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姜知屹新戲要開機了，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了。結婚一年多，舒瑤已經開始努力習慣這種分離。演戲是他們的事業，同樣是人生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舒瑤把姜知屹的行李箱檢查好幾遍，确認沒有遺漏。車子已經在外面等候，她坐在床邊，呆呆地望着姜知屹整理衣袖。
姜知屹轉身，舒瑤視線跟着他動，雖面色平靜，眼裏卻帶着不舍。
姜知屹嘆一口氣，過去将她抱到懷裏。舒瑤靜靜靠在他胸口，柔聲說：“等有空了，我帶寶寶過去探班。”
姜知屹道：“好。”
舒瑤：“家裏我會照顧好，你不要擔心，專心拍戲。等你不忙的時候，我們再通電話。”
姜知屹輕輕小，說：“嗯。”
舒瑤想了想，“我會每天給你發寶寶的照片和視頻。”
姜知屹道：“你呢？”
舒瑤怔了一下，說：“我？”
姜知屹溫柔道：“還有你的照片和視頻，我也想每天都看到你。”
離別的情緒淡了不少，舒瑤臉紅，小聲道：“嗯，好。我也發給你。”
姜知屹溫柔地笑，擡手揉了揉她的長發。
兩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舒瑤擡頭看時間差不多了。從他懷裏出來，擡頭給他整理衣領，細心地說：“你要照顧好自己，很快就入冬了，拍戲時多做點保暖措施。感冒了要快點吃藥，不要嚴重了。一日三餐盡量按時吃……”
舒瑤頓了頓，嘆了口氣。其實她和姜知屹都明白，她叮囑的那些內容都沒什麽用，他們兩人都是演員，在劇組的生活，吃穿和時間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尤其是電影劇組，通宵拍戲都是常事。然而他們也是夫妻，會彼此牽挂……所以即使沒用，舒瑤也忍不住叮囑。
空氣靜了幾秒，舒瑤扯了扯唇角，溫聲說：“拍戲時保護好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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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下去了，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舒瑤有些郁悶，以前她認為事業和家庭一樣重要，演戲是一件神聖的事情，不能有半點敷衍，身體與健康在拍戲時是完全顧忌的。
而現在，她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把事業和家庭放在同等的位置了。她甚至開始自私地希望姜知屹把自己的健康放到工作前面……
舒瑤有點沮喪，沒有再說話。
半晌，突然有溫柔的觸感落在她額頭。舒瑤擡頭，姜知屹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溫柔道：“好，聽你的，我會注意。”
舒瑤愣住，姜知屹：“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在拍戲的時候注意自己的安全。”
舒瑤怔怔地望着他，姜知屹溫聲道：“現在放心了嗎？”
舒瑤臉紅，眼睛也有點紅，輕輕點頭。姜知屹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把她摟進懷裏，道：“不要多想，我向你保證，不會受傷和生病。”
舒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嗯。”
姜知屹：“你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和珩珩。有任何事情，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明白了嗎？”
舒瑤眼睛彎起來：“好！”
姜知屹點點她的鼻尖，一手提行李，一手牽她，兩人下樓。
樓下，趙程正坐在沙發上逗寶寶玩，見到舒瑤和姜知屹下來，笑着打了聲招呼，便提着姜知屹的行李先回車上了。
姜知屹将寶寶從保姆懷裏接過來，小家夥兒親昵地蹭他的臉頰，軟軟地叫了一聲爸爸。姜知屹望着他稚嫩的小臉，心裏的不舍幾乎要蓋過他對演戲的熱愛，有一瞬間想要推掉所有工作，專心留在家陪他。
舒瑤站在一旁，沒有打擾父子兩人。
寶寶正是愛說話的年齡，發音不标準，詞彙量也少，但擋不住他和小鹦鹉似的叽叽咕咕，具體說的是什麽，大家也聽不清楚。
寶寶對着姜知屹叽咕一會兒，姜知屹耐心地聽他說，間或點頭，或簡短回應。
幾分鐘後，他将孩子放到地上，蹲下身，視線與他齊平，溫聲道：“爸爸要去工作了，你在家裏照顧媽媽。等爸爸回來，給你獎勵。”
寶寶聽不懂，懵懂地望着他。姜知屹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起身和舒瑤吻別，道：“外面風大，不要出來了。”
舒瑤聽話地點頭，說：“好。”
姜知屹往門口走，寶寶本來是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的，在姜知屹離開的時候，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回過頭來，見到姜知屹要出門，立刻丢掉玩具，咿咿呀呀喊了句什麽，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搖搖晃晃朝姜知屹跑去。
腿腳還不利索，跑兩步就摔倒。舒瑤吓了一跳，姜知屹聽到動靜，也停下了腳步。
寶寶磕磕絆絆跑到他面前，雙手舉起來，有些吃力地想往上跳，着急地喊：“爸爸，爸爸！”
姜知屹愕然，到底還是舍不得，蹲下身和他抱了抱。接着起身離開，然而腳步剛動，小腿又被抱住了，小家夥兒努力想往他身上爬，哭喊：“爸爸抱，爸爸抱——”
“抱抱，抱抱！”寶寶哭着叫，兩條小胳膊使勁抱住他的腿，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舒瑤驚住了，孩子難道知道姜知屹要離開了嗎？他聽得懂？還是感覺到了？
近三十年的人生裏，姜知屹僅在舒瑤和寶寶身上，體會到這種掙紮和痛苦。
他最終還是俯身将孩子抱了起來，小家夥兒立刻嘤嘤哭着抱緊他的脖子，小臉在他脖間使勁蹭——這讓姜知屹想到了那些毛茸茸的小動物，當他們向人類示好時，也會輕輕蹭他們的臉和脖子。
姜知屹心情複雜，他家珩珩是知道他要走了，也在對他表達不舍嗎？孩子的世界太單純，他以為和往常那樣，親親抱抱，爸爸就會妥協，留下來陪他。
寶寶努力蹭他的臉，和小豬一樣哼哼，奶聲奶氣地叫他。
姜知屹心裏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了，輕輕撫摸他的手背，希望能讓他平靜下來。
寶寶不哭了，也不哼哼了，乖巧地趴在他肩上，一動不動。
姜知屹以為他睡着了，便沖舒瑤輕輕點頭。舒瑤輕手輕腳走過去，正要将孩子抱過來，手剛碰到他的身子，孩子立刻抱緊姜知屹脖子，同時哇哇哭起來。
舒瑤懵了，擡頭看了一下時間，工作人員在外面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不能再耽擱了。便狠狠心，強行将孩子從姜知屹身上抱過來，寶寶手腳并用，努力扒在姜知屹身上。
舒瑤與姜知屹兩人都有些啼笑皆非。寶寶像一只離了樹的小松鼠，兩條小腳使勁兒蹬，雙手朝姜知屹伸着，哭得傷心極了：“爸爸，爸爸。”
不能再停留了，再多待一分鐘，姜知屹恐怕就真的妥協了，推了工作來陪他。
姜知屹最後摸了摸他滿是淚水的臉，溫聲道：“珩珩聽話啊，爸爸會每天和你視頻的。”
寶寶不聽，嗚嗚哇哇地哭。眼看着姜知屹出了門，将門關上。他哭聲停止了一秒，似是呆了呆，随即爆發出更大的哭聲。
舒瑤無奈又心疼，抱着他走了幾步，來到落地窗前，姜知屹剛好走到車旁，似是有所察覺，回過頭來，看到了窗前的舒瑤和寶寶。
他揮了一下手，寶寶哭聲小了，抽抽噎噎地望着不遠處的爸爸。
舒瑤給他擦眼淚和鼻涕，柔聲解釋：“爸爸要去拍戲啦，爸爸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演員。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在電影裏看到爸爸哦。”
寶寶委屈地抽鼻子，舒瑤笑着說：“來，給爸爸揮手。我們很快就會再相見的。”
寶寶聽得懂揮手這個詞，老實地舉起肉呼呼的小爪子，沖車前的姜知屹揮了揮。
姜知屹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他輕吐一口氣，坐進車裏。
趙程看了看他的臉色，笑着說：“珩珩一直在哭嗎？”
姜知屹擡手捏了捏眉心，無奈道：“嗯，不讓我走。”
趙程笑道：“舍不得屹哥你走呀，現在的小孩子很聰明的，雖然說不出來，但能聽得懂大人說話。”
姜知屹心裏牽挂着舒瑤和寶寶，輕聲道：“是啊。”
趙程安慰他：“舒瑤姐可以随時來探班，劇組放假的時候，您也可以回來。”
姜知屹靠在後座，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車內安靜下來，姜知屹一直靠在後座沒說話。趙程也不敢打擾他，車子到了機場，姜知屹沉默地下車提行李，趙程忙将行李箱接過來，姜知屹也沒說什麽，神色和平時看起來區別不大。
路上碰到了舉着攝像機的媒體記者，趙程和保镖将姜知屹圍在中間，對于記者的提問，姜知屹一句未答，直接過了安檢。
……
兩個小時後，飛機落地。剛一開機，姜知屹便和舒瑤通話，一路腳步不停，神色疏離，聲音卻溫柔耐心，低聲和電話另一頭的人說些什麽。
趙程推着行李箱，視線時不時瞟向姜知屹。等到出了機場，坐上保姆車時，他的通話還沒切斷，臉上的疏離和漠然已經消失，神情溫和，聲音低沉。
趙程悄悄感慨：都一年多了，為什麽他每次都能被自家老板和舒女神給虐到？
唉，好想談戀愛。
—
到劇組後，姜知屹先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是開機儀式，過後便正式開機了，緊張而忙碌地拍攝。
姜知屹作為全劇唯一的男主角，戲份十分吃重。白天大部分時間，手機是由趙程保管的，除了吃飯，其餘時間便是和導演、演員讨論劇本。沒有夜戲的時候，晚上回到酒店就和舒瑤視頻，和寶寶說會兒話。小家夥兒雖然對他之前離開表達了強烈的不舍，但幾天後便忘了。只是仍舊認得姜知屹，每次視頻時，都會手舞足蹈地喊爸爸，小腦袋不停往屏幕前湊，興奮地和姜知屹叽叽咕咕。
因為了解劇組拍戲時，休息時間有多重要，所以每次和姜知屹通話時，舒瑤都盡量縮短時間，讓父子兩人見一見、說會兒話。等保姆将寶寶抱開，她才能向對方訴說自己的思念和關心，而通常說不到幾分鐘，她便要急匆匆地挂斷。
姜知屹最初以為她有急事，後來才明白她是怕耽誤自己休息時間。作為演員，白天拍完戲，晚上回到酒店，除了洗澡休息，還要花時間看明天要拍的劇本片段。
舒瑤了解姜知屹是多麽敬業、認真負責的演員。臺詞他肯定已經提前背熟，但是休息時也必定會随時拿着劇本、揣摩人物和臺詞。
姜知屹既心疼又無奈，但舒瑤十分堅持，最後兩人協商，将每晚通話和視頻的時間固定在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兩人再結束通話，各自去忙。
……
姜知屹這部戲要拍到明年一月底，舒瑤單獨來探過幾次班，因為天氣冷了，寶寶入冬時感冒過一次，所以舒瑤就沒帶他出門。
姜知屹的生日在十二月份，去年是帶着寶寶回了姜家，一起在姜家住了幾天。今年，他在劇組拍戲，生日時剛好在劇組。
在外，姜知屹一直是很低調、甚至冷漠的。熟悉他的人，也知道他在工作時不喜歡摻入太多私事。所以，到了他生日那天，劇組日常開工，不過調整了一下他當天的戲份，下午很早就收工了。
導演和他熟悉，笑着祝他生日快樂，其他工作人員也紛紛祝賀。姜知屹眼裏有淡淡的笑，禮貌颔首，接受了大家的祝福。劇組還給他訂了蛋糕送到房間。
舒瑤中午就到了酒店，一直在等他。這幾天溫度已經零下了，所以舒瑤還是沒帶寶寶過來。
姜知屹回來後，兩人和寶寶視頻了一會兒。姜知屹去浴室洗澡，舒瑤坐浴缸旁，給他按摩肩膀，沒幾分鐘，兩人就擦槍走火。距離舒瑤上次探班，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們對彼此的思念已經按讷不住。
姜知屹後來抱着舒瑤出來，吹幹頭發後，兩個人就靜靜地躺在床上，舒瑤窩在他懷裏，姜知屹的手輕撫她散着香味的長發。
空氣靜靜流動，窗簾拉了一半，陽光暖洋洋地曬在他們身上。舒瑤有些困了，昨晚沒睡好，早上又趕飛機過來。她半閉着眼和姜知屹說些寶寶這段時間的趣事，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姜知屹将她擁得更緊，也閉上眼休息。
……
兩人一直睡到太陽落山，橘紅色的餘晖鋪滿房間。兩人神清氣爽地起床，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便出門吃飯。
舒瑤在來之前已經訂好餐廳，就和普通情侶慶祝生日一般，輕松愉快地共進晚餐，舒瑤準備了生日禮物，是一對袖口。兩人在燭光下甜蜜地接吻，随即舒瑤還拿出了寶寶送的禮物，當然，小家夥兒不懂生日，但是舒瑤會教他。
來之前，舒瑤給小胖子錄了一段視頻。孩子有模有樣地坐在椅子上，穿着小西裝，打着漂亮的領結。跟着媽媽一字一頓地念道：“爸、爸、生、日、快、落。”
“生日快樂”這個四個字，寶寶念起來有些拗口，舒瑤教了好久，才讀成現在這個樣。結果“樂”這個字，小家夥兒死活發不出正确的音。但漂亮的小臉蛋，配上軟綿綿的小奶音，無論說什麽，都足以讓姜知屹心柔化。
回到酒店後，趙程送來了劇組工作人員訂的蛋糕，笑嘻嘻地沖舒瑤眨了眨眼，接着便跑了。
舒瑤哭笑不得，将門關上。她要保持身材，所以只切了一小塊蛋糕，和姜知屹一起吃。接着姜知屹打電話叫趙程來，把蛋糕帶去分給其他工作人員。
趙程欣然領命，樂颠颠走了。
白色的小碟子了，擺着兩把小叉子。舒瑤吃得慢，一口奶油放嘴裏品嘗許久才咽下去，笑着說：“嗯……真甜。”
姜知屹也象征性地吃了兩口蛋糕，聞言看向舒瑤——女人紅色的唇沾了一點白色的奶油，眼睛亮晶晶，像天生的星星，璀璨、奪目，令他着迷。
姜知屹俯身靠近她，聲音微啞，“是嗎。”
舒瑤點頭，舌尖在唇上舔了一圈，說：“是呀。”
姜知屹低頭，“那我嘗一嘗。”
接着便吻上她沾了奶油的唇，蛋糕的奶香在唇間回味。姜知屹耐心而溫柔地品嘗她唇上的奶油。
舒瑤在一瞬間的愕然後，便彎起眼睛，摟上他的脖子，閉着眼與他一起“品嘗”蛋糕。
幾分鐘後，姜知屹起身，低頭望着她，笑着點評：“嗯，的确很甜。”
舒瑤臉紅，眼睛水潤，唇上幹幹淨淨，一點奶油都沒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