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遇見合适的,我一定娶

見這光景,小晚實在急得不行,撂開連憶,沖着皇帝跪下道:“皇上,孟姑娘剛死了爹,也是不好談婚論嫁的,既然孟夫人嫌棄二山出身貧賤只是個秀才,那不如就等一等,等二山有一天考取了功名做了官,再來風風光光娶孟姑娘,孟夫人,這下你不會沒臉去見祖宗了吧?”

淩朝風站在邊上,神情複雜,“剛死了爹”這種說法真是,沒法子,畢竟人家只念過三字經。

見小晚爽快,皇帝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些,可孟夫人卻道:“難道、難道他一輩子考不取功名,我家連憶等他一輩子?”

小晚很生氣:“孟夫人,你就是看不起二山吧,就算你看不起二山,你也不能折騰自己的女兒。你還是不是連憶的親娘,竟然默許兒子把女兒送去還賭債,難道這樣你就有臉去見祖宗了?孟夫人,說話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孟夫人好歹也是官家夫人,平日裏見的人都是端的體面和尊貴,忽然來這麽一個口齒伶俐的小婦人對她說教,說的話雖粗,卻句句在理,她竟是啞口無言。

淩朝風不得不走上前,把小晚帶開,小娘子氣得都要冒火了,他在小晚背上輕輕一拍:“別着急。”

皇帝冷然:“難怪人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看向知縣,道,“身為父母官,不如你來判判,該怎麽辦?”

知縣吓得神情僵硬,腦中一片空白,算計着八月秋闱,若是得中舉人,明年便能趕上會試。若不然一切就要再等三年,三年、三年……

知縣一個激靈,跪下道:“皇上,不如三年為期,三年裏,孟夫人與家人不得将小姐随意婚配,三年內淩出若是考取功名,便可來娶小姐為妻,若三年不得中,三年後,知府熱孝已過,小姐的婚姻大事,自然是孟夫人做主。皇上,您看這樣……要不六年,三年或是太短了。”

項潤冷然:“便如此,三年為期,淩出,能不能娶得心上人,且看你自己的本事。”

二山伏地:“學生謝主隆恩,必當竭盡全力。”

小晚在邊上說:“皇上,能不能再求一個旨意。”

項潤對小晚頗有好感,立時便答應:“你說。”

小晚怯怯看了眼淩朝風,見相公無異議,便道:“能不能下旨,不許孟夫人或是孟公子把孟姑娘關起來,允許她能自由地出門。”

皇帝溫和颔首:“就依了你。”

小晚滿心歡喜,忙磕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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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對知縣道:“你這些日子代理知府之事,倒也妥帖,今日正式将你升任黎州知府,待朕回京,着吏部發個文書給你。之後三年,朕另委任你一個任務,保護好孟姑娘,不要再讓他被什麽人拿去還賭債。若有人膽敢這麽做,律法處置,不必姑息。這世道,并非人人都配做母親。”

孟夫人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半句話都是不敢說。

知縣大人驚愕不已,謝恩時直打結巴,他這可是連升三級,從一個小小的知縣跳到知府,原本怕是在白沙縣做到白發蒼蒼,也輪不到他的,這真是開了天恩了。

連憶顫顫巍巍從床上爬下來,她摔斷了腿骨,且要養幾個月才能好,這一下疼得她直冒冷汗,卻是咬着牙恭恭敬敬向皇帝謝恩,她萬萬沒想到,小晚說能做主的人,竟然是皇帝。

項潤道:“不必謝朕,鬧成這樣,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日後望你們好自為之。”

對二山道則:“淩出,你既然志在功名,卻又耽于兒女私情,明年即便能在殿試上見到你,也要考量幾分。但真性情之人,才能為民着想,這也不算壞事,但願你不要自以為是,誤入歧途。”

二山俯首聆聽,不敢辯駁。

那邊,小晚和似煙将連憶攙扶起來,她傷得很重,不能搬動,只能是在家裏養,但是有皇帝的聖旨,有知縣,不新的知府照看,孟夫人他們應該不會再欺負她。

“客棧裏好多客人,忙不過來,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小晚擦去連憶額頭上的冷汗,心疼地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天無絕人之路,我這樣的人都死不掉,何況你呢。你安心等着,等二山考取功名,我和相公一定立馬為他張羅婚事,風風光光地來娶你。”

連憶含淚答應,再看二山,彼此含情脈脈,誰能想,白沙鎮上一個偷一個抓,便緣定今生,今日在酒樓被哥哥的債主輕薄,她當時想,便是死了,也要保住清白,她這輩子,只能許二山一人。

皇帝和淩朝風都出門了,他們看着小晚和似煙,似煙在小晚耳畔低語了幾句,兩人一合計,上前來攙扶孟夫人,把她一左一右架出去,屋子裏便只留下二山和連憶,房門也被關上了。

二山坐到床邊,将連憶攙扶起來,看着心上的人淚眼迷蒙,他的心都要碎了。連憶究竟做錯了什麽,要一次又一次這樣折磨她。

連憶伏進二山懷裏,泣不成聲:“我等你來娶我,二山,我等你……”

二山撫過她的背脊,亦是哽咽:“我總是不能保護你,連憶,我對不起你。”

門外頭,知縣大人拉着孟夫人一通勸說,曉以利害。皇帝已經動怒了,她再鬧就是死路一條,而淩出如今得了皇帝的緣分,前途必定飛黃騰達,她何必抓着眼前的利益不放。來日女婿有出息,再反過來幫一幫兒子,孟府不至于衰敗。

孟夫人一聲不吭,她不求別的,只求兒子能有前程。

這邊皇帝在等外頭準備馬車,立時便要回客棧,而二山也有分寸,很快就退出了閨閣,一行人走出知府大門,皇帝冷冷道:“不要讓人知道朕今日來過,你去過告訴這家裏的人,但凡有一點消息傳出去,抄家滅族,絕不姑息。”

知縣大人哆嗦着答應下,恭送一行人坐車騎馬,揚揚而去。他大大地松了口氣,又醒過神來,想到自己升官了,手舞足蹈地趕緊吩咐手下:“快,快去白沙縣,把母親夫人統統請來。”

回家的馬車,皇帝與似煙坐一輛車,小晚跟着淩朝風和二山坐他們來時的馬車,帝後走在前頭,小晚時不時探出腦袋張望,淩朝風把她拽回來說:“小心跌出去,這裏又能看到什麽?”

二山在外頭趕車,小晚便肆無忌憚地躺在相公懷裏,歡喜地說:“這下可好了,過兩年,我們客棧又要娶媳婦了。我自己嫁得莫名其妙,一定要給二山和連憶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淩朝風則潑冷水:“先看看他有沒有本事考取功名,為了他驚動多少人,沒出息的東西。”

小晚嘿嘿笑着,爬起來捧着相公的臉:“娘娘告訴我了,明明是有個人先求皇上開恩賜婚的。”

“誰?”淩朝風含笑,“你認得嗎?”

“不認得。”小晚裝傻,用力揉着丈夫的面頰,被淩朝風打開手,她卻往懷裏一趟,歡喜地說,“我家相公,是世上最最好的人。”

而前頭帝後的馬車裏,皇帝坐在一邊閉目養神,他今天本是去視察農耕,結果管起了家務事,中午若不是似煙在身邊,他看見有人從樓上跳下來,他會出手嗎?

倏然睜開眼,卻見似煙正看着自己,昏暗的光線裏,也能看到明亮的眼眸裏都是笑意,可目光相交,她立刻就避開了。

只是如今,即便避開目光不敢看着自己,她臉上依舊有笑容,大婚以來,她終于有了開心的事。

項潤一直想,他遵從母親的教導,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可結果娶來的人卻一點也不開心,他覺得自己或許錯了。

好在,原來這個人,很容易就能哄好。

颠簸了好一陣,回到客棧時,夜已深。

衛騰飛等候許久,見他們平安歸來,才松了口氣,便向皇帝禀告:“皇上,禦舫已進入白沙河,明日一早即可啓程前往琴州。”

衛似煙心頭一沉,垂下眼簾,默默往樓上去了。

項潤則道:“我們去琴州,你就回川渝去吧,不然你興師動衆地跟着,旁人就該想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過些日子,朕帶皇後歸寧,你早做準備。”

走在樓梯上的似煙聽見,忙回身看向皇帝,項潤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對身邊的小晚說:“還不準備晚膳,朕餓極了。”

小晚卻在問丈夫:“相公,龜寧是什麽東西?”

淩朝風尴尬地當着皇帝的面輕聲回答:“就是回娘家探望親人。”

小晚頓時神采飛揚,對樓梯上的似煙嚷嚷:“娘娘,皇上要帶您回家娘呢。”

皇帝忍俊不禁,這小老板娘實在可愛得緊,可惜不能帶回京城,不然給皇後作伴該多好。

淩朝風尴尬得不行,抱拳說立刻去準備晚膳,把自家小娘子拎走了。

吃過晚膳,小晚忙着為帝後和衛将軍準備洗漱的熱水,她忙裏忙外,連皇帝的随侍都插不上手,而似煙今天不能再和小晚一起去澡房洗澡,皇帝倒也不為難她,她沐浴時,退出來和衛騰飛淩朝風說話。

直到夜深人靜,客棧上上下下,終于消停了。

小晚給做了一天飯的張嬸捏背捶腿,說着他們在孟府的事,張嬸嗔道:“那孟夫人真是不要命,竟然敢請皇帝收回成命,也是我們皇上脾氣好,換做他爹,早就一刀斬了。”

小晚恨恨地說:“可不是嘛,我真是恨得牙癢癢。”但又歡喜地說或,“嬸子,咱們的新皇上和新皇後,都是好人呢。”

樓上雲澤房裏,皇帝已經躺下了,似煙在妝臺前坐了很久,總不能坐一晚上,終于起身,一步一挪地蹭到床邊。

剛沾邊坐下,還未躺下,假寐的人睜開眼睛問:“屁股真的不疼了嗎?”

似煙心頭一顫,她沒忘記,白天出門時在馬車裏,皇帝說回來後要看看她的傷口。

項潤坐起來,将她輕輕拉入懷裏:“叫朕看看。”

紗裙被掀起,有大大的手往亵褲裏鑽,他們的初-夜,似煙是閉着眼睛什麽都沒做的,有羞恥也有疼痛,但沒有一點點的期待和幸福,只有死死壓抑的抗拒。

但此刻,身體沒有半點抗拒,更是不自覺地緊緊貼在他的胸前,很小聲地說:“我怕疼……”

項潤輕聲問:“之前那幾次,弄疼你了?”

似煙點頭,臉漲得通紅:“可是嬷嬷們說,有一點疼,以後就不疼了,但是……”

“今晚再試試如何?”項潤把她推在床上,輕輕扯開寝衣的系帶,“一定不疼了。”

春宵一夜,無盡歡愉,竟是在荒郊野外的客棧裏,完成了衛似煙人生裏真正的第一次,她幾乎要化在皇帝的懷裏,她還不知道什麽是愛情,可她現在,喜歡這個人。

然而歡愉過後,便是別離,禦舫已然停靠在白沙河碼頭,這天一早起來,皇帝出房門前,對對鏡梳妝的人說:“和你哥哥好好道別,雖說要帶你歸寧,也非立時立刻能見的,興許回京就被什麽事牽絆了,你鬧出這麽大的事,叫他心驚膽戰,好好陪個不是。”

似煙答應下,等她梳妝好出來時,哥哥正好也從房門裏出來,意識到皇帝已經起來了,忙走過來,可似煙上前攔住,垂着眼簾說:“哥,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衛騰飛見皇帝在底下和淩朝風悠哉悠哉地喝茶,便知道是皇帝的安排,将妹妹帶進了自己的屋子。

正要關門,妹妹從背後抱住了他,已是哭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再也不敢了,哥,我會為了你,為了川渝将士和百姓,做個好皇後,我再也不胡鬧,再也不任性。可是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和你分開,你孤零零的一個人,都沒人照顧你。”

衛騰飛轉身來,妹妹哭得梨花帶雨,他怎能不心疼,問道:“還疼嗎,是哥哥不好,一時沖動,打了你。”

似煙用力搖頭,撲在他胸前:“哥,你一個人,往後怎麽辦呢?”

衛騰飛嗔笑:“府裏軍營裏到處都是人,怎麽就是一個人呢?”

似煙哽咽:“那不一樣啊,你早些娶個媳婦可好,我有了嫂嫂,我就安心了。”

衛騰飛眼前,浮現出一張笑意燦燦的臉蛋,他忙晃了晃腦袋揮去,冷靜地說:“遇見合适的,我一定娶,你不要擔心我。”

“說好了,可別再拖了。”似煙抽噎道。

“煙兒。”

“嗯。”

“別怕皇帝,他若敢欺負你,宮裏的人若敢欺負你,倘若他将來納妃,那些女人敢欺負你,哥哥就是拼了性命,也會來保護你。”衛騰飛輕輕擦去妹妹的淚水,愛憐地說,“要好好的,別讓自己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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