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逝者如斯夫, 不舍晝夜,轉眼間, 七天便過去了。紀連幽本以為他們只是短暫的在此停留, 很快就會離開,可一連七天, 她看着左菱舟和顧玄棠不緊不慢的待在燕府, 全然沒有動身的準備, 不由有些着急。

“我們什麽時候才進京啊?”她撐着腦袋問着左菱舟,“現在離京城這麽近,我們怎麽反而不走了呢?”

“你想進京?”左菱舟看她。

紀連幽點頭, “我想李郎了。”她委屈巴巴道:“以前距離遠,我還能克制住, 現在眼瞅着就快到了, 我忍不住就有期待, 就想趕快進京,去見他。”

左菱舟想了想, 溫聲道, “再等等吧,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等處理完, 我們就會離開的。”

紀連幽有些喪氣的趴在桌上, “什麽時候才能處理完啊,唉。”

左菱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總會完的, 放心。”

紀連幽便點了點頭,很是乖順的沒有再問了。

左菱舟看她趴了一會兒,就又打起精神開始繡東西,突然有些難過。紀連幽想進京,可是她卻并不想進京。她所求的,無非是自己和顧玄棠的平安,所以很多話,她都無法告訴紀連幽。她不能告訴她,你哥哥有可能比我們想象的狠辣;也不能告訴她,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一直留下燕府,或者離開也行,只要不是進京。她這一路走來,早已把紀連幽當做朋友,可是這會兒,卻要瞞着她燕七告訴自己的事情,這讓左菱舟不由對她産生了些愧疚。

下午的時候,燕七來找她們,帶她們出去玩,左菱舟為了讓紀連幽不那麽記挂着離開,故意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一路上都與紀連幽說說笑笑着,她讓顧玄棠和燕七帶着她們去吃了柳州的特色的小吃,看了柳州的戲劇,還玩了些有趣的玩意。

左菱舟趁着顧玄棠沒注意,偷偷看了他幾眼,就見他和之前一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麽煩惱,她只好又默默低下頭去。只是心裏有些好奇,顧玄棠,會在什麽時候和她說新帝的事情呢?

“你怎麽了?”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顧玄棠的聲音,一時愣了下,頗有些做賊心虛。

顧玄棠看她慢慢揚起頭來,眼神還有些閃躲,輕聲問道,“你剛剛是在偷看我嗎?”

“誰,誰偷看你了。”左菱舟拒不承認。

“沒有嗎?”顧玄棠反問。

左菱舟一個勁兒點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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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玄棠也不點破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左菱舟被他的笑笑得有些心虛,不由伸手推了他一把,“你笑什麽?”

“沒什麽,心情好罷了。”

都這會兒了還能心情好,你這心态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我們什麽時候走啊?”她明知故問道,“連幽今早上還在問我呢。”

“再過幾天。”顧玄棠道。

“為什麽,還有事情沒辦完嗎?”

“嗯。”

左菱舟差點就想脫口而出什麽事了,可是卻還是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她向來不是多事多話的人,再多問,就該引人懷疑了。

“你也想走了嗎?”顧玄棠見她不說話,低頭問她。

左菱舟搖頭,“我沒想走,我覺得柳州很好,我就是幫她問問。”

顧玄棠看着她,他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把新帝與京城的局勢告訴她。只是道,“讓她再等等吧,不要着急。”

左菱舟安靜的應着,轉頭去看他,那一瞬,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盡管站的這麽近,卻還是橫亘這鴻溝般的距離。他站在另一邊,明明就在咫尺,卻不可觸及。

左菱舟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她覺得,之前那些她以為的感情,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所以,她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攤開在顧玄棠面前。

“做什麽?”顧玄棠顯然沒有看懂她的意思。

“給你牽手啊。”

顧玄棠一笑,“怎麽突然讓我牽你的手?”

“這裏人來人往這麽多人,萬一走散了怎麽辦。”

“你都這麽大了,就算走散了不知道自己找回來嗎?”

左菱舟覺得他可真是讨厭,不覺扁起了嘴,“不牽算了,我去找燕公子牽手。”

說完,她就收手轉身,可是身子才轉了一半,手就被人抓住了。

“你現在可真是厲害了,都知道我要是不答應,就找燕七了。”

左菱舟笑吟吟的轉身,甜甜的看着她。她也不說話,只輕輕搖了搖他握着她的手。

顧玄棠的一顆心就被她這麽搖晃着搖軟了。

他不覺溫柔了眉眼,有些無奈而又包容地看着她,随後,微微笑了一下。

左菱舟被他這麽看着,差點沒忍住想去抱他,卻是克制了下來,正準備說話,就聽見紀連幽喊道,“菱舟,你們快點過來啊。”

“走吧。”顧玄棠拉着她向前走去。

左菱舟看着他們之間相連的手,默默的加了些力道,握緊了他。

顧玄棠感受到了,轉頭看向她,她就沖他笑了笑。

“怎麽了?”顧玄棠問。

“沒什麽,”她道,“就是想握緊你一些。”她看着面前的人,眉眼清淡,語調輕松,卻偏偏眼裏滿是深情。

顧玄棠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些心疼她,他總覺得,自己待她已是足夠的溫柔與照顧,可有時候,他看着她站在他回頭轉身的地方,看着她不聲不響的陪在自己身邊,看着她主動對自己展現出喜愛與遷就,他又覺得,似乎還是不夠。除去妹妹,他對她還有什麽感情呢?他真的願意等日後安定下來,給她尋個好人家,風風光光順順利利的把她嫁給別人嗎?

左菱舟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一瞬間緊了些,她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顧玄棠卻是轉了身,“走吧,再不過去,他們該着急了。”

左菱舟就沒再多話,跟着他朝燕七紀連幽走去。

四人各懷心情的玩了幾天,紀連幽總算沒那麽着急離開了。歸根到底,就是她之前太閑了,人一空閑,就愛胡思亂想,這會兒每天都有事情,也就沒那麽多時間胡思亂想了。只是在閑暇之餘,她還是會想一想她的情郎,想着不知道他準備的如何?等過幾天在京城見到自己會不會很驚訝。

她倒是很少去想自己的哥哥與公主的身份,這兩個無論是哪一個,都讓她至今無法接受,紀連幽怎麽也想不通,她怎麽就突然成了公主了?一直以為的父親不是父親,以為家鄉不是家鄉,哥哥是皇帝,自己竟然是公主?她覺得這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索性也不去想,只道見了面再說。

翌日,紀連幽起了個大早,準備用完膳後,繼續繡自己準備給情郎的禮物。她一邊喝着粥,一邊問左菱舟今日還要出去嗎?要不要和她一起繡東西。左菱舟本質上更喜歡玩鬧,只是想着顧玄棠現今面臨的局勢嚴峻,自己還是不要浪費他的時間了,故此答應道,“好啊。”

他們正吃着,就見有個小厮模樣的人進了廳內,低聲在燕七耳邊說了些什麽。

“怎麽了?”顧玄棠問他。

燕七使了個眼色,那人便恭敬道:“是京城一家客棧走水了。”

“說重點。”顧玄棠言簡意赅。

“是,”那人應道,“這客棧走水本不值得給少爺說一趟,只是這客棧是京裏最大的客棧——鴻儒客棧,現今聚集在裏面的,十之八/九都是準備參加明年春闱的學生,燕家的小少爺,正在其中。”

他這話一出,“哐當”一聲,有人打翻了碗,顧玄棠聞音望去,就見燕七無波無動,反倒是紀連幽,驚駭的直接站了起來。

她看着那人,有些顫抖地問道,“都是備考的學生,那死傷嚴重嗎?”

那人颔首,“這是昨天的事情了,火早已經滅了,也交給專人去查了,傷者送往醫館,死者下葬。”他說完,轉頭看向燕七,“小少爺發現的及時,所以無事,這會兒已經被家裏接回去了。”

燕七冷笑一聲,“他自己放着好端端的家裏不住,非要去與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仗着燕家還有點根基,肆無忌憚,活該。”

顧玄棠正準備勸他兩句,卻聽見紀連幽焦急道:“那鴻儒客棧有沒有一個叫李慕的人?差不多這麽高,”她伸手比了一下,“高高瘦瘦,長得很好看,脾氣很好,耳後有一個小小的疤。”

“這,姑娘,這我哪能知道啊。”

“你怎麽能不知道呢?”紀連幽着急道。

“我這也是聽人說的,并沒有親眼所見啊。”那人解釋着。

紀連幽簡直急得快哭了,顧玄棠見此,安慰道:“你不必如此擔憂,鴻儒客棧費用極高,他這一路走來,想來所剩也不多,不足以如此花費。”

紀連幽這才有有些安心,卻還是滿目愁容,喃喃道:“真的?。”

“嗯。”左菱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沒事的。”

可紀連幽還是忍不住難過,她現在心裏滿是驚慌,只想離開,只想看着她的情郎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她轉頭去問顧玄棠,“我們到底什麽時候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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