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人間回到天上後,天二便将史小天送入初級天使屋中,這種雲房是提供給剛到天國沒有任何法力的小天使使用居住的,它最大的好處就是自身防禦力強,能保護住在裏面的小天使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傷害,而且功能強大,只要小天使心中想到什麽,雲房便會自動變出來,史小天在做為暖暖剛剛到天國的時候,住的就是這種雲房。
自從回到天國後,史小天再也沒有真正開心過,天二和許多天使朋友都經常來看她,但她也只是表面上敷衍了事,沒有人的時候,她經常會偷偷地哭。天二叔叔告訴她,裘一迅已經恢複了健康,而且過得很好,這讓她很欣慰,畢竟自己做出的犧牲沒有白費,但是一想到無法再也裘一迅見面,她的心就會很痛。這樣複雜的心情每天困擾着她,讓她根本無心練習法術,所以她也一直走不出這間雲房。
時間飛逝,一轉眼已經過去一年了,史小天仍然無法徹底擺脫情感的束縛,一年的時間,她瘦了一大圈,讓人一看仿佛一陣風就能将她吹走。眼睜睜看着史小天如此痛苦,天二很是心疼,在他的心裏,一直把十九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女兒現在這樣可憐,他怎麽能忍心?于是他思考了很久,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一天,天二照舊來看望史小天,一進門,就見史小天正坐在床邊,望着魔法書發呆。天二搖了搖頭,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史小天這才發現房間裏多了人,她連忙轉身站起,一看是天二,她連忙打着招呼:
“天二叔叔,您來了。”
“嗯。”天二坐了下來,有意地提起了裘一迅:“你放心,這段時間我去看過了,小王子過得很好。”
“哦,是嗎?那就好。”知道每次天二告訴的她的都是相同的消息,所以史小天也習慣性地同樣回答着。
“那你想不想親自去看看他呢?”
天二別有用心的一句話,着實讓史小天吃了一驚,她十分驚奇地望着天二好久,然後半信半疑地問道:
“叔叔,您是在逗我玩吧?”
“為什麽我要逗你?何況這種玩笑對你來說,也開不起啊!”
看到天二很認真的表情,史小天一躍從床上跳起,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動地确定着這句話的真實性:
“叔叔,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您真的要讓我去看看他?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可以去嗎?……”
“好了好了。”天二用力按住興奮不已的史小天,努力想讓她安靜下來,“你一下子問了我這麽多問題,你讓我怎麽回答你呢?你要相信叔叔,我可是從來沒騙過你的,對不對?”
史小天點了點頭,又急切地問道:
“那叔叔,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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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可以。”
“現在?太好了,謝謝,謝謝叔叔!”
“不過,我先提兩點要求。”
“叔叔,您說,無論是什麽要求,我都一定會答應。”
“那就是,第一,等看見了小王子,你的一切行動要聽我的,絕不可自作主張;第二,等回來後,你就要安心在這裏好好學習,盡早恢複天使身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史小天連連點着頭,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機會再見到裘一迅,這對她來說太重要了,是給予她的最好的禮物,她從心底裏萬分感激這個一直關心愛護她的天使叔叔。
天二真的帶着十九,也就是史小天回到了人間,他們直接來到了裘家的客廳,史小天滿懷驚喜地看着眼前的情象。只見裘家的客廳裏,此時人們正在忙碌着,傭人們來來回回地走着,而潭敏正在急切地指揮着:
“阿娟,你把水果放在這裏;吳媽,那邊的桌椅要再擦一遍;鄭源,你怎麽還在那裏站着?還不快去門口迎迎他們!……”
看着這屋子裏亂成一團的人,史小天感到很奇怪,她不禁回頭問道:
“叔叔,裘家這是怎麽了,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你自己看,很快就有答案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一切終于安靜下來了,潭敏又到處看了看,一邊點頭一邊滿意地說道:
“這個樣子才對嘛,這樣才最溫馨,等老爺少爺回來的時候,才會覺得很舒服。好了,辛苦你們了,大家先去休息吧!”
傭人們剛剛散去,鄭源從門外快速跑了進來,一臉的喜悅,微微喘着氣地報告道:
“太太,老,老爺和少爺,他們,他們回來了!”
“啊?這麽快啊?我們馬上出去迎接。”
“不用迎接,我們已經進來了。”門口傳來了裘信成渾厚的聲音。
史小天和潭敏都順着聲音望去,只見裘信成微笑着走在最前面,而身後就是裘一迅和溫如,後面還有拎着行李的幾個傭人。潭敏高興地迎了上去,與他們打着招呼,而隐身在角落裏的史小天則是默默地注視着裘一迅,心中湧上一股酸楚。一年不見,裘一迅已經恢複到和以前一樣健康了,他看起來還是那麽英俊,那麽健康,而唯一不同的是他臉上的笑容多了,少了一年前的冷漠。欣慰着他的改變,史小天不由得又看向一直挽着裘一迅手臂的溫如,她相信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功于姐姐,一定是因為有了姐姐的陪伴,迅才不會因為失去她而傷心,才會活得這麽快樂,史小天也從心底裏感謝着溫如。
潭敏親密地摟着裘一迅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關切地問道:
“迅兒,怎麽樣?這次出國累不累?”
“媽,我一點都不累,您放心,我的病都已經好了,我現在很健康的。”說着裘一迅還屈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好,媽媽相信你很健康,那醫生是怎麽說的?”
“媽,這是複查結果。給您!”溫如說着将手提包裏的一個檔案袋遞給潭敏。
潭敏打開檔案袋,拿出裏面厚厚的一疊紙,仔細地翻閱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增多,等全看完,潭敏的嘴已經合不上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向大家征詢道:
“這麽說,迅兒的病真的不會再複發了,真的全好了?”
“是真的,”裘信成最後為她确定着答案,“醫生的證明在這裏,你怎麽還不相信呢?再說,我們怎麽能拿這件事騙你呢?”
“那就好,那就好。”
潭敏終于放下了心,激動地摟着兒子親了親,已經是成年人的裘一迅早就不習慣這種愛的行為,感到很別扭,但又不好回絕母親,只好勉強接受了臉頰上的一個吻。
史小天看着這個溫馨的場面,不禁落下了開心的淚水,她心滿意足地對天二提議道:
“叔叔,我們回去吧!”
“怎麽?才來一會兒就要回去了,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小王子嗎?”
“是,我之前想着他,是因為我不放心,擔心他的身體,怕他會因為失去我而難過,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看到他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認為他真的過得很好嗎?”
“當然了,你看,他笑得多開心,有這樣一個幸福的家,有如姐姐這樣一個妻子,他會過得很幸福。”
“十九,你并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部,不要急着下結論,我們再待一會兒吧!”
事情的全部?史小天疑惑地望着天二,想知道他說這話的目的,但是天二并沒有做出解釋,而是伸出手指了指前面,讓史小天繼續看下去。
此時,溫如已經用大大小小的禮盒把茶幾給堆滿了,她還在詳細地介紹着:
“……媽,這是當地盛産的一種土特産,聽說到那兒的人都會買一些;這是爸給您買的一件晚禮服,等您參加晚宴時穿正合适;還有這個,是按摩器,比我們這邊要便宜幾百元呢!所以我也給您買回來一個。”
潭敏看着這滿桌子的東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拉住溫如的手,心疼地說道:
“小如,讓你和你爸、迅兒一起出國是為了散散心,你怎麽好像是去采購,這麽多東西你是怎麽拿回來的?”
“沒關系,媽,這些東西并不重,就是顯得多些,還好我們到哪裏都有人接行李,所以我根本沒累着。”
“你這孩子,就知道想着別人,有時也要為自己多考慮考慮才對。”
“媽,您想說什麽,我都知道。”溫如故意挽起裘一迅的手臂,玩笑似地用手輕拍着他的手,“您放心,現在啊,我只把迅當成哥哥看,他要想對我有非分之想,我還不願意呢!将來我一定要找一個比迅還要帥氣的男孩當老公,把迅徹底比下去。”
“這句話我可相信。”裘一迅在一旁笑着接道,“媽,小如現在可是走桃花運呢!追她的人都不少于一百個了,光每天向她示愛的就在十幾個以上,您啊,可不必替她的終身大事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倒是很想盡快看看我們小如挑的未來女婿會是什麽樣子的。”
“媽,您放心,我保證不會是一個醜八怪。”
說着,溫如還調皮地扮一個鬼臉,把全家人都逗樂了,此時只有史小天一個人依然一頭霧水,不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麽,她回頭看看天二,但天二并不說話,只是指了指裘一迅。這時,裘一迅舒展了一下雙臂,然後站起身來,對其他人說道:
“爸,媽,小如,我想出去轉轉,反正離晚飯的時間還早着呢!”
其實大家都知道裘一迅的心思,所以也都欣然同意他的要求。于是,裘一迅獨自一人開着自己的跑車,離開了裘家,來到史小天曾經住過的那幢房子前,習慣性地伸手拿出鑰匙打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自從你失蹤後,他就把這幢房子買了下來。”
天二帶着史小天一直就跟在裘一迅的身後,看到史小天對裘一迅舉動的困惑,他很自然地為她解釋着。随後,他們也來到了屋子裏,屋子裏的擺設還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而且沒有一絲灰塵,可見這幢房子經常有人打掃,裘一迅慢慢地走到那架唯一維系着他們關系的鋼琴前,用手輕輕地撫摸着琴身,嘴裏自言自語地說着: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已經離開一年了,當初的你就那麽狠心,一聲不響地走掉,除了後來的一封信,你沒有給任何人留下一絲線索。你是怕我會去找你嗎?我想了一年,大概這是唯一的解釋了,看來我在你心中還真是沒地位呢!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這樣做能讓你得到你要的幸福,我一定會尊重你的決定,決不會去胡亂地找你,去打擾到你。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愛,我沒有和小如結婚,因為我不愛她,就算勉強在一起,我們兩人也不會幸福,只會給彼此帶來更大的傷害,小如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理解我的想法,所以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幹妹妹了。這裏的每一處都有你留下的痕跡,所以我買下了這裏,這幢房子就是我們的家,我會在這裏一直等你,直到生命的完結,哪怕你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因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不知道當你知道我做的這一切時,會不會笑我傻,無所謂,現在的我已經很幸福很滿足了。”
聽着這段話,史小天的眼淚已經如決堤之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沖動地想去抱住裘一迅,但是自己的身體被牢牢地困在天二的保護氣層裏,她只能看着眼前的愛人痛苦而心痛着,面對着絲毫察覺不到她的裘一迅勸着:
“傻瓜!你真是一個大傻瓜!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忘掉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好嗎?你知不知道,看到這樣的你我會有多心疼,多不舍!你這個樣子讓我如何放心的下?迅哥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史小天泣不成聲,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可是這一切裘一迅都不知道,他仍然在鋼琴旁獨自品嘗着思念的酸楚,兩個相愛的人就這樣近在咫尺,卻不能彼此安慰對方,只能深深被這愛的痛苦所傷害着。看着這痛心的一幕,天二也很不忍心,于是他一揮手,将史小天帶回了天堂,結束了這次人間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