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像一顆海草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槐樹精是按照先賢的章程來教導君戲九的, 騎術雖然不是很精通,基礎操作讓其走跑停還是沒問題的。
龐海是個急性子, 剛學會基礎的怎麽驅馬走動, 就想着跑馬體會疾馳的快感。
在一次慢跑轉彎的時候他一個沒注意, 差點摔下去。雖然及時抓住馬的鬃毛穩住了身體,但也弄痛了身下的馬。
“九哥,救命啊!!!”
馬吃痛,開始發瘋的朝前跑。
有專人在教龐海騎馬, 君戲九好久沒騎過馬了, 就想去跑幾圈。看到龐海出事了, 立馬掉頭打馬追過去。
馬場的主人馬老頭神色大變, 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六兒,追過去, 一定要确保穿藍衣的人沒事!”
兩個人都是活人,被摔一下,肯定會受傷!那個胖子傷了就傷了, 但君家的少爺要是在他這裏出事了, 家當賠上沒事,就怕連命也保不住!
六兒應了聲,他彎腰伏地趴下,身體開始拉長,眨眼間就化為一匹馬, 朝兩個人的方向追去。
“爹, 那個穿藍衣服的人是誰啊?”馬蘭看馬老頭的神色凝重, 好奇的問道。
人生得好生俊俏。
馬老頭看了自己閨女一眼,拿起手裏的煙袋抽了口,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君樓的少東家。”
前段時間,一直都很低調的君樓突然大肆在京都鬼市擴張地盤,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君家在人世間的那個少爺來京都上學了,君樓的主人開始把重心逐漸往這邊轉移了。
馬蘭的眼睛一亮,想起剛才那個氣質矜持高貴的少年和她說話時的模樣,心神一蕩,臉色微紅。
馬老頭了解自己的閨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語氣淡漠的說了句:“除非你老子我突然升職成府城隍,不然君家的少爺你就別想了,我們家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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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也是有階級和封號的。
京師城隍,王爵,封號:福明靈王,總掌。
都城隍:公爵,封號明靈公,掌管一省之地。
府城隍:公爵,封號威靈公,掌管一府之地。
州城隍:侯爵,封號靈佑侯,掌管一州之地。
縣城隍:伯爵,封號顯佑伯,掌管一縣之地。
外面有傳言說東城的城隍大限快到了,而且他還選中了君樓主人還活在人世間的少爺當下一任繼承人。
其實這個消息是誤傳。
真正大限快到了的是京師城隍,東城城隍則是京師城隍選中的下一任接班人!
京師城隍位高權重,這樣的身份出事了,自然會對地府造成大動蕩。在外界放出那樣的留言,也只是為了迷惑一下政見不合的對手,轉移一下他們的視線。
除非是動搖地府的大事,十殿閻羅現在幾乎不出來理事了。地府現在的格局基本都是各地的城隍自治,城隍生前也是人類,搞政治的,有派系很正常。
他們馬家嫡系有個祖先在京師城隍身邊當判官,消息來源可靠。他會知道,也是有天回本家,無意間聽到的。要不是他嘴一項是出了名的緊,差點被本家滅口。
“爹~”馬蘭跺了下腳,嘟嘴有些不滿。
她可是馬家最漂亮的姑娘,而且就是在這京都裏,她的美貌也是能排的上前十的。
馬老頭吐出一口煙圈:“我們馬家的閨女不當妾,你要是自甘堕落,那就別怪爹我無情,逐你出家門。”
地府的婚姻雖然是一夫一妻制,但也不禁止納妾。
君家的少爺會不會接任東城城隍的位置不确定,但受東城城隍喜愛和庇護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城隍印共享給一個外人使用了。
東城城隍即将有大造化,君家少爺的身份自然會水漲船高。不說其他的,單是君樓少東家的身份,也不是他一個賣馬的能攀得上的。
自古高嫁低娶,他要是馬家嫡系的家主,還能勉強的給自己的女兒拼一下,可惜他只是個旁系的旁系。
不然女兒被一個鬼市片區負責人家的小崽子調戲了,換成是本家嫡系的姑娘,當場讓那小子魂飛魄散他家祖宗也不敢說話,他也只能暗地裏略施手段來報複了。
六兒是一匹鬼馬,修煉過的他自然比普通的陰馬速度要快上很多。追上了前面的兩人後,六兒看君戲九沒事,就轉而奔到龐海的身邊。
再次化身為人,跳上那匹發狂的馬身上,嘴裏發出一陣鳴叫聲,控制安撫着身下的馬安靜下來。
龐海從馬上下來後,雙腿發軟的坐在地上,要不是有外人在,他差點都要哭了。
他剛開始學車,把車開進溝裏的時候都沒有怎麽怕。剛才在馬背上颠簸,差點被摔下去時,卻吓到快尿褲子。
君戲九也有些自責,雖然大部分過錯在龐海自身,但是他帶着人過來的,也有連帶責任。
龐海看君戲九自責,害怕的心裏反而消退了,他神經本來就粗壯,那勁過去還有心情吹:“九哥,剛才真是賊刺激!”
君戲九确認他沒事後,讓六兒把兩匹馬都帶回去,他暫時是不放心龐海再騎馬了。
也是他的疏忽,他認為龐海是自己的朋友,但在其他人眼裏,龐海只是他的‘奴仆’。一屆奴仆自然不受重視,教他騎馬的夥計也只是敷衍行事,一個沒看住,就出事了。
六兒來時只被老板交代了要确保穿藍衣服人的安全,現在兩個人都沒事了,他想了下,就帶着馬回去了。
君戲九伸手:“能站起來麽?”
龐海搭着君戲九的手站起身,他心理上雖然不還害怕了,但生理上還是控制不住的腿軟。
“在附近走走吧?”
很久之前的地府的景色很荒涼,常常萬裏不見一顆花草,唯一的美景只有三川途的彼岸花海。
後來時代發展的太快,很多地方被開發占領,導致了很多妖和精怪都沒了容身之處。
上面有一任閻王發話,專門開辟了一個地方,布置了适合生靈生存的結界,讓這些沒有容身之處的妖和精怪躲入了地府,同時也避免他們利用能力侵擾人類。
妖怪中有個跟腳是樹的大妖,他嫌棄地府荒涼,研究了很久,終于培育出了在地府也能存活的植物。
被推廣後,之後地府總算是有了綠色。
龐海也來興趣了,連帶着對周圍的花花草草都感興趣了,有些品種都是他沒見過的:“地府可真稀奇,你看那還有株會自己的跑的花苗!”
君戲九也看過去。
只見一株看葉子好像是蘭花的花苗,正用它的根莖當腿,歡快的往前跑。
大概是龐海的聲音太大了,它葉子全部向他們這個方向靠攏了下,似乎是發現他們了,被吓得嘩啦啦的抖了下。
然後它根莖齊舞,很快就挖了個坑,跳進去。把自己埋進去後,然後假裝它只是衆多普通花草中的一員。
此時一陣陰風吹過,其他的花草都被吹得微微搖晃着身體,唯獨那株蘭花苗巍然不動。
過了片刻它好像反應過來了,然後開始使勁的搖晃身體假裝被風吹的搖擺,然而它晃動的時候,風已經停止了
龐海的腦海中瞬間浮現一首魔性洗腦歌曲: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飄搖。海草,海草,浪花裏舞蹈。
“地府的生物都這麽逗的麽?”
君戲九:“……”
反正他認識的妖怪和鬼都一個比一個精明狡詐,真還沒見過這麽缺一根弦的。
龐海感興趣的跑過去,戳了下葉子,葉子像是含羞草般都卷曲了起來:“哈哈哈,它好逗,跟含羞草一樣?”
他來了興趣,一個勁的戳着藍花苗玩。
“放,放肆,無,禮之徒!”一個小聲又羞怯的聲音突然傳出來,吓得龐海一屁股坐在地上,來不及起身,翻滾爬着抱緊也過來的君戲九的大腿。
君戲九:“……”
看着龐海的慫樣,君戲九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膽子大呢還是膽小呢?膽大的時候什麽都敢去碰,膽小的時候突然的一陣陰風都能讓他慫成一團。
“這位姑娘,是我們失禮唐突了”
這株蘭花苗裏面寄主着一個陰魂,剛才龐海的舉動無異于調戲,君戲九動了下腿示意龐海道歉。
龐海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沒想到這株植物還是個姑娘,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就是一個大鞠躬:“對不起!”
物種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就不同。花其實還是植物的生殖器呢,人類不也當成美麗的事物欣賞?
良久,都沒聽到那株蘭花的回複。
還鞠着躬的龐海擡眼看向君戲九,小聲的問道:“我要不要士下座請罪?”
請罪君戲九聽懂了,士下座是什麽,他有些疑惑。
這時那個細細弱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沒,沒關系,不知者不罪。也是妾身失禮了,裝作沒看到兩位公子。”
龐海突然傻樂:“九哥,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公子哎。”
想當初他在直播間自稱了一句胖爺,莫名其妙的被個黑子噴他又不姓王,裝什麽逼。
君戲九:“……”
現在說他們不認識,還來得及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