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41
041
門口那個彪形大漢美其名說是保護她, 但孟柳對他記憶甚多。
當時在櫃子裏, 這人問吳莣是不是要滅她的口。
一想到當時他眼裏閃爍着血腥的光芒,孟柳渾身一陣膽寒。
孟柳最為惜命,她老實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現在吳莣霸總性格凸顯,居然玩起囚/禁的戲份。
他再也不是她的小乖羊了。
孟柳心口酸澀一片, 摸了摸哥斯拉毛光水亮的毛發。
只是吳莣不是單純的古早霸總。
他也不是戀愛腦。
吳家現在一片混亂,他沒有丢下他的事業, 所以選擇丢下了她。
也是,和她相比, 男人的事業終究才是重要的。
她一窮二白, 現在更是一顆無用的棋子。
孟柳心酸地想,她可能要離婚了。
吳莣第三天才回來。
他像是這幾天從沒休息一般, 胡茬滿下巴, 眼睛還頂着兩個烏黑的大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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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的時候, 孟柳正在廚房煎小黃魚。
他似乎很興奮,洗了手躍躍欲試, 眼神更是黏着她讓她渾身發毛, “我還沒吃飯。”
他一口一只, 這會兒恢複了真面目,也不再禁食葷菜了。
孟柳沒有說話, 只是看着腳下打轉的可憐哥斯拉,頗有些無奈。
哥斯拉的晚餐沒了。
私心裏,孟柳并不想理會吳莣。
一想到這男人的絕情和無以倫比的演技,她心中就不由自主的害怕。
吳莣吃了兩條小黃魚, 見她頭也不擡地越過他身邊,忽地站起身來,從背後一把抱住她。
“老婆,對不起。”
和以前一般,他聲音溫柔,像愛她的丈夫一般。
孟柳渾身不對勁。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
現在知道了,只覺得一場鬧劇和笑話。
孟柳低頭,緩緩拉開吳莣纏繞在她腹部的雙手。
現在的她,真是無福消受。
這會兒,她也終于明白孟早一直說他不是良人。
原來,終于是她涉世未深,太過天真。
孟柳佩服自己,這個時候,她居然沒有淚流滿面,并撕心裂肺朝他吼叫。
她很平靜,平靜地和他坐在飯桌上,一頭一尾,像是聊天,更像是談判。
“那個,你怎麽打算處置我?”
孟柳覺得自己這個用詞很恰當。
對——
就是處置。
吳莣眼中先前還有星星閃耀,但這會兒全部墜落。
他捏着自己的耳朵,模樣可憐。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他真的演技好好啊,這個時候還像一個毛頭小子,滿眼都是她。
孟柳低下頭,不想看他的眼。
假裝深情的眼。
看着太辣眼睛。
“我沒有報警。我也不會報警。你放心吧。”
她終究低頭了。
吳莣她惹不起,她不想作短命鬼。
“你可以報警的。”
“警察也不會信的。”孟柳搖搖頭,苦澀一笑,“我沒那麽傻。”
以前是很傻。
現在嘛,清醒一些了。
孟柳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現在沒什麽用了,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她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耳邊幽幽嘆息一聲,吳莣溫柔的聲音傳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傷害你。”
“那是假的,不是嗎?”
孟柳扯住一絲笑容,聲音低落,“吳莣,我這個人傻。以前也沒喜歡過人,也不知道兩情相悅其實很難。看在……看在我們算夫妻一場,我從來……從來沒有害過你的份上……能不能放我離開……”
她是真的想離開的。
在這個房子內,她總是想到自己是怎麽愚蠢的,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她想,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是錢讓人更加有安全感。
戀愛什麽的,很甜。
可虛假的糖,吃下去是有毒的。
“我們結過婚,領過證,民政局登記備案了。從法律和事實上,你都是我的妻子。”
吳莣松了松領帶,目光柔和看着那垂頭喪氣的小女人,
“我知道我以前瞞着你,不好。我也知道我嘴巴賤不小心傷了你,對不起。可是,欺騙你是真的,對你有感情,也是真的。”
這算是吳莣真情剖析了。
他的耳垂有些紅。
在孟柳聽來,大概就是她這種免費送上門的女人,睡了這麽久,總算有點憐惜之情。
不過這些憐惜,并不能支撐她繼續留在他身邊。
她又不是傻子。
男人的話,怎麽能信。
何況這男人還是标準演技派吳莣。
“你現在是吳家的掌權人了。青城很多姑娘想嫁給你了。她們比我漂亮,比我有錢,還比我聰明。”
“我不喜歡聰明的。”吳莣接着又加了一句,“錢也不需要多的,我能養家。而且漂亮的話……你最漂亮……”
這人啊,就算是這個時候了,還在甜言蜜語哄騙她。
“吳莣……”孟柳搖頭,眼淚紛紛甩下,“我是個傻子,你不要騙我了……我又蠢又笨,在你手下活不過三秒……你……你不用騙我了……我很難受……”
是真的難受,心都緊緊擰在一起。
她寧願吳莣變成小怪獸後,手撕她,邪魅狂狷虐待她,也好過這種溫柔小意,轉而變成尖銳利刃。
她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從那晚開始,她已經不敢大聲哭了。
就像當年她被綁走後,白天她要笑,開心地笑。
晚上哭,也不敢大聲地哭,只敢咬着被子,偷偷地哭。
吳莣很少有這種莫名其妙心痛的感覺。
他這一生,經歷過很多痛苦。
哪怕當年被母親按着灌下毒藥的時候,肚腹如火燒一般的時候,他也覺得可以忍受。
但這會兒看她細細碎碎地哭,心髒卻密密麻麻被針紮一般。
有些陌生,更多的是難受。
那是一種沉悶、發堵的感覺。
感覺有一股氣憋在胸口,怎麽都吐不出來。
他給自己把脈了。
他的身體沒問題。
但為什麽,胸腔充斥着這麽多密密麻麻不舒服的痛。
她是戀愛生手,他也是。
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哭泣中的女人。
但他的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等他腦子想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蹲在了她的面前。
握住她顫抖的膝蓋,擡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水。
連他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溫柔纏綿。
“你不要哭了……我……我不舒服……”
他不知所措,尤其是見她擡頭,如水洗過的眸子又黑又亮的時候,更是不知道怎麽辦。
孟柳躲開了他的碰觸。
夫妻之間的隔閡就是這樣,一旦有了,很難修複。
吳莣的手空了之後才發現,她的眼裏不再是光芒,反而是不能掩飾的害怕。
她居然在害怕他……
也是。
這個樣子的他,六親不認,不擇手段的他,是應該害怕的。
縱然清楚這個事實,但心內并沒有豁達的情緒。
那密密麻麻的痛,似乎更加明顯了。
吳莣想,多年前母親給他下毒的後遺症可能複發了。
他需要吃藥了。
吳莣吞下了大把大把的藥丸。
總算,那股密密麻麻的痛緩解了。
回頭,這是他的房間。
空蕩蕩的房間,以前沒有覺得這般凄冷。
孟柳沒有過來,甚至哥斯拉也沒有。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去隔壁。
想和她一起睡。
不過,想到她眼中的害怕,他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吃藥壓制下去的痛苦,又開始蔓延了。
這晚上,吳莣失眠了。
自從有了性/生活後,吳莣已經很久沒有失眠了。
幾乎每晚都能抱着老婆一夜到天明。
他想,他正值壯年,可能是精力沒有得到抒發。
可是這個樣子,老婆肯定是不會給他睡的。
他認命的去了浴室。
這一次的時間有些久。
他想着老婆的臉,心情有些興奮。。
淅淅瀝瀝的水聲掩蓋了他難以抑制地喘/息聲。
終于,他靠在牆上,冰冷的牆壁,熱騰騰的水互相交織。
短暫的快樂後,伴随而來的是無盡的空虛。
躺回床上,他發現依然不能睡着。
兩個小時後,吳莣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照理說身體很疲倦,但意識很清醒。
不知道她睡了嗎?
他走到牆邊,貼着耳朵聽了聽。
那邊沒有動靜。
沒有哭聲,甚至呼吸聲都聽不到。
以前,他最讨厭任何雜音。
只要卧室裏有任何聲音,他都睡不着。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他已經習慣了孟柳平靜勻淨的呼吸聲,現在離開了她,他卻是再難習慣這份獨有的安靜了。
經過深思熟慮後,他做了一件事情。
他去了隔壁孟柳的房間。
孟柳的房間上了鎖,這讓他有些不舒服。
心髒又開始密密麻麻的痛。
她以前,對他從來不設防的。
鎖住了門,難不倒他。
他翻窗也是一流的。
房間內,孟柳縮成一團,睡着了。
月光下,隐隐能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哥斯拉似乎是感覺到他的存在,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随後翻了個身,用肥屁股對着他。
吳莣:????
吳莣想抱老婆回去睡的。
可是手一碰到她,又想起她顫抖可憐的樣子。
他又縮回了手。
其實他可以用藥的。
只要他願意,保證她能睡得像豬一般,就算夢中他對她做出任何事情,哪怕讓她懷孕,她都不會有知覺的。
手伸到了懷中,卻停下了。
她會哭的吧。
不是那種大哭,是那種細碎無助地哭。
仿佛,身邊沒有一個能頂天立地的大人,只敢躲在一邊的小黑屋,偷偷地哭。
吳莣手從懷中拿了出來。
他沒有離開。
他甚至不敢上床。
半晌之後,他在她床下躺下。
十月份的天,地板有些微微的涼意。
他卻不覺得冷。
在她的身邊,他還是覺得好溫暖。
他想,沒關系。
不能上床也沒關系。
像一條狗一般躺在她身邊就足夠了。
反正他,其實連狗都不如。
貓狗況且有母貓母狗疼愛。
他——
沒有呢。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的自我評價很到位嘛。
不如狗。
哈哈哈哈。
我媽問題不大,昨天吃了五種藥,吓壞我了。
感恩關心。
大家多多注意身體。
這世界,男人,房子,孩子,錢,都可能是別人的。
只有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