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末星辰》是星光衛視推出的一檔老牌綜藝, 搞笑小游戲穿插采訪, 面向的觀衆群主要是二十歲以上,還習慣看電視的媽媽們。因此節目組請得嘉賓也都是有點年紀的明星。

這兩年看電視的人越來越少, 《周末星辰》尋求轉型, 從錄播改成直播,也開始請一些流量, 但真正的流量都知道這節目的觀衆群,不太樂意上, 願意來這檔節目的年輕流量基本都是三線開外。

當這檔節目找到傅雲栀工作室時, 陳若還有點猶豫,“這檔節目的慣用套路就是年輕流量被老戲骨碾壓,媽媽們看着爽,粉絲們可不爽。咱們好不容易攢了點路人好感, 可經不起折騰。”

傅雲栀的演技雖然有所提高, 但那是在片場,到了舞臺上, 又要面對老戲骨, 很有可能又被碾壓的渣都不剩。

傅雲栀翻了下節目流程, 第一輪演繹經典片段, 第二輪游戲二選一, 第三輪才藝展示,中間穿插煽情采訪。

雖然節目流程設置的很老套,但傅雲栀還是答應接了,新工作室剛成立, 她還沒有資格挑通告。

這是傅雲栀穿來後上的第一個綜藝,她早早就到了節目錄制地點,一個人默默背臺本。

錄制結束後,還要去見厲洲,地點就是賣桂花酥的那家餐廳,傅雲栀當時看到地址的時候,都能想象到男人唇邊勾起的譏诮。

《周末星辰》雖然是直播形式,但臺本很詳細,套路萬年不變,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老戲骨碾壓流量的最終效果。

因此,直播的形式并不能改變這檔節目的無趣,年輕人們并不喜歡看。

這一期請的老戲骨是經常在電視劇裏演皇帝的男演員杜康。

傅雲栀正在化妝間裏看臺本,陳若進來提醒她,“杜老師到了,去打個招呼。”

傅雲栀忙放下臺本,到杜康的化妝間門口,房門開着,杜康正和主持人說笑,傅雲栀于是等他們寒暄完才敲門,“杜老師。”

主持人招招手讓她進屋,向杜康介紹,“這是傅雲栀,一會兒要跟您搭戲。”

“杜老師好,叫我小傅就行,”傅雲栀客氣道:“請多指教。”

按照這個世界的禮節,二人初次見面,應該握一握手,傅雲栀已經做好了要和陌生男子肢體接觸的準備,但杜康卻沒有先伸出手,他只沖着傅雲栀點了點頭,“小傅看臺本了嗎?一會兒那場戲臺詞可不好記。”

他倆要重現的是杜康演過的一部宮廷劇,傅雲栀演失寵的皇後。元宵佳節,外面張燈結彩,熱鬧非常,皇後宮中卻一片冷清,皇後和身邊的嬷嬷回憶早年的風光,卻在嬷嬷不留神的時候,拔出發間金簪,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喉嚨。

而皇帝酒醉後,心裏卻只剩下他最初愛過的那個人,他一個人走到皇後宮中,正好看到這一幕。

傅雲栀颔首,“看過了,一會兒如果有演的不到位的地方,杜老師多擔待。”

杜康笑了笑,“能記住詞就行了,我現在也不敢要求別的。”他看向主持人,“前幾天拍戲,組裏一個小姑娘,不背臺詞,因為她,一條拍了一天。”

主持人也嘆氣,“杜老師這樣肯下功夫的演員不多了。”

“那我先回去化妝了。”傅雲栀笑了下,對二人道。

主持人點了點頭,“一會兒第二輪游戲選你畫我猜吧,簡單點。”

第二輪游戲是你畫我猜和成語接龍,往期嘉賓都選你畫我猜,一來比較有趣味性,二來成語不是明星們的長項,很容易暴露短板。

杜康是圈內出了名的愛看書,他有心表現自己,于是說:“每次都是你畫我猜,沒什麽意思,這次我們就成語接龍吧,我讓着點小傅。”

傅雲栀一笑,“好,聽杜老師的。”

直播開始,因為大多是媽媽們在看電視,直播平臺上參與互動的人并不多。

主持人說開場白的時候,稀稀拉拉飄過幾個彈幕。

【這一期居然有傅雲栀?】

【傅雲栀真的敢接這種綜藝嗎?我可以想象到我們今晚要怎麽說了——現在的小姑娘們長得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好好拍戲,可惜了。】

【她的新團隊就是這麽給她選通告的?完全暴露短板啊!】

【杜康老師手下留情。】

【我就是沖着傅雲栀來的,想看看她被杜老師碾壓。】

【哎,離開了老東家第一次通告居然上這種節目,感覺這姑娘要糊了。點蠟!】

第一關經典重現開始,主持人先采訪了一番杜康當時演這部劇的心路歷程,這部劇是□□年前的了,當時拍攝條件不如現在,杜康說起來那都是當時演員們敬業的表現,好多觀衆都聽得有些感懷。

主持人又問傅雲栀,“栀栀這是第一次演皇後吧,你覺得最難的是什麽?”

傅雲栀已經換了皇後的衣服,站在那裏自然有一種端莊大氣的感覺,她緩緩道:“最難的是把握人物心理吧。”

“是啊,皇後對皇帝的一片深情,想要表現出來很難。”杜康又趁機吹噓一番當初的搭檔。

傅雲栀卻搖了搖頭,接道:“我個人覺得,皇後對于皇帝的深情在這裏已經變了味道,她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想要的是只是讓皇帝愧疚,只有這樣,她的母家才能安然無恙。”她昨天一天倍速看完了整部劇,皇後的心,早在皇帝開始廣納妃嫔時就死了,最後兩年強撐着只是為了不連累娘家。

杜康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主持人有些尴尬,不敢多問了,趕緊開始。

BGM剛起,原本站的筆直的傅雲栀,肩膀倏然垮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沒了精氣神似的。

她坐到窗前,聽着外面的絲竹之聲,唇邊掠過一絲苦澀。

演嬷嬷的工作人員上場,給她拿了一個小手爐,“娘娘,去暖閣裏歇着吧,莫要凍着。”

“本宮不冷,”傅雲栀低聲道:“嬷嬷坐,陪本宮說說話。”

“本宮記得,進宮第一年的元宵節,他怕我操持宴席累着,還專門把您叫過去囑咐,讓您多幫忙。那年父親升任內閣首輔,母親加封一品诰命,兄長金榜題名,高中探花,真風光啊……”

“是……那年夏天,娘娘就有了身孕,第二年誕下皇子。”老嬷嬷想起不得聖寵的大皇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月子裏受了風寒,冬天格外怕冷,那年元宵他便連宮宴也不辦樂,早早回宮陪我,他與我說,若是尋常夫妻就好了,元宵節可以一起去看燈會,他多多猜燈謎,把我喜歡的花燈都給我。”

傅雲栀把劇本裏的陛下都換成了“他”,把“本宮”也換成了“我”。

這部劇裏的皇後是把自己當做皇帝的糟糠之妻來看的,不像她,随時随地提醒自己是皇後,定位不同,期待自然也就不同,這部劇裏的皇後期待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她,只希望皇帝能對她滿意。

傅雲栀說着,眸中閃過一絲自嘲,她也不是一開始就不期待的,只是醒悟的比較早罷了。那個人心裏裝着天下,沒有地方給一個女人。

下午要和傅雲栀見面,厲洲一大早就有些心神不定,他投資了一部大IP改編的古裝電影,這兩天正選角,他沒有去試鏡現場,但選角導演一直在給他彙報那邊的情況。

等消息的時間,他随手打開電視,正好停在星光衛視。

身着皇後華服的女人坐在窗邊,精致的妝容掩蓋不去暗淡的神采,厲洲手一抖,差點把遙控器掉在地上。

“我就跟他說,我們兩個人也能猜燈謎呀。”她眼中帶了微微笑意,回憶道:“我們就在紙上各自出了一個燈謎給對方猜。我怕他猜不出來,出的特別簡單。”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眼中盛滿了破碎的星光,“沒想到這麽簡單他都猜不出來。”她看向老嬷嬷,念出一首五言的藏頭詩,“您猜猜?”

這段戲是傅雲栀臨上場前加的,扮演老嬷嬷的演員不免有些緊張,生硬道:“老奴不知,這個燈謎的謎底是什麽?”

“是同心結,”她撥弄着小手爐裏的炭火,“他連同心結都沒猜出來。”

“那陛下出了什麽燈謎?”老嬷嬷問。

皇後拔下頭上的簪子,“他出的是金簪,我一下就猜出來了,他第二日便把這支金簪贈與我。”

話音隐沒在絲竹聲中,金簪直直對準她的喉嚨。

厲洲有一瞬的恍惚,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顫抖着聲音喊了一聲“皇後!”

“皇後……”

與此同時,電視裏,一個穿着龍袍的男人沖進殿內,一把抱住了皇後。

“你……你這是何必……”

她沒有說話,唇邊勾起一抹微笑,逐漸阖上的眼中卻落下一滴淚水,順着蒼白的面頰滑落,融進腮邊的胭脂裏。

“來人!快叫太醫!”皇帝聲音哽咽,失态地大吼道。

一場戲結束,傅雲栀從杜康懷裏站起來,她擦了下眼角的淚水,沖着觀衆鞠躬。

觀衆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站在下面的主持人一時都忘了上臺。

杜康站在舞臺上,一時忘了擦掉臉上的淚水,他定定看着傅雲栀,心中大為不可思議,這段表演就是放在話劇舞臺上,也是教科書級別的表演,她雖然改了臺詞,但那個燈謎的情節加的恰到好處,正合了元宵佳節這個時間。

傅雲栀沒能很快出戲,主持人上臺後,她還在默默流淚。

淚水弄花了妝容,主持人忙道:“栀栀去補一下妝,我們先來采訪一下杜老師。”

傅雲栀走到臺下,陳若忙過來幫她補妝,本來想誇她,但見她哭的梨花帶雨,到嘴邊的誇獎變為關心,“栀栀,你沒事吧。”

傅雲栀扯了扯唇角,“沒事。”那首藏頭詩,她聽了一遍便記在心上,每每無法入睡時,便到書房反複寫這首藏頭詩。

如果她當時沒有裝傻,給他一個回應,後來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傅雲栀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如果重來一次,她可能依舊會裝傻,注定失去,又何必開始。

“喝點水喝點水,”陳若道:“一會兒還有兩啪呢,你省點力氣啊。”

傅雲栀破涕為笑,接過礦泉水喝了幾口。

直播平臺上,彈幕突然爆發。

【卧槽卧槽!這個節目現在這麽硬核了嗎?】

【說好的老戲骨吊打流量呢?今天反過來了啊!】

【啊啊啊啊栀栀這演技,是厲影帝上身了嗎?】

【嗚嗚嗚爆哭!皇後死前那個眼神,太到位了!】

【杜康怎麽回事?連傅雲栀的戲都沒接住?】

【杜老師難以置信!】

在電視機前看節目的媽媽們也都驚了,紛紛在微信上問自家孩子。

“傅雲栀你知道嗎?是不是最近特火?”

“傅雲栀演過什麽劇,跟媽媽說說,我去看!”

“傅雲栀是不是演過宮鬥劇,快把名字告訴我!”

“你換偶像吧,我覺得那個叫傅雲栀的小姑娘不錯,長得漂亮演技好。”

孩子們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看到自家母上大人發來的消息還有點懵,抽空回複。

“傅雲栀?厲洲前女友,演技尬得不是一般。”

“別,媽你可千萬別看傅雲栀以前的劇,惡心到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傅雲栀?沒看過她的劇,只知道她是厲洲前女友。”

“媽,您的眼光還真是特別,我寧願粉一個跑龍套的,都不會粉傅雲栀。”

傅雲栀調整好後,重新走上舞臺,主持人問她:“栀栀以前看過這部劇吧。”

傅雲栀搖頭,“其實沒有,是前兩天拿到臺本才補的。”

“但是感覺你對皇後這個人物把握的很到位。”主持人道:“而且中間加的那段臺詞,是你提前準備好的嗎?為什麽要加那段臺詞?”

傅雲栀道:“其實不是提前準備的,只是剛才表現的時候,覺得皇後真正懷念的,應該不是六宮之主的尊榮,而是與皇帝之間相處的細節吧。所以就加了一段。”

“不是提前準備的?”杜康微訝,“那首燈謎,也是你現想的?”

傅雲栀笑了笑,“那首燈謎……是一位故人所作。”

一位故人……

厲洲坐在沙發上,低聲重複這句話,眼眶微微發酸。

宮裏人少,過年過節并不算熱鬧,他又喜靜,例行公事地大家一起吃頓飯也就算過節了。

皇後知道他的性子,從來不搞歌舞助興,大家早早就散了。

那年正月十五,他照例要到皇後宮中留宿,手上還有奏折沒有批完,他便直接進了書房。

隐約聽到她和幾個宮女說話,“上回和表哥他們一起去逛燈會,有個兔子燈特別可愛,但是要猜對了燈謎才能得,表哥一個人把那攤兒上的所有燈謎都猜出來了,我們一人得了一個花燈……”

第二年元宵,他依舊在書房裏忙政務,就寝時已經過了三更,她已經睡下了,又起來服侍他洗漱換衣服。

他随口謅了一首燈謎,問她謎底是什麽。

她偏頭想了半晌,“臣妾不知。”

不知?她明明猜得出來,那也就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為何又裝作不知?

厲洲心中發苦,明白了又怎樣,她并不想與自己同心。

電視裏,傅雲栀和杜康已經開始玩成語接龍了,她的神情恢複了一貫的從容,不急不緩地說出每一個答案。

兩個世界雖然有不同的歷史,但歷史上的一些典故卻是一樣的,傅雲栀剛穿來後,知道了這一點,整個人都松了口氣,否則語言習慣不同,那她真的分分鐘就要露餡兒了。

原本幾分鐘的成語接龍,傅雲栀和杜康玩了二十分鐘,最後杜康輸了,游戲結束。

主持人采訪二人的感受。

杜康:“說實話,我沒想到我會輸。”

傅雲栀:“我沒想到我贏得這麽艱難。”

她這話說的有些傲,杜康卻早已沒了在後臺前輩對晚輩的鄙視,而是一笑了之。

觀衆們也都笑起來,有實力的年輕人,傲一點、狂一點又何妨?更何況傅雲栀說着話時,眼中也帶着笑意。

因為成語接龍的時間太長了,導演要求主持人控制時間,主持人于是把原本的幾個采訪問題減掉,根據實時彈幕,只問了傅雲栀兩個問題。

“現在直播間不少評論都在說被栀栀圈粉,栀栀可以跟你的新粉絲說幾句話嗎?”

傅雲栀:“來了就別想走……不是,歡迎你們來,我會繼續努力。”

主持人笑起來,“栀栀好可愛!”

厲洲已經忘記午休了,坐在電視機前,神情嚴肅。

大婚五年,她從未跟他開過玩笑,他也從來不知道,她身上還有“幽默感”這種東西。

厲洲又開始懷疑,會不會那首燈謎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他于是打開百度,打出那首藏頭詩的第一句,沒有搜索到相關結果。

他又輸入全詩,仍沒有相關結果。

主持人問第二個問題,“又網友好奇,寫這首藏頭詩的,是怎樣的故人?”

傅雲栀偏頭想了想,說:“是一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故人。”

聽到這個答案,主持人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宣布第三輪比拼開始。

第三輪是才藝展示,為了切合這期古風的主題,杜康選擇唱一段京劇。

傅雲栀那個世界沒有京劇,她聽得入神,眼眸發亮。陳若推推她,“栀栀姐,感覺你要火啦!現在微博上好多人安利《周末星辰》,收視率也破了半年以來的記錄。”

傅雲栀睜大眼睛,“中午這麽多人看電視啊!”

陳若激動的不行,趕緊登上傅雲栀工作室的微博,轉發了直播平臺鏈接。

“栀栀姐,最後一個節目好好發揮,拿出你在劇組的水平。”臨近傅雲栀上場,陳若鼓勵道。

在舞臺上寫字作畫少了幾分心境,傅雲栀還是選擇撫琴,她前兩天去琴行買了把琴,這個興趣愛好還是可以繼續發展起來。

為了節目效果,傅雲栀沒有彈自己前世會的曲子,而是前兩天臨時練了一首《漢宮秋》,一來這首曲子最能讓她感受到共鳴,二來也能和第一關的那段戲互相呼應。

她依舊穿着皇後的華服,坐在琴案後,眼眸微垂,全場寂靜,古琴聲幽然而起,似是從寂寞深宮中傳來的一聲哀嘆。

觀衆不自覺代入了剛才的那個皇後角色,不少剛止住眼淚的媽媽們又哭了起來。

直播平臺此時比剛才熱鬧多了,在網友的安利下,湧進來好多新的觀衆。

【啊啊啊啊我沒看錯吧!這個彈古琴的是傅雲栀?】

【快來個會古琴的鑒定一下她的指法。】

【她神色那麽輕松,應該是假彈吧!】

【前面的朋友不要忘了,《周末星辰》是直播節目。】

【真彈,我最近正在學《漢宮秋》】

【會彈古琴也不算什麽吧,混娛樂圈的,誰還沒幾個才藝。】

【前面的朋友,建議你一會兒回看節目。】

厲洲靜靜聽着電視裏傳出來的琴聲,也仿佛回到了深宮之中,從前母後也曾彈過類似的曲子,反倒是皇後,幾乎沒有碰過琴。

要不是他偶然間看到她的那本琴譜,還以為她不善此道。

明明精通樂理,琴藝精湛,又擁有一把當世名琴,她為何偏偏要掩飾自己的才華。

厲洲心裏胡思亂想一陣,回神時,節目已經接近尾聲。

“傅雲栀,周末星辰”已經上了熱搜,傅雲栀和杜康的那段表演被營銷號和娛樂媒體瘋狂轉發,點擊量很快破了十萬,評論數瘋長。

【我終于知道我媽為什麽要問我傅雲栀演過什麽劇了。】

【我真香了,被傅雲栀圈粉,這個造型美炸了!】

【嗚嗚嗚嗚皇後娘娘受我一拜!】

【原諒我自動把皇帝代入厲洲了,好想看她和厲洲演這一幕。】

【厲洲粉先抱走我家洲哥,再誇一句栀栀真的有進步!】

厲洲粉對傅雲栀以前的演技比較了解,看到這一場戲後,他們的震驚遠遠大于路人。

【栀栀到底經歷了什麽?從動作神态到臺詞功底都上了好幾個臺階。】

【被虐到了,栀栀最後的那個微笑,啊啊啊啊哭完了一包紙。】

【恕我過度腦部,栀栀也許是感同身受,和皇後一樣感受過被渣男抛棄的感覺。】

【樓上的黑子走開!】

有網友把那段戲的BGM改成傅雲栀彈奏的《漢宮秋》,比原版效果更好。很多網友跑到傅雲栀工作室的官博下面求傅雲栀接宮鬥劇。

她明明沒有什麽哀怨的神色,卻完美演繹出了深宮怨婦的那種凄涼。

厲洲關了手機,思緒有些亂,莫非是因為他的上供,把她召喚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哪兒?可她為什麽不來相認?

難道她是故意的?

不不不,她不敢的,如果知道他在哪兒,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他。

厲洲揉了揉眉心,還好自己看了今天的直播,正巧今晚約了見面,他到時候亮明身份,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那些繁冗的禮節首先要免了……

拍攝結束後,杜康與傅雲栀加了微信,像傅雲栀這樣長相好有演技的演員正是現在最稀缺的,從前他只知道林洛錦,現在又多了一個傅雲栀。

說起來,二人的眉眼還有幾分相似,只是傅雲栀的五官更精致,給人的感覺也更舒服。如果他來選搭檔,應該會選傅雲栀。只可惜他年紀大了,就算合作,也只能演她的父親。

傅雲栀第一次參加綜藝,還是現場直播,全程神經都緊繃着,回家的路上就已經累了。

回到公寓後也顧不上看微博,設了個下午四點的腦中,就去補覺了。

大概是中午那場戲的緣故,她又夢見了狗皇帝,他坐在書房批奏折,她便要一直守着,坐在燈下看一本書,書上卻寫着厲影帝和林洛錦的故事。

在她補覺期間,傅雲栀微博粉絲數翻了一倍,新成立的傅雲栀工作室官方微博也有了近十萬粉絲。

飾演這部劇裏皇後一角的演員趙佳琳給這條視頻點了贊,杜康也轉發了官方的純享版。

“她讓我感到驚喜!”

下面大批網友嗷嗷叫,她讓所有人感到驚喜!

震驚過傅雲栀的演技後,有些媒體還想挖出點別的。

【栀栀說那首燈謎是一位故人所作,所以這位故人到底是誰?】

【栀栀念這首藏頭詩的時候眼眶裏含着淚水,可見這個人對她很重要?莫非是厲洲厲影帝?”】

【厲影帝原來這麽有才嗎?】

【她只說是故人,沒有說是厲洲啊,萬一是她父母呢?】

【不像是父母吧,畢竟謎底是同心結。】

【栀栀加這一段臺詞,會不會是有什麽用意?比如想讓那個故人知道?】

【排樓上,但我覺得那個故人應該是負了她。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她眼神裏寫着。】

【故人到底是誰啊,誰忍心這麽虐栀栀?】

【故人,也許對方已經不在了吧,不管怎麽說都好虐啊!嗚嗚嗚~】

【曾經的我,以為傅雲栀立得是傻白甜人設,現在看來,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啊!】

【那首《漢宮秋》的意思還不明白嗎?我猜栀栀應該是有一個青梅竹馬,但是後來為了逐夢演藝圈,和竹馬分開了,投入厲影帝的懷抱。但是和厲影帝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她意識到自己放不下竹馬,于是幡然悔悟和厲影帝分手,在節目裏和竹馬表明心意。但我估計竹馬已經結婚生子了,否則她也不會這麽難過。】

【樓上的故事好虐,求同人文(不是...)】

去餐廳的路上,厲洲刷到粉絲們寫的各種小作文,心情十分複雜,什麽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她莫非并不想見他?

直到步入餐廳,厲洲的一顆心都是懸着的,比大婚那日還要緊張。

他到的早了,便在包間坐下,一旁的長條案上擺着筆墨和花箋,供客人附庸風雅。

他走過去,提筆沾墨,半晌只寫下“栀栀”二字。

前世,他從未這樣喚過她,而那個人,卻一開口便叫她“栀栀”,她答應的很快,一雙杏眼彎成月牙。

厲洲放下筆,負手在包間裏走了幾步,窗外石榴花已經開到了極致,顯出幾分衰敗之象。

時間已經到了,她還沒來,厲洲心裏生出幾分焦灼,甚至想給她打個電話,取消今日的見面。

正遲疑間,侍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傅小姐,這邊。”

随着她禮貌的道謝,雕花木門被推開,傅雲栀走了進來,見他站在窗邊,便沖他微笑點頭,“久等了。”

厲洲上前,替她拉開椅子,“坐吧。”

傅雲栀道了聲謝,坐下抱歉道:“錄完節目回去睡了一會兒,踩着點兒出門又堵車了,哎周末不限行,出趟門真是不容易。”

她态度很放松,這反倒讓厲洲有些意外,之所以一直沒有察覺,就是因為她這般放松随意的态度,還有她對這個世界的接受程度,似乎比自己快很多。

厲洲把菜單遞給她,“中午連着拍攝兩個小時,應該餓了吧,這家餐廳主廚的祖上是在宮裏做禦廚的。”

傅雲栀聽到這話,笑了笑,“不過是個噱頭罷了。”厲洲既然提起餐廳的事情,她不妨趁機把桂花酥的事情解釋清楚。

有些時候,自己表現的坦然一點,也許就不會那麽尴尬了,反倒是自己遮遮掩掩的,才顯得心虛。

傅雲栀擡眸看向對面薄唇微抿的男人,道:“你前兩天應該收到桂花酥了吧。”

厲洲不由屏住呼吸,颔首道:“收到了,那桂花酥是你……”她莫非能感知到他的上供?

前世,他有心事時也會到太廟裏問問列祖列宗,之後偶爾會在夢裏得到指點。

還沒有完全相信科學唯物主義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各種腦補,她如果是自願來得這個世界,那麽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回去?

她又是以什麽樣的形式接收到自己的供品呢?是夢裏?還是現實中?那邊的朝廷怎麽樣了?有沒有天下大亂?

皇帝陛下有太多問號,但他還來不及問,就聽傅雲栀幹笑一聲道:“上回我哥給我寄了一盒桂花酥,我以為是你寄的,就寄回了,不好意思哈。”

厲洲:“你說那盒桂花酥是傅雲松寄給你的?”

“對啊,”傅雲栀點頭,“我哥那兩天新片開機,忘了和我說,我就誤會了。”

眼看着對面男人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也暗淡下去,傅雲栀不由避開目光,雖然這只是一個誤會,但他應該已經從中讀出了自己對他的抗拒。

然而他只是笑了一下,“那盒桂花酥不新鮮了,我便扔了。”那日他買了桂花酥,的确碰到了傅雲松,她這個說辭比他的那個要合理很多。

厲洲一顆心沉下來,皇後是還不知道自己就是皇帝嗎?

是了,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他要不是看了她的字和今天中午的那場直播,也沒想到她的身體裏已經換了靈魂。

“那肯定啊,是,是該扔了。”傅雲栀道,厲洲莫非是在林洛錦那兒碰了壁,想回來求複合?

想起這段時間他的頻頻示好,傅雲栀不由輕輕蹙眉,沒想到擺脫一個狗男人這麽難。

厲洲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你既然愛吃桂花酥,等會兒我們再去買一盒吧。”

傅雲栀搖頭,“不用不用,前兩天回京連吃了兩盒,膩了。”早知道是為了這個原因見面,她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厲洲笑了下,沒再揪着桂花酥的事情不放,而是微笑道:“中午的直播我看了,你表現的很好,那首燈謎……”

厲洲不由忐忑起來,這樣說她應該明白了吧。

“不好意思,又讓粉絲們誤會了,以後我會找機會解釋一下。”傅雲栀道,來的路上她已經看到一些不明真相的網友再說厲洲渣男了,更有厲洲的黑子見縫插針地帶節奏。

傅雲栀抱歉道:“這首燈謎是以前一個同事寫的,我覺得應景就随手拿來用了。沒想到這也能扯到你身上。”

“一個……同事?哪裏的同事?”厲洲深深看着她,追問。同事,便是一起共事過的人,只是工作上的關系。

他在她心裏,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就算不是朋友,那也該是……領導?無論如何不該是同事。

傅雲栀之所以沒說領導,是因為演員這個職業應該沒有所謂的領導,如果非要說上下級關系,那只能是月影傳媒的高層,厲洲萬一猜到這兒,那誤會就更大了。

她對上厲洲探究的眼神,心說果然是舊情難忘,傅雲栀在心中嘆了口氣,這都分手了,還這麽在乎她口中的所謂“朋友”,她笑了下,“不提他,袁姐說你找我有工作上的事?”

不提?厲洲的心被狠狠揉了一把,他垂下眸子,苦澀地勾了勾唇,“好,不提。”

過了片刻,他重新收拾好心緒,道:“我最近投了一部電影,其中的一個角色很适合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狗皇帝沒有直接亮出身份,因為他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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