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
安德烈臉色從白唰地變黑:“看我幹什麽?難道我也是奸細?”
管家搖搖頭:“不是你。”就在安德烈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他又開口道,“是你身邊的人。”
安德烈:“……”
話說到一半可以不停頓嗎?
被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幽幽盯着看,簡直瘆得慌。安德烈忍了又忍,才沒有破口大罵。
“僞裝在殿下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安祈不怕鬼,鎮定問道。
管家說他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不過他可以形容出來。
過了幾分鐘,安德烈拿到了根據管家描述用軟件模拟出來的人像,這一次他沒忍住罵了一句混賬:“我真沒想到會是他!”随後想了想,臉色又稍微好了一點,“不過這一次,我們總算是占到先機了。”
那個人是安德烈親衛隊的其中一人,不大起眼,但是既然是親衛,又被帶到愛莎星來,說明安德烈還是信任他的。
發現自己信任的人背後卻背叛了自己,甚至從一開始接近自己可能已經帶了目的,這種感覺肯定很不好受。
米爾頓拍拍他哥的肩膀:“別多想,現在抓人要緊。”
“知道,我馬上就去安排。”這一次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能找真正信得過的人。
安德烈正要離開,腳步一頓,回頭又對他們說:“這次又是多虧了安祈,人還沒嫁進來,就已經幫了我們這麽多忙,皇室就算搭上十個米爾頓都值得了。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麽,謝禮之類的只能自己摸索着送,到時你不要嫌棄。”
“不會的。”安祈搖頭道,“既然是殿下的一片心意,我怎麽可能會嫌棄。”
米爾頓不滿道:“我很嫌棄,要是代表我們家怎麽也應該是我給安祈送禮物才對,為什麽是你來?”
“那你再送一份就是了。”安德烈對他擠了擠眼睛,欠欠地說,“就怕你的禮物沒有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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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頓:“……”
要不是看在他哥還有事情要做的份上,現在,他一定會把人拉到訓練場上,決鬥!
電視裏演的兄弟情深都是假的。
哼。
米爾頓郁悶地看着他哥志得意滿,就差哼個小調離開的背影,不由回頭看向安祈:“以後他不管送你什麽,你都不能更喜歡他送的,不喜歡我送的,可以答應我嗎?”
安祈眼帶笑意:“嗯,我最喜歡你送的。”
米爾頓的心情這才好轉:“好了,不管安德烈了,接下來還要我做什麽?”
安祈指了指還漂浮在半空中的管家:“他應該是有心願沒完成,既然他配合說了實話,我們也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行。”米爾頓點點頭,只要安祈開口了,他都會照做。
問管家:“你還有什麽心願嗎?”
管家在回答完大家的問題之後,視線始終落在那些符篆上,直到米爾頓說到第三遍,他才慢慢擡眸:“我有一個雄性兒子……”
管家說出了他死前唯一的牽挂,就是他的兒子。這個雄性兒子年紀跟安祈他們差不多大,也在讀書,不過他并不知道自己親生父親是誰。
管家在斯內克家族做事,背地裏還要執行“主人”的任務,所以不敢跟家人有聯系,當初他喜歡的雌性懷着孕嫁給了別人,那家人誰都不知道孩子其實管家的。
管家的心願,就是希望能把自己多年來的積蓄都交給他的親生兒子。
這不是什麽難事,米爾頓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這一次他們搶占先機,安祈和米爾頓剛離開冰窖不久,就聽說了內奸已經被抓到的消息。
“真的?這次行動倒是快。”米爾頓摸了摸下巴,對安祈說,“那我們是不是不用再去管家的房間了?那房子死過人,一股血腥味,很難聞。”
安祈認同道:“那我們就在自己房間裏等消息好了,估計用不了多久,愛莎星的封鎖就能解除。”
“案子有進展,安德烈這家夥就不會經常跑來騷擾我們了。”米爾頓對此相當滿意,“想不想出去走走?來之前我們說好要去狩獵區獵幾頭異獸烤肉吃的,還要去種植園拔幾棵珍稀藥草回來,結果都耽誤了。”
“好啊。”安祈說,“正好別墅裏不适合修煉,山裏頭靈脈多,對吸收天地靈氣有幫助。”
米爾頓:“……”還以為能有個浪漫的雙人游呢,結果還是離不開修煉啊!
而且他竟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很平靜就接受了,甚至還有種“我就知道安祈會這麽說”的預感。
米爾頓冷靜地向還在軟禁中的康諾利借了一架小型飛行器,就跟安祈一塊出去。
“不過……關于管家口中的那位‘主人’,你們查到什麽眉目沒有?”坐上飛行器後,安祈突然想起這件事來,“這麽多專業的殺手,至少需要培養好幾年,他很可能跟當年暗算陛下的那個人是同一人。那晚陛下的詛咒解除之後,你們有沒有在內閣跟議院裏發現行動異常的人?”
說到這個話題,米爾頓就搖頭嘆氣:“沒有。那天聽你說詛咒會加倍還給施加者,當晚安德烈就立刻找人留意所有的官員,結果第二天絕大多數的人都照常行動,沒有發現異常。”
安祈敏銳捕捉到一個詞:“絕大多數?那還有少數人呢?”
“有一個議員在那天晚上突然梗死,但他是因為妻子外遇,被他發現,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才一口氣沒緩過來……”米爾頓的臉色有些古怪,“當時他們的鄰居都去勸架,好幾個目擊者,親眼看着那議員不行了的,所以應該不是他。”
帝國的一員通常不是大家族就是大資本家的人,少數自己打拼出來的,也是混得人模人樣,很注重面子的人。
被妻子當街戴綠帽,雙方吵架,鄰居前去看熱鬧什麽的……絕對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也難怪會氣得不行,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梗死了。
這件事後來被人們讨論了幾天,又被議員的政敵拿出來攻擊那個黨派的作風問題,再就沒有什麽熱度了。據說這個議員的葬禮也辦得十分潦草,他的妻子連葬禮都沒去,顯然是跟綠帽子先生在不知道哪兒風流快活。
抱着嚴肅讨論态度的安祈,毫無防備之下聽完了一場狗血劇場般的花邊新聞,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咳,看樣子,當年對陛下下暗手的,應該不是那個議員……”安祈說完也覺得自己這句話其實有點像廢話。
“太蠢了。”米爾頓直接道,“連妻子出軌這種事情都發現不了,還不顧場合地吵架,引起鄰居圍觀,這種人怎麽可能會是藏得很深的幕後主使?”
應該說,這樣的家夥能夠成為一名議員,本身就是個奇跡了。
還好他不是內閣的人,要不然獸人帝國估計很快就要完蛋。
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能來當政客了。
米爾頓搖搖頭,接着道:“還有一個人,是環境大臣小皮克先生,他是第二天上午遭遇一場車禍,在上班途中倒黴撞到了酒駕的。”
“酒駕?飛行器不是有自動駕駛功能的嗎?”安祈問。
“是沒錯,但也有人喜歡自己駕駛,撞了他的那個就是這類人。喜歡手動駕駛居然還敢喝酒,真是過分!”米爾頓說,“小皮克先生的車禍是毫無征兆,這個也有不少人親眼目睹,是對方先撞上去的。而且就算車禍是故意安排的,小皮克先生當年才不到十歲,也不可能暗算得了父皇。他的父親老皮克先生當年就死在了伽藍星域的戰役裏。”
“這麽說來,兩個人都沒有嫌疑了?”安祈皺皺眉,“還有其他出現意外的人嗎?”
米爾頓搖了搖頭:“在帝都星的人裏就沒有了,其他星域的官員還在調查。”
安祈沉吟道:“那就只有兩種情況,要麽是對方裝得太像,瞞過所有人,要麽就是人不在帝都星,躲過了監視。”
“對,我和皇兄也是這麽分析的。”米爾頓抿了抿唇道。
安祈又問:“多戈宰相那邊呢,也沒有動靜?”
米爾頓點頭:“那老家夥很沉得住氣,皇宮裏的內奸被我們查出來,他也沒有任何異常,想要看出他有沒有受傷,很難。”
頓了頓,米爾頓目光銳利:“這次行動失敗,下一次他還會出手的,只要出手就會留下痕跡,我們總能抓住他的!”
安祈也對他說:“我會幫你。”
“你已經幫我不少了,要是沒有你,這次我恐怕小命就交代在這裏了。”米爾頓表情既充滿了歉意,又有不甘心,“所以我得盡快變得強大,我想保護你,而不是被你保護。”
任何一個雄性都不希望被柔弱的雌性保護,哪怕他喜歡的雌性其實很強大。
這是獸人的本能,已經刻入骨血當中,改不掉的天性。
雄性的天職就是保護雌性,愛護雌性,為他遮風擋雨,把他捧在手心裏。
雖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通常是安祈把毛團捧在手心裏。
不過米爾頓堅決認為這只是一種小情趣,他在大多數時候還是個頂天立地、威武雄壯、十分可靠的雄性的!
安祈和米爾頓在山林裏又過了将近一星期,收到安德烈再三催促的消息後,才乘坐飛行器返回別墅。
愛莎星狩獵區豢養的異獸們巴不得放鞭炮歡送他們。
實在是,這兩個獸人簡直不是人啊!
剛到狩獵區就把這邊的高階異獸都禍禍個遍,就算殺不死的也會被揍得鼻青臉腫。低階的就更不用說了,那個可怕的雌性似乎對各種烤肉情有獨鐘,還在比對哪種異獸的肉做烤肉更好吃,每個品種都要試一試,發現肉質好的能把人家一窩都端了……
原本這片山林中稱王的異獸都不得不夾着尾巴做獸,盡量躲着他們倆,再也沒有往日的威風。
如今他們這一走,大家夥總算是松了口氣。
可千萬別再來了啊!
安德烈一開始對弟弟和弟媳又丢下自己去逍遙自在的行為感到不滿,但在收到那一大袋味道鮮美的肉幹之後,就勉為其難把嘲諷的話收起來。
“明天我們就離開愛莎星。”安德烈對兩人道,“我會先把你們送回學校,再帶所有嫌疑人去調查局。”
米爾頓問:“那個助手招了多少有用的消息出來?”
安德烈臉上泛起輕松的笑容:“有不少呢,至少我們查到了一個培養殺手的基地!”
“這是半個月以來最振奮人心的消息了。”米爾頓也松口氣,“幸虧最後一條線索被我們抓住,要不然又白忙活一場。”
安德烈又沖安祈眨眼睛:“所以我們可要好好感謝安祈才行,禮物早就準備好了,你們回去不久就能看見。”
米爾頓瞪了他哥一眼。
直覺告訴他,這份禮物絕對不簡單。能被他哥連續提到兩次,肯定不可能只是一架飛行器或者一棟別墅,說不定會是一座種植園甚至是一顆小行星……
不行,他絕對不能被他哥比下去!
米爾頓回去以後就翻箱倒櫃,把收在自己異能空間中的全部家當都堆到了安祈面前。
安祈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一堆支票和土地憑證文件上的毛團:“你這是在做什麽?”
“咪!”我的所有身家,都送給你!
毛團叼着最值錢的幾顆資源星的擁有權限證件,放在安祈面前,獻寶一般地往前頂了頂。
安祈摸了摸毛團的頭頂:“都收起來吧,我知道你想把好的都給我,心意我領了,以後有需要絕不跟你客氣。”
“咪咪咪!”毛團還是不幹,小眼神十分倔強。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安祈彎下腰,跟毛團平視,“我們不分彼此,這些東西所有權是誰的都不重要。正如我的符篆,你想用多少就用多少,包括修真在內,所有事情我都絕不會對你藏私。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咪~”毛團這才滿意地舔舔的臉,轉頭把東西都收進肚子裏。
然後趴在心上人的大腿上,美滋滋地把自己攤成一張又圓又毛乎乎的毯子。
安祈親口說的,他們是不分彼此的存在。
所以什麽禮物都比不上自己——只要毛團一出馬,再貴重的禮物都不夠看!
必須的。
……
米爾頓遇刺的事情瞞不住,外界媒體早在他們還沒從愛莎星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了好幾十篇通稿,全方位多角度地分析背後作案的人是誰,是為了什麽目的。
媒體工作者們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像“學生被人利用,把打手雇成殺手”這種沒有爆點的普通版本已經無法滿足網友們的胃口。
“有人暗中針對皇室多年,铠家族地位遭到動搖”的說法也反響平平,不是很吸引人。
比較有熱度的是“二皇子與太子表面友好背地捅刀,為了皇位不惜上演苦肉計,刺殺事件完全是二皇子自導自演”的獵奇版本。
這個版本後來逆轉為“二皇子與太子同時喜歡上一名雌性,太子買-兇-殺-人想要做掉親弟弟”的驚悚版本,随後這家媒體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又撤掉了這篇報導,給無數網友留下了遐想的空間。
“我已經幫你把不利的言論都壓下去,還用新的話題掩蓋過去了。”
雲戰站在鐵網的一側,神情莫測地看向鐵網另一側,正抓着欄杆滿面驚惶的雲染。
雲染瘦了很多,原本一張清秀漂亮的臉,一瘦下來就顯得下巴特別尖,眼睛特別大,已經大得有些可怕——那雙眼睛幾乎占據了整張臉的二分之一,近距離能清楚地看見眼睛裏的血絲。
雲染嗬嗬地喘着氣,哀求道:“我要離開這裏!父親,你讓我離開這裏吧……”
“我能為你做的已經做了。”雲戰放緩了聲音道,“雲染,刺殺皇室成員不是小罪,爸爸幫不了你。”
“不!你可以的,父親!你和斯內克家族不是有交情嗎,斯內克跟多戈家族……”
雲染話還沒說完,就被雲戰一個充滿威脅的目光打斷:“正因為他們都是大家族,不好惹,所以這次事件如果硬要推一個人出來,只能由你來了。你一個人的犧牲,可以換來雲家的平安,将來等你出獄,家族仍然會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
“不,不對……”雲染喃喃地說,眼神閃着瘋狂的光芒,“爸爸,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替死鬼,說星網上聯系的人不是我!你騙我,你根本不是幫不了我,而是不想幫我!”
雲戰似乎笑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雲染,你一向是個不怎麽聰明的孩子,怎麽到了這會兒反而變得聰明了呢?你要是一直蠢下去該多好啊……”
雲染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從小接受最嚴格的禮儀教育,長得好看,還會配制藥劑……”雲染淚流滿面,歇斯底裏,“你為什麽不幫我!!”
“你自己照照鏡子,現在你哪裏還有半點儀态風度?配制藥劑?你的手能拿穩試管嗎?”雲戰波瀾不驚的臉上多了明顯的嫌棄,“哪怕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也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就算費力氣把你撈出來,你也無法恢複成一個月前還光芒萬丈的你。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從旁支裏挑一個孩子重新培養,反正時間上也來得及。”
雲染不可思議地看向雲戰。
雲戰好像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這個孩子不成器,那就再換一個培養,說得就像衣服不合身再換一套那麽随意。
他是徹底的冷血動物,把商人逐利的那一套展現得淋漓盡致。
哪怕對象是親生兒子,也同樣不會去做費力不讨好的事,雲戰只會權衡利弊,然後做出他認為最合理化的選擇。
雲染看着父親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一點一點地沉到谷底。
他知道,自己再怎麽掙紮,都沒有用了。
“你不要這麽難過。”雲戰還是那副平靜中帶有壓迫感的表情,“畢竟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養了你快二十年,還是有感情的。你在這裏,我會經常派人來看你,只要你有需要,在允許的範圍內我都會讓人捎帶給你。”
雲染冷笑:“那又有什麽用?在你心裏我已經廢了,連親兒子都能舍棄,還有比你更冷血的人嗎!”
雲戰:“至少外面那些不好聽的傳聞,我能壓的,都盡量幫你壓下去了。雲染,你要是自己争氣,我又怎麽會不在乎你?”
雲染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所以要得到你的關照,首先是要争氣,不争氣就活該自生自滅嗎?父親,你的冷酷自私最終會讓你衆叛親離的!”
雲戰絲毫不在意他的詛咒:“你要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我手上還有一條消息,你肯定會喜歡的。”
雲染狐疑地看過去:“是什麽消息?”
雲戰卻沒有直接對他說明:“暫時保密,我敢保證它是一個好消息。”
這是雲戰在雲染入獄後來看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七月已經過去,八月悄然來臨。
八月是一年中熱季的第二個月,也是最熱的月份,除了天氣熱以外,連人心也是熱的。
因為,衆人期盼已久的太陽節快要到了。
太陽節是一個比較重大的節日,和豐收節一樣,是全民慶祝的節日,會放假三天,那三天裏所有的廣場都是聚會和跳舞狂歡,小吃飲料免費。
太陽節也是相親的好時候,年輕的獸人們和舞伴盡情跳舞,看對眼的就接着跳,不合适就再找,總會遇到跟自己合拍的那個人。
所以太陽節的舞伴也很重要。
有的人會借此機會來試探自己的暗戀對象,如果他答應了舞會的邀請,就說明彼此心裏都是有好感的,這個方法委婉不傷人,還有可能找出自己的暗戀者。
所以在太陽節來臨的半個月之前,聖紫羅蘭學院裏就仿佛處處都是春天。
然而,在一片熱烈美好的環境裏,有一條不怎麽美好的消息,甚至可以說是醜聞——不胫而走,很快傳開。
這個醜聞,是說安祈的。
如果說昔日的雲染是校園裏的明星,得到了很多的關注,那麽安祈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但漂亮,還漂亮得很有特色,全帝國都很難找到第二個雙黑的雌性,這就足夠吸引眼球的了。
再加上實力高超,配制藥劑方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連葉芝教授都承認自己在安祈這個年紀還達不到六級的水平,可見他确實天分過人。
安祈迅速取代雲染,成為被雄性和雌性們讨論得最多的對象。
由于安祈一貫的表現,大家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神秘、低調、與世無争上,突然有一條極具沖擊性的傳言,還說得煞有介事,于是讨論的熱度迅速攀升,幾乎能和太陽節相提并論了。
據小道消息說,安祈是個不能懷孕的雌性,他和家族将這一點隐瞞得很死,直到學院統一體檢,瞞不住時,就用金錢賄賂體檢的醫師,讓他在體檢報告上動手腳。
哇,這個消息可不得了!
誰都知道,雌性如果不能生育,那将會是一輩子的污點,長得再好看都沒有用。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常識。繁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不能生,就意味着無法延續血脈,他就是個廢物,是恥辱。
自從安祈在藥劑師等級測試後被邀請到皇宮,很多人都猜測他會是下一位皇妃,而皇室也沒有給予否認,米爾頓殿下更是恨不得天天都跟在他身邊,兩人之間看起來也很恩愛。
如果安祈不能生,那基本上就跟皇妃無緣了,皇室不可能會要一個這樣的媳婦,而且還會影響皇室的形象。
個別愛慕米爾頓已久的雌性,還當面指責安祈,說他欺騙了米爾頓殿下,為了嫁入皇室不擇手段,真是好不要臉。
“安祈,你有點自知之明,離開殿下吧!”
雖然這些人很快被米爾頓的親衛拉走,但安祈還是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米爾頓,我什麽時候賄賂醫師了?”
米爾頓摸摸鼻子,擡頭看天。
他真的是沒想到啊!
那會兒米爾頓跟安祈剛認識不久,聽到了安祈和他母父之間的視頻談話,他也沒多想,只是私心裏不想讓安祈被其他同學指指點點,就找了負責體檢的那個醫師。
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他說完,對方照辦,過後米爾頓就把它抛到腦後了。
安祈對此并不知情。
體檢的結果會成為公民身份信息之一,安祈并沒怎麽細看,也不關心。
雖然他轉世成了獸人,但他自我意識還是個男人,男人是不會生孩子的,這是安祈那個世界的常識。
哦,同性道侶利用特殊功法逆轉陰陽變成女兒身,生完孩子再恢複男兒身的是例外。
養一個孩子比收一個徒弟還麻煩,安祈這輩子有一個毛團就夠了。
修真之人對血脈傳承之類的概念很淡薄,畢竟是渡劫失敗身死魂不滅,有一定幾率可以投胎轉世的特殊群體。
自己的功法、法寶、靈石財寶之類的東西無需托付給下一代,轉世以後修為到了自然可以打開自己前世的洞府。
說起來,安祈的洞府裏還收了不少天材地寶,各類功法。修真界第一位逆轉陰陽給道侶生孩子的那位道友,還用這門功法跟他換了幾張威力足以撼天的符篆。
當時安祈還覺得換虧了,自己既沒有道侶,又不生孩子,學不了那門功法,放着也是白白浪費。
于是一個沒過問,一個不關心,這就導致那位“聽話辦事”的醫師嘴上沒把門,喝醉酒後不小心把這件事洩露出去。
後來打聽到這件事的有心人就把消息賣給了雲戰,雲戰一查就核實了事情的真僞,發現安祈确實是個不能生的,他從前在家鄉看的那幾家醫院也存有記錄,稍微花點錢就能拿到手。
這麽大的一個把柄,雲戰怎麽可能不好好利用?
雲染到底是他養了十幾年的親兒子,哪怕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到底還有一些感情在。
做這些事,不光能為雲染出一口氣,而且還能拆散安祈和二殿下,這不正是一舉兩得的事?
宰相那邊可是一直對二殿下的“品味”不滿意,希望他能娶一個家世好,形象好,最好跟多戈家族能有“共同語言”的雌性。
米爾頓小心翼翼地望着安祈:“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向安祈道歉,不過對方只是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安祈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啊!
米爾頓幾乎想把當初那個辦事毛毛躁躁的自己給拖出來揍一頓,這事情真是辦得不漂亮,幫不了安祈不說,還連累他被人說閑話。
“沒事,他們要說那就說吧。”安祈并不理解米爾頓為什麽會這麽不高興,“嘴張在別人身上,你又阻止不了。再說了,你會因為別人說什麽就遠離我嗎?”
米爾頓用力搖頭:“怎麽可能!”
“那就是了,就算你想離開,我也不會放你走的。”安祈坦然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米爾頓微微一愣。
安祈放下茶杯,認真道:“之前也跟你說過,修煉我的功法,用了我的符篆,就是我的人了。天涯海角無論跑到哪裏,我都有辦法把你找回來。”
米爾頓:“……”
這種既甜蜜又有點瘆人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不管了,反正他知道安祈是在乎他的,而且絕對不會離開他就夠了!
想到這裏,米爾頓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不行,我還是得想個辦法,讓那些人閉上嘴巴……”米爾頓暗下決心道。
于是隔天一早,聖紫羅蘭學院內的區域網就被一條新的消息刷屏了:
米爾頓殿下公開了自己的部分體檢數據,其中一欄寫着“該體檢對象由于基因特殊,恐無法令雌性受孕”幾個大字顯得尤為清晰。
無!法!令!雌!性!受!孕!
這幾個字宛如巨石,把大家砸得東倒西歪。
米爾頓在自己的社交頁面上寫道:“他不孕,我不育,正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個“他”指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無數雌性哭暈在廁所裏,心想為什麽殿下那麽好,卻是個不育呢?
不能生孩子的雌性令人诟病,不能讓雌性生孩子的雄性也沒好到哪裏去,哪怕貴為皇子,還是讓人覺得無法接受。
那些在安祈面前大力斥責、批判他,又對米爾頓大膽表白的雌性們紛紛後悔不疊。
雖然殿下的外表還是很英俊的,而且身份也高貴絕倫,這麽好的條件上哪都找不到……但,心裏還是會遲疑,會矛盾,會膈應的啊!
學校裏的雌性們都還很單純,向往美好的愛情和溫馨的家庭,重點還是家庭,對于大多數很能生(劃重點)的獸人來說,沒有孩子的家庭是不完整的。
米爾頓放出消息後,針對安祈的議論總算被壓下去了,他不怕丢臉,只要那些人不來騷擾安祈,他就很滿意了。
“總算是耳根清淨了!”米爾頓松了口氣,“整天沒事幹跑來打擾別人,他們還能不能有別的事情做了?”
安祈把手放在米爾頓的手背上,對他笑了笑:“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你就不擔心這件事會影響你的形象?”
米爾頓臉上一紅,擺了擺手道:“我又不是皇太子,需要随時注意形象,那樣也活得太累。現在正好,說開了讓大家都知道我的情況,省得那些人老是打我的主意,連我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就來跟我表白。”
安祈微笑道:“嗯,我也覺得挺好。”
不止是米爾頓不喜歡有人對安祈獻殷勤,其實安祈也不喜歡雌性們老圍着米爾頓轉。
這種自己的人被觊觎的感覺很不好。
米爾頓能為了他這麽做,老實說,安祈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對了,太陽節……你有舞伴嗎?”米爾頓假裝若無其事地問。
安祈認真回答他:“沒有,我在等你開口。”
“咳!”米爾頓嗆了一下,面紅耳赤地看着他,“你……”
“要是你接下來想說‘如果你沒有舞伴,那我們倆湊一對吧’的話,我會答應你。”安祈看着他的眼睛,“跟我說話不用拐彎抹角,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你的。”
米爾頓心動一瞬,很想順着那句話說“那你嫁給我吧”,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還不到時候啊。
不是他自誇,米爾頓能感覺到自己對安祈來說很重要,恐怕是安祈在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的人。然而米爾頓也能看得出來,安祈看他的眼神清澈幹淨,明顯對他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不知道安祈什麽時候會開竅……
米爾頓還沒等來安祈開竅,就先等到了安德烈說過的那份為安祈準備的“禮物”。
這真是一份很大手筆的禮物。
自從消息一出,迅速搶占了話題榜的榜首,什麽不孕不育全被擠到了後排。
因為,這禮物是一份官方文件,內容是皇室将在太陽節為安祈授封子爵的爵位。
官方的理由是,安祈對皇室有功,年少有為。
理由很簡短,但給人的遐想是無限的。
年少有為可以理解,這個年紀成為六級藥劑師确實有資格這麽說。不過,什麽是對皇室有功?
媒體對愛莎星的報導本就是捕風捉影的多,網友們獵奇一下就算了,不會真的相信裏面的內容。所以很多人都聽說了“安祈在刺殺中救了二殿下一命”的版本,大家卻并沒有當真。
所以大家唯一能想到的“有功”,大概就是和米爾頓殿下相愛這件事了,就像殿下自己說的那樣,一個不孕一個不育,絕配。
皇室給安祈一個子爵的爵位,興許是想擡高他的身份,将來兩人結婚的時候起碼看起來地位般配。
反正這一代的皇室人丁不多,空缺的爵位一抓一把,獸帝陛下願意給兒媳婦一個子爵當當,也不是什麽太離譜的事。
這麽一想,大家就更加确定兩人是鐵板釘釘上的一對兒了,對米爾頓存有幻想的人也紛紛歇了心思,把目光放到其他人的身上。
沒人知道,安祈這個爵位其實和米爾頓沒多大關系,完全是獸帝采取大兒子的建議,為了感謝他治好了自己的痼疾,順便救了自己的小兒子,這才有的。
而滿以為能夠借醜聞來打擊安祈的雲戰,如意算盤完全落了空,最初米爾頓公開數據時就已經讓他大感不妙,後面皇室宣布為安祈授封的事情出來,則讓他被斯內克家族和多戈家族一道拒之門外。
因為不論怎麽看,雲戰這招臭棋,都像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要是沒有他放出安祈的醜聞,米爾頓又怎麽會出手,皇室舉動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雖然這一切真的是巧合,可是沒人知道啊!
縱橫商場多年的生意人,在一個自認為絕不會虧本的買賣中栽得十分徹底。
知道內情的人紛紛跟雲戰斷絕來往,雲家的長老也趁機剝奪了他家主的地位。
雲戰想到兒子在監獄裏指責他冷酷無情的言語,頓時臉頰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