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殘顏現

沒多久，暗四就出來了，冰魄的臉隐藏在面具下，看不出什麽表情。

“主子，殘顏的傷，嗯，”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脈象虛軟無力，浮浮沉沉，之前肯定就受了很嚴重的傷，大概拖了二十天左右，幸虧當時肯定是有醫術高明之人調理，才能撐這麽多日子，後來又拖着，沒養好的情況下再添新傷。

而且這幾天入冬後天氣冰冷，她肯定是一直在戶外活動，早就生病發燒而不自知，再加上體質偏寒，如果這次不好好調養的話恐怕會落下病根。”

良久，久到暗四以為他不會有反應時，冰魄點了點頭。

“主子，如果三天之內她的燒還不退的話，恐怕會……”後面的話他沒說，又是發燒又是咳嗽的，這年頭，因為風寒死的人還少嗎，冰魄自是明白的。

他揮了揮手，讓暗四下去，沒人看見，放下的手握緊了拳頭。

一盤暗紅色的水被暗二端出來倒掉，重新端來一盆幹淨的溫水，冰魄透過屏風，只能朦胧地看見床邊，一頭青絲垂下，偶爾悶悶的咳嗽聲都牽動着他的心弦。

等暗二再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主子，殘顏姑娘受傷頗重，奴婢數了一下，大大小小的傷疤足有二十幾處，十來處都沒有結痂，看着真的很心疼，不知道她這麽拼命做什麽，奴婢這就去熬藥。”

說完進去端着那盆水走了出去，他們幾個暗衛都看得出來，主子最近這麽關注殘顏，肯定是産生了那麽一點興趣，他們從小跟着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他們都希望爺能找個愛他、疼他的人，希望爺的臉上多點笑容，是作為他們這些奴才最大的心願，所以暗二才會說這些，就是想讓他能好好照顧殘顏姑娘。

坐了一會兒，冰魄起身走向屋內，這是他的房間，除了七個暗衛誰也不讓進，可是今天這裏多了一個人。

雪白的床上，女子的呼吸非常淺，唇色發白，潑墨似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撲散開來，偶爾還會低低地咳嗽幾聲，大掌撫上她的額頭，很燙，旁邊還放着一盆幹淨的溫水，他拿起搭着的白色毛巾，浸濕又擰幹，疊好覆蓋在她的額頭上。

就這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他知道，是暗二送藥過來了。

“放在那，你去休息吧。”

聲音還是那麽冰冷，暗二悄悄往床中看了一眼，看見殘顏頭上的毛巾，偷偷笑着退了下去，暗道有門兒。

“混蛋……疼……臉……嗯。”

一些亂七八糟的音節被寒千璃嘤咛出聲，不知做了什麽夢，身體微微扭動，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區起，顫抖，好像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冰魄愣住了，這，多麽似曾相識的一幕，難道他之前的猜測是真的？

修長的手指摸索着寒千璃紫玉面具的邊緣，摘不摘呢，他不是好奇心強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她，不經過她的同意就摘下來很不禮貌吧，但要等她主動說出自己的身份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殺伐果決的冰魄第一次遇見如此難以抉擇的事情，食指在面具邊緣停下，摘！

輕輕一動，面具就松了，他清楚地感覺到加速的心跳聲，食指和中指将薄薄的玉片夾起，深呼吸一口氣猛得掀開。

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張鬼面殘顏！

這張臉慢慢和記憶中的重疊，冰魄将紫玉面具放在床邊，手指有些顫抖，帶着小心翼翼附了上去，坑坑窪窪的觸感很快傳來，怕驚醒了寒千璃，溫柔而仔細，一點點，每條疤痕都摸了一遍，才看向另外半張臉。

這張臉已經張開了，褪去了記憶中的嬰兒肥，更加傾國傾城，風華絕代，摸起來水潤細膩，如果沒有那半張殘顏，該是何等絕色！

只是因為受傷的原因，皮膚透着病态的蒼白。

夢中，寒千璃正經受着前世刀子劃過臉頰的噩夢，好疼，正要忍不住的時候，一雙幹燥溫暖的大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這是誰，好溫柔，就像春天的風，連痛苦都減了三分。

聽見寒千璃又喊了一聲“痛”冰魄才恍然，自己真是太激動了，竟然差點把藥都忘記了。

将藥端過來嘗了一下，剛好。

小心地扶起寒千璃，暗二給她擦拭了身子後換上新的白色裏衣，冰魄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慢慢地喂了下去。

從來沒伺候過人的冰魄喂得并不是很順利，藥汁總是會沿着嘴角流下來或者嗆到，但他的學習能力極強，沒幾下這個動作就做得很熟練，很快一碗藥就見底了。

将寒千璃放好，掖了掖被角，他就坐在床邊看着，看着這張思念了六年的臉，他真的沒想到，六年之後，還會見到她。

不知夢到了什麽，寒千璃又開始痛苦地扭動，這次的幅度很大，嘴裏不斷地發出嘤咛的聲音，頭上的毛巾都掉了，冰魄不知所措，慌亂地按住她的雙肩，輕聲安慰，“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可能真的是這幾句話起了作用，寒千璃竟然真的慢慢安靜下來，冰魄将毛巾搭好，被子掖好，手剛滑下來就被一只冰涼的小手死死攥住了。

他愣了一下，柔若無骨的小手此刻用的力氣是這麽的大，冰魄費了好大的勁才掰開，然後将其放在自己寬大溫暖的手心裏，力度不松不緊地握着，太涼了，他皺眉。

捧起小手兒輕輕哈氣，希望能溫暖她。

翌日，天亮了，他站起來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額頭還是很燙，拿起旁邊的紫玉面具給她戴好，他可不希望這幅樣子被別人瞧了去。

“當當”的敲門聲響起。

“進。”

是暗二，她端着洗臉水，看了看睡得香甜的殘顏，桌上放着昨晚的空藥碗，抿着嘴兒笑了。

冰魄摘下面具，洗好臉再戴上。

“你好好照顧她。”又看看床上的人覺得沒什麽不妥才走了，他可是很忙的。

爺的紅鸾星動喽！暗二覺得得馬上把這個喜事分享給兄弟幾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