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到書房就激情滿滿,開始有時間處理事情了
沈璋有過‘深入’接觸,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并沒有被他破了身。
沒破身就好!
黃莺神色裏有着僥幸,沈璋這條路太難,她不想跌倒兩次,所以這事就這麽翻過去吧。
就當是老天給的福利,讓她輕薄美貌小正太。
她托着下巴,回憶了一下,沈璋似乎負責得很不情願,那麽她不提此事,他應該會樂見其成。
先躲躲吧!她心道,從前世來看,今年年底,沈璋就會回京。
只要躲過這段時日,待他回了京,京城繁華迷眼,而少年健忘,估計肯定就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樣一想,黃莺就安心了,很快進入夢香。
而沈璋那邊,卻是孤枕難眠。
懷裏滑溜溜水當當的莺姐姐走了,他哪裏還睡得着?
雖然在床上反複烙大餅,但是他心裏卻是安穩的,莺姐姐已經被他摸光看光,她不許給他還能許給誰啊!
女子最重名節,現在莺姐姐一定等不及想嫁給他呢。
這樣一想,沈璋就美得直冒泡,于是就更睡不着了。
睡不着之後,沈璋就容易東想西想的瞎想,容易有壞心眼。
于是乎,陳蔡倒黴了!
居然膽敢觊觎他的莺姐姐,沈璋眸光陰鸷,周身散發出一股寒氣。
第二日清晨,沈璋起床後在鏡子前照了照,還好,沒有黑眼圈,依舊帥得天地失色。
他簡單打扮了一下,穿着天衣坊出品的最時新的衣服。銀白色深衣,腰系銀白滾寶藍邊腰帶,勾勒的腰身緊窄,外罩淺藍色繡雲紋寬袖褙子。
頭系寶藍色發帶,長身玉立,往屋內簡單一站,就襯得周圍黯然失色。
擺放早膳的丫頭,只瞧了一眼,心口就急跳,非得十二分忍耐才能壓下。周圍侍立的丫頭,一個個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一眼也不敢多看。
用過早膳,沈璋一路行到榮禧堂,過往丫頭小厮全都直了眼,連老太太都盯着他好瞧,贊了又贊,“明睿果真是龍章鳳姿,俊秀非凡。”
沈璋今日實在是太騷包,連已經下定決心躲着他的黃莺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眉目俊秀,唇角帶笑,顧盼回首間,幽深的眼眸仿佛帶着一抹水痕,只輕輕一掃,周圍的女子就都紅了臉。
含情目!黃莺想起紅樓夢描寫的一個詞,如今可算是見到實物了。
今日的沈璋不僅騷包,更是風度十足,感覺好似人逢喜事精神爽,見誰都面帶三分笑,語氣平易近人。
喜得老太太,跟他說了好一會話,眼睛笑得都眯縫了。
黃莺實在不想再跟沈璋單獨接觸了,就跟老太太提,想恢複上課,跟姐妹幾個一塊去梁夫子那聽課,下午再練習女紅。
老太太心疼黃莺,也覺得她一個人太孤了,多跟姐妹們在一起玩耍也好。
聞言,沈璋瞳孔微縮,但卻沒什麽異常。
他心裏有數,莺姐姐現在躲着他不過是一時接受不來,等她想通就好了。
請過安,姐妹幾個結伴去梁夫子處,黃豆瞧着黃莺,眼神裏滿是不可置信,“我真不可想象,大姐姐居然還要回去上課,我最讨厭上課了!”
黃豆一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偏偏白氏要求嚴格,人家女子只學四書五經和女四書,她還要多學其他各種經典,簡直不能更煩人。
她不知道有羨慕黃莺不用上課,更不用默寫,沒想到大姐姐居然主動提出回來上課,真是不懂珍惜!
黃雀覺得黃豆氣呼呼的樣子很好玩,忍不住調侃,“那是你不願意上學,大姐姐可不是你!”
黃豆宛如被戳破的氣球,頓時癟了起來,說得對啊,大姐姐看一兩遍就背下來了,而她看一兩天都背不下來。
她要是有大姐姐一半聰明就好了!
黃豆哀嘆,“同是黃家女,老天爺為何如此厚此薄彼啊,把大姐姐生得又好看又聰明,卻把我生成了個豆!”
“噗——”連黃莺都沒忍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姐妹幾個,連同丫頭都笑出了眼淚。
黃莺邊笑邊悄悄觀察黃鹂,發現她好像不記得昨日的事了,也不知是磕了頭的緣故,還是沈璋做了手腳。
不過,她忘了也好!
黃鹂摸着黃豆的頭頂,笑道:“你還真是個豆,又小又圓!”
黃豆生得嬌俏圓潤,嬰兒肥很重,看起來有點點胖。
所以她最讨厭聽到諸如圓潤,豐滿等詞彙了。
“二姐姐,讨厭死了!”黃豆氣得跺腳。
姐妹之間鬧一鬧,黃莺之前因為沈璋生得那點郁悶,頓時煙消雲散。只覺得時光正好,有姐妹相陪,無憂無慮,最是開懷。
進了課堂,梁夫子看見黃莺微有詫異,但卻并沒有說什麽,只點點頭,繼續講課
梁夫子的課很生動有趣,所以并不難熬,黃莺聽得很認真,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課時,梁夫子先離開,黃莺幾個收拾東西。
黃豆回頭跟她嘀咕,“大姐姐,你發現沒有,夫子今天有些不對勁。”
黃雀湊上來,“嗯,幾天前,我就覺出不對了,夫子情緒很低落。”
黃豆推己及人,“夫子是不是想家了啊?”她這話語有幾分嘲諷,還撇着嘴角,“前幾日聽說好像是夫子家來人了。”
梁夫子自從到了黃家,就一次也沒離開過,只是依例往娘家和婆家送年禮。
最初,黃豆知道梁夫子送禮這事,還很不開心,覺得他們那樣對夫子,夫子還想着他們,總送東西,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後來被白氏說了一回,才不敢再提。
黃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夫子性情寡淡,很少有事情能讓她上心。如今聽黃雀的話音,夫子似乎真的遇到難處了,不然也不會情緒低落好幾日。
“我去看看夫子吧。”黃莺道。
她對梁夫子還是很有感情的,夫子雖說性子寡淡,但對她卻是真好,教了她許多受用無窮的東西。
“我也去!”黃豆興奮。
黃鹂瞪她,“你是去搗亂的吧。”
黃雀也看她,眼中寫着不贊同。
黃豆撇撇嘴,給自己找臺階,“哼,我回去找阿娘,不跟你們一塊。”
……
到了梁夫子的院子,就見小丫頭在晾衣。
看見黃莺,她趕緊停手行禮,“大娘子。”
黃莺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然後轉頭對綠意道,“你去幫她,我進去看看先生。”
說着就進了屋子,這個時辰,夫子應該在書房,黃莺敲了敲門。
“進來吧。”裏面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黃莺推門進去,就見梁夫子正在案前作畫。
她細細打量着,三十如許的年紀,打扮素淨,卻身姿窈窕,別有一番書香動人。也許是清心寡欲的緣故,這幾年在黃家過得也舒心,梁夫子面上沒有一絲老态,看起來幹淨舒心。
她不算是美人,別說是林氏了,就是黃氏陳氏也不及,但氣質優雅動人,很牽動心神。
“夫子。”她輕喚。
梁夫子一呆,轉過頭來,見到黃莺,眼中瞬間溢滿笑意,滿是疼愛欣喜,“莺兒怎麽過來啦。”
黃莺撒嬌,“沒事就不能過來看夫子了嗎?我想夫子了。”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生性羞澀的梁夫子臉上一紅,不過眼神卻越加明亮,上前拉着黃莺的手左看右看,“我的莺兒出落得越發好了。”
黃莺回了一句,“夫子也越來越好看了!”
“淘氣!”梁夫子嗔她一句。
兩人說了會兒話,黃莺握住夫子的手表明來意,“夫子,母親生我養我,您教我明智,在莺兒心裏,您與莺兒的母親沒有區別。”
梁夫子眼眶一濕,點她額頭,“你呀,又來惹我哭。”
黃莺嘿嘿笑,“夫子,您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梁夫子手一頓。
見狀,黃莺往前湊了湊,坐在她旁邊,将頭靠在她肩膀上,“夫子您別嫌我年紀小,其實有些事我都懂的,您有什麽難事,就告訴我好嗎?在這世上,莺兒就是您最親的人,連我都不能說,夫子還能跟誰說呢。”
最後一句,黃莺說得有些動情,梁夫子也似乎被觸動了,猶豫半晌終是說了出來。
……
“嫁人?”黃莺一骨碌坐起來,瞪大眼睛驚異地望着她。?
☆、發威
? 從梁夫子有條不紊的敘述中,黃莺得知,半個月前,夫子很久不聯系的長嫂突然讓人送來信,說是給她尋了一門親事,讓她回家定親。
得知此事,梁夫子腦子頓時嗡的一聲懵了,她守寡多年,看盡人情冷暖,早絕了再嫁的心思。
何況,嫂子的為人,她最是清楚。當初,夫君過世,她被婆家掃地出門,唯一的長兄非但不容,長嫂甚至在門前堵着将她一頓好罵。說她是喪門星,禍害完婆家,居然還想禍害娘家。
一番話說得梁夫子無地自容,不得已遠走他鄉。
她一個女子,漂泊在外,可想而知過得有多艱難。
便是如此,她也未曾嫉恨,禮數絲毫不廢,婆家、娘家,年節禮物分毫不少。
“夫子。”黃莺握着梁夫子的手,“您的想法呢?”
梁夫子苦笑一下,“我能有什麽想法,逼迫過了,不過一死而已。”
“夫子!”黃莺眸光一緊,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都哽咽了,“您別吓我,莺兒膽小。”
梁夫子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居然在小輩黃莺面前說這些,一時有些羞赧,勉強笑了笑,“莺兒別擔心,夫子沒事。”
黃莺将頭靠在梁夫子懷中,聲音誠懇沉穩,“夫子若是信我,這件事就交給莺兒吧。”
梁夫子噗哧一聲笑了,點着她嬌俏的小鼻頭,笑她,“你這個小管家婆,如今居然還操心起夫子的事了!”
黃莺哼了一聲,皺皺鼻子,“別人的事我還不稀罕管呢!”
——
黃莺回到院子之後,立刻讓綠意去叫黃達。
黃達一到,她趕緊簡單将夫子的事說了一遍。
黃達也很氣憤,但又無可奈何,人家長兄做主天經地義,黃家根本沒有理由插手。
“大哥,別想得太悲觀,說不定先生兄長找得人家很不錯呢。”黃莺道。
黃達可不傻,若真是關心妹妹的兄長,豈會這麽多年不管妹妹的死活?
哼,他将來可不會欺負莺兒,一定會對莺兒很好很好的。
想到這,黃達又覺不對,趕緊呸呸呸,直道:“壞的不靈好的靈!”他的妹妹可不會這般坎坷守寡,肯定幸福美滿一生。
黃莺垂眸深思了一會,道:“大哥,你派人去陳家相中的人家瞧瞧,打探一下,看着靠不靠普。”陳家就是梁夫子的娘家,她夫家姓梁。
“好嘞。”黃達道。
“等等。”黃莺叫住往出走的黃達,又道,“陳家和梁家的情況也探探。”
黃達眨巴的清澈的大眼睛,迷茫地瞅着黃莺。
見此,黃莺頭痛,只好細細交待,“看看這兩家都有幾口人,都什麽性子,喜歡什麽,還有梁家不容夫子的緣由,越詳細越好。”
“好,妹妹放心吧。”黃達重重點頭。
黃達腦子雖然轉得慢,但卻憨厚識禮,另外可能跟黃莺是雙胞胎的關系,異常親近信賴黃莺。
黃莺說什麽是什麽,從來不反駁,而且嘴巴還嚴。
所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黃莺都非常敬愛這個兄長。
過幾日,黃達得回消息。
聽完黃莺有些吃驚,難以置信,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是說,夫子任性,間接害死了夫君,才為梁家所不容?”
黃達撓了撓腦袋,“具體情況,沒打聽出來,梁家那邊嘴很嚴,只是外邊人都這樣傳,說是夫子害死了梁家二爺。”
“對了!”黃達又加了一句,“梁家老夫人德高望重,很有威信。”
黃莺若有所思,以夫子的性子,絕不可能因為任性害死了夫君。不過,夫子被梁家所逐,但卻一直冠以夫姓,可見對梁家是有感情的。
而且年節禮物,梁家也收下了,這說明,梁家是認這個媳婦的。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因緣,黃莺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夫子并不想再嫁。而且據黃達打探的情況,陳家果真沒有真心替夫子打算,許的人家是縣城遠近聞名的老色鬼。
老色鬼名聲不好,但好在有個悍婦壓着,背地裏偷偷摸摸,卻也沒有大錯。
如今原配過世,他終于翻身做主人,抖擻起來,放出話要續娶一個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才女。
老色鬼名頭雖不好,但卻是家財萬貫,于是,陳家夫妻倆動了歪心。
聽完,黃莺只覺得惡心,夫子那樣梅蘭竹菊高潔之人,居然有這樣一個貪婪虛僞無情無義的兄長。
果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黃達走了之後,黃莺讓碧柔去吩咐門房,若是陳家再來人,就直接轟出去,不讓進門。
她就不信,陳家多大個膽子,敢到黃家搶人!
黃莺這話估算到了人的欺軟怕硬,卻低估了人心的貪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財,命都能不要,還能怕你這小小攔路虎?
不過三日,陳家兄嫂二人就找上門來了。
當天也是不巧,林氏和白氏都不在家,至于老太太,小丫頭絕壁是不敢驚擾的。想到大娘子對夫子最為敬重,就找到她這了。
“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小丫頭在院門外就開始叫。
被開門的碧柔好一頓訓斥,“還有沒有規矩了,驚吓了大娘子,十條命也不夠你陪!”
小丫頭被吓得瑟縮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碧柔姐姐,快去請大娘子,夫子要被人抓走了!”
“怎麽回事?”黃莺走了過去。
見到黃莺,小丫頭宛如找到了主心骨,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大娘子,求您快去救救夫子吧。”
黃莺心中已有了猜測,鎮定道,“起來吧,邊走邊說!”
聽了小丫頭語無倫次的話語,黃莺很快找到重點,原來是陳家那對夫妻,趁着主人家都出了門,趁機過來搶人。
倒是有些聰明!
黃莺心道,不過這樣也好,粗鄙無禮不管不顧的反倒難對付,無從下手。
黃莺過來時,陳家嫂子正扯着梁夫子的胳膊,至于陳家兄長,是不能進後院的。
梁夫子被扯亂了荊釵,衣服也撕開了口子。
陳家嫂子一手扯着梁夫子,一手叉腰,以萬夫莫當之勢,正指着衆丫鬟婆子罵。
黃家規矩大,丫頭婆子沒見識過這麽潑辣的人,竟然都愣住了,圍在一圈讷讷不敢上前。
遠遠見到黃莺,似乎都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噗通跪倒:“大娘子……”
陳家嫂子順着衆人的目光望過去,只見遠處過來一位娉娉袅袅的仙子,容貌氣質超乎想象,一時之間竟然看愣了神。
等回神之時,仙子已經近在眼前。
陳氏沒見過這般氣度之人,下意識退了好幾步,讷讷道:“這、這位便是大娘子吧,真是神仙一般的人兒。”
梁夫子見長嫂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只覺得羞chi。
這婦人就是窩裏橫,只知道欺負她老實的兄長和她。
“我猜您是夫子的長嫂吧!”黃莺的語氣很是和氣,上前拉住陳家嫂子扯住梁夫子的手,微一用力——
陳家嫂子只覺得手腕一股大力襲來,沉重得幾乎壓斷手腕,忙不疊地收回了手,見鬼一般看向黃莺。
黃莺依舊笑得溫和,可看在陳家嫂子眼中,肺腑之間卻是一片冰冷,只覺得牙齒打顫。
不過,陳家嫂子也不是無知村婦。陳家也算是大戶,這幾年,她作威作福,沒做出什麽名堂來,膽子卻是肥了不少。
她冷笑一聲,“我不知道黃家是什麽規矩,還有扣着人的道理。”
呦!還知道江道理,黃莺眸色加深,笑得越發溫柔,她最喜歡講道理的人了。
她晃悠了下小腦袋,語氣輕柔得像春風,“那就請您給我講講規矩道理吧,我還真不懂,難道一女還能許二家?”說完她轉眸看向梁夫子,“夫子,學生冒犯,鬥膽問您一句,您不是梁家婦?”
梁夫子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聲音清冷,“我夫家姓梁。”
黃莺轉頭看向陳家嫂子,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道,“您還有位小女兒待字閨中吧?您可真是賺了,能許兩家,得兩份聘禮呢。”
黃莺這話說得極為難聽,意思也極為淺白,連一些下人都聽明白了,紛紛捂着嘴笑。
陳家嫂子臉色一變,知道黃莺這是威脅了。
不過,她還算鎮定,冷着臉道:“大娘子說話還請慎重,畢竟您也未出閣,別學了什麽壞規矩。我家小妹雖許過人家,卻是守寡多年,對梁家也算是全了情義,再嫁天經地義!”
“再嫁?”黃莺反問一句,“您可問過梁家沒有?夫子一未歸家,二冠夫姓,為亡夫守節多年,人人敬佩,你憑什麽逼夫子再嫁!”
黃莺給梁夫子整理了一下袖口,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安心。然後轉頭看向陳家嫂子,淡淡道,“要不要請人去問問陳家族老,陳家可有逼守節婦人再嫁的道理?難道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最後幾個人,她語氣陡然一厲。
陳家嫂子暗恨,事情若是捅到族老那,聘禮豈不是不能獨吞了?
陳家夫妻辦事虛僞自私,尤其是陳家嫂子,極為重利。而且為人潑辣厲害,這些年快把族人都得罪光了,族人當然不可能為他們說話。
有梁夫子在,說明陳家女兒貞節,對所有陳家女兒名聲都有好處。
而嫁了梁夫子,便宜得只是陳家夫妻,而且還得罪黃家。陳家那些族老,傻了才站在陳家夫妻那邊。
話說到這,陳家嫂子已經毫無招架之力,黃莺也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
只見她收斂笑意,神色淩厲,“來人,送客!”
陳家嫂子想耍無賴,不走。
黃莺冷笑,“當我黃府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鬧就鬧!”她一甩袖子,“既然不走,那就拿去官府,陳氏私闖民宅,請縣官老爺做主先打幾棍子殺殺威!”
聞言,陳氏頓時臉色一白,吓得腿肚子直發抖。
縣衙可不是那麽好進的,甭管你犯了什麽事,在審理之前都要先打幾棍殺威棒。陳氏這小體格,豎着進去,就得橫着出來。
見黃莺冷着臉,周圍一圈丫鬟婆子圍上來,陳氏真是怕了,扭身就跑,緊怕将她抓去打殺威棒。
陳氏走了之後,黃莺将下人譴下去,握着梁夫子冰涼的雙手,輕聲安慰,“夫子,沒事了,放心吧。”
梁夫子還有些呆,腦袋一瞥,就落下兩顆淚來。
黃莺知道她現在肯定心煩意亂,也不多說什麽,只吩咐小丫頭扶她回去休息。
這邊,梁夫子剛走,老太太那邊就過來人,讓她過去。
聞言,黃莺腦袋一耷拉,這是要被“表揚”的節奏啊!
黃莺進了榮禧堂,連老太太面都沒見着,讓丫頭傳的話,被罰面壁思過。
府中的丫鬟婆子,原本還覺得大娘子厲害有手段大快人心,一個個歡欣鼓舞喜滋滋的。如今見了這陣仗,一個個都小心謹慎起來,面上一點也不敢露出來。
陶嬷嬷先是去看了眼黃莺,然後就将丫鬟婆子集中到一塊訓話,警告今日之日不許外傳。
陶嬷嬷積威在前,說話比林氏都好使,下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黃莺被罰面壁,之後還讓抄佛經靜心,足足抄到夜裏,午膳和晚膳都是兩只饅頭和素菜。
黃莺直抄得手腕顫抖,才将這卷佛經抄完。
陶嬷嬷過來,一邊給她揉着手腕,一邊嘆氣,“大娘子別埋怨老太太,她這是為你好呢,女子太過張揚厲害,容易讓人生忌。這人呢,從來只看表面,一雙眼睛看事只看淺淺一層皮,他們哪裏知道陳家的歹毒,還有你為夫子出頭的勇氣?她們只能看見,你厲害,唇尖舌利。若是陳家行事再壞一點,說不得就到處傳,壞娘子你的名聲。”
黃莺低頭,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陶婆婆嘆了口氣,“進去看看老太太吧,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罰娘子面壁,心疼得連晚膳都沒用。娘子這佛經若是沒抄完,老太太得陪你一塊熬夜。”
黃莺眼眶有些濕,低低的嗯了聲,就進去了。
“太婆!”黃莺跪在老太太腳下,将頭枕在她腿上,“孫女知道錯了,以後這種事絕不會強出頭。”
老太太摸了摸黃莺細嫩的額頭,嘆了口氣,“你知道錯在哪就好,夜深了,回去休息吧。”頓了頓,她又道,“明早不用過來請安了,多睡一會。”
——
回到知秋院,黃莺神色還有些厭厭的,碧柔服侍她洗漱,“娘子別多心,老太太這是教你呢,不疼你也不會如此費心。”她嘆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娘子只是梁先生的學生,差着輩分,難免被人說道。”
黃莺轉眸,“碧柔也覺得我不該出頭?”
碧柔愣了一下,道:“娘子一片赤子之心,是您心善。但這世上對女子諸多規矩,稍一行差就錯,就會被人說壞了規矩。”
黃莺笑了笑,“當知道碧柔是為我好,但是——”她話音一轉,眼睛明亮非凡,“但這事若是再來一回,我仍舊會為先生出頭!”
她語氣斬釘截鐵,聽得碧柔一時怔愣。
“我連自己的先生都護不住,還要這所謂的好名聲作甚!今個是先生,明個若是母親呢,是老太太呢,難道我就只守着規矩,只看重自己名聲而不顧她們?”黃莺的話擲地有聲。
“規矩,規矩,人創出規矩是為了更好的行事,不是反被它所禁锢。女子溫柔知禮是規矩,可尊師重道更是大義。”
墨守成規,活在框架裏,跟提線木偶有什麽區別。規矩是為了幫人更好生存,人與人之間更好相處,而不是壞了親情、師道的劊子手。
黃莺脫下外衫遞給碧柔,“碧柔放心,只看到我潑辣厲害的,我也不屑于看他。世間人千百種,心思想法各有不同,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認同我的行為。但這世上,總有慧眼獨具之人,總有清醒之人。”
碧柔默默接過衣服,轉頭時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珠。
她的大娘子果真與衆不同,這世上也就只得一個黃莺罷了。
窗外,因為擔心黃莺而守到現在的沈璋也是滿目震撼。他悄悄斂了行跡,借着夜色回到靜心居。
晚上躺在床上,沈璋滿腦子回想的都是黃莺擲地有聲的話語,和堅定的眼神。
想着想着,他心上倏然疼痛起來,上輩子,她沒護住家人,該是有多難過!
一個不過教了她幾年的先生,就值得她這般真心相待,若是他沒有惹她生氣,沒有做下那許多心痛的錯事,她對他,會不會更好?
沈璋就這樣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了一晚上,早上起來,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但他仍舊沒有忘記叫來劉寺。
陳家居然嚣張到敢欺負他的莺姐姐,真是不要命了!
這些年,沈璋秘密訓練了些死士,要想讓幾個無關緊要的人,悄無聲息地死去簡直太容易了。
可剛吩咐了劉寺,他還沒退出門口呢,就又被沈璋給叫了回來。
沈璋揉了揉疼痛的大腦,腦海中居然蹦出老和尚的話,“積德行善,有福報,萬物有靈,請陛下少造殺孽,就當是為了娘娘。”
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尋個女子送去陳家吧,讓陳氏分不出心神找麻煩。”
劉寺有些驚訝,想不到主子居然這麽仁善。
沈璋讨厭看見劉寺驚訝的神奇,踹了他一腳,“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滾!”
劉寺回神,連滾帶爬地出去。
等人不見了影,沈璋才松了一口氣。然後不知怎麽,心中突然生起一股羞惱,他狠狠捶了書案一下,咬牙切齒:
“莺姐姐,我為了你都不造殺孽,讓人笑話仁善,你可得好好補償!”
說完,他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chun宮三十六式,将黃莺翻過來覆過去這樣那樣想了好幾遍,心上的郁悶才逐漸緩解。?
☆、大魚大肉
? 七月十三,是老太太壽誕,提前一個多月,府裏上上下下就都忙乎起來。
老太太原本不想過壽辰來着,說是鬼月,不好。但是兩個兒子說,五十大壽哪有不熱鬧一些的,到時請客人上門,用喜氣、陽氣壓小鬼,積積壽。
兩個兒子這麽孝順,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哪有不應的道理。而且家中幾個女孩也大了,正好借着這次辦壽宴的機會,教教她們。
所以,四個女孩都被分配了活計。
黃鹂拈輕怕重,又怕擔責任,就把管瓷器的活計推給了黃莺。她自己讨巧,主動攬了壽宴菜單,說是要給祖母想幾個好吃名字又響亮的菜肴。
黃豆有白氏帶着,跟着一塊核對壽宴名單,順便給她講講家裏這些客人。
好人緣比什麽都重要。
至于黃雀,生性膽小,就讓她管着裝飾,挂挂燈籠,貼貼窗花什麽的。也不用她動手,看着就行,最是簡單不過。
黃莺本就想躲着沈璋,這一忙正好遂了她的心意,每天幾乎就是跟沈璋打個照面,根本沒有時間單獨相處。
黃莺覺得這樣很好,身心輕松,可沈璋卻是抓耳撓腮了。
莺姐姐怎麽想了那麽久,還總躲着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終于,沈璋忍不住了,找機會,将人堵在牆根後。
“幹什麽?”黃莺目光警惕。
沈璋冷了冷臉,故意做出高冷模樣,“怎麽,你想好了嗎,什麽時候提親。”
黃莺一愣,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見此,沈璋眼神一黯,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猛然逼近,語氣風聲鶴唳,仿佛從地獄而來:“你……”他咬牙切齒,“不會是變心了吧?”
變心!
黃莺被這兩個字砸得懵了,緩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曾說過,傾慕于他。
這還真是……為難啊,黃莺黑線,不曾動心,何來變心。
變心這麽嚴重的事,她是絕壁不敢承認的。沈璋可是天之驕子,自尊心比天還高,從來都是女子在屁股後頭追,還從沒被人拒絕過,她哪裏敢變心!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畢竟沈璋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能忍她這麽就久,連黃莺自己都覺得是奇跡。
黃莺緩了緩情緒,決定示弱!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手在腰間使勁一擰,兩串晶瑩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她哀哀切切地看着沈璋,目光留戀哀傷,不舍而纏綿,哽咽了好幾聲才道:“是我、我配不上你!”
沈璋皺眉,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不過忍了忍,手又放了回去。
他聲音依舊冷,“如果是指婚前失節之事,那麽我也有責任,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黃莺情緒失控起來,膩死人不償命的話紛紛出口,“從一開始我就配不上你,你那樣好,出身高,生得也好,還有才學,本來我就配不上你,如今我又……”她說不下去了。
“我不介意!”沈璋皺了皺眉,雖然心底有聲音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仍舊忍不住,心疼,心動。
他不想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了,直接長臂一伸,将黃莺攬到她的懷裏,低頭啄吻她的眼睛。親完還覺不夠,又用舌尖去勾勒她的唇線,聲音溫柔地滴水,“別怕,一切有我。”說到這他臉有些紅,“其實……我也心悅阿莺!”
噗——
黃莺差點沒噴了,小變态你這麽純情真的好嗎?
“我馬上就去向老太太提親,我們快點成親好不好?”沈璋突然又道。
“成親?”黃莺震驚了。
“對。”沈璋重重點頭,“下個月十八就是好日子,我們就那天成親。”
“……太快了吧!”黃莺結巴了。
沈璋低低地笑,性感得一塌糊塗,還寵溺地點她額頭,“別口是心非了,我知道你一定等不及想嫁給我。先是找機會偶遇,然後偷看我沐浴,最後是鑽到我被窩,臉皮真厚!”他在她臉上啃了一口,有些興奮道,“不過我就喜歡你這般。”
說完,他還有些愧疚地看着黃莺,“我知道你等不及想嫁給我,但是之前真的沒有好日子了,而且老太太也要做壽,再忍忍啊,我們馬上就能在一塊了。”
他持續自說自話,“真沒見過你心眼這麽多的,前幾天躲着我,是在欲擒故縱吧,真是壞蛋!”
沈璋歡樂極了,“剛才還說什麽配不上我,哼,我都看見了,你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你就是想讓我先提,心眼多!”
說完,沈璋就拿一副“我全看透你了”的眼神睨着黃莺。
而此刻的黃莺,啞口無言!
她站在坑裏,身上被沈璋埋的土,都是她曾經自己挖出來的。
雖然處境堪憂,但是黃莺也不是軟柿子,很快就想出了應對之策。
剛剛雖說被成親一事鎮住了,但是冷靜下來,黃莺心裏清楚。哪怕她知曉他将來會是皇帝,是世間第一人,但此刻,他的親事,他還做不了主!
她眨巴眨巴眼睛,做出歡喜的模樣,語氣小心翼翼的,“真的嗎?你真的要提親?”
沈璋已經不想再搞那些彎彎繞了,如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