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惴惴不安的拜堂
“好了，你們下去吧。事情就這麽着，回去等明日接旨。”
不等譚玉動手拖老爹，皇帝已經下了令。
同時，那皇帝的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拉上了丞相的手。
“小人告辭。”
被迫閃瞎眼的譚玉趕緊拖起老爹就走。
一路上，她還在給自己拼命做心裏建設。
滿朝文武、從上到下，都是女的！
而且，還有當朝女首輔爬上了龍床！
啧啧，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簡直把譚玉的三觀幹得稀碎啊！
一路上把被震碎的節操縫縫補補，才勉強撐着回了家。
家人等他們爺倆一直等到天黑，終于見他們回來了才開飯。
譚老太太這一整天的喜悅，被他們爺倆這一會一進宮的，也給整散了：“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這麽兜不住事？進宮謝恩，去一次就可以了，也用不着父子兩個三番兩次的跑啊。行了行了，吃飯吧。”
然而，譚加父女兩哪裏還吃得下？
譚玉說了聲：“我不吃了。”
而譚父則直接垮垮的，連話都說不出，只由着譚玉給扶進了屋。
滿桌子人等了幾乎一天，卻只能來一句“不吃了”。
譚老太太和譚夫人還好，橫豎那兩人都是她們最心愛之人。
可別的兒女，則不那麽認為了。
因為歷史原因，在譚玉出生之前，還有很多哥哥姐姐。
不過，這些人都是庶出，母親都沒什麽名分，所以地位跟譚玉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再加上譚老爺對譚夫人用情極深、譚老太太對譚玉這個嫡孫又疼愛至極，所以他們跟譚玉就仿佛不是一個爹生的。
只是在明面上，還是譚老爺的兒女，所以仍是公子小姐的待遇，在一起用膳。
但，譚老爺和譚玉不回來，他們是無法動筷的。
這不，都餓了快一整天了。
誰知，他們回來，壓根就不吃。
你們不吃倒是早說呀。
我們也不用等了。
誰知，見他們爺倆不吃，譚老太太也懶得再對着這群人搞家庭聚餐，只吩咐：“算了，我也沒了胃口，珍珠，揀幾樣我愛吃的，拿到我房裏來吧。唉，真是吃不下。”
說着，便轉身走了。
“是。”
貼身大丫鬟珍珠，立刻着人帶了食盒，把最珍貴的魚、蝦、蟹、肘等幾樣菜，盡數端走了。
“……”
在場諸人皆是無語。
譚夫人持帕掩唇，輕咳一聲：“我也有些沒了胃口，翡翠，也帶幾樣我素日愛吃的，來我房裏吧。唔，我胃口差得很。”
說着，也轉身走了。
“是。”
譚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翡翠，也有樣學樣，帶了人來，将桌上還剩的雞、鴨、鵝、肉等，盡數打包了去。
這一頓輪番風卷殘雲，将桌上的肉菜好菜盡數卷走了。
一時間，桌上只剩下幾樣粗淡素菜。
“……”
看着滿桌慘綠，一桌子庶子庶女，也跟着臉色慘綠了。
欺負人。
太欺負人了。
不過，他們也習慣了。
于是，幹瞪眼了一會，還是默默夾了那慘綠的青菜，低頭扒飯。
橫豎，家裏在明面的月錢上，倒是從沒虧待過他們。
明面的地位嘛，也是公子小姐。
如果真吃不飽，回頭也可以掏點銀子讓廚房裏單開個小竈。
只是，這時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
雖是如此，心裏也是氣堵的。
總之，這一夜，整個譚家都不是很開心。
第二天，譚家倒是有兩個人開心了。
這兩個不是別人，正是譚老太太和譚夫人。
她們是真心替譚玉高興。
尤其，不只蕭淩以國公的身份下嫁，皇上還直接立譚玉為世子，指定她将來襲候位。
雖然立世子都是當父親決定，但最終還是要禀奏天子的。如今，也算是過了明路。
而且，得皇上親口禦賜，榮譽還是不一樣。
畢竟，皇上開口，都是天恩。
能娶回高自家一個等級的國之棟梁，又得皇上如此給臉，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譚老太太和譚夫人樂得合不攏嘴。
當然，除了她兩，其他人都不見得高興。
首先，譚老爺和譚玉肯定是不高興的。
女子娶女子，能高興才怪？！
這洞房花燭夜，還不知怎麽過呢。
至于譚家其他人，其實也是不高興的。
原本就不是一母同胞，又有資源競争，那些庶子庶女們能跟譚玉有手足親情才怪。
至于那些姨娘們，不詛咒譚玉早死就不錯了，又豈會真心為她高興？
所以說，古代高門大院裏所謂的“一家人”，也不過是個笑話。
還是現代社會好，只有一個老婆。
譚玉一邊想着這些心思，一邊暈乎乎被推着拜堂成親。
第一項，是踢轎門。
譚玉原本就懵乎乎的，又被鼓樂一吵、衆人一推，便一個腳下不穩，踢了個踉跄。
原本以為會摔個難看，誰知，一只手從轎內伸了出來，不偏不倚，剛好扶住了她。
哎？
這是誰？
瑩白纖長的手，似曾相識。
而那大紅的衣袖……
得！
猜出來了。
是蕭淩！
譚玉看去，果然，是蕭淩伸出了手，剛好拉住了自己。
而蕭淩，已經從轎內走了出來。
“沒等丈夫踢轎門就自己出來了，不吉利啊。”
一個姨娘撇了撇嘴，小聲嘟囔。
同時，心中竊喜：老太太最在乎規矩了。這新媳婦剛結婚就不按規矩來，肯定會惹老太太讨厭。到時候，老太太讨厭孫媳婦，就會連帶着讨厭這孫子了吧？
誰知，還沒露出喜色，一個大嘴巴子就甩了過來：“胡說八道！皇上賜婚，百無禁忌！”
打人說話的，正是譚老太太。
那姨娘不敢還嘴，只捂着臉低頭忍淚。
譚老太太“哼”了一聲：“我孫媳婦自己出來就自己出來了，你偷着樂什麽？沒安好心的東西！呸！”
“……”
那姨娘啞然。
她是偷樂來着，但還沒來得及喜色上臉呢，怎麽就被那老太婆看出來偷樂的？
她委屈也不是，不委屈也不是。
只能捂着臉将頭壓得更低。
“還杵在這做什麽？沒得礙我的眼！還不滾到後面去！”
譚老太太繼續開噴。
那姨娘這才瑟瑟縮縮退到一邊。
“呸，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譚老太太冷哼一聲。
轉頭卻又重新笑逐顏開，迎上蕭淩：“來來來，我孫媳婦最乖！這是迫不及待做我們譚家人呢，哈哈哈。”
說着，竟上來攙蕭淩。
這笑爛了臉，足以說明她對這孫媳婦的滿意。
作為譚家最高長輩都滿意了，別人還有什麽說的？
當然是各種嘻嘻哈哈：“是啊是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恭喜譚老太太喜接貴孫媳啊。”
衆人一衆道賀喧嚣，瞬間又将喜氣融融的氣氛推至頂峰。
蕭淩更是被衆星拱月一般，推崇在最中間。
剛剛差點崴了腳的譚玉，反而被冷落在了後面。
呃。
這是她自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有了失寵的感覺。
不過她也不介意，跟着就迎了上去，繼續婚禮事宜。
反正，她在意的不是這些。
而是急着洞房花燭夜怎麽過關。
婚禮的第二項，就是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一個都沒落下。
只是，譚玉注意到：高堂的位置，居然只坐着譚家長輩，而蕭家，居然沒有任何人來。
奇怪，難道蕭家人全都有事沒來？
這也太湊巧了。
唔，大概是這門婚事決定得實在太倉促，所以蕭家人來不及趕到吧。
譚玉這麽想着，也沒太在意。
婚禮第三項，就是進入洞房。
也就是譚玉和譚老爺一直最擔心的一個環節。
譚玉拉着喜綢，被蕭淩牽着往洞房走。
人群簇擁，她卻一步三回頭，望向她爹：怎麽辦啊？
她爹已經一整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現在已經耗盡精力，放棄抵抗了。
接收到女兒求救的眼神，他也無奈，只回以一個絕望的眼神：爹也沒辦法啊。
嗚爹你不能沒辦法啊。
如果這母老虎知道我是女扮男裝，會打死我的！
雖然皇帝那邊已經知道了她的女兒身份。
但，蕭淩可不是好惹的，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女兒身，耽誤了她的終身，只怕……
想到那記飛踹，譚玉就覺得體酸。
唔，希望這輩子那熟悉的配方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這種事，完全就不是她能決定的。
被蕭淩牽着、衆人簇擁着，不管有多不情願，譚玉都跟蕭淩進了洞房了。
衆人還貼心地幫她們關上了房門。
這下更好，立刻大眼瞪小眼了。
唔，當然，隔着紅蓋頭，不完全能對瞪。
話說，這蕭淩的紅蓋頭從頭到尾就沒揭開過，但卻像眼睛能透視一般，不管是踢轎門時扶譚玉，還是後來拜堂不需要人扶，完全就看不出眼睛被遮住了嘛！
譚玉一面胡亂想着心思，一面緊張地坐着。
這一坐，就是半夜。
最後，還是蕭淩先開了口：“你在想什麽？”
“哎？”
譚玉一哆嗦。
“沒，沒想什麽。”
“那怎麽不揭蓋頭？”
清冷有力的聲音。
“呃，我……”
面對對方的追問，譚玉有點慫。
總不能說因為自己是女的吧。
“你有了意中人？”
沒來由，蕭淩突然問。
“沒，沒，當然沒！”
譚玉趕緊辯解。
不管怎麽說，先保住眼前再說。
如果對方以為自己有心上人，只怕又是一腳飛踹啊。
看她對那些渣男就知道了。
聽她反駁得很幹脆，蕭淩“嗯”了一聲：“想來也無。你那麽胖，應該沒哪個姑娘看得上你。”
“……”
我胖嗎？
我哪裏胖？
我就有點小肉肉好麽！
那叫嬰兒肥！嬰兒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