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吵

宋新詞回到家洗漱一番後,坐在沙發上玩手。不一會宋聞韬從外面回來了。

宋新詞擡擡眼皮:“爸爸,你不是出差了嗎?我聽李叔說是今晚的飛機,還說晚上去機場接你呢。”繼續劃着手機。

宋聞韬喝了口水,敲了一下宋新詞的腦袋:“眼睛都快掉進去了,真是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手機真那麽好玩。”

宋新詞笑着收起手機,擡頭望着宋聞韬:“有沒有給我帶什麽禮物啊?”

宋聞韬解下領帶,坐在沙發上,一臉抱歉地笑:“本來今晚上回來的,臨時改了行程,沒來得及買。”

宋新詞哼了一聲,繼續玩手機。

“這丫頭。”宋聞韬摸了一下宋新詞頭上的傷口,道:“把手機收了,爸爸跟你說件正事。”

宋新詞放下手機,看着宋聞韬。

“今晚上有一個生意場上的酒會,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主辦方邀請我們,你跟爸爸一起去。”說着朝門外招招手,李叔捧着一個盒子進來,宋聞韬接過盒子,遞給宋新詞,道:“這是陳康下飛機給我的,給你買的禮服,這次他和我一起外出公幹,小夥子辦事能力不錯,對你也有心,你和他在一起也這麽久了,對以後有什麽打算啊?”

宋新詞接過盒子,扔在茶幾上:“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他沒跟你講嗎?”

宋聞韬确實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

宋新詞挑挑眉:“什麽時候不重要,反正已經分手了。”

“分了就分了吧。”宋聞韬拍拍腿道:“那就不穿他的禮服,過會吃了午飯,去商場買一套。”

“我能不去嗎?”宋新詞抱着宋聞韬的手臂,搖啊搖,撒嬌道:“爸爸,我真的不想去。”

宋聞韬撇開她的手,拒絕道:“人家邀請的是我們家,做生意靠的就是人脈,大家都在這個圈子,總有能幫上忙的時候,多少是要給面子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提前回來,而且,你既然和陳康分手了,那就更該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宋新詞噌地一下站起來,打斷了宋聞韬的話:“爸爸,你不是說過不幹預我的生活方式嗎,怎麽,要我去相親啊。”

Advertisement

宋聞韬看女兒這個反應,話鋒一轉:“我是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自己的人脈了,不要整天就知道玩,創業容易,守業難啊。”

宋新詞相信才有鬼,擺擺手:“去去去,不過我跟你講,我有男朋友了,徐浪。”

宋聞韬摸摸下巴:“徐浪,你們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嗎?”

宋新詞點點頭:“對啊,青梅竹馬。”

“聽說他開了幾家叫愛麗絲的場子,好像經營的還不錯,不過和正今集團比就是大象對螞蟻,倒是他們家族還蠻厲害的,老徐是股神,老太爺是部級幹部,雖然已經退休了,但人脈還在。”

“還滿意哈。”宋新詞損道。

宋聞韬站起身,系上領帶,笑道:“哪裏,哪裏,只要你喜歡,爸爸不在意這些的,咱們家什麽條件,我宋聞韬還要靠女兒讨富貴不成。”

宋新詞挑挑眉:“我信你才有鬼,老狐貍。”

宋聞韬拍了拍宋新詞的後背:“好了,小狐貍,下午去選套禮服,晚上和爸爸一起去酒會,我約了人吃中午飯,你自己在家吃吧。”

“不送。”

夏瑤從交警大隊出來後,那輛單車還停在那裏。也算是緣分,夏瑤又掃了那輛車,騎着去醫院了。

其實她也可以不去,畢竟知道的信息已經足夠她寫一篇報道了,某年某月某日大概幾點,法院外發生了一起車禍,經調查,事故是由于什麽什麽導致的,司機肇事逃逸,最後被捉拿歸案,傷者被緊急送往醫院,沒有生命危險,報道完。

但是,她不想她的報道只是一個表面,如果把新聞當作一個人的話,她不想只是描述那個人的長相如何,身高如何,穿什麽衣服,她想好好了解那個人的內涵,成長軌跡等。她想盡量找出一個導致事件發生的因果,她想知道這一次的風暴,是哪裏的哪只蝴蝶輕輕扇了一下翅膀。

生活中偶然發生的事,又何嘗不是一種必然?成長環境加受的教育和自己對事物的理解,造就了一個人的性格,性格決定了未來的選擇,大事的選擇,小事的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是一只蝴蝶。

夏瑤在交警大隊問了傷者的名字,傷者叫趙陽。在醫院外面的小賣部買了點香蕉蘋果,夏瑤直接找到了住院部。

還沒到病房門口,老遠就聽見了争吵。夏瑤默默地走過去。

一對夫妻正指着一個環衛工阿姨,滿臉兇相的破口大罵,如果不是旁邊有兩個警察在調停,攔着他們,夏瑤估計他們要打起來。

“你那個倒黴催的老公,自己要死連累我兒子幹嘛,疲勞駕駛啊,知不知道,他這個兇手,幸好我兒子命大。”

那男的接着道:“我兒子今年才18歲,斷了一條腿,他以後怎麽辦啊,怎麽娶老婆啊。”說着指到了對方鼻子上。

“哎呀,什麽斷腿,骨折,骨折好吧。”一個警察開口道,将他們分開了些。

環衛工阿姨不甘示弱吼回去:“你兒子不走人行道,闖紅燈,早晚撞死他,我老公倒了八輩子的黴,才遇到你兒子。”

雙方吵個不停。

一個警察發飙了,吼道:“吵什麽吵啊,都有臉啊,一個疲勞駕駛,肇事逃逸,一個橫穿馬路,不走人行道,撞紅燈,還都有道理了。”

雙方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小下來,還是彼此恨着彼此。

那中年男人頓了下,陰陽怪氣地道:“我反正不管,醫療費、護理費、營養費,你得給我拿錢來。”

警察看着他:“拿錢,你是警察了是吧,案子交給你算了,這事你兒子也有責任。”

“我不管,反正她老公撞了我兒子,就必須得賠。”那個婦女接上她老公的話,咄咄逼人的道。

“還你不管,知不知道這是法制社會啊,我們開了執法記錄儀,你們再這麽無理取鬧,就以敲詐勒索罪,讓你們到局裏呆兩天。”另一個警察道。

“诶,你這同志怎麽這麽說話呢,威脅人民群衆啊,你工號是多少,我告你們領導去。”那中年男人說道。

“就該把他們拷走。”環衛工阿姨惡狠狠道。

“你也少說兩句。”警察拉開了她。

病房門口遠遠地圍了一圈人,警察揮了揮手:“看什麽啊看,都散了,都散了。”

夏瑤站在門邊,看着躺在床上一聲不吭的趙陽,趙陽似乎快哭了,兩手緊緊地抓着染上血的床單,眼神憤恨又厭惡。

趙陽看見了她,朝她笑了笑,絕望又哀傷,張張口:“謝謝。”

這聲謝謝換來了短暫的和平,趙陽的母親走到門邊,拉着夏瑤的手,一臉笑意:“你就是那個記者吧,哎呀,真是謝謝你了,不然就讓他跑了。”

夏瑤無力地笑笑,将手裏提着的水果遞給趙陽的母親。

趙陽的母親接過水果:“來就來,還買什麽水果啊,你可是我們陽兒的恩人,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夏瑤有點不知所措:“我能和趙陽聊會嗎?”

“行行,聊啊,一定要登報。”趙陽的父親應道。

“那我們出去調節,別打擾記者同志。”一個警察說道,在裏面都快悶死了。

警察分開他們,依次出去,又驅散了一遍圍觀群衆。

不知怎麽,夏瑤不敢看那個環衛工阿姨的眼睛。

他們出去後,夏瑤坐到病床邊,剝了根香蕉遞給趙陽:“感覺怎麽樣?”

趙陽接過香蕉,咬了一口,眼淚一下流了下來:“我不喜歡我爸媽這個樣子,不講道理,很讓人煩。”

夏瑤在床頭櫃上抽出兩張紙巾遞給趙陽,輕聲問道:“今年多大了?還在讀書嗎?”

趙陽搖搖頭,臉有點紅,聲音小小的:“十八,讀完高中就沒讀了,在離法院不遠的一個汽車修理廠當學徒。”

夏瑤想了想,道:“趙陽,這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每個人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對不對,但我們要自己努力,你才十八歲,未來還有無限種可能,喜歡讀書的話,将來也可以自考,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天行健……”夏瑤說了一半不說了,做出思考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趙陽接道。

夏瑤笑了笑:“對,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趙陽也笑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