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跟我回去吧3合1

簡悠悠躲在角落裏面, 想了好多種辦法, 比如突然出去喊一聲我其實沒跳,再問已經吓傻逼的于賀坤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再或者用水把自己淋濕,然後說自己是從另一側爬上來的, 再嘤嘤嘤地用哭泣和崩潰來掩蓋事情的不合理性。

再再或者, 弄濕自己,躺在某個角落裝昏迷, 默默地等到衆人發現她, 然後醒了就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烘托出玄幻的氛圍。

再再再或者, 就幹脆承認自己是這片大海的海王算了, 他媽的就說是浪花把她送上船的, 是被鯊魚給救了。

不過以下所有想法,都只是荒謬地在簡悠悠的腦子轉了幾圈, 沒敢付諸實踐, 主要是根本無法自圓其說,這是個普通的現代社會,弄出這種魔幻事件, 就連劇情也不會允許的,簡悠悠只好繼續縮在角落裏面,偷偷地窺視着外面甲板上的衆人,不敢出去。

不能弄太扯淡了,上一次突然失蹤,回來時候的理由都很生硬, 但那到底還是能勉強說過去的,這一次直接就是在海上,海上可沒有出租車。

簡悠悠正鬧心着,突然間聽到她藏身的這條走廊來了人,她趕緊提着裙子赤着腳,朝着反方向跑去,也根本來不及看,胡亂地鑽進了一間房間。

但好死不死的,她根本不知道她鑽的這間房間,是救生員的更衣室,簡悠悠躲在一個大櫃子和窗子的夾角,吸着肚子貼着牆,捂着自己的嘴,偷偷地利用窗子朝着屋子裏看……

然後她本來因為自己設了個死局而積蓄的淚水,就沒出息地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還要撈,我是撈不動了,有錢人就是會玩,這回真的玩出事兒了,遭罪的還是咱們。”其中一個男人抱怨道。

“這次事兒可真不小,雖然那女的是自願跳的,但那個逼着她跳的人也脫不開幹系吧。”另一個人邊用毛巾擦身上,邊說道。

“那你就想得太天真了,我跟你說,這幫人,有的是錢,只要錢到位,那女的家裏肯定不追究,不追究她又是傻了吧唧自己跳的,有什麽脫不開的幹系?”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小聲地議論着,簡悠悠聽着頗為贊同,她只是個很普通的窮人,更能夠對于和她站在同等位置的人考慮的事情感同身受。

如果她不是穿越到這個書中世界,而是真的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原人設簡悠,無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顏愛上了于賀坤,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過簡悠悠卻因為種種原因,十分清醒地了解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不可能因為夢境裏面的世界淪陷,只把這當成一種真人通關的游戲,而帶回去現實的所有東西,都只是通關的獎勵。

而于賀坤這個最終boss,唯一的作用,就是給簡悠悠掉出絕頂“裝備”。

雖然現在她遭遇了攻略難題,不過簡悠悠聽着兩個人說話,視線有意無意的飄過窗戶上的人影。

這救生員臉是看不太清楚,但身材是真的好,簡悠悠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是在這裏幹什麽的,一直等到人都換好衣服出去了,她才咽了口口水,從牆角出來,推開一點點更衣室的門朝外看。

這裏不是長期躲藏的地方,她得換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她剛才聽說,湛承已經報警了。

她是當着于賀坤的面,在其他人的眼前跳下去的,她不能毫發無傷地憑空出現,這太鬼扯了,只好設法躲到上岸,這樣才能想別的辦法,用其他能夠讓人信服的借口回到于賀坤的身邊。

而此時此刻,不同于她還欣賞了一下強壯的救生員小哥哥的□□,于賀坤卻是站在甲板上整整吹了兩個小時的風,雙腿站到麻木,眼睛由于長久地盯視着海面,已經血絲多到吓人,住院那兩天敷的藥都白費了,現在酸澀脹痛,精神也處在快要崩潰的邊緣。

他沒有辦法不崩潰,那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跳下去了,這麽長時間卻沒有找到,已經兇多吉少。

于賀坤只是個商人,他或許曾經雷霆手段,直接或者間接地促使了哪家企業破産,老板幾欲跳樓,他不是個窮兇極惡的罪犯,簡悠悠也不是他商場上無法容情的對家,她只是個還年輕得過分的女孩子。

現在卻因為他的一句話……

于賀坤後悔得快要肝腸寸斷,湛承哄睡了崽崽,又出來勸他,不遠處海警的船只就要到眼前,精疲力竭的救生員也都上船了,現在就只有配合海警打撈尋找,他們已經沒有辦法了。

于賀坤渾身僵硬,被湛承叫了兩個人給連架帶拖地弄到了船艙裏面,一路帶回了于賀坤的屋子。

“賀坤,你鎮定一點,等會海警上來,你只需要實話實說就行了,畢竟那麽多人看着,是她自己跳的。”

湛承是于賀坤的朋友,自然也是幫着于賀坤說話的,只是此時此刻,就躲在于賀坤這間屋子就在他坐着的沙發底下趴着的簡悠悠,聽到這話也還是難免生氣。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床底下不好躲藏,反倒是沙發掀起來,還能藏一個人綽綽有餘,他們進來的時候,簡悠悠剛剛藏好。

也正好聽到了湛承說的這些話,簡悠悠本身就不太贊同湛承請了方倩麗,卻對她不太重視,還把她當成老媽子使喚,讓她穿着那樣不方便的禮服看孩子。

聽到這些話,簡悠悠徹底把湛承這個人拉進了她的黑名單,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和湛承還有一些和湛承進來,附和着說話的富二代們相比,于賀坤就算性格差了一點,至少是個人。

這些說風涼話的陰間玩意,氣得簡悠悠甚至想從沙發底下伸出手,抓在他們的腳腕上,把他們拉回陰間去!

于賀坤沒有吭聲,湛承和另外另個人勸了幾句,得不到回應,也是口幹舌燥,這船是湛承的,也是他報的警,海警上船之後,第一個找的就是他。

湛承出去,另外兩個和于賀坤不熟的,也待不下去,因為平時于賀坤他們根本連話都搭不上一句,這會兒就更不可能搭得上。

他們尴尬地說了幾句出去,屋子裏就剩下坐在沙發上的于賀坤,簡悠悠思索着要是她現在鑽出去,于賀坤被她給吓死的可能性,不過只面對于賀坤一個人,簡悠悠倒是有信心胡言亂語,讓他就算不信也迷迷糊糊,可海警一會肯定要問話,簡悠悠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對警察叔叔有着發自內心的敬畏,她不敢當着他們面撒謊,就只好繼續躲着。

于賀坤維持着一個姿勢坐了好一會,簡悠悠聽到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通等待期,簡悠悠險惡地想着,于賀坤這個狗東西,是不是想要找什麽人來解決掉她“死”了這件事,試圖把自己從這件事裏面摘的幹幹淨淨!

但是電話接通,簡悠悠聽着于賀坤在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就哽咽了,對着電話說,“哥……我害死人了。”接着就哭了。

哭了?

哭了。

簡悠悠像個隐藏在陰暗中的鬼怪一樣,聽着一直脾氣暴躁臭毛病一堆,永遠不可一世的于賀坤哭了。

低低地,飽含着無限的害怕,對着電話那邊的人如泣如訴,一句推卸責任的話也沒有,口口聲聲都是“我害死了人,你回來一趟吧……暫時幫我管理下公司。”

而那邊的聲音簡悠悠聽不到,但是根據于賀坤的話,她大致能夠猜到。

“是我的錯,我讓她跳的,可我真的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我沒想害死她。”于賀坤哽咽,“哥……我從來也沒有遇見過這麽軸的人,她怎麽就能跳呢,船那麽高,海那麽黑,她跳下去的時候還在行駛中,屍體都沒有找到……”

簡悠悠趴在沙發下面,聽着于賀坤哭得十分的凄慘,對着電話那頭的他哥哥,一個勁抽噎,心裏啧啧啧,手指從沙發下面伸出來,到了于賀坤的皮鞋後面,卻好久都沒敲上去。

不行啊,他這正崩潰,要是看到她突然“詐屍”很可能直接瘋了,而且很快,湛承帶着海警進來,簡悠悠更加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地趴在沙發下面,聽着他們的談話……

全程,簡悠悠沒聽到任何一句于賀坤推卸責任的話,就差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教唆自殺的罪犯了,而湛承很顯然圓場打不過來,已經蔫蔫地不說話了,于賀坤倒是沒有對着警察哭鼻子,但是聲音全程都悶悶的,簡悠悠聽着居然覺得有點可愛。

問話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他們一起看了那段監控,确實是簡悠悠自己跳下去了,于賀坤有救人行為只是沒來得及。

不過于賀坤還是跟着警察走了,屋子裏恢複了平靜,而簡悠悠在走廊裏面湛承罵街的聲音中,悄悄地從沙發後面爬出來,扒着窗戶,看到了警船開走,而還有幾個持續地在海中打撈。

她在外面活動了下筋骨,就又鑽回了沙發底下,然後漫長的寂靜和外面不甚明顯的人聲伴随着她,簡悠悠躺在沙發下的地毯上,灰塵的味道确實是有的,但這閉塞的空間卻讓她逐漸發困。

簡悠悠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總之再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的燈都關了,黑漆漆的,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船卻還在行駛中。

而很快,簡悠悠在這寂靜中再度睡着。

等到睡到徹底清醒過來,屋子裏還是光線很暗,她甚至還伸了個懶腰,這才從地下爬出來,船已經停了,簡悠悠順着窗戶看去,這個船港停了數不清的游輪,一個賽着一個的豪華,一個賽着一個的大。

她走到門邊朝外面聽了聽,一丁點的人聲也沒有聽到到。

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悄默默地開門出去,悄默默地在走廊上行走,悄默默地……發現整個船上只有她自己,而船艙的出口已經被鎖死了。

簡悠悠看着外面,顧及着這會兒的時間是下午,她在船裏的房間牆壁上找到了電子時鐘,這才發現,她睡了整整一晚帶一白天,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他們已經回到了州寧市。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幾乎轟動了整個州寧市的事件中心人物,那個被于賀坤逼着跳河以至屍骨無存的“可憐女孩”,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正邊抹着嘴角的口水漬,邊翻着更衣室,找了一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船員工作服,換掉了她身上礙事的長裙,

用方巾将長發編好紮緊,随便找了個袋子裝好了她換下來的衣服,朝着船艙的最底層走。

門出不去,她得下兩層,從窗子跳出去。

真的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船艙的窗子一般不會開啓,她還專門找了好幾圈的鑰匙,才終于費力的打開了,很小的一扇。

從裏面擠出來,直接大頭朝下紮進海裏,簡悠悠被冰冷的海水包裹的瞬間,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太涼了!

到底還是跳海了,簡悠悠托着她的衣服,在船邊上觀察了一會,只發現一個人,站在很遠的地方,似乎正在指揮一個輪船上的人,沒有朝着她這邊看。

她又艱難地爬上了船港的木板,東躲西藏地順着木板跑上一條路,沒有手機,身上也沒有錢,還好她先前跳海的時候,耳朵上的耳釘沒有摘下來,是□□。

她用在船員衣服兜裏翻出的幾塊錢,走出好遠才打了出租,到了市裏把耳釘賣了,精疲力盡地回到原人設簡悠先前的那個出租屋,天都已經黑了。

這奇妙的逃難旅程,讓簡悠悠腦子灌滿了海水,她回到已經落灰的小屋子,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找了一套有些潮,但勝在幹淨的被子,撲進去,竟然沒多久,又開始迷糊。

她躲着的這兩天,外面堪稱天翻地覆,于賀坤逼死小情兒的事情甚至都有不怕死的媒體開始頂風報道,而監控和在場人員的證明讓于賀坤很快就從警察局出來,但是輿論卻還是一邊倒。

于賀坤比海裏溜了一圈的簡悠悠還精疲力竭,加上愧疚和後悔,他甚至都沒有積極地去控制言論,他雖然不是公衆人物,但在州寧市的影響力可想而知,這樣放任事态發展,對于家族企業會造成不可逆的沖擊。

但他只是窩在別墅裏面,接了他哥哥說正趕回來的電話,恹恹地胡言亂語,海上吹風加上驚吓和心理難受,還有先前沒有徹底治好就強行參加聚會的底子在,他病來如山倒,燒得整個人都神志不清。

簡悠悠在小出租屋裏面睡得昏天地的時候,于賀坤燒得神志不清送進了醫院。

第二天清晨四點多,睡得過多的簡悠悠就自然醒了,實在睡不着,她開燈之後,在屋子裏琢磨着回于家要怎麽騙于賀坤。

畢竟她明明跳到海裏失蹤,卻突然間出現的事情太靈異了,簡悠悠從四點多想到早上六點多,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晃晃悠悠地去吃早飯,絞盡腦汁地在琢磨着這件事,沒想起她出租的屋子附近就是原人設簡悠工作的幼兒園附近。

于是她正坐在早點攤位上吃油條喝豆漿,突然間手臂就被人死死地抓住——

湛承剛送完崽崽上學,車子轉過拐角看到熟悉的人影時候,還以為自己這兩天也被吓得精神出現了問題,眼花了。

但是他停車,下車,一直到抓到簡悠悠的手臂,感覺到她屬于人類皮膚的溫度順着他的手心傳過來,這才意識到,這個被他們認定已經死了的女人,竟然離奇地出現在了這裏!

“你……”湛承瞪着眼睛,力氣用得很大,聲音因為激動有些過大,“你怎麽在這!”

簡悠悠被他吓得嘴裏油條都掉了,灌了海水又睡得太多的腦子這才被吼得轉起來,心裏一連串的操,她竟然忘了這個小出租屋在幼兒園附近,而湛承這個狗東西每天都會來送孩子!

但是她的震驚只是瞬間,很快她動起來的腦子,就飛速地運轉,得益于她從小幹各種壞事被水月女士抓包,而為了不挨揍,她總是能在死局裏面扒拉出一絲生機,于是她早上專門想了倆小時沒有想明白的事,竟然被湛承這突然的一逼,瞬間茅塞頓開!

于是她的臉色很快冷下來,冷冷地盯着湛承,一把甩開他的手,裝着沒看到他,轉頭撿起桌上的油條,換個面繼續吃。

湛承愣愣地被甩得後退了一步,但是随即就有股子邪火竄上來,“你活着,你還活着,你他媽的活着你裝什麽死!”

他說着,還來拉簡悠悠,簡悠悠早就料到他這一出,擡手就端起桌子上才喝了兩口的豆漿,直接朝着湛承的臉上潑過去。

豆漿還熱着,湛承叫喚了一聲,捂住了臉,簡悠悠就趁着這時候撒腿就跑,湛承在後面氣壯山河地罵起來,“你他媽的別想跑!”

“你給我等着!”湛承罵罵咧咧,打電話開始通知于賀坤,因為這事于賀坤都進醫院去了,湛承是從小和于賀坤一起長大,和于賀坤是真的好朋友,雖然生長環境不同,造就兩個人的不同性格,而在湛承的眼裏,簡悠悠這樣的人,哥們捧着算個花瓶,哥們撒手就是個渣渣。

為了簡悠悠的事情,于賀坤搞進了醫院,公司聲譽受損,連于明中都要從國外回來了,而她這個“死人”現在好好地卻躲起來,他真的比自己攤上這種事還要憤怒。

不過既然人活着,就肯定跑不了,湛承根本就沒有去追,而是第一時間通知于賀坤,電話打兩遍才接通,于賀坤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湛承說,“你那個情兒沒死,我今天送崽崽碰見了,好好的呢,別崩潰了,你那裏有她資料吧,她原先住哪,派人去抓吧。”

于賀坤聽了之後,有瞬間還以為自己燒得太厲害幻聽了。

湛承從小和任何人扯淡,從來沒有戲弄他過,于賀坤卻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湛承冷笑一聲,“當然是真的!媽的我現在被她潑了一身的豆漿!正滴滴答答的淌水呢!”

于賀坤這才從床上起身,直接自己伸手拔了吊針,按了幾秒鐘,就開始穿衣服,手還在緩慢地冒着血,如果放在平時,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身上出現一個水點子,更別說是血點。

但此刻他只顧着快速套衣服,袖口裏面蹭上了血也不在意,他燒還沒退,可這會兒的看着精氣神全都回來了,心裏面說不上是什麽滋味,複雜得于賀坤自己也分辨不出,他的身體輕輕地戰栗,難以置信,卻又無比期望這是真的,千萬是真的!

于賀坤知道簡悠先前的住處,那裏一直沒退的原因他都知道,只是因為房東很難纏,不肯退錢,不過于賀坤沒有自己去,而是給家裏面打了電話,叫上了幾個保镖一起過去,他打完電話準備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要進病房的雲姨和護工。

“于先生你怎麽下床了!不是在吊針嗎?”護工才叫了護士給他換了瓶子,不可能這麽快挂好,他驚訝地看着于賀坤。

雲姨也開口,“小坤,你這是……”

“雲姨,我有點事必須出去一趟,”于賀坤沒有過多解釋,說完之後徑直開門出去,手上這一會的功夫倒是不出血了,但是皮下滲了很多,已經淤青了不小的一塊。

于賀坤卻顧不得,出門之後又給司機林叔打了電話,很快在醫院門口上車,朝着他在包下簡悠之前,調查的資料上她的出租屋的方向去。

保镖這時候也已經從于家出發,很快便會追上來,湛承電話又進來,聲稱自己也叫了保镖過來,他就近找了個地方草草地洗漱下,也打電話給了家裏,于賀坤沒有拒絕,報出了一個地址,正是簡悠悠現在落腳的地方。

湛承在電話裏面惡聲惡氣,“賀坤你別怕,這次她肯定跑不了!我就納悶了,她是屬海龜的嗎?!那麽高跳下去死不了,還專門會龜縮不出!”

于賀坤卻沒有接話,他心髒跳得太劇烈了,嗓子也跟着發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挂掉了電話。

只要人還活着,上了這岸上,州寧市她确實是跑不了的。

而此刻,簡悠悠也根本沒想跑,她正在家裏化妝,洗了個澡,頭發還是潮乎乎的,素色長裙,淡妝,樸素又清新,再把唇色用粉底蓋住一些,頭發弄幹,蓬松而不亂,在鏡子裏面轉了一圈——還一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

簡悠悠又在眼睛裏面蓄上一些眼淚,自己都忍不住啧啧。

什麽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湛承這個狗東西這次可給她提供了一個太好的機會了,她本來還琢磨着,要是直接回到于賀坤的身邊,無論什麽理由都太生硬了。

而且跳海卻安然無恙的這一段,她是真的不好編,那片海她都搜索了,連個像童話故事能随着浪花沖上去的島都沒有,漁民更沒有,她總不至于,說自己是從掉海裏那地方生生游回岸邊的,那不是人類能幹出來的事兒。

但是這樣無意間被湛承一發現,事情就好辦多了,湛承誤會她躲着,抓包她必然要告訴于賀坤,于賀坤一來,就有好戲演了,她可以十分合情合理地模糊處關于她怎麽跳海還沒死的部分,着重在另一個部分!

雖然這部分搞脫了很容易把劇情玩壞,可簡悠悠除了這種辦法,是真的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于是她在屋裏精心準備,對着鏡子練習表情的時候,于賀坤還有湛承,悄無聲息地帶着二十來號保镖,把簡悠悠栖身的小屋子給圍了。

簡悠悠正在屋子裏演得來勁,還以為于賀坤怎麽也得過會來的時候,她出租屋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簡悠悠對着鏡子挑了挑眉,走到門邊順着貓眼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于賀坤和湛承就站在她的門外。

保镖們都沒有上來,一部分在附近查找,免得她剛才被湛承驚得那一下事先藏起來,一部分在這個樓的出口處蹲守,免得人跑了。

其實對付一個小姑娘,真不用這麽大的陣仗,這小題大做的樣子,全都是因為簡悠悠實在不應該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出租屋裏面。

這麽說可能太絕情了,但那樣才符合常理。

簡悠悠看着門外兩個人,又跑到鏡子面前去檢查了一下,很确定她不像精心裝扮過,卻又每一處都自然美麗,這才一臉不知情地打開了門。

于賀坤眼睛上帶着墨鏡,看到簡悠悠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都跟着窒了下,他好像又回到了那艘船上,夜裏海風腥鹹冰冷,她為了證明他的氣話,義無反顧地跳進海裏,如葉般墜落。

于賀坤又在重溫當時無法呼吸的感覺,直勾勾地盯着簡悠悠,她沒死,沒死在冰冷的海裏,也沒像他想象的一樣,被吸進船底攪碎。

她還還好地站在這裏,一臉驚訝地看着他。

于賀坤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腿有些軟,他到這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過從敲門到門被打開的這段時間,他的後背就已經被汗浸透了。

他微微顫着手,一把抓住了表情逐漸冷漠,竟然是要關門的簡悠悠的手腕。

沒有咆哮,沒有嘶喊,聲音帶着一股怕夢碎一樣的柔軟,和簡直虛脫的氣聲問道,“你怎麽在這……”

簡悠悠本來也不是真的要關門,就是演戲,從開門開始,她就在演,每個女孩都有一個做明星的美夢,她由于軟件不硬硬件也不硬的種種原因,這美夢注定實現不了,但沒想到她卻在夢裏有發揮演技的機會。

“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呢?”簡悠悠關門的動作一頓,聲音哀傷,“我應該死在冰冷的海裏對吧。”

她看着于賀坤,嘴唇抿起來,眼中水霧開始彌漫,和剛才在街邊上用熱豆漿潑湛承的,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潑婦完全是兩個人。

于賀坤對死這個字太敏感了,他甚至不由瑟縮了一下,簡悠悠這樣低的一句話,卻像一記重錘,砸在他心上。

他動了動嘴唇,因為愧疚和後怕的心理作祟,一時說不出話,高燒導致他呼吸都是滾燙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把眼鏡勾下來,眼鏡後面的眼睛比簡悠悠還要水霧彌漫,眼見着已經滿了,要掉下來了。

簡悠悠就是抓住于賀坤到底和湛承他們不一樣,他嘴再硬,心至少是軟的,抓住這點,她理直氣壯地将這件事解決掉很容易。

可惜身邊有個兩千五百瓦的電燈泡,湛承可不是什麽好捏的茬,他胡混得多,對比幾乎零經驗的于賀坤來說,他什麽茶味兒的婊沒見過,簡悠悠一開門他就要皺起了眉,這明顯是精心打扮過的,還沒跑,湛承第一反應,就是她憋着什麽壞!

活着呢,卻事情鬧這麽大都不出現,不就是想毀于賀坤?

湛承面色發黑,張口就不客氣道,“別他媽的裝了,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在我面前裝什麽薩摩耶啊!”

簡悠悠頓時劇烈地抖了下,似乎是十分害怕的樣子,朝着屋子裏縮了縮,眼睛使勁一眨,眼淚就掉下來,接着指着湛承質問于賀坤,“你帶他來欺負我,是覺得我沒死你不滿意,還要我再跳一次樓嗎!”

湛承張了張嘴,被簡悠悠的演技和她精準拿捏于賀坤的軟肋震驚,“哈!”了一聲,下意識地挽袖子,說真的,簡悠悠要不是個女的,他早就沖上來揮拳頭了。

簡悠悠一見湛承這樣,頓時哆嗦着唇對于賀坤說,“你何必趕盡殺絕呢,當初是我喜歡你,勾引你,我都承認了,我跳進海裏之後,上不來氣,快死的時候我終于想清楚了,你為什麽讓我跳呢?”

簡悠悠嘴快速癟了下,眼淚又掉下來,入戲頗深,“你不是想讓我證明我喜歡你,我和你說了那麽多次,你都不信我,我差點死了才明白,你只是不喜歡我,想要逼我離開你。”

于賀坤抓着簡悠悠的手,眼淚也終于控制不住地掉下來,但是他卻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的,我沒想讓你跳……”

“賀坤!”湛承看着于賀坤這麽輕易就被這女人給騙了頓時就急了,一把拉開于賀坤抓着簡悠悠的手腕,惡聲惡氣,“你別裝了!我就問你,你怎麽在這裏?既然活着,為什麽不去警察局,你知道外面現在鬧成什麽樣了?啊?!賀坤被人說是蓄意逼死你,你是想毀他嗎?!”

“你說說,”湛承抓着簡悠悠朝着門裏縮的手臂,“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簡悠悠真是對他神煩,手上一使勁,毫不客氣地關門,把他的爪子狠狠地夾了一下。

伴随着湛承吃痛的嚎叫,簡悠悠用崩潰又可憐的聲音喊道,“你成功了,我以後都不纏着你,你不是說解除合約嗎?我答應了我什麽都不要……”

湛承罵了一聲,是真的要沖上去,但是被于賀坤拉住了,于賀坤眼睛紅紅地看他,對他說道,“你去樓下等着我吧。”

湛承那瞬間十分的滄桑,他像個看透一切,卻始終無法點醒許仙的法海,頭都要瞬間禿掉。

但是于賀坤向來說一不二,無論是生意上還是生活上,相處得再好的朋友,都不敢指手畫腳。

于是湛承捂着手,憋屈地粗喘了兩聲,最後不甘地說道,“你別信她的話,抓着去警察局銷案,然後麻溜甩了算了……”

于賀坤眼睛紅紅的,鼻尖也有些紅,臉也是,還在發燒,他表情很嚴肅,沒有接話。

湛承沒說的是,這種段位的,你明顯玩不過啊兄弟。

但他不敢,最後只是恨恨地瞪了一眼虛掩着的門,氣哼哼地下樓了。

于賀坤在門外深吸一口氣,這才推開了門。

屋子裏很簡陋,色調灰暗,也不太幹淨,空氣裏還有腐朽的味道,是反水的牆皮,還有沒打掃的灰塵摻和在一起。

這種環境,本來于賀坤這輩子都不會踏足,但是現在他站在這裏,卻沒有心情注意環境,只是看着站在窗邊沉默抹眼淚的簡悠悠,質問疑惑全都在舌尖轉,最後出口的卻是他自己聽了都顫了一下的話。

他聲音低柔,帶着哄勸的意味,“跟我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簡悠悠:還有什麽理由別讓對方主動來找我更能穩住腳嗎!

不等晚上11點提前更新了,踴躍留言哦,正2分15字評論滿3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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