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臉3合1
雙唇相觸, 細弱的電流順着兩人相接的唇蔓延開來, 于賀坤整個人都小幅度地顫動了一下,接着小幅度地掙紮退開了一些,卻也僅僅只是将唇分開了片刻。
簡悠悠沒躲, 也沒動, 她只是近距離地看着于賀坤,微微歪着頭, 對上他近乎惶恐的視線, 眨了眨眼。
那意思很明顯——這次可不是我,是你自己貼上來的。
于賀坤也睜着眼, 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 近得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但簡悠悠這淡定的态度,莫名地讓于賀坤找到某種依仗。
他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成功地過渡到了——這是我包養的人, 我碰下又怎樣呢。
于是這個短暫分開的吻,再度被加深,于賀坤雙手都碰上簡悠悠的頭, 有些生澀地輾轉。
他沒有和女人接過吻,他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多年,可是卻因為那是個不能觸碰的人,從來也沒敢放肆過。
于賀坤也曾經在心中把那份無望的感情奉為他最不可觸的底線,他不屑用任何劣質的感情去取代,所以在整個青春萌動的年紀裏面, 他都抱着這份絕無希望的感情獨自一人。
一直到那天,他無意間看到了和她那麽像的人,他糾結了整整兩天,最後用一紙合同,把她弄到家裏。
本來……他只想像一個寄托一樣,對着這張臉去思念另一個人,這就像對着照片,對着舊衣物去睹物思人,這并沒有什麽不一樣。
可一切是怎麽失控的呢,于賀坤傾身将簡悠悠按在枕頭上,纏綿在她的氣息裏面無法抽身的時候,還是沒有想明白。
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樣激烈的情緒,激烈到恨不能将懷裏這個人狠狠揉搓的心思,于賀坤被自己給吓到了。
然後他驚得猛地起身,腰扭得咔吧一聲,扶着腰連退了好幾步,腳上的疼都沒顧得上,看什麽洪水猛獸一樣看着躺在床上抹嘴的簡悠悠,睫毛抖得像是狂風中翩然的蝴蝶。
簡悠悠手臂抵着自己的嘴唇起身,對于于賀坤突如其來的親吻有些驚訝,不過她又不太在意,畢竟這對她來說什麽也不算,畢竟在她看來只不過是個夢而已。
況且哪怕是真的,她對這種不讓她花錢,也不會直接掉一塊肉,感覺還算好的親昵根本不在意,認真地計較起來,吃虧的是于賀坤才對。
于是她看着于賀坤大驚小怪的樣子,還有些想笑,還因為于賀坤生澀又用力的親吻而嫣紅的唇邊,真的浮現起一點笑意。
“還要刷牙嗎?”簡悠悠單腳搭在床邊,歪頭笑盈盈地看着于賀坤,“再刷要牙龈出血了吧。”
于賀坤這才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後知後覺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就一只眼睛露着,但是眼珠子瞪得老大,裏面充滿了控訴,可是他這一次卻真的對簡悠悠發不出火了。
是他主動的。
是他主動貼過去的!
于賀坤崩潰得顯而易見,簡悠悠從床上下來,于賀坤立刻道,“你站住!離我遠一點!”
簡悠悠要是放在平常,是肯定要逗逗他的,但是現在太晚了,就沒什麽興致,看着于賀坤如臨大敵,她雙手上舉,做出投降的姿勢,朝着衛生間走,還勸慰道,“這沒什麽,于總,我是你的人啊,你想怎樣麽……”
于賀坤兇狠地低吼,“閉嘴!”
他手臂擋着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繞着簡悠悠在另一面上床,簡悠悠開門進衛生間,他蹦上床,疼得龇牙咧嘴,感覺渾身哪裏都疼,最疼的是心。
他拉着被子扯過頭頂,覺得自己就像在大雪中迷路的羔羊,被餓狼給引誘着離開了羊群,咩咩咩地找不到同伴了。
他越想越崩潰,他覺着這像是打破了他某種堅守多年的東西,這種感覺無法形容,每個人都是有一些怪癖的,于賀坤實在是受不了,爬起來抓着手機縮回被子,撥通了越洋電話。
電話那頭這個時間,正是白天,又剛好有空,修長的指節轉動了一下電話,看到來電是“土申”露出驚訝的表情,接着擡起了手,朝着會議室裏面衆人做了個下壓的姿勢,而後拉開椅子起身,邁動長腿到了外面,又打開會議室隔壁自己辦公室的門進去。
這才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接起電話,“喂。”
男人聲音低沉,不是故意的低沉,這就是他本來的音色,他這聲音就是裏面經常出現的低音炮。
不過很快,電話另一頭于賀坤被針紮一樣的咆哮就傳過來,像一根穿進耳膜的鋼針,直接把男人紮得把耳邊電話拉開了一些距離。
“朱莉跑出來了!狗東西把我咬了!我現在就在醫院裏面,面目全非,等我好了我就把它們都殺了!”
于賀坤悶在被子裏,聲音陰沉可怕,“把它們都殺了,一個也不剩!你等給它們收屍吧于明中!”
朱莉還有院子裏面那些大狗,都是于賀坤的哥哥于明中養的,小時候于賀坤也是喜歡的,他們兄弟的愛好幾乎都一樣,但是突然間父母出國,把正在性格養成期的于賀坤,還有才剛剛成年的于明中都扔在國內,一扔就是幾年,于明中開始接觸家裏生意,整天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去管于賀坤。
他的性格就越來越奇怪,和家人,和于明中之間,也出現難以修複的裂痕,直到……直到幾年前因為霍皎月和于明中暧昧,兩個人約會被于賀坤剛巧撞到,于明中根本不知道霍皎月是自己弟弟暗戀很久,準備表白的人,兄弟倆的感情因為那件事降至冰點。
後來于賀坤看似收心,開始進公司,漸漸獨當一面,于明中期間幾次想要修複兄弟關系,于賀坤卻已經長成十分難搞的性格,于明中無處下手,又因為父母漸漸年邁,家族企業需要他出國,兄弟倆徹底分開,一個在國內,一個全身心地在海外拓展市場。
生意上從沒出過任何的差錯,于家越發的根深蒂固蒸蒸日上,但是家庭關系卻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于明中聽着于賀坤在對面放狠話,喉結滾動,嘴唇動了幾次,卻始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窗子上映出一張和于賀坤截然不同的臉,于賀坤正經起來的時候眉眼很冷,也是那種棱角分明氣勢很強的人,但是于明中不是,他眉眼柔和,袖口挽了一點點,露出結實的手臂,舉着手機站在窗邊的樣子,要是再配上眼鏡,看上去像個大學教授。
光是按照這張臉來看,沒人會把于賀坤和于明中當成一對兄弟。
而面對于賀坤的咆哮,于明中這個向來雷厲風行的人,表情竟然有些無措。
他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像這樣突然接到于賀坤的私人電話,說的又是和公事完全無關的話,于明中早就知道于賀坤在醫院,那家私立醫院,是于家一個不算親近的旁支開的,但這人當初卻是于家老爺子拉起來的。
所以于賀坤在那醫院可以各種開天窗,而于賀坤一進醫院,于明中這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他現在連于賀坤血壓有點低都知道,但他沒有戳穿于賀坤說他自己被狗咬得面目全非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無措地沉默着,長久的不溝通,已經讓他忘記了親人之間溝通的正确方式,于明中不知道說什麽樣的話,才能讓于賀坤不厭煩,也不會尴尬。
不過還沒等于明中想出來,于賀坤卻已經不咆哮了,他也有些騎虎難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抽風打這個電話,就像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主動去吻那個女人一樣。
于賀坤只是對着電話綿長地喘息,而後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然後就挂了電話。
于賀坤把自己縮起來,心裏生出了一些怨恨,于明中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來不屑他的死活,也不肯在公事之外,多給他一句話。
哪怕一個解釋。
就像是當初,他傻站在他和霍皎月約會的餐廳外面,等着于明中哪怕一個字的解釋,他卻只是宣誓主權一樣地對他說,“皎月和我在一起了。”
于賀坤想到這裏,簡直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不住任何依傍的感覺,腰上還固定着東西,卻盡力地把自己縮成一團。
其實他和于明中決裂,霍皎月只是個引子,于賀坤最在意的,是他爸爸媽媽宣布要去海外發展,把他們兄弟兩個人扔在國內的時候,于明中沒有和激烈抵抗的他站在一起。
而在爸爸媽媽走了之後,于明中每天忙得不見蹤影,也不肯跟他“相依為命”,最後還搶了他喜歡的女人。
于賀坤縮着,後悔得要死,他覺得自己的心髒疼,卻按着胃的地方面色發白,縮在被子底下,像以往那麽多年的每一次一樣,獨自舔舐着傷口。
然而這一次他很顯然沒能自我哀傷成功,因為被子很快被上廁所出來的簡悠悠掀開了,她看着縮成一個大蝦形狀的于賀坤,站在床邊問,“你怎麽了?”
悲傷到半路,被人撞見很尴尬啊,所以于賀坤根本沒有搭理簡悠悠,裝睡裝死。
“你不是潔癖嗎?拖鞋都跑床上了哎。”簡悠悠看着床腳的一只拖鞋說道。
于賀坤對于這種事是沒法忽略的,所以他把眼睛睜開一個小小的縫隙,然後伸腿将拖鞋踹了下去,還用腳勾了下被子。
簡悠悠手裏扯着被子,看着他這樣子,還以為他是因為剛才那個吻,出聲道,“還別扭啊,于大總裁不至于吧。”
于賀坤正悲傷呢,情緒斷層了接不上,怒瞪簡悠悠,“我肚子疼,你把被子給我!”
簡悠悠卻沒有給他,而是指着于賀坤腰上繃的固定板,對他說,“肚子疼多正常啊,你再使勁勾一會兒腰,那個板子尖尖就紮你肚子裏了,你等會還能感覺肚子漏風呢。”
于賀坤低頭看了一眼,接着把身體拉直,然後便驟然感覺到氣也順了,心也沒有那麽難受了,只是他的臉逐漸開始變紅,姿勢倒是不大蝦了,但是顏色逐漸朝着煮熟的大蝦靠攏。
“肚子還疼嗎?”簡悠悠無情地問道。
于賀坤擡手把被子搶回來,蓋過頭頂,再不跟她說一句話。
簡悠悠也懶得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這間病房的另一個陪護的小床上去躺着,拉過被子蓋上,很快就睡着了。
屋子裏安靜下來,于賀坤把自己的被子拉下來,腦袋露出外面,臉上的紅還沒退幹淨。
他有些怨恨地看向簡悠悠的方向,簡悠悠背對着他,已經睡熟了。
這會已經是夜裏兩點多,屋子裏的燈沒關,還是很亮,閉上眼也很亮,但是于賀坤先前把腿和腰都抻着了,有點疼,不動就還好些,屋子裏只剩下牆上鐘表走動的聲音,還有另一個人清淺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于賀坤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然後聽着這聲音,慢慢地意識昏沉,不知不覺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護工和來給他輸液的護士弄醒的,他特意看了一眼,屋子裏不見簡悠悠的身影,牆角那一堆購物袋也消失了。
于賀坤露出冷笑,果然他昨晚是魔障了,才會去親她,就是個貪財又庸俗的女人!
早飯是雲姨送來的,于賀坤基本上如果不是必須,很少吃外面的飯,他吃着雲姨半夜就起來炖的粥,還有骨湯,和一些爽口的小菜,視線無意間朝着門口的方向飄了一眼,就看到簡悠悠嘴裏叼着一根油條,手裏捧着一碗豆漿進來,頭上紮着一個小揪揪,短襯衫背帶裙,于賀坤頓時感覺他喝的粥有點噎。
“你這又是什麽打扮?!”于賀坤沒有吃一半東西咆哮的習慣,才吃兩口就放下,專心致志地對着簡悠悠挑三揀四。
“你腦袋上是什麽?天線嗎?接收信號的嗎?”于賀坤簡直難以置信,跟人家包養的小情兒每天精致又美麗相比,他這簡直像是從大街上随便扯來的打工妹!
然而簡悠悠就是個打工妹,她對自己的定位十分的精準,做于賀坤小情兒這件事就是個工作,但畢竟包養嘛,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工作,所以她敬業的程度也很有限。
只要金主不提分手,簡悠悠就比較佛系,聽到于賀坤這麽說,頓時把嘴上油條拿在手裏,無辜道,“于總,這你就不懂了,這明顯是情趣啊。”
簡悠悠原地轉了一圈,“扮演類小片看過沒?不喜歡學生妹這個标簽嗎?”
于賀坤:“……我沒有那種愛好!”
“你趕緊給我換得正常一點!”于賀坤皺眉說。
簡悠悠嘴裏嗯嗯啊啊地答應着,“等我吃完等我吃完。”
然而吃完了也沒有換,畢竟這身最舒服了,她就借口說,“衣服都早上讓我送家裏了,我專門挑的這套想要讨你歡心的,誰知道你這麽無趣呢。”
“什麽叫我無趣?”于賀坤說,“明明是你變态!”
“你不會買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吧?”于賀坤表情一言難盡地問。
簡悠悠其實沒有,但是為了表現她敬業,所以微笑點頭,“對啊,有護士,醫生,學生,職業裝,還有小腦虎呢!”
于賀坤:“……你要是敢穿,我就把你和朱莉關在一起!”
簡悠悠其實光顧着買金子,沒買兩件正經的衣服,聞言手裏扒的橘子遞給于賀坤,“于總也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當初為了勾搭你是我專門請人造的型,平時我不太懂得小情兒都應該穿什麽。”
于賀坤沒有接橘子,繃着臉看着簡悠悠,簡悠悠則是把橘子朝着他嘴邊貼了下,“要不于總親自給我挑幾件?我保證你挑什麽我穿什麽,從今往後全憑你喜好打扮!”
這提議的吸引力其實挺大的,親手裝扮自己的小情兒,讓她按照自己的樣子活着,這樣能夠很大程度地滿足占有欲和控制欲強烈的人。
于賀坤卻看透了簡悠悠雞賊的小心思,一巴掌把她貼在自己嘴上的橘子拍開,“哦,你從我這裏坑了一張卡,刷得不夠爽,現在還想在我這裏坑衣服?”
簡悠悠臉上狗腿的笑意收斂,她就知道于賀坤本質是個鐵公雞,昨晚上因為四十萬差點沒折騰一晚上,這會再拔毛那不是要疼死了。
“那成吧,”簡悠悠說,“我也不會挑,買了東西也不能浪費了,您就對付着看喽。”
說着就把橘子塞進自己的嘴裏,然後手腕猛地被抓住了。
“你幹什麽?!”
簡悠悠不明所以,一口把橘子瓣兒咬開,汁水四濺,酸得她微微擰眉,“怎麽了?”
“你是故意的,”于賀坤黑着臉,“你昨晚也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他,要不然他怎麽可能鬼迷心竅,那瓣橘子剛才在他的唇上沾過,她還當着他的面故意吃了,又做出那種享受的表情,就是故意的!
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不要臉。”于賀坤鄙夷道。
簡悠悠時常因為不夠變态,和于賀坤的腦回路格格不入,此刻也以為于賀坤是在說她給病號剝的橘子卻讓她自己吃了的事情。
她不由得也鄙夷地看了于賀坤一眼,這心眼小的,能有針尖兒大嗎?!
“你想吃啊,”簡悠悠把一大口橘子都塞自己嘴裏,含糊道,“我再給你剝一個……”
于賀坤耳尖在兩秒之內紅透,在簡悠悠起身的時候,如臨大敵道,“你嘴裏含着東西呢,惡心不惡心!”
說着還捂住了自己的嘴,等着起身的簡悠悠。
簡悠悠起身是要去拿橘子,看到于賀坤這樣,起身的動作卡住,然後和于賀坤詭異地對視了片刻——兩個人同時恍然大悟。
“哦,”簡悠悠鼓着腮肉說,“嘴對嘴喂是吧?了解!”
“不是!”于賀坤整張臉都紅透了,辯解道,“不是不是!你別過來!”
“來吧于總,別害羞,”簡悠悠含着橘子湊近他,“你是金主,當然可以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這很合理,真的,來嘛……”
“滾!”
于賀坤氣壯山河地吼。
“噗!”簡悠悠笑噴了他一臉橘子。
然後于賀坤就生氣了,是真的生氣了,羞恥加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簡悠悠最開始起身的時候真的含着橘子親他,他可能反應不會這麽激烈。
簡悠悠故意的調戲讓他憤怒,但他真生氣的是自己居然自制力這麽差。
他引以為傲,每次出去玩絕對不會随随便便胡混的自制力呢?!
這點可是他哥哥唯一比不上他的!
于賀坤在心底裏,把簡悠悠簡單粗暴地定義成了引人犯罪的妖精,殊不知相比于以往朝他跟前湊的那些真妖精,簡悠悠撐死了算個憨直的土老妹兒,是他自己口味詭異。
簡悠悠哄了他一會沒有哄好,索性也就不哄了,自顧自地抱着手機打游戲,背對着一個人生氣的于賀坤,聲音還開得老大。
于賀坤被她吵得要死,但是現在這種狀态,誰先開口誰就輸了。
但是簡悠悠一局接一局,于賀坤腦仁兒要出來了,他需要休息,昨晚上還沒休息好,等會他還要處理很多公司的事情,面對簡悠悠這樣打又不能打,攆又攆不走的無賴,是真的沒有辦法,最終自暴自棄道,“你能不能把聲音關了!”
簡悠悠幾乎是瞬間就關了聲音面對他,“好嘞!爸爸!”
于賀坤讓她喊得一哆嗦,“你叫什麽?!”
“爸爸啊。”金主爸爸。
于賀坤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說道,“我沒有任何詭異的愛好,你別搞那麽多花樣,不許再這麽叫,要不然我就讓于家保镖幫你收拾東西滾蛋。”
簡悠悠上身坐筆直,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那我好歹也是你的人,雲姨都叫你小坤,我憑什麽叫于總?”
于賀坤簡直被她弄到沒有力氣發脾氣,“雲姨是我長輩,你還想跟着她叫?”
簡悠悠笑出一口小白牙,“也不是不行……”
“滾!”于賀坤罵道。
“那我叫什麽?”簡悠悠說,“于于?賀賀?坤坤?”
于賀坤呼吸漸重,用全身的力氣壓制着要殺人碎屍的**!
簡悠悠又說了兩個單字,于賀坤明顯哆嗦了一下,手都對着她擡起來了。
簡悠悠才終于弄出了一個聽上去正常點的稱呼,“坤哥!”
簡悠悠架住于賀坤砸下來的重拳,豪邁道,“坤哥在上,受小妹一拜!”
于賀坤一巴掌拍她腦袋上,但是力道真的不重,忍着笑意對着她罵道,“滾蛋,我要休息會。”
簡悠悠這次沒有糾纏,知道于賀坤下午的時候要處理工作,處理工作是很重要的,她以前看,都以為霸道總裁不用幹活,只要整天和傻白甜愛得死去活來就行了。
但穿越到這裏,看到于賀坤帶病獨眼兒還一工作就幾個小時,終于知道了霸道總裁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為了以後于賀坤能夠對她再大方點,她必然不能打擾他的工作。
“那我去外面轉一圈,坤哥你好好休息,”簡悠悠堪稱貼心地說完這句話,在門口頓了頓,真摯地問道,“要啵一口嗎坤哥”
“滾。”于賀坤罵人從沒如此無力過。
但是簡悠悠真的出去了,屋子裏安靜下來,于賀坤竟然覺得有那麽片刻空落落的。
實在是簡悠悠一個人能頂一屋子噪音機,于賀坤嘆口氣,然後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午後的陽光慢慢爬到床上,從于賀坤的腰部肆無忌憚地爬到他臉上,他的眼睫顫動,就要醒過來了。
但是他的眼前卻又慢慢地黑下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簡悠悠正在輕手輕腳地拉窗簾,幫他擋住陽光。
于賀坤想說不用了,差不多該起來了,可是他的意識随着被擋住的陽光再度陷入了黑沉。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都黑下來了,是被一陣香氣給弄醒的,醒過來就看到簡悠悠在陪護床上刷手機不知道在吃什麽。
這味道于賀坤經常在路邊停留的時候聞到,也知道那是卷餅,但是這麽多年,每次聞着很香,可看到小吃車上的衛生情況,就實在下不去口。
他一動,簡悠悠就察覺到了,放下手機和餅洗了手過來扶他。
“你秘書在外面等半天了,”簡悠悠說,“看你睡得太香我們誰也沒舍得叫你,”
她竟然臉上有些歉意,“是不是有點晚了?”
于賀坤是第一次發現她竟然也有這樣真摯的歉意表情,這麽一看之前那些果然都是嘴上道歉。
确實是有點晚,現在開始要處理到很晚,他想要找點茬的,可是簡悠悠環抱着他把床弄起來讓他靠着,還給他倒了溫水過來,乖得不像話,于賀坤不光沒好意思找茬,她低頭給他弄小桌子的時候,他竟然有點想摸摸她腦袋。
我可能是真的瘋了。
于賀坤看着簡悠悠的發旋,不着邊際地想。
簡悠悠把小桌子放上,護工這時候也進來,擰了幹淨的毛巾給于賀坤擦手,簡悠悠說,“晚飯也是剛送來,還熱着,你吃一點再幹活。”
她突然這麽認真起來,于賀坤奇怪極了,一直在看她,簡悠悠沒有察覺,等到于賀坤開始吃飯的時候,她去把她剩下的半張餅吃了,然後就關掉了聲音,坐在床上玩游戲。
于賀坤吃過東西,他的秘書進來了,提着電腦,幫他擺在桌上,又和他一起翻資料低聲說着什麽,足足有半個小時才走。
剩下于賀坤一個人,像昨天一樣專注地處理着必須由他親自處理的工作。
這樣一直到了夜裏十點多,于賀坤叫護工進來,去了個廁所,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簡悠悠還在低着頭玩,于賀坤坐在床上看了她幾眼,忍不住說,“你眼睛不疼啊?”
幾個小時沒停了。
簡悠悠擡起頭看過來,把手機放下,下意識地去推眼鏡,可是鼻梁上空空如也。
不疼,真的不疼,不疼得太快樂了,簡悠悠簡直想要歡呼。
一到這個世界,她的四百度近視加上過敏性結膜炎全好了,幾個小時眼睛不幹不澀的感覺太絕了。
這都在無時不刻地提醒着她,這裏一切都不是真的,因為她從小就離開眼鏡睜眼瞎的眼睛,不可能突然間好了,只有在這夢裏。
夢裏什麽都有這句話誠不欺我。
于是簡悠悠搖頭,“不疼,我眼睛好使着呢!”
于賀坤無語,揉了揉幹澀的眼睛,繼續對着電腦,簡悠悠也安靜地打游戲,于賀坤只剩下一些不太重要的沒有處理,可以分出心了,他今天的效率奇高,大概是因為中午休息得還算好。
他想着想着,視線就飄到了簡悠悠的身上,想起她蹑手蹑腳地給他拉窗簾擋陽光的樣子。
她有時候能把人氣死,有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卻具有非常強悍的蠱惑人心的力量。
于賀坤思緒跑偏,手上停了,簡悠悠伸懶腰的時候看過來,正對上于賀坤的視線,笑起來問,“怎麽了,坤哥?”
她語調不高,還帶着半天沒有開口的低啞,坤哥兩個字,像是砂紙一樣刮過于賀坤的神經。
沒人叫他哥,他朋友都是心理和生理都比他成熟的,商場上都叫他于總,雲姨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叫他小坤,小時候只有他攆着于明中叫哥哥,哥哥長哥哥短,最後狗屁哥哥搶了他喜歡的姐姐。
哥這個帶着一點依賴和尊敬意味的稱呼,微妙地滿足了于賀坤心理上的一種自大。
他一點也不排斥簡悠悠這麽叫他,還有點喜歡聽。
簡悠悠像是聽到了他心裏在想什麽一樣,又叫道,“坤哥?”
于賀坤嗯了一聲,看着簡悠悠命令道,“去給我倒杯水,渴了。”
他其實不渴,就是想要使喚簡悠悠,簡悠悠哦了一聲下地,倒了一杯溫度适宜的水遞給于賀坤。
于賀坤喝了幾口,又指使她收拾桌子。
“坤哥,我能碰嗎?”簡悠悠指着小桌子上還有他腿上一堆散落的文件,按照裏面的路子,這不應該是什麽商業機密嗎?
于賀坤聞言卻奇異地看她一眼,“怎麽?你能看懂?”
簡悠悠感覺自己心口上被紮了一刀,噗呲噗呲地往出冒血,她好歹也是大學畢業……随便掃了一眼,哦,好吧,确實不太能看明白,畢竟她早了解過,這個世界很多知識,都和現實世界不一樣。
但她被刺激了心理不太平衡,哼哼道,“你就不怕我偷了你的商業機密,賣給你的死對頭麽!”
這是裏面的惡毒女配比較标配的劇情,不過這本倒是沒有看到……
于賀坤嗤笑出聲,“州寧市……包括周邊很多城市,都是于家的合作夥伴,至于你說的死對頭?”
他不屑的眼神代表了一切,目前還沒人敢和于家站對頭。
“你偷我商業機密賣別人,”于賀坤笑容飽含嘲諷,“我看誰敢買。”
簡悠悠還真的挺喜歡于賀坤這樣狂妄的樣子!
這說明他有錢啊!有錢任性,任性得分手時候給三倍分手費!
于是她狗腿道,“坤哥牛逼!”
于賀坤哼了一聲,靠在床上看着她收拾。
簡悠悠收拾好了,問他,“睡覺嗎?”
于賀坤搖頭,又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等會。”
簡悠悠坐在床邊上,琢磨着明晚上的游輪劇情,于賀坤這樣子肯定去不了,那劇情不走實在太可惜了,反正那一段劇情中沒有于賀坤什麽事兒,都是她和各路女配撕逼,于賀坤不去她可以自己去啊!
以他小情兒的身份,把劇情走完,不就能把那七個金镯子和一個玉镯子申請帶回現實世界了麽!
這麽想着,簡悠悠試探地問道,“坤哥,你這一時半會的好不了吧?”
于賀坤頓了下,問道,“怎麽?陪床兩天不耐煩了?”
簡悠悠立刻搖頭,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是不是,我怎麽可能不耐煩,你這樣在床上躺一輩子,我就能伺候你一輩子不帶不耐煩的!”
于賀坤哼笑,這話誰信誰傻子!
油嘴滑舌小妖精!
簡悠悠繼續說道,“那不是明晚你朋友要開海上派對麽,我看着你這樣也不方便去,要不然……我替你去吧”
于賀坤眯起眼睛,審視着簡悠悠,簡悠悠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于賀坤哼笑,“你替我去?你憑什麽替我去?”
這話但凡有點自尊心的都要遭受劇烈打擊,可簡悠悠不認為做個夢還要什麽自尊心。
于是笑嘻嘻道,“憑我是你女人啊!”
于賀坤差點讓自己口水嗆着,小情兒是什麽?
小情兒在上流圈子眼中,和女朋友不是一個東西,小情兒能帶出去玩,但也僅僅只是帶出去玩,正規場合沒人會帶着小情兒,無論糟糠妻多上不去臺面,都比小情兒能上得去。
于賀坤沒有鄙視任何人的想法,所以他出入一些生意場合,唯一帶着的也只有簡悠悠穿越的這個人,但她這樣這樣正宮一般,皇帝不在她最大的語氣,還是讓于賀坤有些啼笑皆非。
“你那麽想去?”于賀坤問道。
簡悠悠坦然地點頭如搗蒜,一雙眼眨巴着泛着讨好的光看着于賀坤,軟軟道,“好坤哥,我想去。”
能不想嗎 完成劇情可是八個镯子的獎勵!
于賀坤鼻子哼了一聲,卻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簡悠悠央求了他很久他就是不開口,氣得簡悠悠都開始琢磨着找那個被于賀坤朋友邀請的幼兒園教師,也就是原人設的簡悠的同事幫忙了。
不過第二天晚上,本來包得木乃伊一樣的于賀坤,眼睛紗布拆了,石膏敲碎了,腰上固定也拿下去,搖身一變,又是那個西裝革履氣勢十足的霸道總裁。
只是他腳上纏了很緊的繃帶,走路看不出,但肯定是疼的。
而眼睛不知道這兩天敷的什麽東西,好了不少,淤血剩下眼尾一大塊,倒是絲毫不影響他的顏值,反倒讓他本就冷硬的眉眼,更添一分狠厲。
簡悠悠則是被他揪着專門找人捯饬了一番,然後準時在入夜的時候,登上了湛承的小型游輪。
作者有話要說:于賀坤:我只是短暫的被豬油蒙心而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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