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個串兒

傅晚凝捏緊手,倏忽怒意升起,她賭氣般的靜默着,心下只一句話,他要打要殺她都不再軟趴趴的求他。

魏濂探手揉額,泥人兒都有三分火氣,他作弄的狠了,這要不生氣,他要懷疑她是不是沒脾氣。

馬車在司禮監門前歇住,天黑了大半,連德喜走來,“請老祖宗下地。”

魏濂挑簾,連德喜背手去托住他,引他下來。

傅晚凝随後愣頭愣腦出來,連德喜用拂塵戳她,“你個小沒用的,你不下車躲裏面,老祖宗沒人扶,誰教你的規矩?”

傅晚凝被他戳的直朝後仰,遲鈍的又要跪,“奴才……”

魏濂拽過拂塵,順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給夾着下地,他把拂塵扔還給連德喜,“鬧騰,他扶得住我嗎?”

他幾乎是抱着傅晚凝下來,看的連德喜目瞪口呆,他腦子一轉,便心裏有了門路,“您說的是,奴才急糊塗了。”

連德喜瞅了兩眼傅晚凝,她臉色很差,瞧着是極不樂意跟魏濂近身接觸,他心裏暗罵小東西不知福,回身往衙門裏看,果然有不少太監探出頭看,他拿拂塵驅趕他們,“看什麽看!給我滾回去!”

那些小太監便揣着羨慕一哄而散。

傅晚凝輕微的推魏濂,臉已經難堪的不加遮掩,她自來溫順,不曾跟主子犯過犟,便是現在,她還是個鋸嘴的葫蘆,白給人占便宜卻一句話都不會說。

魏濂心情好,松手先進衙門。

傅晚凝低着眉站在一側,竟不想跟着走。

連德喜提着她的袖子往裏扯,“老祖宗願意親近你是你的福氣,你還別扭,別人想求都求不到,你可知足吧。”

傅晚凝想說她不要這福,可她說不出口,有的話說出來了,別人會以為她是在作,當她在炫耀,她只能将悶氣窩在心裏,當作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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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濂打死了一個殿閣大學士,這事一早傳到孫太後耳朵裏,彼時皇上去她殿裏請安,剛好在那兒用了午膳。

魏濂過去時,如意守在殿門邊。

魏濂對她笑,“勞煩通傳。”

哪怕他雙手染血,他的笑也能動搖春心,如意眼中隐癡,轉瞬即逝,她欠身朝魏濂福了福,“廠督稍等。”

魏濂點頭,看着她進殿裏。

有頃,如意出殿道,“廠督進去吧。”

魏濂加深了笑,形貌溫潤如芝蘭,他跨過門,後擺拂過留下一串迤逦。

孫太後正在教訓皇上。

“蕭紀淩!你現在是皇帝!收起你的那些玩心,你養大象哀家不反對,可你不能整日去馴獸所游蕩!哀家看你太清閑了,江大人難道就沒給你布下功課?”

蕭紀淩怯懦的抱住孫太後的手臂撒嬌,“……母後,朕再不去了,您別告訴先生。”

魏濂站在閣門邊,靜等着他們。

孫太後見到他,便不好在他面前說皇上,她扒開蕭紀淩的手趕他,“回去給哀家抄十遍靜心咒,哀家明個要檢查。”

蕭紀淩鼓着腮抱怨,“太多了……”

孫太後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自己抄,要是哀家發現你讓別人代抄,那就加倍!”

蕭紀淩捂着頭,溜出了鳳璋殿。

孫太後甩了甩手,轉身坐到鳳椅上,她俯視着魏濂道,“魏濂,哀家聽說你為了個奴婢打死了柳大學士。”

魏濂屈膝下跪,“娘娘明鑒,臣打死的是危害江山社稷的禍害。”

孫太後被他說笑,她伸着食指往他方向點點,“油頭滑腦,你別給哀家避重就輕,你私養了個女人,這事怎麽說?”

魏濂心間劃過兇唳,他的面色依然沉靜,一點也沒因她的話露怯,他笑道,“娘娘醋性大,臣就是有女人,又能做什麽?”

孫太後的視線看向他的下盤,嬌聲一笑,“哀家忘了這一茬,你要真藏了女人,那女人沒物兒澆灌也得凋謝。”

魏濂臉上盛出沮喪。

孫太後一雙妙目盯着他,笑的浪蕩,“女人再香,你也嗅不得,若你是把好壺,哀家便收你上榻,老天爺不疼你,這後半輩子你只得熬着過,情兒再好,也不能品着用。”

魏濂長眉微皺,輕愁浮臉。

孫太後最愛看他這副神情,她瞧到了就自以為她在魏濂心中是個高高在上的地位,後宮女人短視是她們的本性,就算勾引太監,也能使她們的虛榮心得到釋放。

“錢籌到多少了?”

魏濂道,“目前共籌得五百二十萬兩。”

他停了停,補話道,“娘娘,宮裏開銷大,您拿出的那五千兩臣單獨給您劃了,況且銀兩也夠了,您的體己錢還是留着好。”

“要不說你貼心,哀家的事你樣樣顧到,哀家缺了你還真不行,”孫太後打着團扇,嗓音是漫不經心。

魏濂淺聲道,“臣少時有娘娘看顧,方能免遭罪,如今臣大了,孝順娘娘是臣的責任。”

“賊頭,繞着彎兒罵哀家老,”孫太後故作怪罪狀,旋即嘆氣,“哀家近來愁啊,淩兒還像個孩子,老這麽個怎麽行?”

魏濂沉默着,良晌道,“或許成家了就穩重些。”

孫太後撫着扇柄,“邺都貴女多了去,選妃是個麻煩活兒。”

“您心裏有屬意的嗎?”魏濂問道。

孫太後晃頭,“他才十四,哀家本打算他大點再說婚事,眼下你提出來了,哀家一時倒找不到合适的人。”

魏濂歪頭想,“開春才能選秀,秀女等不到,倒可以先給皇上定下皇後。”

孫太後摳着指甲,道,“哀家心裏頭倒有個人。”

魏濂頓身靜聽。

“娴兒和淩兒玩到大,也算青梅竹馬,她嫁過來沒那麽多事,後宮有她幫哀家看着,哀家也省了操心,”孫太後道。

孫裳娴是孫懷安的嫡女,今年十五歲,論情分是到位的,孫太後打的好算盤,孫家人進宮,她能撂挑子,前朝有魏濂,後宮有孫裳娴,她玩樂就行。

魏濂唇上挑,“孫小姐溫柔娴雅,品性高潔,是個難得的才女,後宮在她手裏不會出纰漏。”

孫太後聽到了想聽的話,格格直笑,笑聲清脆似少女,專勾男人魂。

魏濂壓低身,她的笑錐疼了他的耳朵。

孫太後暢快了,朝他揮袖子。

魏濂退離殿。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觀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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