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是夜，月如滿弓。

有人在船頭喝酒，這人一身粗布短打，滿臉胡渣，一臉落拓。

莫風離開時并未換裝，還未下船便被人攔住。

那人咂嘴打量他半晌，然後哈哈大笑，笑得滿眼淚花。

莫風就要動手殺人滅口，那人卻擺手道：“別擔心，整艘船的人都被我給迷倒了，不會有人發現的，哈哈哈哈！”

“啧啧，你總是這樣，一見不對就要打要殺的，把死鬼的壞習慣學了個透，這樣不好。”

莫風不想理他，轉身便要走，那人叫住他，将手中的酒壇遞過來。

“嘗嘗，今年新釀的桃花酒。”

見他不接，便嘿笑一聲，道：“你也到了可飲酒的年紀，走江湖不會喝酒，那不是讓人笑話嗎？怎麽，怕死鬼罵？哈哈，還真是個小孩。”

莫風最不愛聽這話，接過他的酒，也不喝，轉手扔進了河裏。

“嘿！”那人大怒：“臭小子，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

莫風冷哼一聲，道：“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人名叫柳岸，自莫風跟着死鬼起，便常常見他來纏着死鬼，他漸漸懂事後便明白他對死鬼的心思，因此莫風十分讨厭他。

柳岸被他說中心事，老臉不由一紅，也顧不得心疼自己的酒了，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詢問道：“死鬼他…可還好？”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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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急道：“莫非三魂釘出了差錯。”

“有芈鹄在，能出什麽差錯？”

莫風一臉冷漠。

柳岸一聽這名字便面露苦色，吶吶不能言，躊躇半晌，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道：“這是我從天山上抓的岩冰蛇，這蛇的血能解熱毒，你讓死鬼養着它，每過十五日便取半湯匙血喝下，可減緩三魂釘發作時的痛楚。”

莫風這才曉得他一年未出現竟是為了死鬼去抓這玩意兒，當下也緩了臉色，道：“為何不自己拿去給他？”

柳岸臉色尴尬，道：“怕他不願見我。”

莫風雖對他不喜，但并未覺得死鬼讨厭他，便道：“我還有事，你若要将這東西給他，便自己去見。”

柳岸聞言大喜：“他不生我的氣了？”

莫風疑道：“他為何要氣你？”

柳岸明白有些事死鬼不會讓莫風知道，便道：“大人的事你小孩不懂。”

莫風頓覺這人是真讨厭。

莫風來到天機樓，見了樓主諸葛安候。

“錢給了你這麽多，卻不見一點消息，你這天機樓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諸葛安候搖着一把白面折扇，笑得溫文儒雅，一身儒衣，江湖中人卻是書生做派。

“十五年前的事畢竟時間過了太久，很多事情要查起來實在是難，要慢慢來，莫公子若是等不及，天機樓可把定金全數退回。”

莫風冷笑：“你就不怕這天機樓的名聲從此便毀了嗎？”

諸葛安候搖扇輕笑：“這名聲不過小事，何必在意。”

莫風沉默，他攥緊了袖中的匕首，心中怒意橫生。

諸葛安候何等人，哪裏看不出來他生了殺意，但他卻是不急，輕笑一聲，道：“莫公子給的線索實在太少，我天機樓再有本事也不能無米成炊啊。”

莫風為了找到親生父母的消息，不惜重金求助天機樓，沒想到卻得不到什麽結果，怎能讓他不恨。

人不可能憑空出世，自然有父有母，死鬼說當初撿到他時并未在他的襁褓之中找到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世的東西。

莫風思來想去只能再回去問問死鬼有沒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