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舒瑤呆了幾秒，迅速拿起手機，剛找到姜知屹的號碼，卻又猶豫了，手指放在上面許久，還是沒按下去。
舒瑤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将鑽石戒指取下來，放到桌上，與鐘琴送的那些“禮物”在一起。
舒瑤心情有些複雜啊，半響，她将戒指重新拿起來，放在掌心細細地看。無疑，這是一枚真的很漂亮的鑽戒，設計獨特，切割完美……舒瑤是女明星，見過不好昂貴的珠寶，也代言過珠寶，但這枚戒指上沒有任何品牌的标志，她也沒有在任何國際品牌上見過這枚戒指，舒瑤知道這應該是專門定制的。
舒瑤心裏不知該有什麽樣的情緒，她緩緩地注視着戒指，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眸光微微閃爍——出道八年，人前，她是完美的女神，當紅女性，千萬粉絲追逐，她身上有着其他女星羨慕的光環，入行時的目标已經實現了一半，成名、有錢，然而，她自己知道，每當她結束一個作品的拍攝，就會悵然若失一段時間，她不是劇中那個最後和男主角恩愛甜蜜的女主角，她是現實中不幹戀愛，對婚姻沒有信心的女人，在感情上，她沒有經驗，也不敢嘗試。
鐘琴其實說的很對，沒有女人不向往完美的婚禮，潔白的婚紗，美麗的王冠，花朵盡頭新郎等待的身影，以及彼此交握在一起的手，在神父面前起誓，承諾不理不棄，永遠相愛……舒瑤也很向往，但在懷孕前，她只會在心情不好時冒出這種念頭，白天來臨，她的理智恢複，便将所有的個人情緒全部隐藏，成為那個完美漂亮的女明星。
和姜知屹的那一晚是意外，和姜知屹協議做假夫妻也是意外……而今天，她收到對方的鑽戒，即使知道對方是完美照顧一切，不讓兩人在姜家父母面前露餡，她的心髒仍舊微微顫動。
鑽戒象征着什麽，每個女人都明白……此時，舒瑤拿着這枚精美的額鑽戒，竟一時有了想要自欺欺人的沖動，對方不提，她便也不提，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兩人的無名指都戴着戒指，只要半年，半年後，他們合作結束，便摘下戒指。
舒瑤臉上沒什麽表情，将戒指緩緩戴進無名指，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另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上面戴着一款男士戒指。
舒瑤深吸一口氣，拿過手機，打開攝像頭，對着手指拍了一張照，看了圖片後又不滿意，連續拍了十幾張，才選到一張好看的。
然後，舒瑤将戒指放回絲絨盒子，與鐘琴送的首飾盒、文件袋擺在一起，接着上樓洗澡。
—
第二天一早，舒瑤吃過早飯，端坐在卧室床上，目光凜然地盯着那一堆禮物。
然後，拿出手機，撥通姜知屹的號碼。長長的忙音後，電話被接通。
“姜老師，”舒瑤道。
姜知屹聲音和以前沒什麽變化，道：“嗯，什麽事？”
時間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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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瑤心裏組織措辭，道：“姜老師，可以告訴我一下你的住址，我把戒指給你郵過去，或者讓曉曉給你送過去。”
電話裏沉默了幾秒，姜知屹道：“我們是名義上的夫妻，”
舒瑤沒明白，道：“什麽？”
姜知屹淡淡道：“已婚夫妻，手上沒有戒指，媒體和記者怎麽看待？”
倒也說得過去，娛樂圈裏大部分公開結婚的明星外出時手指上的确都戴着戒指，只有沒公開的夫妻為了防止被人知道，手上才會光禿禿。
舒瑤只想到了某些隐婚明星不戴戒指，其實在娛樂圈裏，即使結了婚，不戴戒指也沒有太大影響，畢竟他們從常年拍戲參加活動。
然而，面對姜知屹的話，舒瑤卻不知該怎麽辯解：她與姜知屹已經公開戀情，戴了戒指的确會提高他們婚姻的可信度。
舒瑤想了幾秒，道：“那……我把錢給您打過去……”
話還沒說完，姜知屹便打斷了她，道：“你不是說過，我們都是明星，資産都不不少？”
舒瑤呆住，啊了一聲。
姜知屹聲音平淡：“我不至于連一枚鑽戒都買不起。”
舒瑤：“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姜知屹沒說話，舒瑤有些懊惱，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長久的沉默，舒瑤發現自己已經能在通電話時摸到一點姜知屹的情緒了。
過了兩分鐘，舒瑤小聲道：“還有伯父伯母送我的‘補償’，這個我絕對不能要。”
姜知屹沉默，道：“等孩子出生，解除協議後，你再還給我吧。”
舒瑤不放棄：“可是，放我這裏也沒用呀。”
房子車子都寫着她的名字，還有那些數額讓她震驚的商鋪與股份，她根本不敢細看，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啊！
她和姜知屹不會住那套房子，她也不會開那輛車……怎麽、怎麽說都不能接受。
姜知屹：“那些是我的父母送給你的……”
舒瑤眼裏燃起希望：“嗯？”
姜知屹淡淡回答：“你自己還給他們。”
舒瑤：“……”
這一刻，舒瑤才真切體會到外界對姜知屹性情的評價。
舒瑤垮下肩膀，道：“姜老師，你怎麽這樣啊。”
聲音裏帶了一絲委屈和無奈，電話另一頭的姜知屹微微詫異，然而幾秒後便恢複正常，沒接她的話。
舒瑤繼續道：“我、我怎麽還給伯父伯母啊？”
姜知屹靠在椅子上，陽光從窗外招進來，在他英俊的面孔上度了一層柔和的光暈，時間仿佛靜止，連空氣都溫柔下來。
“不知道。”姜知屹道。
舒瑤瞪大眼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姜老師……”舒瑤最後掙紮。
姜知屹結束對話：“我還有事忙，先挂了。”
說完，不等舒瑤回答，便單方面挂了電話。
舒瑤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嘟嘟聲，不敢置信——姜知屹竟然挂了她的電話？
幾分鐘後，舒瑤無奈接受這個事實——姜知屹真的不管她，不收戒指，也不收回姜家父母給她的天價補償。
舒瑤瞪着床上的一堆東西，感覺自己的狀态為什麽和電視劇裏完全不同：公婆送首飾送房産，兒媳婦都該開心啊？
舒瑤欲哭無淚，自己回答自己：可她不是姜家真正的兒媳啊。
接下來兩天，舒瑤又給姜知屹打了好幾通電話，對方接起來的次數不超過一半，剩下一半有時是他的助理趙程接的，即使姜知屹拿着電話，也是寥寥數語便挂了。
舒瑤沒有辦法，幾乎真的想回到姜家将禮物還給鐘琴夫婦，但她不敢。
如此幾天下來，舒瑤真正明白，這些禮物……她是還不回去了，便無奈地将首飾盒與文件袋鎖進了密碼箱，剩下那枚鑽戒，她放到了卧室的梳妝臺前，等外出的時候再戴上。
—
二月中旬到過年前的這段時間，舒瑤原本的工作行程就不算多，這段時間她拍了個廣告、參加了一個産品活動，便沒其他工作了。舒瑤現在有輕微的妊娠反應，晨起會胃裏不舒服，飲食上也漸漸有些挑剔了，姜知屹知道這個情況後，每天的營養餐便會變着花樣，舒瑤偶爾在電話裏提到自己不想吃魚，隔天的食盒裏便換了其他的高蛋白食物，或者想吃酸辣，食盒裏便準備了酸味小菜，以及稍微放了一點辣椒的肉菜。
懷孕四個月，肚子上的變化又明顯了一些，現在穿稍微修身一點的衣服，便能看到小腹的微微凸起，不像之前，即使穿着修身裙子，腹部也變化不大。
舒瑤感慨生命的神奇，每天閑在家的樂趣就是觀察肚子，躺在床上撫摸，心裏的感覺很奇妙，開始不受控制地絮叨，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身體裏那個幼小的生命。
舒瑤在網上找了安胎音樂，還網購了許多世界名著和詩詞歌賦，每天躺在沙發上放着肖邦的音樂，手上捧着名著，字正腔圓地給肚子的孩子念，念完文學作品，就背詩、念古文，除了輕微的孕婦反應，倒也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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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前夕，陳冰通知舒瑤去一趟公司，舒瑤全副武裝，換上寬松的毛衣和長褲，外面套保暖的羽絨服。
曉曉來接她，見到她的裝扮，險些笑出聲。舒瑤無奈，也沒有解釋，冬日天氣冷，除了工作期間，舒瑤現在很注重保暖的。
到了公司，舒瑤和路過的同事打招呼，她雖然穿得多，當一張臉仍舊是美麗柔和的，并且由于孕期營養搭配非常好，她除了肚子變大，四肢還是纖細，臉上微微多了一點肉，相比較懷孕前五官立體精致，現在皮膚水嫩，充滿了膠原蛋白，臉頰帶着自然的紅暈，看着像一個飽滿成熟的水蜜桃，漂亮極了，
進了陳冰工作室，兩人也基本每周會見兩三次，溝通工作。
陳冰笑着說：“坐。”
舒瑤坐下，陳冰卻看着她沒說話，臉上帶笑。
助理進來送了熱水和咖啡，熱水是給舒瑤的，咖啡是給陳冰的。
陳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見舒瑤盯着他的杯子，便笑着說：“懷孕得忌口，別看了，你不能喝。”
舒瑤笑了一聲，道：“嗯。”
陳冰沒有立刻說找她來什麽事，舒瑤便也沒問。陳冰邊喝咖啡邊看她，舒瑤手裏捧着玻璃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熱水。厚厚的外套已經脫下，裏面穿着白色高領毛衣，以及簡單黑色長褲，整個人的氣質透着一股奇異的違和感，而這種氣質非但不會降低好感，反而另舒瑤更加出彩。
陳冰放下咖啡，道：“我怎麽感覺你胖一些，反而更好看呢？”
舒瑤摸了摸自己的臉，無奈道：“陳哥，我沒有胖很多吧？”
她的腿圍、臀圍以及臂圍等都沒有變化啊，只有肚子大了一點點。
陳冰搖頭，道：“不是那種胖……”
舒瑤失笑，沒有接話。
陳冰沒再多說，道：“唔，說不定你生了孩子後的戲路更寬了，陰差陽錯還幫了你。”
舒瑤不明所以，陳冰擺擺手，道：“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記得麽？”
舒瑤想了幾秒，搖頭道：“我沒注意到。”
陳冰下來了一下，靠進椅子裏，道：“從你們公開戀情後，你與姜知屹只在公衆面前出現了一次，這樣不行。”
陳冰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我與秦琳商量過，過幾天情人節，餐廳我已經訂好，你與姜知屹公開露面。”
舒瑤沒反應過來，陳冰瞧她呆樣，笑着補充：“年輕人結了婚難道整日窩在家裏？更何況你們是明星。”
舒瑤明白了，說：“姜老師……答應了嗎？”
她并不确定姜知屹會答應，和上次對方來影棚接她不同，這種有關情侶的節日，一向是媒體狗仔喜歡挖掘的點，她和姜知屹的戀情又是狗仔們時刻報道的，兩人公開到餐廳吃飯，即使将整個餐廳包下來，只要他們兩人不是在各自的家裏，無處不在的狗仔就一定能拍到他們。
更何況，陳冰的想法是故意讓舒瑤和姜知屹被狗仔拍到。
這對姜知屹在娛樂圈的為人與作風實在相差太多，即使對方對她負責，幫了她很多，但從舒瑤來看，讓姜知屹配合自己炒作，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陳冰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道：“答應了。”
舒瑤心裏微驚，随即道：“好。”
陳冰咳了兩聲清嗓子，道：“姜知屹同意了，餐廳的具體地址等下我交代曉曉，到時你與姜知屹在約定的時間共同出現就好。公司已經将你們用餐的地點模棱兩可地透露出去了。”
模棱兩可的意思就是真假消息一起放，真的用餐地點和假的用餐地點同時放給媒體和微博營銷號，真真假假放在一起，真實性有待商榷，便也不會懷疑到舒瑤公司故意透露地址。
舒瑤點頭應了一聲，表示明白。
陳冰想了一下，又說：“還有禮物，我也與秦琳交談過。情人節雖然是西方節日，但在我們國家小年輕裏還是蠻重要的，你選一款适合男人的禮物，不用太貴，只是走個過場。秦琳那邊也會交代姜知屹。”
舒瑤張了張嘴，道：“哦，哦，好的。”
陳冰：“你的肢體動作要自然些，那些狗仔的眼睛和火眼金睛一樣，稍微有點不妥，便抽絲剝繭，借題發揮。”
舒瑤：“嗯。”
陳冰：“也不要緊張，就當做是和關系好的朋友一起吃個飯。只要讓狗仔拍到你們‘恩愛’的照片就可以了。”
他不這麽說還好，一說舒瑤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舒瑤按了按眉心，無奈地道：“我知道了，陳哥。”
陳冰笑起來：“好了，就找個事兒。這兩天身體怎麽樣？”
陳冰也會經常詢問她的身體，舒瑤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小腹，笑容溫暖，道：“還好。”
陳冰：“近期你的工作量不大，部分合約我已經取消了，你安心養胎，注意身體。”
寥寥數語，但舒瑤知道在她的工作安排上陳冰和公司溝通了不知多少次，堅持取消了幾個對她身體來說有些危險的工作。雖然之前陳冰說讓舒瑤做好心理準備，懷孕期間工作不停，她會很辛苦，但在安排工作上，他卻又堅持照顧她，以她的身體健康為基準。
他們兩人合作多年，很多事不用明說，彼此都知道。
舒瑤道：“謝謝陳哥。”
陳冰面色沒怎麽變化，道：“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舒瑤點了點頭，扶着椅子站起來，剛走到門口，曉曉便迎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