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下嗷嗷迷惑
在下喝了一口水,戳了戳幾乎沒有融化開的冰球,就聽到太宰先生慢悠悠的問。
“在下君,如果你想束縛猛獸,會怎麽做呢~?”
這句仿佛只是太無聊而随口說的話,針對點也太犀利了吧。
果然,當太宰貓貓記仇的時候,世界上沒有一個在下君是無辜的。
在下想了想,“砍斷他的利爪,敲碎他的牙齒,不耐其煩的攻擊他的弱點,直到他面對你的攻擊,第一反應不是反抗,而是翻過肚皮讨好時。”
“對待筋骨裏便透着野獸派的人來說,想要把他教導到徹底不敢反抗,就比如遵從他內心的規則,弱肉強食。”
在下沒有束縛猛獸的經驗,以後也應該不會去做,但是有被束縛的經驗。
遇到夜鬥君沒多久後,在下就徹底領略了在野外學到的‘弱肉強食’。
夜鬥君真的很厲害。
在下的刀法就是跟夜鬥君學的,但是沒有系統性的和他學過刀法,而是在無數次被他摁住‘斬斷指甲、敲碎牙齒’,卸去一切攻擊能力和心力的時候學會的。
被丢給工藤先生他們的時候,在下的刀法已經算是當前活着的人類裏比較好的那一批了。
夜鬥君雖然是神明大人,但并不是那種只靠心去感動敵人的神明,而是用刀,用武力。
他是禍津神。
……反正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下很感動,一點也不敢動。
不然才不會乖乖被他牽着去玩無聊透頂的旋轉木馬,還要被很多人圍觀、拍照。
“咦,這樣嗎?”太宰先生趴在吧臺桌面上,側臉看過來,用最輕飄飄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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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下君,一開始猛獸也會反抗的吧,變成現在這種,像是老虎一般乖乖待在籠子裏、等待他人投喂的動物,不會很難過嗎?”
“活着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渾身上下都被鎖鏈铐着,稍微一動就會受傷流血。”.①
說完最後一句話,太宰先生的眼睛亮起來,像是一個最單純的孩子見到糖果,“在下君!你有沒有考慮過……”
“沒考慮過。”在下冷酷無情的截斷了他的話。
“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在被束縛吧,雖然束縛大家的東西各不相同,但本質是一樣的。”
“任何外力,總有崩潰的一天,但心不會。”
“每個人都沒有束縛、無拘無束的活着,這個世界就是一片地獄了吧。”
“猛獸心甘情願被束縛,那又怎麽樣呢,總有一些事是比另一些事更重要。”
織田作先生看過來。
在在下和太宰先生聊天時,坐在中間的織田作先生一直沉默聽着、時不時喝一口酒,像是被迫圍觀小孩子打架的大貓貓,很無奈。
大貓貓想離開,又怕小孩子真的打起來,只能穩坐如山。
但聽到小孩子偶爾說出什麽比貓糧更有哲理的話時,還是忍不住看過去。
在猛獸看來,總有一些事比另一些事更重要,在殺手看來,寫小說比殺人更重要。
這或許是一句沒多少人明白理解的話。
但織田作先生懂,太宰先生也懂,坂口先生也懂。
太宰先生抓住織田作先生的袖子,把頭探過來,幽幽/道:“在下君好狡猾呦,又在作弊。”
又不是玩游戲,這算什麽作弊呢?
這叫,生存的智慧。
在下點頭,如此信服的想着,“在太宰先生看來,這個世界或許枯燥乏味,一眼可以看到盡頭,但是再忍忍吧,說不定某天,就突然有人出現,把冰淇淋抹在你的臉上。”
“冰淇淋有什麽意思嘛~”太宰先生恢複坐姿,又懶洋洋的趴在吧臺桌面上,“好~無~聊~啊。”
“在下君真的好過分,要是不擋子/彈,說不定我已經……!”
在下看過去,“不會,那顆子彈的運動軌跡,最多是擦着太宰先生的頭發過去,或許會把那一行頭發蹭掉,但不會造成致命傷。”
“但是不會打到發際線,不然坂口先生可能會很高興。”
織田作先生若有所思,“不會打到發際線嗎?”
太宰先生坐起來,“坂口先生?”
他躍躍欲試,“咦,在下君居然背着我有了其他可以稱呼餓陌生人了嗎?等下我把名單翻出來找找是誰!”
“?”在下頓了頓,“不是陌生人。”
“咦?”
其實這件事沒有得到對方的承認,但是按照人類社會的正常邏輯,經歷了一些事後,應該可以這樣稱呼對方吧?
在下道:“是朋友。”
“朋友?”太宰先生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在下君居然有朋友的嗎?是什麽樣的人?!”
咦,雖然看起來很可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坂口先生會很慘。
“你也算在下的朋友,織田作先生也算在下的朋友。”在下補充了一句。
織田作先生平靜的問了一句,“我也算是嗎?”
太宰先生懶洋洋的解釋,“在下君的異能力是時間系的啦,他可以不按正常軌跡經歷過去、現在和未來。”
“不過好奇怪,在下君居然認為我是朋友嗎?”
“明明在下君對我的好感度,有那——”太宰先生手舞足蹈的比劃了一下,“那麽低。”
在下頓了一下,在沒有完全掌握異能力之前,的确對太宰先生的異能力有不可避免的不喜歡,但那是對異能力,而不是對太宰先生本身。
還有太宰先生對待死亡的态度,但那說到底,只是太宰先生自己的事。
“沒有,那不是針對太宰先生的。”
“太宰先生本身,非常讓人心生好感。”
工藤先生好厲害,在下一邊如此想到,一邊運用在不知不覺間便熟練起來的求生技能————無辜嗷嗷。
不用管自己說出來的是什麽話,只要順着直覺說就可以了,生存機率會大大提高。
“唔,是嗎?”太宰先生求證似的看向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先生想了想,平靜道:“雖然聽起來很像是什麽恐怖的話,但的确。”
“原來如此——”太宰先生恍然大悟,“所以在下君才沒有一直生我搶了你的獵物的氣嗎?”
嗯?
太宰先生輕飄飄道:“在下君之前不是很生氣嗎?只是因為對方攻擊我或者可能吓到貓咪先生嗎~?”
“猛獸撲住飛鳥,但沒有咬殺他,只是用氣勢和尖牙利爪把對方吓到恐懼癱瘓。”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趁機獵殺飛鳥,猛獸肯定會非常生氣的吧,哪怕不打算咬殺對方,那也是,獨屬于自己的,私人獵物呀。”
“是不是,在下君?”
“人這種生物呢,一旦在骨髓裏刻上了野獸派,就再也無法清洗了呦~”
太宰先生歪頭笑着,像是在開一個玩笑,而不是在試圖戳在下的心。
像是故意去撩撥啃咬電線的貓咪。
在下認真的想了想,“人也是一種動物,人性也同樣難以清洗的。”
“所以在下君現在,既融入不進人類社會,又融入不進野外嗎?”太宰先生道。
“不是這個意思,”在下組織語言,打起精神,在腦海裏反複回想工藤先生距離死亡只差那麽幾句話的瞬間,“不是獵物被搶走的憤怒。”
“而是看到朋友故意身處險境的自然反應。”
“這也是人身上不能被清洗幹淨的、人性的一種。”
太宰先生頓了一下,鳶色的眼睛微微放大,“唔……?”
危機好像解除了?
在下放下警戒狀态,放松起來,“太宰先生,小心以後會被朋友們打。”
反正,自己的朋友每天都故意在死亡邊緣徘徊的話,總有人會忍不住的。
太宰先生往後仰了一下,“哇,織田作,在下君在威脅我嗎?肯定在威脅我的對吧。”
“好可惡,居然偷偷交了朋友,還學會威脅了,在下君好過分~!”
織田作先生扶了他一下,疑惑的問:“是威脅嗎?”
“是的呀~”太宰先生道,“除了蛞蝓和在下君,怎麽可能有人打我呀,而且,‘朋友’……”
*
織田作之助對第一次和川澤端月見面印象深刻,除了初見太過詫異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在地下酒吧談話的最後,太宰治突然意味不明,像是開玩笑一般的道:“在下君真的不讨厭我嗎?”
“可是我好讨厭在下君把我看成其他人~”
雖然港口Mafia的幹部出來指揮交通這件事,聽起來讓人很詫異。
但中原中也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來控制交通,但是出奇的合适。
在另一邊如同太宰治計劃的那樣平複下來時,整個橫濱也平複了下來,亂七八糟的交通勉強恢複,也不再出現接二連三的交通事故。
作者有話要說:①、
“活着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兒。渾身上下都被鎖鏈铐着,稍微一動就會受傷流血。”
————太宰治《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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