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六顆星

沈曜給周未回了微信, 說和花熠一起回,不用他來接了。

晚上收工, 花熠的司機已經等在片場外面,還是之前送兩人來的那個,見到兩人又是一起,已經絲毫不驚訝了, 還非常淡定地問了好。

在沈曜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八點,花熠就被尤許毫不留情召喚走了。

去工作室的路上,花熠整個人沒骨頭一樣癱在後座裏,忍不住念叨,“我說尤老板, 你這人幹事?大清早的,自己沒有美少年就算了, 幹什麽把我從溫柔鄉裏拖出來陪你共沉淪?”

尤許坐副駕駛,聽見花熠的話, 冷漠擡頭看眼後視鏡, 金絲邊眼鏡在陽光下泛着晃眼的光,“誰說我沒有美少年了?”

花熠:“......”這是重點??

花熠走後,周未也很快開車來把沈曜接去了工作室。

沈曜跟花熠兩個人在某些方面,直得簡直對不起性向。

造型師和化妝師兩個小姐姐圍着他,一個臉上比一個嫌棄。

“星星,你回劇組以後是不是再沒貼過面膜還天天熬夜?你自己對着鏡子瞧瞧你這皮膚狀态!”

“星星你這頭發能不能用一下發膜,都快成枯草了!”

“星星你手上皮膚也是, 怎麽這麽幹!和你說了青潼縣那邊臨海,風大風大,要塗護手霜怎麽就是不聽!”

“星星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比最好狀态又掉了2斤,高定都要撐不起來了!”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沈曜聽得頭皮發麻,他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未。

溺愛老父親周未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星星在那邊拍戲都夠累的了,你倆快別說他了。”

兩個炮-筒瞬間熄火,下一秒,就又一致朝向周未:“就你護着你!”

周未:“......”

他怎麽這麽難?

沈曜笑,“好了好了我的錯,以後一定記着了,兩位姑奶奶!”

化妝師和造型師小姐姐一起“哼”一聲,總算停了唠叨開始忙起來。

沈曜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芭比娃娃一樣任人擺布...

......

這一擺布就擺布到了下午,終于就剩下服裝還沒完全敲定。

造型師從沈曜試過的一摞衣服裏又挑出兩套,“這兩套,你再試一次,我看一下。”

裏面的襯衣已經定了海藍色,兩套西裝都是米色,只在領口的設計和袖口的花紋上有細微差異。

沈曜接過衣服,正要往換衣間走,手機就振動起來,是花熠發來的信息。

你花爺:男朋友,梳妝打扮好了嗎?

你花爺:我在你工作室樓下。

沈曜笑起來,他飛快動手打字:還沒好,正好你上來,替我選一選衣服。

你花爺:【玫瑰ok】

兩分鐘之後,花熠就來了。

沈曜視線移過去,不自覺就看愣了神。

其實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花熠穿西裝。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花熠還是個天天穿T恤衛衣的高中生,後來分開了,偶然能看到他在D國的晚宴或者酒會上穿西裝,那也都是在照片上,從來沒見過真人。

那時候沈曜每每看到,都會忍不住想,總是懶散不着調的男孩子,穿起西裝的模樣,竟會那麽迷人。

而直至今日,花熠站在眼前了,沈曜才發現,真人帶來的沖擊力,遠比照片上更要強十倍百倍。

你花爺那頭标志性的棕金色頭發染黑了,用發膠把劉海都梳了上去,平時總是散漫不羁的眉眼隐隐顯露出兩分英氣逼人。

很巧,他身上服裝的配色與沈曜的正相反,米色襯衣外邊是海藍色的西裝,明明是很清新的配色,可卻因為穿的人是花熠,硬生生就多出了股痞氣。

沈曜不禁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雅痞?

“沈老師,”花熠走近了,低頭湊在花熠耳邊笑,“被你男朋友迷暈了?”

沈曜回神,眨了眨眼睛,毫不吝啬誇獎,“是,我男朋友太帥了!”

花熠勾着嘴角問,“哪兩套衣服,男朋友幫你選。”

沈曜把手裏兩套西裝提了起來。

花熠稍往後退了一步,看了看左邊的,又看了看右邊的,又看了看左邊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最後忍不住疑惑發問,“這兩套...有區別?”

一直站在一旁觀望的造型師:“......”

沈曜:“......”

是他高估男朋友了。

沈曜幹脆低頭,仔細看花熠袖口的花紋,發現那裏的花紋有些類似瓷器,很具有中國風 ,當即就定了,揚了揚左手的西裝,“我就穿這套了,不試了。”

花熠不明所以,“這有什麽講究?”

沈曜嘆口氣,指了指自己左手提着的那套西裝的袖口,又指了指花熠的,“你仔細看。”

花熠依言低頭去看,這才發現,這兩套高定應該是同一個品牌的同季産品,都主打中國風。

“哇哦,”花熠嘴角又翹了起來,“原來男朋友是想和我穿,情侶裝。”

沈曜坦蕩蕩點頭,“沒錯。”

說完,他就進了換衣間。

很快換好出來,花熠視線落在沈曜身上,眸色就不自覺暗了暗。

高定西裝和襯衣剪裁格外修身,沈曜的衣扣一絲不茍系在了最上面一顆,喉結半隐半現,反倒有種禁欲的xing感,讓人情不自禁就想動手給他脫掉。

及時打住腦袋裏不合時宜的想法,想起什麽,花熠從口袋裏摸出兩對袖扣。

他拉過沈曜的手腕,微微彎腰,仔細将其中一對戴在了他西裝的袖口。

又将另一對放在沈曜手裏,花熠笑起來,“男朋友,該你給我戴了。”

沈曜看着那兩對袖扣,一時怔愣。

花熠給他戴的袖扣上,刻着兩朵玫瑰花。

而花熠讓他給自己戴的袖扣上,則嵌着兩顆小星球。

“傻了?”花熠伸手在沈曜眼前晃晃,“之前讓我哥找人定做的,喜不喜歡?”

沈曜回神,仗着房間裏都是自己人,他幹脆仰頭在花熠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特別喜歡!”

戴好了袖扣,沈曜又挑了塊和花熠同款的積家手表,才終于徹底搞定。

場合特殊,兩人坐一輛車不合适,周未也沒自己開車,而是找了團隊的司機。

沈曜和花熠分別坐自己的車到達晚宴的舉辦地,是在海城一座七星級酒店的宴會廳。

一下車,各種鏡頭長|槍|短|炮地就怼在了眼前。

花熠快步走過來,異常自然地伸手虛攬在了沈曜後背,一路護着人進了宴會廳。

大廳裏已經有不少人在了,金碧輝煌,觥籌交錯。

可兩人一進去,還是瞬間奪走了不少人的眼球。

周未和尤許走在後邊,忍不住自言自語,“雖然但是,這兩個人看起來,怎麽這麽像在走結婚典禮?”

聽清周未說了什麽,尤許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忍不住多出一道裂痕。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可竟覺得這話沒有任何毛病!

這種交流性質的晚宴,主要就是為了藝人拓寬自己的交際圈,順便立一立人設。

沈曜在歌壇大紅大紫了四年,新專才發布,銷量比起上一張竟還能有所增加,Spoil新年特刊更是賣得火爆。

而花熠一個新人,回國第一個資源就是韓楊的電影,一上來拍的封面就是Spoil,更不用提前段時間家世也已經曝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花熠這真可謂“出道即巅峰”,韓楊的電影上映之後,他想不紅都難。

因此沒過兩分鐘,兩人身邊就都圍了一圈人。

周未對外深刻貫徹沈曜的社交準則——溫和有禮也冷淡疏離,不讓任何人覺得沈曜耍大牌,卻也不會跟任何人過分親近。

而花熠那邊,花少爺随性得很,基本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尤許只在實在聽不下去的時候開口,用自己毫無感情的冰冷語調适當轉圜一下。

應付了十分鐘,花熠就不耐煩了,他會來參加這個晚宴本也不是為了什麽交流,無非是想跟男朋友穿情侶裝,光明正大秀一波,便借口要去方便,幹脆從人群裏脫了身。

走過沈曜身邊的時候,正巧看見他從服務生端着的托盤裏拿起杯雞尾酒喝了一口。

花熠毫不猶豫伸手過去,拿走了那杯酒自己喝了,又給沈曜拿了杯草莓汁,貼在他耳邊低聲道,“乖一點兒,不準喝酒,我在那邊沙發上等你。”

說完這句話,花熠就施施然走了,絲毫不顧忌周圍一圈人落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

而沈曜同樣淡定,端着草莓汁輕輕晃了晃,舉起放在唇邊抿了一小口,優雅得像在喝高級紅酒。

抿完,他才擡眼看向對面的人,溫聲開口,“剛聊到哪裏了?”

對面是個選秀出道的小姑娘,才發了一張自己的專輯,成績還不錯,來參加這次晚宴就是為了多認識人,也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她剛本就是想跟沈曜套近乎才随口找的話題,此時滿腦袋都是“我竟然磕到真的了!”,哪兒還記得剛跟沈曜聊了什麽?

小姑娘又随口跟沈曜聊了兩句,壓下滿心的土撥鼠尖叫,紅着臉溜了。

沈曜心裏好笑,又低頭喝了口草莓汁,正想着快些應付完這一圈人就去找花熠,就突然感覺到不遠處好像有人在看他,目光尖銳得快能化為實質。

在圈中待久了,沈曜對這樣不友好的視線很敏感,他眉頭蹙了蹙,擡頭看過去,可那人反應太快,他只來得及看到衣服一角。

能确定是個男人,穿很亮眼的寶藍色西裝。

周未看他神情不對,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怎麽了?”

不想讓周未擔心,周圍這麽多人也不方便說,沈曜笑着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在看那邊的點心好像很不錯。”

周未沒多想,只當他是不耐煩了,不動聲色接過話茬,跟人攀談起來,解放了沈曜。

沈曜終于脫身,立刻朝角落休息區的沙發走,想要去找花熠。

可走近了,沈曜的腳步卻不由頓住。

那裏,同一個沙發上,除了花熠,竟還坐着另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剛才的寶藍色西裝!

沈曜這下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就忍不住心驚。

乍一看去,那人長得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準确來說,是與更年輕一些的,五年之前的自己,很像。

沈曜很确定,以前沒在圈裏見過這個人。

同在圈子裏,要是有人長得這麽像他,早該被炒上熱搜了。

剛剛與人寒暄的時候,也沒有誰表露出什麽,說明這個人并沒有把自己暴露在衆人面前,很可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去找花熠了。

那人和花熠一人手裏端着杯酒,正在說話。

離得還有些遠,沈曜聽不見他們說什麽,卻能看清花熠的表情,帶着朦胧醉意,望着那人的眼神含笑多情。

沈曜不自覺攥緊了拳。

眼前的情況始料未及,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前天晚上,花熠和他說的話。

他問花熠是不是在和朋友聊天。

花熠說是,還說是他在D國的同學,在猜他現在這個對象能處多久。

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驀然間湧上沈曜腦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通身寒涼——

花熠一直喜歡的,是不是就是他這副皮囊?是他可以,不是他,換了任何一個人,長得與他相似的,有着弦月眉鳳眼薄唇小臉的長相的,就都可以?

反正,他與花熠是在床上開始,也是在床上結束。

一直以來,是不是都是他太傻,錯把花熠的情·欲當作了愛情?

沈曜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兀自壓下滿腦袋亂七八糟盤旋的念頭。

他再也不想輕易給他與花熠之間的感情判死刑了。

現在不是五年前了。

五年前,分手的那天,他給花熠打了整整一天的電話,發了整整一天的消息,可結果都是冰冷的無人應答。

那天的最後,他也沒有見到花熠。

準确來說,直到花熠出國,他都再沒見上花熠一面。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就站在這裏,花熠就在他眼前。

這個男人是誰,花熠究竟是怎麽想的,他要親口問個明白。

這樣想着,沈曜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袖口上,花熠今天才送給他的玫瑰花袖扣。

就像從中重新獲得了勇氣與希望,沈曜擡腳,往花熠的方向走去。

可他才向前邁了一步,腳步就又一次頓住了。

沙發上,那個與他眉眼相似,身穿寶藍色西裝的年輕男人,不知與花熠說了什麽,突然撲進了花熠懷裏,雙手牢牢環住了他的腰。

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人悄悄舉起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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