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黑
“默白？”
“嗯……”
“你最近怎麽樣？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夢？”
“……”
“或者說，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一大片的蝙蝠朝我飛來。還有，烏鴉。”
“烏鴉的爪子劃破了我的衣衫，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臉上掉下來。”
“嗯？那是什麽東西呢？”
“……紗布。”
“做什麽用的？”
“似乎要蒙住我的雙眼，不讓我看見那些東西。”
“什麽東西？不讓你看見什麽？蝙蝠、烏鴉？”
“嗯……還有。”
“還有滿地的鮮血。”
“誰的血？”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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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我好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裏。”
“哦？”
“‘蜘蛛’蒙住了我的眼睛，它好像在對我說話。”
“說了什麽？”
“不記得了。”
“那你之前發生了什麽還記得嗎？”
“？”
“我是說，在你做這個夢以前發生的事。”
“不記得了……”
“啊……好吧。”
……
“咔嚓”，房門打開的聲音。
“砰”!房門關上的聲音。
他背對着門靠着，慢慢下滑坐在地上，頭深深埋進臂彎。
“默白，你怎麽了？”
一雙溫暖又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搖晃着他。
默白擡頭，看見了一張清秀、熟悉又陌生的臉。
“你是誰？”
他沙啞着嗓音問到。
“我是小黑。”
那個人半跪在他的面前，單膝着地，額前的碎發随意地輕輕晃動着。
“小黑是誰？”
默白歪頭，好奇地看着他問。
“小黑是我啊！哈哈哈我是你的好朋友啊！”
他笑了，站起身子，拉着默白的手臂。
手指冰冷，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寒氣。
“快起來，默白。”
“坐在地上會着涼的。”
默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小黑扶着他坐在床邊。
他背對着門，面向大大的純白色落地窗。
外面是一片美麗的雪景。
“小黑？”
“嗯？”
“你是我的朋友？”
“對啊！”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
“我為什麽會在精神病醫院裏啊？”
“他們說，我病了。”
“而且病的不輕。”
“我剛剛跟醫生談話。我看見了他緊緊皺着的眉頭，聽見了他無奈地嘆息聲。”
“我病了？我得了什麽病？”
“我感覺自己很好、很好啊！”
“吶，小黑。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可以告訴我，我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你可以告訴我，我得了什麽病，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默白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小黑。他的眼神空洞，神情恍惚，仿佛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不，默白。”
“你沒生病。”
“只是人們以為你病了。”
“他們想要治療你，但相信我。他們算是為了你好吧。”
“你可以相信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是這裏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默白，你要知道，只有我不會欺騙你。”
……
一束強烈、刺眼的陽光透過白色的薄紗窗簾照射進來，灑在白色的地板上與幹淨的床單上。
默白睜眼，從床上坐起來。
他感覺有點冷，才發覺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號服。
他擡頭，環顧四周。
白茫茫的一片。
純白的落地窗、白色的薄紗窗簾、乳白色有點發舊的牆紙、白色且幹淨的床單。
“你醒啦？”
默白一驚，轉頭便看見一張好看的笑顏。
“快吃早餐吧！”
小黑從身後拿出一個塑料袋遞給他，塑料袋裏面的四周布滿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袋口還冒着熱氣。
嗯，還是熱的呢!
“快點吃吧！”
“煎餅果子!可好吃啦！你以前最喜歡吃的呢！嘻嘻！”
默白接過塑料袋。
“小黑，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啊，對。你不記得了呢！我們之前可是最好的朋友了呢！”
小黑坐在默白身邊，平靜地直視着落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景。
雪景映入他好看的暗紅色雙眸中。
“真的只是朋友？”
“對啊!”
“你好了解我啊！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可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你。”
“沒關系……”
“沒關系的，默白。”
“我了解你就夠了……”
默白沉默着，低頭看着手裏的煎餅果子。
小黑嘴角輕輕往上揚，轉頭微笑地看着他。
“快點吃吧！吃完了，我們就去外面玩雪吧！”
“我知道，我知道默白最喜歡雪了啊！”
可愛的、天真的、單純的笑臉。
默白咬了一口煎餅果子，他似乎沒有聽見玩雪的事。
“小黑，我之前都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們覺得我病了？”
“啊……那都過去啦！”
小黑輕輕抱住了他，額頭貼着他的肩，額前褐色的發絲弄得默白的脖子和耳根癢癢的。
“不要再去想了，你會很痛苦、很痛苦。”
“以後……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不要強迫自己去想起那些事，慢慢來就好。”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會慢慢告訴你。”
他摟着他的脖子，輕聲在他耳邊說着，讓默白覺得這種感覺有點熟悉。
“為什麽不是現在？”
“因為強行讓你記起這些，只會讓你痛苦。”
“太快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不想這樣，我怕你會受傷。”
“吶，默白答應我好不好？”
“不要強迫自己去回憶以前的事，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他的聲音如同催眠曲，在默白的耳邊時高時低地響起，似乎要将默白催眠。
迷迷糊糊之間，如同夢境一般，默白答應了。
“好……”
緊緊抱着默白的人在他的身後輕輕笑了起來。
——
“默白快點吃吧!”
“吃完了，我們去玩雪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喜歡雪了！”
“嘻嘻，哈哈哈!”
“默白，雪真好看啊！”
“像你淡得近乎透明的銀白色瞳孔。”
“啊……在發光呢！”
“滿地的雪都在發光。好看，真好看啊！”
——
“好看，真好看啊!”
他的笑臉，燦爛的、陽光的、可愛的、天真的、單純的笑臉在白茫茫的一片裏，如同雪地上盛開的一株花。同時也映襯在他淡得近乎透明的銀白色雙眸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