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過……
循聲看過去,卻見對面坐着的,正是那天在專櫃外面碰到的那個女孩。
她身上還穿着和當天一樣的米色針織上衣,低臉,手捧着熱飲。
☆、他們會離婚
“你究竟在想什麽,雪芙,這可不是小事,你不要犯糊塗!”叫杉杉的女孩聲音停頓了片刻,“你老實跟我說,這個孩子是不是……是不是那個男人的?”
雪芙沒答,朋友又追問:“到底是不是?!”
時間像是靜止一般,過了很久,她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知道了嗎?”
“我還沒有告訴他。”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不告訴他把孩子生下來?你現在才大三,還有一年畢業,如果生下這個孩子,你的前途就毀了,那種男人又有錢有勢,根本不會缺女人!”
雪芙小聲地說:“我……對不起,杉杉,要你擔心我。”
“你都懷孕了三個月才告訴我,我擔心有什麽用?”
“他真的對我很好。”
“你真是被沖昏了頭!那種三十多歲的男人,有閱歷有經驗又有權勢,正好長得又不錯,所以才會顯得特別有魅力,正好也喜歡你這種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杉杉十分惱火,“正也是因為你單純你天真,才會被這種男人騙,說到底他最愛的還是他老婆,不然幹嘛不離婚,和你光明正大一起……”
“他和他老婆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他們會離婚的。”
她低低地說:“我十八歲就跟了他,也近三年了,我跟了他這麽長時間,他肯定也有些喜歡我,不是嗎?”她求證似地輕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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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壓着嗓門反駁:“他愛你是嗎?那他什麽時候為了你離婚呢?你都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他為什麽還不離婚,他有錢有勢,離個婚肯定很簡單,你都懷孕了,還要等到什麽時候?”說完,停了一停,“我可是聽說那個顧太太很厲害,平常看上去不動神色,其實私底下手段厲害得很,你确定你真的鬥過得她?”
女孩沒有回答,臉上有幾分難色。
“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是不是真的要為了這樣的男人葬送自己一生!”
女孩一直沒說話,不知心中在如何掙紮,三四番的猶豫,又過了好一會,終于下了決心般低聲說:“我知道了,我會去告訴他,如果他還是猶豫不決,我不會再傻下去。”
……………
今天之前,自己還留有最後一份奢望。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她才真正清醒了。
回想起這兩年裏,他少之又少的幾次回家,想起他對另個女人表現出的溫柔,又回想起有回在路上遇到司機,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回想起這幾個月裏,電話那道低柔的女音……
所有的一切反複在腦海中回放閃現。
遲緩的神經末梢這一刻才開始恢複知覺。
昨晚心裏的急切和那點期待,此時,像是被人當面狠狠扇了一耳光。
這時,善庭的電話過來:“謹言,不好意思,我不能過去了,工作上臨時出了點事,我現在要趕去公司!回頭我再請你吃飯補償!”
她表示沒事,挂了電話後,招了服務員過來埋單,很快離開了咖啡廳。
從咖啡廳出來,她直接打車到醫院。
☆、手術前不能吃東西
剛進醫院的大門,謹言發現樓裏添了不少人,一身黑衣,目光警覺。
她沒有多想,直接去排隊挂號。
挂完號去診室,謹言拿單去做各項檢查,結果出來後直接去手術室。
進到手術室,才發現裏面正排着長隊,隊伍後面的座位坐着陪同的家屬朋友,一旁還有一列病床,上面躺着臉無血色的女孩,有一兩個的模樣看上去只有十幾歲,這裏的氣氛讓人微妙地覺得惶恐。
她抿了抿唇,走到隊伍後面排隊。
前面排着個女孩,一旁跟着她朋友,正在低聲地呵斥她:“要我說呢,你也是活該。放聰明一點不行嗎,非得一頭紮進去,現在來這種地方受一回罪,才知道厲害。”
“那不是喝醉了嗎?我當時什麽也不懂,他也沒做措施,誰知道就有了。”
朋友冷笑說:“這下好了,他倒是爽到了,你等會卻要挨痛。”
“我都這樣了,你就別再罵我了,我就當買次教訓,下次見到那種男人立馬繞得遠遠的,”女孩皺眉,忽然想到什麽,不由問:“話說今天是誰病了,醫院裏聚了一堆看着很恐怖的人,走過他們身邊,我都怕他們會怎麽樣我。”
“就是那誰……社裏的同事剛挖到一手資料,給我電話,我還以為要幹活……結果去請示總編,一下就被總編給否了,說這個事情不能報導,拍了也是白拍,還把我罵一頓,說我分不清行情!什麽人的八卦能跟,什麽人不能跟,都不知道……”
謹言沒聽清楚,估計是有權有勢的人,也不感興趣。
很快輪到她,護士看了她一眼,直接問:“今天有吃過東西嗎?”
她沒多想,回答:“嗯,喝了粥。”
護士毫不客氣的把病歷本扔還給她:“那明天早上八點後再來,記得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做手術之前,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半點都不行,否則後果自負。還有手術需要家屬陪同,不然也不能進行手術,到時記得帶片衛生巾過來!”
說完,不再看她,直接喊:“下一個!”
謹言怔了,她完全不清楚這些事項。
※※※
謹言神色疲憊地回到家。
冰箱裏凍着新鮮的食物,但她沒精力去煮,也沒胃口吃。
直接沖了個澡上樓睡覺去了,在床上躺着,她卻怎麽也睡不着。
明明累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難以入眠,大概因為胃不舒服的緣故吧。
下午出門前就吃了點藥,後來忍不住又全吐了出來。
被身體的異樣折磨得毫無睡意,她起身,去煮了杯紅糖姜水喝,喝下身後,渾身都開始泛着熱氣,胃裏的異樣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喝完,于是重新回到了床~上,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沒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甸甸的夢鄉。
睡到晚上九點多突然覺得不對勁,謹言蹙着眉,手去捂發疼的腹部。
--------題外話--------
咳……最近好冷淡,感覺好像自己在寫給自己看(淚)
………有收藏的話今天白天就再更一章!
滾去寫字了……
☆、離婚(1)
她爬起來就上吐下瀉,差點沒虛脫得暈在洗手間。
謹言癱軟得坐在洗手間地上,只覺得痛,和難受。
睡衣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因為難受,眼淚被活生生逼了出來。
不知疼了多久,謹言實在堅持不住了,待疼意稍弱了一些,才撐着身體回到卧室,拿過床頭的手機,抖着指尖在翻着通訊錄,看到善庭的號碼,剛點下去,才發現點錯,點成排在善庭下面一行的顧又廷。
謹言來不及按掉,手忍不住去按痙~攣的腹部。
下一秒,剛顯示撥通的電話,被對方按掉了。
謹言只覺得周圍的景像越來越模糊,腹部更是痛得厲害。
強撐着,眼前模糊了又清楚,清楚了又模糊,好久才緩過氣來。
她準備去打電話,突然一陣暈眩,手指不知胡亂觸到什麽——
電話那邊很快被接通,先是歡快的聲音,停了一會,又變得有些擔憂,她很想發聲,但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來。再張嘴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腳底發虛,本能想伸手,卻什麽也沒扶住,好象是先重重撞在桌子上,接着又狼狽摔了下去。
隐約似乎聽到驚叫聲,但幾乎是一瞬間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
謹言醒過來的時候,眼睛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恍惚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
“白老師!你醒了?”
聞聲,她愕然地轉過頭,旁邊坐着的人居然是張悅樂。
謹言怔了會,隐約想起,昏迷前手指胡亂觸到手機屏幕的回憶。
聲音不知不覺放柔和了很多,“謝謝……”
“白老師,你不要跟我客氣啦!”張悅樂露出笑容,神情間卻有明顯的擔憂。
“嗯,幾點了?”
“你睡了很久啦,現在都快中午了……”
隐約想到什麽,張悅樂不安起來:“白老師,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謹言蹙了蹙眉:“小腹……有點酸……”
“我去叫醫生。”說完,不等謹言開口,她就站起來往外跑。
---------題外話---------
恩,看到現在……你們可能認為會落入俗套,認為又是無循環的虐,文裏我其實埋了許多的伏筆,很多虐也不是表面的虐,我覺得耐心看下去,個人認為會有驚喜,文的發展和設定,其實遠遠不是這三萬多字能看出來的……
春子不好對故事的設定和發展多透露什麽,不過對我有信心的話,那就看下去吧,如果文筆和女主是你們的菜,我相信接下來,等這兩三天轉折過去後,情節慢慢展開,文裏的人物會帶給你們更多的驚喜。
最後,不能免俗地咆吼一句,求收藏啊寶貝們!
☆、離婚(2)
過了好一會兒,張悅樂才回到病房,拉着一張臉,十分憤然:“這家醫院簡直不是人!我剛去找醫生,他們跟我說,給你手術的張醫生不在,需要等會。我回來路上聽到,原來幾個主力的婦科醫生全被叫走了,叫去給一個女人診治了!”
她剛說完,正在這時,進來個男醫生:“除了小腹,還有哪裏不舒服?”
謹言怔了下,答:“沒有……”
“剛過了五個多小時,有點疼是正常現象,只要不是痛到受不了就行。”說完,不再多言一字,看向張悅樂,語氣十分冷淡,吩咐道:“過了三個小時後,可以給她吃些流食,米飯之類難消化的最好不要,甜酸辣比較刺激的也不要碰,這樣有益于身體恢複。”
其實也不會是什麽大病,她本身就有胃病,一不注意飲食就會犯病,最近懷孕後,她在飲食方面更是不注重,時常三餐不定時,吃的次數和吐的次數成正比,懷孕帶來的影響,加上本身的胃病,這些就讓她漸漸覺得有些支撐不住。
但小毛小病,她不以為意。
日積月累,昨晚終于一口氣爆發出來。
-
男醫生走後,張悅樂還是板着一張臉,不停地念叨:“居然讓個男醫生過來,怎麽會有這麽可恨的醫院啊,這麽大的一個婦科,連個女醫師都沒有,真是氣死我了!”
謹言笑了笑,安撫她:“沒關系,男女醫師差別都不大。”
張悅樂才臉色緩了些,停止了抱怨。
-
也許是近來有些乏了,謹言和張悅樂聊了一會,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白老師,粥熱好放在桌上,你醒了記得喝!我明天來接你出院!”
謹言睡醒後,就看到了張悅樂貼在保溫瓶上的紙條。
看着上面短短的一行字,她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安。
“怎麽那麽倒黴,今晚輪到我值班!真不想伺候這些有錢人,脾氣一個比一個大……那個女的不知道什麽來頭,一點小疼小痛就恨不得折騰死我們這些看護,偏偏我們連意見都不能提!”
“聽說對方大有來頭,今年所有主力醫生都守着她一個人呢……”
“猜也猜到啦!下午開會,院長說要是出什麽差錯,就要我們走人呢!”
“哎,整得人提心吊膽的,趕緊出院吧……”
房外經過兩個護士,交談着,聲音在靜夜裏顯得十分清楚。
不一會兒,房間進來一個查房護士。
一一咨詢完,确定無異樣,明天能正常出院。
護士臨走前,謹言問:“給我做手術的張醫師呢?”
護士小聲地說:“你找張醫師?你可能要等會,她這會沒空。”
“她經常這麽忙嗎?”她又問。
護士搖搖頭:“沒有,我們醫院來了個女病人,對方派頭很大,把一半的醫師都叫過去了,張醫師就是其中一個,現在還在那邊守着呢。你自己多注意下,最好不要有大輻度的動作,如果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第一時間按鈴,值班醫師會過來的。”
謹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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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3)
躺在黑暗裏,她來不及回味這幾天的大起大落,突然想起昨晚的片段。
因為誤撥,她昨晚第一個人打的電話是他,卻是第一時間被挂斷。
夜色中,她看了眼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笑了,笑容有些發澀。
心,亦微微有點刺痛!
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因為不純的目的。
她有她的苦衷,他有他的利益。
但是這世上,不能料到的事情太多了,開陽病重,急缺手術費,嚴少齊和她分手,遠赴國外,還有意料之外的寶寶,她以為曾經的一切,在**之間全變了。
所以有些東西,她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
但有時候,心,卻是不可控制的。
-
第二天早上,謹言致電張悅樂,讓她不用過來,幫自己請天假。
她獨自辦完出院手續到電梯前等着電梯。
等了一分鐘的電梯終于到了,門一打開,謹言愣住了。
顧又廷的得力助理,林時啓正在電梯裏,準備往外走。
林時啓看到她,也是一愣:“夫人?你怎麽在這裏?身體怎麽了?”
“沒事,定期體檢。”
這個理由對她來說再合适不過,可他呢?
身為顧又廷的助理,他在上班時間來婦科做什麽?
“顧總呢?”她問,态度并不熱切。
他神情有些為難之色,她緩了一下,又問:“在忙嗎?”
“嗯。”他口氣輕松地說,“顧總最近有個大客戶要陪,所以會很忙。”
“今天是周末,也要陪客戶?”
“是的,工作需要。”他聲音有些不自在,神情似乎很緊張。
得到回答,她靜默一會兒,難得咄咄逼人:“白天要陪,難道晚上也要陪?”
“……”林時啓被她的話噎住,有些愕然,還想不出要說什麽。
她不想再在這呆下去,扯了下唇,淡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卻叫住她:“夫人,你……”
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林時啓接起電話:“知道!我已經到了,我知道,我現在立刻趕過去!”挂完電話,看着謹言有些欲言又止,顧忌着當下的急事,只能匆匆告別先走了。
林時啓走了。
謹言出神地站在電梯裏,唇角似有絲苦笑,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老家的區號,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白開陽的家屬白小姐嗎?我們是江陽第一人民醫院。病人白開陽頭部受創正在進行搶救,麻煩你趕緊過來醫院一趟。”
有什麽感覺,好像什麽感覺都沒有,整個腦袋都是空空的。
從電梯裏出來,謹言跑出醫院,攔一輛出租車去機場。
☆、離婚(4)
訂了最快的飛機,連夜趕到時已是深夜,謹言下機後立即趕往醫院。
謹言進到電梯,裏面還有其他幾個人,兩個婦女正在交談,“今天這裏好像很熱鬧,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呀?我下午在排隊的時候,聽到好大的動靜!”
“好像是啊,聽說是事故,出車禍了,撞得很厲害呢。”
“哎!真是可憐呢!”
“……”
出了電梯,她直奔重症室的方向,一路腳步太急,額頭出了一層汗。
來到手術室外,她一眼看見癱坐在座位上的白母,披散着混着白絲的頭發,臉色蒼白,聽到腳步聲,白母擡起頭,看到她,暗然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随即又變成了哀傷,忍不住嗚嗚地又哭了起來,“言言……你來了……”
她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不亂了陣腳,只問道:“怎麽回事?”
“中午,開陽還好好的,在院子裏玩……我看今天天氣好,就拿着花生出去外面曬,路上突然有輛車,開得好快,沖着我的方向就沖過來了,我不知道開陽也跟着我出來了,在那輛車撞到我之前,跑來就把我推開了,後來……”白母梗咽,“我寧願撞的是我……開陽要是出事了,我怎麽辦……”
“不會,開陽不會有事的。”她顫聲說完,問:“開車的人呢?”
“那人撞倒開陽後,車子又打轉撞到了電杆上,整個人從碎了的玻璃上飛出去,當場就死了,後來警察趕到,說是酒駕,可能開車時誤把剎車當成油門踩了……”
※※※
白母整個人精神不是很好,在謹言催促下,回家休息了。
一直到淩晨三點,手術室的燈才暗了下來。
醫生走出來的時候,謹言幾步跑上前去:“醫生,我弟弟怎麽樣。”
“病人很快就會醒,你們多陪陪他……”
“醒了是不是就好了?”謹言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問。
“這……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們已經盡力了。”
聞言,瞬間,謹言覺得手腳都發冷了。
“病人以前做過腦部手術,剛穩定下來,就受到重創,加上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情況很不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謹言僵硬地站着。
醫生低聲安慰了她一句,很快就走了。
-
醫生走後,她在病房門口站了半天才推開門。
病床上的開陽一動不動躺着,平靜得像只是睡着了一樣。
很蒼白的臉,嘴唇微微發青,眼睛閉得緊緊的。
“唔……”他無意識動了動,她立刻胡亂抹一下臉。
他睜開了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一臉驚疑,眨了眨幾下眼睛,呆滞了一會兒,很快,他烏黑濕潤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孩子氣般的歡欣,“言言……”
☆、離婚(5)
“是我……”
“言言!真的是你!”他龇牙咧嘴的,“那我就不是在做夢了。”
謹言低下頭不敢看他,害怕他看出她的不安,她的睫毛一直在抖。
“言言。”他吃力地,把手伸過來,試着抓住她的手指。
謹言顫抖着握住他,胸腔中堵塞着翻湧的酸痛,一句話也說不出。
“言言,你不要擔心……我沒事了……言言不要難過。”為了安慰她,他的聲音聽起來興高采烈的,仿佛真的一點也不疼。
“……嗯。”不能哭,不能哭,不要在開陽面前哭……
“言言……我好困……我再睡一會兒……晚安……”
手指漸漸無力地松開她,開陽雙眼緊閉,陷入昏迷,仿佛已經死了一般。
白謹言呆呆地望着昏迷過去的開陽,眼前突然一陣陣眩暈,手扶住了床頭的欄杆,才險險沒有摔倒。半晌,她揉揉額,靜等眩暈感,自行消除。
現在這個時候,她絕對絕對不能倒下!
※※※
家瑞在天亮之前趕到了醫院。
“開陽怎麽樣了?”家瑞進到病房的時候,謹言仍守在病床前。
“還在昏迷。”帶了粥過來的白母,簡單向她說明情況。
“媽,開陽會不會離開我們?”家瑞擔憂地說,眼淚流了下來。
“不許胡說八道。”白母呵斥她,別過臉,忍不住去擦眼淚。
從頭至尾,謹言只緊緊盯着沒有任何知覺的開陽,不發一聲。
一連幾天,開陽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持續地昏迷着。
醫生們的神情越來越凝重,藥水換了一袋又一袋,開了不下十次的會議,做出各種相應措施都沒有多大效果,他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弱。終于這一天下午,心電圖監護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嘀——”
“嘀——”
“嘀——”
聽到聲音,白謹言的面容刷地蒼白起來,她猛地起身去按急救鈴!
醫生護士們沖進了病房。
“請家屬讓開!”
謹言退到牆角,一星期沒睡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好似随時會倒下。
“心跳停止!”一個醫生大喊,用力擠壓着開陽的心髒!
“心髒按摩無效!”
“用電擊!”
“離開!”
“………”
“沒反應!”
“再試一次電擊!”
“……”
良久,心電圖監護器發出冗長的“嘀——”聲,然後呈現成一條直線……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向白謹言走來,謙意的聲音飄進她的耳中。
六月酷暑,謹言卻如墜冰窟。
“砰”的一聲,一個保溫瓶落在地上!
她轉過頭,看到正站在門口的白母——
☆、離婚(6)
她轉過頭,看到正站在門口的白母,神情震驚又絕望,幾乎是第一時間,沖上病房前緊抱住開陽,聲音悲伧:“為什麽是這樣!我還沒有死!為什麽不是我死?”
随後進來的家瑞見景,身體震了一下,來不及有其它情緒,上前把白母拉開:“媽,你不要這樣!你不明白嗎?對開陽來說,我們過得開心,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你現在這樣,開陽會走得不放心的!”
“我要去陪開陽!你爸爸會怪我的,怪我沒照顧好他,我要去陪他!”
從小受過高等教育,一向修養極好的白母,此刻竭嘶底裏起來,十分吓人。
家瑞緊緊抱着她,哭了起來:“媽,你不要吓我,我和姐已經失去了爸爸和開陽,我們不能再失去你,媽,求你不要這樣……”
家瑞的話讓白母漸漸平靜了下來,打消了想不開的念頭。
謹言好似聽不到周遭的聲音,靜靜望着開陽。
在十五歲那年,爸爸離開後,她難過得幾乎快要撐不下去。
但是,開陽在那裏。
小開陽,拉着她的手,開心地對她笑——
言言,你不要哭,我會保護你。
言言,我會乖乖吃飯,快點長大的。
言言,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言言,我幫你吃掉讨厭的紅蘿蔔。
言言,我不痛,你不要掉眼淚。
言言,我偷偷告訴你,比起媽媽,我更喜歡言言多一點。
言言。言言。言言。
開陽是她絕望的時光裏唯一寄托。
……………………
淩晨,一點。
房門傳來敲門聲,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的謹言回過神,“進來。”
進來的人是家瑞。
她忽然猶豫了一會兒,站着沒動,“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我還沒睡。”
家瑞關上房門,走到床邊坐下,近距離下,才發現她臉色十分蒼白,不由擔擾地:“姐,你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我前兩天還看到你吐得厲害,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謹言輕描淡寫:“你不要想得太嚴重,我沒事。”
她确實沒覺得如何,就是渾身發冷,可腦袋一直很清醒。
從小到大,在家瑞的記憶力,她的姐姐一向是淡然而從容的,極少有大喜大怒的神色,甚至此時,她臉上的神情看上去還十分平靜,聯想到她這幾日所承受的一切,家瑞不禁哽咽道,“姐……如果你覺得難過,就不要忍着……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和媽都很心疼。”
謹言勉力笑一笑:“你叫媽別擔心。家瑞,我真的沒事。”
家瑞把臉側開,伸手抹淚,無法控制的泣不成聲,過了好一會,才說:“姐,你不要騙我,你怎麽可能沒事?媽不知道……可我知道,雖然你沒有說,但兩年前你為了開陽,做的事情,我都知道,當時那個男人來的時候,我就在門口,你們說的話,我全都聽到……”
她沒有出聲,黑暗裏漸漸安靜下來。
謹言一直沒說話,家瑞心中不知在想什麽,三四番的猶豫,終是咬了咬唇,打破安靜:“姐,你這兩年是不是過得不好?”
不等她回答,她繼續說:“姐,你應該清楚,比起我和媽,開陽更希望你能過得快樂……我不知道當初你為什麽會突然結婚,但我知道肯定和開陽有關。開陽的病,你很介意,我也一樣,随時都在害怕他會複發。如今開陽……你沒有必要再讓自己受半點委屈。”
“我和媽都能照顧自己,你用不着替我們擔心,真的。”
“我不知道你和姐夫的關系怎麽樣,但我知道,你這兩年不開心……”家瑞望着好安靜緊閉着眼睛的她,忽然抓住她的手,說:“姐,新公司下月要調我去美國總部,我想……你跟我一起走好嗎?”
☆、五年後
謹言只是閉着眼睛。
看着她,神情間看不出一絲哀傷,家瑞卻只覺得難過,鼻子直發酸,忍住落淚的沖動,說:“媽這幾天精神狀态很差,一直胡恩亂想……我擔心她會想不開……姐……我過去隔壁房間看看她……”
謹言睜開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家瑞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退出去,帶上門。
-
家瑞走後,手機響了起來,她沒理。
手機又接二連三不停地響,謹言猶豫,掙紮了片刻,起身。
走到桌前,從包裏翻出手機。
打開手機,發現是陌生人發的信息,随手就要關掉,無意間卻點開了。
是一組照片。
她的手,僵住在空中。
……
她茫然的眼神,有了幾分清醒,一張張點開相片,她的手不停顫抖。
比任何時候,都令人驚心動魄。
那個女人,是她在咖啡廳撞見的那個女孩,懷孕三月的雪芙。
那個男人,和她出入在醫院裏。
那個女人正在抽血,閉着眼把臉趴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摟着他的腰身。
他抱着那瘦瘦小小的她,看着那一張淚兮兮的臉,神情是陌生的凝重,眉頭緊緊皺着,擔憂之意,十分明顯。
一想到她痛不欲生的這幾天時間裏,這兩個人可能每天都是這樣膩在一起,甚至他正在欣喜的迎接另個女人腹中小生命的到來,她就一陣一陣的作嘔!
毫不猶豫地扔了手裏的手機。
謹言的呼吸已經不順暢,蹲下身,按着胸口費力調整呼吸。
也許,在這之前還有過一絲猶豫……
那現在,這些圖片,打破了她最後一點奢侈的幻想。
※※※
翌日清晨,江陽醫院。
預約好的是位外地的婦産醫生,五十多歲的年齡,說話的時候口音很重。
問了很多問題,才開了單,讓她去驗血,然後做B超。
做完B超後她走出檢查室,重新回到診室,把B超和驗血報告給醫生。
醫生先看了B超報告,神情無異常,又看了一眼驗血報告,忽然皺眉。
她見過類似的人多了,卻是第一次讓對方考慮:“白小姐,孩子已經八周了,胚胎發育情況很好,雖然你的體質偏瘦,但孩子吸收很好,需要的營養都很充足,所以是很健康的,你确定要做手術嗎?”
“是的。”
“白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是Rh陰性血型?”
謹言抿了抿唇,“我知道。”
“之前檢查的醫生有告訴過你嗎?如果你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因為你體質特殊,将來再懷孕的話的可能性會很小,有可能你再也不能生育孩子了。”
謹言知道以後很難會再懷孕,但沒想過會不能再生育孩子……
看出她臉上的猶豫的神色,她把病歷本和B超遞還給她,“這樣吧,現在手術室人滿為患,也沒有辦法立刻給你做手術,我先幫你預約下午三點的手術,你趁這點時間好好考慮下。”
接過醫生遞來的B超,看到上面顯示的小黑點,謹言有些出神。
他就像一顆小黃豆,那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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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從過去的回憶中醒來,謹言渾身是汗。
看了眼窗外,飛機仍在空中。
離開足足有五年之久了,她仍然會不停地夢見開陽。
而夢到醫院的場景,還是第一回,是因為她明天要重新回到那片土地了?
一想到在那裏發生過的事情,心裏就亂。
紛亂無比。
☆、猝不及防的撞見
因為天氣的關系,飛機起飛的時間比預定推遲了近三個小時,加上中途有客人鬧事,又耽誤了些時間,待到達終點後,已經是夜晚七點過。
站在燈火通明的機場大廳內,謹言看了看表,有點後悔把時間排得太緊,此時離和客戶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根本沒有時間先回酒店洗澡換衣服。
謹言就近在機場找了間服裝店,進去挑了件衣服。
有件裙子挺喜歡的,她于是拿了件s號進了試衣間。
從試衣間出來,謹言照了下鏡子,裙子面前給人的整體感覺不錯,質地和剪裁都十分貼合,全身上下曲線畢露。就是換上後,才發覺背後是空的,V領的設計直接沿升到腰間,過度的暴~露,讓她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謹言正要去換下,剛忙完的導購走了過來:“小姐,你穿上真好看!這條裙子只有最後一條了,剛才有位小姐也很喜歡,但是沒有她的碼數。你穿着就很合身呢,而且很襯你的膚色!這條裙子很适合參加各種高級的場合哦!”
想起臨行前家瑞讓她穿得不要太保守的提醒,而且眼瞅着時間不早,謹言沒有換下裙子,去補了下妝,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