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醋
方誠嶼擡手敲了敲205包廂的門,下一刻門被打開,來人笑意盈盈地迎上來,看到方誠嶼時卻微微一愣,随即微不可查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片刻後就恢複了神情,“啊,方少爺來了啊,喲,白小公子也在啊,快請進快請進。”
方誠嶼面上看不出情緒,只淡聲道:“不敢當。”
白莫為從後面探出身來,笑嘻嘻道:“聽說嚴總在這兒設宴,我們來蹭口飯,嚴總不介意吧?”
嚴正“害”了一聲,“說哪兒的話,你們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我就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交流。”
他這場面話說的,雖然沒什麽毛病,但花廷一聯想到之前白莫為說的關于這位嚴總的那些變态的“癖好”,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嚴正伸手将方誠嶼和白莫為請進去,待看到後面的連晟時,笑容都燦爛了幾分,背在身後的手暗自摩挲了一下。
包廂裏除了嚴正外還有幾位主辦方的高管,方誠嶼平時不多參加社交活動,繞了一圈全是陌生臉。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不認識別人,但別人認識他。
而且,有白莫為在一旁幫襯。
白莫為看上去對這種場合十分熟悉,和那些高管也都是老熟人,坐下後就開始給方誠嶼介紹,“小嶼,這位是花火TV的劉副總,這位是天娛的黃總經理......”
到了正經場合,白莫為倒是一點都不結巴,反而從善如流了起來。
最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可連晟卻在一旁看到白莫為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經攥緊到爆出了青筋。
方誠嶼一一沖他們點頭。
那位黃總已經禿沒了半邊腦袋,眼睛裏帶着精光,笑呵呵道:“難得見一次誠嶼啊,上次和你爸在一塊吃飯,你爸還說你不務正業,光知道打游戲,我卻覺得年輕人願意追逐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挺好!”
方誠嶼笑而不語。
Advertisement
他們也不在意,畢竟方少爺“人冷話少”的美名早都傳遍了。
白莫為接着道:“這位是STV戰隊的狙擊位連晟,和STV的經理花廷。”
嚴正的目光在連晟臉上游走了一圈,笑道:“這孩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方誠嶼和花廷紛紛提高了警惕心。
花廷心道:“白莫為剛才明明介紹了連晟和我兩個人,嚴正的話卻只針對了一個人,再者這一表人才總不至于是對我這個一百八的胖子說的吧,看來這個變态是真盯上V神了。”
聽了嚴正這話,花火的劉副總不知為何慌張似的抹了把汗,默默吞了口口水,“是啊是啊,小連果真一表人才,剛看到你的時候,我險些沒把你的臉和聲音對上號,哈哈......”
劉副總在花火主要負責主播簽約工作,當時連晟簽約就是跟他對接的。
“謝謝劉總。”在陌生的場合看到熟人,連晟稍微放松了些。
看到連晟露出笑容,嚴正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心更癢了,他舔了舔後槽牙,盯着連晟的眼神像鎖定了獵物似的。
方誠嶼稍微側了側身,擋住了嚴正惡心人的目光,開口:“嚴總說要談贊助,怎麽個談法?”
嚴正稍微收斂了些,“哦,我呢,受黃總的邀請,來觀看了這次春季賽,在比賽中感受到了年輕人的激情和那種熱血沸騰的氛圍,很受觸動,而且我對電競行業的發展前景十分看好,想着也來分一杯羹。”
方誠嶼道:“為什麽選我的戰隊?”
嚴正道:“我聽說你父親啊,不支持你打電競,我想着年輕人嘛,就該鼓勵!而且......”
嚴正又看了一眼連晟,“我看了比賽,還挺看好你們的,你們隊這次雖然得了第三,但第一的那個戰隊的隊員差不多都到了該退役的年紀,要是換一批人還說不準是什麽材質呢,第二的那個太不穩定,你知道的,商人嘛,還是喜歡有把握點兒的。第四白小公子的戰隊,那根本不缺我這贊助啊,算來算去,還是方少爺這個最合适。”
“再者,連晟這孩子還挺合我眼緣的,我第一眼見他就覺得喜歡,我之前在酒店還碰見過他呢,挺有緣的......”
連晟疑惑道:“酒店?”
嚴正笑道:“是啊,在電梯門口,你沒看路直接撞我懷裏了,你忘了?”
他這話說的實在太暧昧,連晟有些不自在的晃了晃身子,尬笑兩聲。
這才恍然,他說怎麽這個嚴總身上的氣質給他的感覺這麽熟悉,原來就是電梯口碰見的那個猥瑣大叔。
方誠嶼一張臉冷的跟冰塊似的,“嚴總有所不知,我父親在先前已經恢複了對戰隊的投資和運營,所以,贊助的事還是請嚴總再考慮。”
他這話就是明顯拒絕了。
嚴正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和黃總對視了一眼,也不強求,“行......那就之後再議。”
消息有誤啊,不過沒事,反正他這飯局本來就不是用來談正事的。
冷場了片刻,嚴正為了緩和氣氛,起身,端了一杯酒,“來,喝酒!方少爺,我敬你一杯。”
方誠嶼:“抱歉,我不喝白酒。”
嚴正頓了一下,換了杯酒,“那就來啤的。”
方誠嶼十分無情,“我不能喝酒。”
他這麽不給面子,嚴正有些不高興了,“方少爺這麽不給面子啊......”
方誠嶼冷笑道:“您也沒給我和我父親的面子。”
嚴正瞪大眼睛:“你!”
沒給方誠嶼面子,是說嚴正毫不遮掩的想糟蹋他的隊友,沒給方行面子,是說嚴正趁火打劫,見縫插針,離間方行和方誠嶼的父子關系。
他說話這麽直白,嚴正這種帶着虛僞面具的人從來沒跟這種人打過交道,一時竟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黃總站起來笑着打圓場,“別氣別氣,誠嶼年紀還小,不喝就不喝吧,來,連晟,你替你們隊長和嚴總喝一杯吧。”
白莫為在一旁看戲,順便啧了一聲,這黃總還真是永不放棄做狗腿子的機會啊,也不知道是不會看人臉色,還是根本不把方少爺放在眼裏。
八成是後者吧,他們這些不掌實權只會玩游戲的富二代,那些公司總裁确實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白莫為雖然無奈,但還是忍不住感嘆一句:權力至上啊。
他放在桌下的手偷偷摸出手機,在微信裏找到燕芷發了條信息。
之前在飯桌上聽連晟說燕芷是他學姐,希望她現在能有空前來救個場。
被人點名,連晟倒是也不十分拘禁,端起面前的酒杯,剛準備站起身,就被方誠嶼拽住了。
嚴正臉一沉,“方少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嚴正肆無忌憚慣了,他接觸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順着他,只要稍稍表露出一點意向,當天那東西就送到自己手上了。
他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接連碰壁,真是有點怒了。
方誠嶼屹然不動。
連晟正想着該怎麽辦,門突然被敲了兩下,燕芷也不等裏面的人回答,徑直走了進來,開口:“我聽說連晟在嚴總這兒?”
劉副總趕緊站起身,低頭道:“燕總!”
嚴正看着來人,皺起了眉,“燕總,你來......”
燕芷不等他說完,直接道:“哦,連晟明天過生日,我看着都快零點了,想着再不來就錯過了,嚴總別介意啊!”
嚴正:“......”
過生日?
這麽蹩腳的理由,也不知道燕芷是怎麽一臉嚴肅的說出來的。
嚴正心裏翻騰起無數波濤。
他他媽的不就看上了個人嗎!這方誠嶼、白莫為,就連花火總裁燕芷都來保駕護航了。
他看上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艹!
燕芷可不像那些只會吃喝玩樂的富二代,她雖然年紀輕,但最近風頭正盛,花火的市值也有漸漸超過茗光的勢頭,不能不給面兒。
燕芷笑着問道:“嚴總還需要多久,如果還沒談完的話,介不介意連晟在這兒切蛋糕,蛋糕我都準備好了,就在外面放着呢。”
衆人往外面一看,還真有一個推車上放着蛋糕。
嚴正一窒,不得不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幹巴着臉道:“也沒什麽事......燕總既然找他有事,那我不放人也不行了。”
“那多謝了。”燕芷也不推脫,很順理成章地點頭,朝連晟歪歪頭,“走吧,方少爺和小白還有花經理也來吧。”
連晟和白莫為已經站起身了。
方誠嶼捏了捏拳頭,也跟着他們走了。
一幫人熱熱鬧鬧的出了門,嚴正和黃總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就像嘴裏含了口屎一樣。
劉副總重新坐下,嘆了口氣,“我說了,連晟那小子有人護着的,你們非不信邪。”
“你他媽也沒說那人是燕芷啊!”嚴正氣道。
黃總摸了摸下巴,好奇道:“燕芷和那小子什麽關系?”
劉副總搖頭,“不知道,反正燕總特意關照過他。”
嚴正其實只是心癢,也沒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現在前方明擺着三道溝壑,他也不可能真蒙着頭往裏跳。
但今晚吃了一肚子氣,嚴正有苦說不出,連帶着看旁人也不順眼,拍拍屁股就沒好臉的走了。
另一邊,連晟跟着燕芷到了另一個包廂,盯着桌上那個三層蛋糕和滿屋子的氣球和玫瑰花,一臉懵逼,“我怎麽不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也不知道啊。”花廷仔細想了想,V神的生日好像不是今天啊。
燕芷抱着胳膊抖腿,“不找個借口怎麽把你們帶出來。”
連晟:“那這蛋糕?”
“我男朋友過生日。”燕芷笑道。
方誠嶼心裏一咯噔。
她男朋友過生日,然後她說連晟過生日。
白莫為卻扒着燕芷問道:“餘、餘哥明天過生日?”
燕芷點頭,“是啊,他一會兒就來了。”
方誠嶼眯了眼睛。
餘哥?誰?
白莫為興奮道:“我可以留、留在這給餘哥過生日嘛!”
燕芷道:“可以啊,只要你不嫌累。”
白莫為連忙擺手:“不嫌累不嫌累!”
燕芷看向連晟和方誠嶼,“你們呢?”
方誠嶼一臉不爽:“我累了。”
連晟婉拒道:“我們就不留了,打了好幾個小時比賽,确實撐不住了。”
燕芷很理解,“行,那就趕緊回去休息吧,改天有空約你出來吃飯。”
方誠嶼沒聽人說完話就跟鬧脾氣似的,扭頭自顧自的出去了,花廷權衡了一下局勢,也跟着他出了門。
連晟望了一眼門口,點頭,“好,這次......謝謝了。”
燕芷打趣道:“謝什麽,等以後你發達了,記得報答我就行了。”
連晟無奈地笑了一聲,“好,一定會記得的。”
其實燕芷對連晟這麽好,不是沒有人誤會燕芷喜歡他。但,真的不是這樣。
實際的情況是,燕芷本人其實是個塔羅牌占蔔迷,她很相信這種東西,自從大學偶然的一次機會,連晟抽出了一張牌後,燕芷就很激動又真誠說,連晟之後一定會大有所為。
從那以後,燕芷就十分照顧他,包括介紹他簽約做主播,推薦他進戰隊。
有時候,連晟覺得,就因為一張塔羅牌的緣故乘了她這麽多的情,其實他心裏還挺過意不去的。
但燕芷總說,“塔羅牌的精神就是心誠則靈。我這麽誠心誠意的幫你,你将來發達了可要記得我。”
連晟失笑,心想:如果他有哪一天成功了,他都不一定會想着是因為他命中有此榮譽,而會想着是因為她這位貴人。
“走了。”連晟揮揮手。
燕芷道:“嗯。”
白莫為偷偷将連晟拉到一邊,小聲道:“晟哥,方少爺他、今天不太開心,記得哄哄他,要不他又要通過沒日沒夜的打游戲來發洩情緒了。”
連晟也能感覺到方誠嶼心情不好,但他想不通是因為什麽。
因為不喜歡酒局?因為那個嚴總挑撥他和他父親的關系?因為讨厭被人勸酒?還是因為讨厭被推搡着做自己讨厭的事。
這時候,連晟那些敏銳的感官也不頂用了。畢竟人是複雜動物,數萬種情緒連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透,
但對着白莫為關切的臉,連晟只得先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