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萬寧廣場的元宵晚會還沒有結束，娛樂賽後是Coser的表演時間。
廣場上燈火通明，高大的建築物後絢麗的煙火炸開，像恣意抹在黑色幕布上的油畫。人群三三兩兩擠在一起，《王者榮耀》裏特有的臺詞響起。
“邂逅你，是生生世世的宿命。”
男孩子低着頭，手機鈴聲響起來的那一刻顯得有些緊張，他站了一會，根本沒想起要去看手機。
原笙擡頭，挑挑眉：“誰給你發消息，不看看？”
李奕琛終于從怔愣中回神，抓了下頭發，搖搖頭。
原笙沒等到暮色的回複，往外走：“行了，跟上吧。”
沒有離開熱鬧的廣場，原笙就在購物街找了家飲品店坐了下來。
雖然應該是全家團圓的節日，但所有的情侶都有把每一個節日過成情人節的本事。此刻坐在原笙周圍的，不下五對情侶，正對面一對，女生靠在男生身上，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張嘴吃男生喂來的冰淇淋。
在這樣甜到發膩的氛圍裏，原笙嚴肅得像被男友劈腿，顯得格格不入。
李奕琛坐在對面，似乎察覺不到她不愉的心情，翻看着菜單，擡起頭露出一個笑，問她：“你喝什麽？”
他眼睛裏的神采像琉璃光，讓人沉溺，又十分純粹。
原笙無端升起的不耐煩在這樣安靜又耐心的目光注視下自慚形穢。
她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拔吊無情的渣滓，強了良家婦男之後連句廢話都不想多說，只想餍足之後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潇灑離去。
李奕琛見她不答話，抿了下唇：“我可以幫你點嗎？”
“一杯卡布奇諾。”原笙頓了下，還是自己點了，不想再和自己過不去。
李奕琛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
櫥窗外，燈光亮如白晝，煙火聲、音樂聲、叫賣聲、嬉鬧聲交雜混響，穿過玻璃，毫無保留地将熱鬧傳遞進來。
咖啡還沒上來，倆人有片刻的沉默。
原笙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氣氛，作為一個成年人，她選擇主動開口：“說吧，有什麽事？”
“可不可以通過我的好友申請？”李奕琛開口就是這個。
原笙愣了愣。
李奕琛好看的眉頭皺起：“如果你不喜歡被打擾，我不會主動找你的。”
原笙笑了笑：“那為什麽還要通過你的好友申請，你不會主動找我，我還會主動找你？”
李奕琛無話可說，目光黯下來，顯得有些失落。
面對這樣好看的男孩子，大概是個女人都會寬容一些，原笙又道：“記得你說的。”
李奕琛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她掏手機了，才像是懂了，眼裏的光彩又變得奪目起來，整個人眨眼間就容光煥發了。
原笙好笑，覺得自己和個小孩子較勁也很沒意思，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才要放下手機，又聽他小心道：“還有游戲。”
想想既然已經松口了，再加個游戲好友也沒什麽大礙，原笙只好又切到游戲，加了他游戲好友。
咖啡上來，原笙沒喝兩口就放下了。
她最近體重漲得有些快，高熱量的東西都不敢多碰。
臨走前原笙還是決定和他說清楚：“那天晚上的事你應該能猜到是什麽情況吧？”
李奕琛低低“嗯”了一聲。
原笙又道：“你一直保證自己成年了，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不用我多說，也能明白，One night stand的規則吧？”
李奕琛這次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将焦糖瑪奇朵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如果不明白，需不需要我給你百度？”原笙看着他，在他再次喝咖啡掩飾情緒的時候又語氣輕慢地開口，“這樣吧，如果你覺得自己吃虧，我可以補償你，但僅限于金錢的形式。不過我也沒什麽錢，多了就只有賤命一條了。”
李奕琛猛地擡頭，動作幅度之大，連手裏的咖啡都灑了出來。
原笙還鎮定地遞紙給他，卻被他伸手緩緩拂開。
原笙看到他的眼眶慢慢變紅，眼神像突然變了個人，緊盯着她的目光裏，分辨不出是不是有生氣的元素。過了會，他才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并不是想……沒有讓你負責的意思。你也不用說這種話，不僅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哦，”原笙想笑又笑不出來，只好故作松口氣的樣子，“那就好。”
小孩子才成年，剛開葷，有雛鳥情節很好理解，但不代表原笙想被纏上，更何況開賽在即倆人目前避免不了經常見面，到時候被人看出什麽不對來，對彼此的影響都不太好。
但原笙承認，自己把話說得太狠了。
從飲品店裏出來的那刻，被晚風一吹，原笙心裏有些莫名的悲涼。
她不知道自己從誰那學到的這一套，可此刻目光落在身邊的窗玻璃上，她冷硬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熟悉的人，一個曾經占據她心裏最重要的地方如今卻被碾得灰也不見的人。
、
原笙回去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最後翻身起來，看眼時間，晚上一點多了。
她下了床，開了直播。
本來已經鴿了，睡不着就深夜閃現。她沒發微博，播了一會竟有不少修仙的粉絲找來。
原笙一個人單排，彈幕沒幾條，她也不怎麽說話。
“包包心情不好嗎？”
“包包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深夜直播，睡不着？”
“包包說句話吧？”
……
原笙偶爾才瞥一眼彈幕，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複，玩了一局，只覺得沒意思極了。
她低頭給常珊打電話，與此同時彈幕提示，暮色進入直播間。
“哇，小哥哥也修仙的嗎？”
“感覺小哥哥好久不見了。”
“是約好了深夜雙排嗎？”
……
彈幕又刷了起來。
常珊已經睡了，被原笙吵醒直接爆炸，效果堪比□□。
但原笙沖她喊：“來雙排，老娘心情不好好吧。”常珊還是舍命陪君子。
等了十來分鐘，常珊坐起來開了游戲，她沒開直播，只是和原笙連着麥。
“你怎麽了，大姨媽疼醒了？大半夜不睡覺的。”
原笙愁腸滿腹地嘆了口氣：“我今天，是罪孽深重的一天。”
常珊莫名其妙：“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就全都是他看着我那副跟哈巴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挺渣的？”
“你談戀愛了？”
原笙精神恍惚，鎖了個這輩子沒玩過的蔡文姬，“诶”了一聲，又頹喪地放棄了：“沒有。跟我換。”後一句是讓選了貂蟬的常珊和她換蔡文姬。
“那你在這發什麽神經哦。不換。”
“就是，感覺自己好像傷害了一個無辜少……人的心，哎呀，雖然我這麽做好像也沒什麽錯，就是話好像說得太過分了。有一丢丢的內疚。”
原笙騰空比了比手指，表明确實只有一丢丢。
常珊呵呵兩聲：“我看不見得。”
也不知道不見得什麽。
原笙連點兩遍換英雄，常珊都拒絕了，很快進了游戲，只能操作着小蘿莉到處給人加血了。
玩輔助她是真的打不起精神來，時刻有一顆抗壓輸出的心，見輸出位慫了恨不得把人揪回來，自己更是往人臉上怼，一三技能不是給豬隊友加血而是給敵方疊毒就最好了。這個時候原笙才體會到中單扁鵲的好。
這一局玩得很憋屈，原笙最後甚至出了電刀，把蔡文姬玩成了ADCarry。
最後還是輸了，推高地的時候隊友楊戬心态爆炸，出口成髒，狂噴蔡文姬不安分守己地好好做輔助要想不開當個演員。
原笙一句沒回，倒是常珊護短和他對噴，不帶髒字卻将人罵得狗血淋頭。
高地輕而易舉被破了。出來後原笙點了舉報，理由沒填完就放棄了。
常珊：“別氣，我給你舉報了。”
“包包再開一局選個喜歡的英雄吧。”
“包包開心點啊。”
“小哥哥又刷禮物了，快三排帶帶我們心态崩了的包包小姐姐呀。”
……
原笙掃了一眼彈幕，暮色果然又刷禮物了，這次比上次還恐怖，禮物跟不要錢一樣，折算一下大概是上次的兩倍，都是一次性刷出來的。
原笙道了謝，想起暮色叫她姐姐，應該年紀不大，有點擔心他胡亂揮霍家裏的錢，又補了一句：“你留着自己買糖吃吧小可愛，姐姐有錢。”
她說完這句話，抽了個銘文就下播了。
雖然心情似乎沒怎麽好轉，但玩游戲還是有催眠的作用的。
、
QWS基地宿舍，房間裏一片昏暗，只有李奕琛床頭亮着手機光，照得少年面色慘淡。
KO往那邊看了好幾眼，稀奇他這麽晚居然都還沒睡。
黑暗裏，李奕琛輕輕嘆了口氣，登上暮色的微信號，猶豫半晌，給那邊發去“晚安”。
沒有回複。
作者有話要說： 補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