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一直都是這樣嗎？”艾米麗透過審訊室外面的單面鏡, 看着裏面的審訊過程問道。

從諾亞進入這間房間後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了, 這期間四個探員輪班進去審問他，但是沒有一個能夠撬開他的嘴巴, 他就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盯着桌面，除了呼吸造成的身體起伏, 他看起來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人物蠟像。

“不管我們好言好語還是威逼利誘, 他都沒有一點反應，真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甚至都不怎麽眨眼睛。” 說道。

“有點厲害，摩根快要受不了了吧, 我看他的表情已經處在爆發邊緣了。”艾米麗說道。

現在待在裏面審問諾亞的正是摩根，巧克力男孩平時對小組裏的同事總是如春風般溫暖, 但是每次審問嫌疑人的時候基本就會如寒風般凜冽, 以前很多人都被他吓得吐露真言過，不過今天他這招明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抱着胳膊小聲說道：“摩根已經拍了兩次桌子了, 我覺得他接下來準備用點暴力手段了。”

“這樣不行，西弗斯非常冷靜耐心, 在這場審訊中他扮演的是獵人的角色，摩根一旦失去冷靜, 他就會成為獵物, 被獵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霍奇納盯着裏面的兩人說道。

“加西亞查到了一些西弗斯在上學期間的成績資料，在現存的簡歷裏他從來沒有考過a 以下的成績, 而且他獲得過大大小小上百個比賽的獎項, 以他的生活經歷來看這可一點都不容易, 加上他能在自學情況下輕松的破壞伊麗莎白威爾頓家的安保系統，我覺得他很可能是高智商反社會。”瑞德捧着咖啡杯走進來說道，他剛剛在外面吃了一點警局訂的快餐，順便和加西亞那個顏控聊了聊諾亞的資料，發現他的智商可能不同尋常之後就立刻走了過來。

“看出來了，确實不一般。”艾米麗點了點頭，然後蹙着眉頭有些糾結的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給我的感覺很矛盾，既危險又可靠，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總之這個人真的太有研究價值了。”

霍奇納聽着他們的閑聊，扭頭對羅西吩咐道：“該把摩根換下來了，大衛，你去和西弗斯聊聊，看看能不能說動他。”

但是羅西并沒有回應他，他雙手插在褲袋內，站在房間角落盯着審訊室似乎在發呆。

霍奇納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提高音量喊道：“大衛，你怎麽了？”

“抱歉。”羅西回過神來抹了把臉說道：“沒什麽，我現在進去，如果還沒有進展就讓瑞德進去。”

說完羅西開門就進了審訊室，艾米麗看着他的背影小聲的湊到身邊問道：“羅西怎麽了？”

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從剛才開始他就有些不對勁，可能是有什麽私事吧。”

艾米麗聽了沒再說什麽，隊員之間是不會做側寫的，何況羅西是bau的元老人物，大家對他都十分尊敬，不會随便打探他的。

羅西進去後就把摩根換了出來，他坐到審訊員的凳子上，對着諾亞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諾亞西弗斯你真的不準備說點什麽嗎，這樣幹耗着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聽着，我們只是想知道一點比爾的消息，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可以提出來，大家好商量。”

諾亞感覺新進來的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對着他的态度也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不管說話口吻如何，他們對待他的态度都是高高在上的，因為他們是警察，而他是犯罪嫌疑人。只有這個男人，他是用平等的态度對待他的。

但是諾亞依舊不想理會他，因為他現在十分憤怒，根本不像好好開口說話，只想把這些無理取鬧的fbi都突突了。

而且他也挺生自己氣的，都怪坦桑尼亞的生活過得太舒心，他浪久了一個不注意就忘了自己還欠着一屁股的債，直到上了回紐約的飛機才想起來這件事，然後他就一路生悶氣來到了這裏。

交換條件的方法沒有用，羅西想了想又把文件夾裏的兇案照片都拿了出來，一一推到諾亞面前一邊觀察他的表情一邊說道：“你看到這些無辜的死者了嗎，如果你不告訴我們比爾的去向，那麽就會有更多的人慘死在他的手裏。”

諾亞對此沉默不嚴，他看過太多死人了，對于這些照片上鮮紅的鮮血沒有任何反應。

這讓羅西感到有些棘手，很多時候他們會從犯罪嫌疑人面對照片時的表情來判斷他們是否犯下過罪行，一般真正的兇手看到屍體照片會表現出喜悅、憤怒、嘲諷等情緒，而不是兇手的人則會表現出反感或者恐懼的情緒來。當然這其中很多人都能夠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他們控制的了自己的臉，卻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但是羅西無法從諾亞的臉上或者眼神裏看出任何變化，他看着那些照片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路邊的一花一草一樣平常，就樣平靜又特別的表現，反而讓人摸不準他在這起案件裏倒底扮演什麽角色。

不過羅西并沒有放棄繼續影響他，他從幾張照片中拿出伊麗莎白威爾頓的照片放到諾亞眼前，指着上面的屍體說道：“這是伊麗莎白威爾頓，她死的很慘，比爾把她折疊起來放到了冰箱裏，我們找到她後，法醫為了讓她的屍體能夠平穩的躺在躺屍擡上花費了很大的力氣。你還記得她活着時候的樣子嗎，這個月她本來打算出國去看望她的小外孫，但是現在那個可憐的孩子只能過來參加她的葬禮了。”

這些之前的探員都沒有諾亞說過，不過羅西說了這麽一大段，諾亞也只聽到了塞到冰箱裏這一句，他剛才沒有仔細去看這些照片，現在一看眼裏頓時冒出一絲怒意。

照片上那臺豪華雙開門冰箱的冷凍室裏裝了很多食物，有好幾盒肉類和海鮮，可是現在那些好吃的不僅染上了鮮血，還都變質了，這真是太浪費了。

飛機上的飛機餐份量太少，就算每頓要兩份也填不飽諾亞的肚子，然後下飛機到現在幾個小時他又一直沒吃東西，所以早就餓壞了。

而他現在這麽餓時候，有些人卻在随便糟蹋食物，真是不可饒恕。

諾亞的情緒并不明顯，但還是被羅西給捕捉到了，他立刻再接再厲的推出前四位受害者的照片說道：“這是威廉裏奇，他的妻子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唯一的女兒在三年前車禍身亡，現在他去世了，甚至沒有人會給他舉辦葬禮。他是一個好人，每年都會給孤兒院捐款，他不該遭受這種命運。還有這是莉莉哈裏斯，她是……”

羅西把所有受害者的故事都說了一遍，但是這次諾亞再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因為他現在更生這些fbi的氣了，只要想到自己出去後也沒有錢買吃的，諾亞就想手撕整個警局，會搭理他們才怪。

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讓羅西很頭疼，只能給外面的同事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讓瑞德進來幫忙。

瑞德對所有高智商的人都很有興趣，他立刻扔下手裏的咖啡杯走了進去，準備和羅西一起撬開諾亞的嘴。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才剛進屋還沒來得及坐下來，一直半低着頭一動不動的諾亞就突然扭頭看向了他，并且用一種泛着綠光的眼神盯着他，讓他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看到瑞德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羅西立刻看着諾亞說道：“西弗斯，怎麽了，你認識我們的探員嗎？”

諾亞當然不認識這個看起來像個書呆子的fbi，他只是從這個人身上聞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沒必要呆坐在這間密不透風的小房間裏忍饑挨餓，這裏不是號稱全球最講人權的國家嗎，那肯定不會讓人餓肚子吧。

想明白了他當即盯着面前的書呆探員問道：“你吃炸雞了？”

“是、是的。” 瑞德說道，一邊擡起胳膊聞了聞。他不知道諾亞為什麽要問他這個問題，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炸雞味太重了熏着諾亞了。

諾亞沒有理會他傻乎乎的舉動，繼續問道：“那你們這裏管飯嗎？”

“你餓了嗎？”瑞德一聽，立刻上道的說道：“外面還有一些炸雞和薯條，你吃嗎？”

這下諾亞終于露出了來到這裏後的第一個表情，他禮貌的對着瑞德笑了笑說道：“五份炸雞，謝謝。”

諾亞的容貌是十分具有殺傷力的，他笑起來的時候這份殺傷力就更大了，瑞德雖然不是什麽顏控，可還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了一下下。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或許可以通過食物和諾亞拉近關系，于是立刻示意外面的隊友拿炸雞過來。

外面的反應很快，他們很快就準備好了炸雞，而且似乎是怕諾亞吃的不高興就又變回雕塑狀态，除了炸雞以外，他們還準備了幾袋薯條和一大杯的冰可樂，放了滿滿一大盤端了進去。

炸雞濃郁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整間審訊室，諾亞看着那些金燦燦的雞塊，不客氣的開始左右開弓。

這裏的炸雞當然沒有之前安東尼買給他的好吃，但是每一份的份量都很足，諾亞吃的也挺高興，一口一塊，配着薯條和冰可樂，轉眼間就光了盤。

這些東西當然是填不飽諾亞的肚子的，不過也能讓他吃個三四分飽，所以吃完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好了許多。

羅西和瑞德看了就知道機會來了，立刻說道：“我們滿足了你的要求，現在你也該滿足我們的要求了。西弗斯，請你告訴我們比爾吉爾伯特現在在哪？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在伊麗莎白威爾頓被害那天晚上和比爾待在一起，如果你堅決不願意告訴我們比爾的去向，我們可以理解你是在幫助罪犯逃跑，這在法律上已經構成了窩藏罪，接下來你很可能就要代替比爾坐牢了。我想你應該不喜歡進監獄吧？你長得這麽好看，在那裏可不會好過。”

諾亞用紙巾擦幹淨了手上的油漬，聞言擡頭看着他們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你們已經認定了我有罪，就請随便處置吧。對了，如果監獄裏能夠吃飽肚子話，那麽最好讓我在裏面一輩子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