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裏芽剝紅薯皮的動作一頓,斂了表情,淡淡道:“是男是女,很重要嗎?”

“……”

房間內又恢複了靜默,裏芽把溫熱剝好了的紅薯遞到男人嘴邊。

顧千裏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咬了一口烤紅薯,輕聲道:“最近,身子裏邊兒,都在發癢。”

“癢了?”裏芽終于勾起了一個舒心的笑意,高興道:“你什麽時候才能吃完兩碗飯?”

“……現在……”顧千裏想說,他現在就可以撐完兩碗飯。

“現在不行,你的胃受了損,可吃不了兩碗飯,每頓吃一小碗粥和一些菜早已經是極限了。”

裏芽喂男人吃完了一根巴掌大的烤紅薯,見他還在咀嚼着,拍了拍手,拿了剩下的一個,剝了皮之後,往自己嘴巴裏塞了一大口。

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顧千裏看着,心裏好笑。

原來,喜歡吃甜甜的烤紅薯麽?

他的存在,終究還是被顧家的掌權人發現了。

這日,裏芽正在陽光底下翻撿着藥材,天色還早,所以他把他睡的那張木榻子也搬了出來。

好歹讓在屋裏不見天日待了一年多的顧千裏出來見了太陽。

他們在院子裏悠閑自在,卻不曾想,偏偏有那不長眼的人過來。

顧丞相夫人,孫氏,乃東寧王朝,當今太後嫡女,嬌縱跋扈,嫁于顧丞相後,更是變得手段狠辣,為人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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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後院兒,掌了中饋的人便是她。

而現在,顧家的當家主母,身後墜了一大幫子婆子丫鬟,浩浩蕩蕩,踹開了他們院子門,朗聲質問:

“你是何人?怎地憑白出現在我們顧家?”

裏芽淡淡地看了一眼被踹倒踩在腳下的院門,而後才看向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卻是保養得極好的。

見他不答,她身邊伺候着的丫鬟上前一步指着他質問:“哪裏來的賊人,夫人問話,怎地不答?!”

哦。

你的夫人,關我屁事!

裏芽側身,看向顧千裏,他在木榻子上躺着,樹蔭下正好有微風吹拂過,吹散了他額頭上的碎發。

院子裏的兩人倒是毫無波瀾,甚至是無視人的做法,倒激怒了丞相夫人。

“來人!把那賊人給本宮拖出去見呃……”

話只說了一半,顧夫人突然雙手捂住了脖子,卻還是沒能阻止喉嚨裏那苦澀的藥丸往肚子裏去。

拍了拍手,裏芽勾唇冷冷一笑:“七日絕命。”

“大膽!”

院子裏的家丁立馬一圈圈地圍住了他們,裏芽卻是沒在意,繼續侍弄着曬在院子裏的草藥。

“夫人,夫人!”

“你!你給我們夫人吃了什麽!?”

“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快抓起來!”

“快,快去請禦醫!快去啊!”

……本就吵鬧的院子,現下倒是更吵鬧了。

只不過敢過來碰到他的人,各個都捂着手哀嚎,擡起一看,整只手掌都黑了去。

“啊!”

尖叫痛呼聲彼此起伏,現下倒是沒什麽人敢過來了。

見狀,顧夫人倒是冷靜了下來,上前一步,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盯着他:“你給本宮吃了何物?!”

“堂堂丞相府,豈是容你放肆的地方?!”顧夫人見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淡漠樣子,更是氣急:“來人啊!把他抓起來,本宮重重有賞!”

此次,卻是沒人敢上前來了。

各個看着他,驚疑不定。

只有顧千裏,還在認真的看着他的天空,看着茂盛翠綠的樹葉,難得的享受起了這份安逸的時候。

偌大個院子,突然只安靜得能聽見人粗重的呼吸聲,混合了蟬鳴,微風吹拂樹葉的飒飒聲。

顧夫人整了整衣衫,突然換下了那副兇狠的面孔,用手帕遮了遮唇,笑得溫和有禮,還沖他福了福身子,柔聲道:“不知小先生是何人?怎會憑白出現在我們丞相府?”

憑白出現,便是未曾經過主人家,一則無禮,二則,可當成賊人,當場杖斃。

顧夫人又道:“不知小先生剛才給本宮吃的是何物?”

聞言,裏芽倒是難得地再側頭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淡淡道:“七日絕命,一日痛感更勝一日,第七日,痛到七竅流血而亡,查不出死因。”

“你!你!你!”顧夫人被吓得臉色慘白,指着他,一連說了三個你,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被身後的丫鬟婆子扶住了身子。

“白鶴毒改良版。”裏芽惡劣地笑了笑,語氣就像是在說,啊,今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解,解藥呢!”顧夫人就想撲過來,只是被丫鬟婆子拉住了。

“夫人,夫人不可!”

“夫人別過去!他身上有毒!”

“夫人,咱去請禦醫看看,夫人別過去!”

“夫人夫人不可啊!”

人群吵吵鬧鬧又走了,只是可惜了,那扇被踹壞了,還被踩在腳下的院門。

收回視線,裏芽走過去男人躺着的木榻子旁邊,雙手撐着下巴,蹲着看了他一會兒。

又把人看得滿臉通紅,這才滿意道:“顧千裏,你可要喝茶水?”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起身去提了茶壺和碗出來,倒了一杯慢慢喂他。

“你叫,什麽?”

喝完茶水,顧千裏閉上眼睛不再看他,任由着他替自己按摩揉捏。

聽見這話,裏芽還愣了一下,繼而淡淡的笑道:“為何想知?”

顧千裏沒答他,只自顧自的說:“十歲之後,我叫顧千裏,字長風。”

“但是我叫安芽兒,安靜的安,樹芽兒的芽兒。”

“是嗎?”裏芽的按摩都停了下來,笑彎了眉眼,道:“我叫裏芽。”

“倒是不如你名字那般有美好的寓意。”

倒是巧合。

顧千裏睜開眼睛,只看見了他背對着樹葉間隙撒下來的陽光,那個笑容,一下就迷了他的眼,直直撞進人的心裏去。

他聽見自己說:“那是何寓意?”

問完,兩人都沉默了許久,院子裏只有夏蟬哇啦哇啦,呼喊喧鬧。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按摩揉捏得很舒服,久到他以為小孩兒再也不會回應他了,耳朵裏卻突然傳入了一道難分辨男女,清脆悅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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