立時,晾衣繩中間就被壓得彎下了腰去。左菱舟跑到窗邊,拿了根幹淨的棍子,煞有其事的在被面上打了打,這才頗為滿意的叉腰休息了會兒。

不過她這腰沒有叉多久,就又再次放好了棍子,跑回了房裏,把顧玄棠的被子抱了起來。

顧玄棠見她曬被子還不忘記自己,心情愉悅的點了點頭,“表妹可真的勤勞能幹,尊兄重道。”

直聽得左菱舟恨不得掉頭把被子放回去或者直接扔他懷裏。

她這邊辛辛苦苦的給顧玄棠曬着被子,就見顧玄棠慢慢悠悠的踱步出來,左菱舟還以為他又良心發現的準備來幫幫自己,就聽得顧玄棠道:“我有事出去一兩個時辰,表妹你一會兒自己複習複習之前學過的字,不要偷懶。”

“你去哪兒?”左菱舟好奇。

顧玄棠也不瞞她,“就去村裏問點事情,無須擔心。”

左菱舟很識趣的沒再多問,只是叮囑了句,“那表哥可記得早些回來。”

“自然。”顧玄棠應道。

左菱舟見他閑庭信步的走了出去,還順道幫自己帶上了門,就又轉回身把被子鋪開,拿棍子拍了拍。

她這邊把一切做完了,就按照顧玄棠吩咐的,在地上練起了之前學過的字。練着練着,卻是突然驚醒,連忙跑到大門跟前,把門栓插好。這才拍了拍胸脯,接着跑回去練字。

顧玄棠回來的時候,就見門再次被關住了,他有些無法的敲了敲門,喊了一聲表妹。

左菱舟聽到他的聲音,登時跑了過去,拉開了門栓,打開大門,“你今天這麽快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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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玄棠走了進來,有些不解的問她,“怎麽這麽大白天的就把門給鎖了?明明我方才出去的時候還是開着的。”

“那不是怕王二鵬來找我嘛。”左菱舟無奈道:“我這一個人在家,自然要小心謹慎一些。”

顧玄棠聞言,只能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覺得這麽下去,确實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他方才去村子裏探了探,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顧玄棠問了幾個年長的老者與喜愛嚼舌根的婦人,均沒有聽說這村裏最近有陌生人出入,最陌生的那個,怕就是他自己了。他想着自己大約是逃過了一劫,那些人并沒有發現在他來到了這個村子,也沒有發現他還活着。

可是越是這樣,顧玄棠卻越有些坐不住。那些人之所以想要殺他,必是事出有因,而自己現在記憶全無,那件“因”也無疑會被耽誤。他自然可以一直待在這偏僻隐蔽的九彎山,安全度日,可是卻未免太過窩囊與不負責任。他不能什麽都不做,只求安生,或者等待某一天,自己突然恢複記憶想起一切,那個時候,他所要面對的,怕是對虛度光陰與不求甚解的悔恨。所以他想要主動出擊,不管這一步是好是壞,他都願意承受,并且可以承受。只是,他看了一眼左菱舟,她卻是無辜的。

顧玄棠已經打聽清楚了,再過兩天,這裏不遠的鎮子——七寶鎮将有一場集,趕集的人将從四面八方的村子來到這個鎮裏。而這七寶鎮,離杏花村也并不遠,甚至杏花村的人出村進城,必會經此七寶鎮。

顧玄棠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人,可他也猜得出,自己定不是鄉野之人。若是那些人心思缜密,則必會派人盯緊這七寶鎮,自己此番前去,無疑是一招險棋。贏了,他僥幸逃生,并獲悉自己的身份;輸了,他命喪于此,再無以後。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自是輸得起,可是左菱舟呢?

在這兩方權衡中,唯一讓顧玄棠覺得自己有些勝算的,便是在昨日了解地勢以後他的猜想。

按照他的揣測,自己武藝不高,雖說會些傍身的拳腳,但到底不算厲害,若是那日,自己只是僥幸逃脫,那麽杏花村離九彎山并不算遠,那些人既有心殺他,自然不會放過這附近任何一個村落,早就該尋了過來。可是,卻并沒有。還有自己身上的傷,雖說傷口較多,但卻均不嚴重,都只是些皮外傷。

顧玄棠不覺得單憑自己一人,可以在如此保全自己的情況下逃離,如若他沒有猜錯,那麽,當時定是有人保護着自己,自己才能逃脫。而之後,自己能在九彎山安心養傷,不受追殺,也應該是那些保護了自己的人拖住了對方,或者已經殺了對方。

至于那些人為何沒有找到自己,顧玄棠猜測,有可能是他們暫時無法脫身,故此無法前來尋找;也有可能,是他們已經在搜尋,只是還沒找到他。

顧玄棠給自己定了個期限,以兩天後的七寶鎮市集為期,若是這期間,自己的人找到了自己,那是最好。若是沒有,那麽,這都十多天了,也是時候該放手一搏了。

左菱舟不明白他怎麽突然面色凝重了起來,只以為他是聽自己說完話後憂心自己,便道,“沒事的,表哥,現下你在這裏,他自然不敢随意放肆。”

顧玄棠被她的聲音打斷了思路,看着面前還渾然不知危險将至的小丫頭,心裏百轉千回,卻還是決定,自己的事情,就不要牽扯她了。

他沒有當下和她說自己的決定,依舊如往日一樣,折了樹枝,教她在地上寫着字。只是在起風的時候看了看天色,暗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快下雨了。”他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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