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誰敢動我的人! (1)
當然,按照龍夏的性格,他是感覺不到這種尴尬的。這就苦了南荻,拼命想要找話說,腦子裏想了多少種開頭,都在說出去之前被他否定了。
在他撓心撓肺想辦法打破尴尬氣氛的時候,龍夏開口就将他心裏最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問題指了出來:“想通我為什麽要到最後才付錢了嗎?”
南荻一頓,語氣有些沮喪:“為什麽?”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龍夏皺眉。
南荻撇撇嘴,邊收拾藥油邊說:“你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想的。”
“所以你是知道的,但非要我親口告訴你,是吧!”
南荻沒說話,龍夏無語地盯着他:“小心思怎麽這麽多?”
将東西收拾好的南荻聞言轉頭,十分認真地看着龍夏:“我希望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能跟你一起面對,有錯嗎?”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過頭去,因為他的反駁龍夏怔住,半晌才回神。
回味南荻剛才說的那句話,龍夏無奈淺笑,這事怪他粗心,沒意識到他和南荻的關系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
南荻很努力的想要向他靠近,所以才會很在意這些細節。而他卻還在用以前的态度對待南荻,難怪惹他生氣。
不過,從小沒被人哄過的龍夏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哄別人,他一個大男人也沒到無師自通的水平。
所以,明知道南荻生氣是自己的錯,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南荻背對龍夏安靜坐了一會兒,等冷靜下來,覺得是自己太小題大做。
想到龍夏堂堂一個二少爺卻連山姆這樣的貨色都要自己親自動手解決,南荻就忍不住心疼他。又想到龍夏傷了的手,他更坐不住了,立刻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轉身問龍夏:“手還疼嗎?”
正巧龍夏走到他身邊想要跟他談談,他這一轉身,臉撞在龍夏塗了藥油的手臂上。
“……蠢貨!”龍夏沒忍住罵了一句,卻蹲下來,細心地替南荻擦臉。
龍夏的手指在臉上擦過,動作絕對算不上溫柔,但南荻卻覺得心裏暖暖的。
他拉住龍夏的手,朝他露出一個很久沒有的傻笑:“沒事,待會兒我自己去洗幹淨。”
龍夏看着他毫無雜質的笑,不知道怎麽的,也跟着笑了。
他一笑,南荻笑得更燦爛,整個人貼過來,像十五歲那年一樣,靠在他身上,神情懷念地說:“哥,我很久沒見你這麽笑過了。”
說很久,其實沒多長時間。
只是自從再次遇見龍夏,南荻就沒見過他單純因為開心而笑。
回到摩爾肯的龍夏,雖然依然腹黑毒舌,但卻少了一份親近,就連跟他關系最好的南荻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無時無刻的防備。
其實不用南荻指出來龍夏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态。
在摩爾肯,任何的松懈都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他必須變得堅強、冷血,才有可能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
他的變化身不由己!
不過,龍夏認為這些苦楚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沒必要讓南荻感受。
更何況,在南荻面前,龍夏能找到最真的自己,根本沒必要僞裝什麽。
“你少氣我,我自然笑得多。”龍夏伸手攬住南荻的肩膀,臂彎裏的身體高大結實,跟五年前瘦鐵一樣的觸感有很大的區別。
說實話,兩個身高相當的人這麽挨着會很不舒服,但南荻偏就喜歡以詭異的角度靠在他肩上,龍夏也就随他高興。
南荻調整了一下姿勢:“我已經很努力在改,以後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少來,就你?”
“你怎麽不相信人呢!”南荻不樂意了,直起身用他的大眼睛瞪着龍夏,“你至少要對我抱有希望才能看到成果,不然就算我真的改了,你也會視而不見!”
龍夏剛才那些不信任的話也只是逗逗他,就為了看南荻着急,一本正經跟他講道理的樣子。
這個時候的南荻眼睛晶亮,眉宇間帶着一點兒委屈和倔強,像是歌裏唱的固執想要爬上頂端的小蝸牛,小小的身軀散發的滿滿都是正能量。
龍夏忽然有種,這輩子能照亮他陰暗生活的只有南荻的感覺,心念一動,他傾身吻住抿着唇一臉不高興的人。
……
南荻從來不會拒絕龍夏,極短的呆愣之後,他反客為主,纏住探進口腔的舌。
火熱的吻使兩人分開後都有些氣喘,南荻與龍夏鼻尖碰着鼻尖,細細溫存了一會兒,他伸手擦了擦龍夏的下巴,順便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這跟做夢一樣……”
南荻呓語般的話像一只羽毛,輕輕掃過龍夏的心,讓平靜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
細碎的吻落在他的臉上、鼻尖、額頭,“喜歡你的味道,嘗過一次之後跟中毒似的。”
龍夏嘴角不自覺彎起,閉上眼睛,讓對方的吻輕輕落在眉心……
情欲在溫柔的纏綿中漸漸退去,不管是南荻還是龍夏,都不想讓別的事打擾此刻的安寧肯。
兩人肩并肩靠在一起,任由時間悄悄溜走。
良久,南荻輕輕碰了一下龍夏的手背,問:“你真的打算跟山姆合作?”
“嗯。”龍夏反手握住南荻,兩人掌心相抵,“他是凱爾的人,今天發生的一切用不了多久就能傳到凱爾的耳朵裏。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再用山姆,想想看,為了不失去他的支持,山姆會怎麽做?”
南荻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打算将山姆作為調查的切入點?”
龍夏低聲笑了:“難得你聰明一次。”
“‘狗急跳牆’這個成語你比我更懂,盯好山姆就一定能找到凱爾的破綻。”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販毒這樣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參與的,山姆是其中之一嗎?
南荻将疑惑告訴龍夏,他冷笑一聲:“你剛到帕斯特洛的時候,有沒有被威脅要交安全費?”
“這跟安全費有什麽關系?”南荻想起被他擰斷一只手的喬森。
“收的費用要全部上交給山姆,換取繼續在那片區域做生意的資格。換句話來說,山姆将那片區域承包了給手下,安全費是租金的一部分。”
“那另一部分呢?”
龍夏瞟了一眼好奇寶寶南荻:“當然是毒資!”
南荻一想也是,也只有那種生意需要小心翼翼的掩藏。
“山姆很聰明啊,這樣做就算被警方查處了,被抓的也是他的手下,跟他沒關系。”
“所以說,想要在帕斯特利洛查出凱爾的證據,并不容易。”
販毒在全世界沒有哪一個國家是合法的,這項生意的風險跟回報一樣高,凱爾小心實屬正常。
南荻蹙眉思考,越發覺得想要抓住對方的小尾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去把我手機拿過來。”龍夏打斷他的思路。
南荻起身拿過手機,龍夏卻不接過去,而是跟他說:“幫我發條短信。”
“內容?”
“準備開始計劃第二步。”
南荻編輯好後問龍夏發給誰,聽到與自己猜測一樣的名字時,南荻有些吃味。
“跟拉斐爾合作,我還是覺得風險太大。”他重新坐回龍夏身邊,心不在焉把玩手機。
龍夏見他這樣子覺得好笑,“那我能怎麽辦?一個人沒錢沒人沒關系,鬥得過凱爾嗎?”
一句話把南荻噎住,道理他都懂,也知道龍夏的選擇很正确,可是……
“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
“你在撒嬌?”龍夏一針見血還嫌不夠,又補了一刀,“第一次見你吃醋,還挺新鮮。”
南荻瞬間漲紅了臉,不服氣地反駁:“別說的跟你沒關系似的,你也不看看我為了誰啊!你不知道自己在拉斐爾眼裏就是一塊骨頭,他不把你吃下肚心裏都不舒服!”
龍夏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就好笑,總忍不住繼續欺負:“我怎麽知道你為了誰,還是說跟了拉斐爾幾天,你舍不得了?”
“……”南荻一臉震驚地看着龍夏。
龍夏故作沉思,點點頭:“對也,要不是我忽然出現打斷了你們的好事,說不定這會兒你就不用來到這個黃灰滿天的破地方了。”
“放屁!”南荻氣得大罵,“龍夏你眼屎糊眼了吧,張嘴瞎哔哔什麽呢!”
一旦南荻開始說髒話證明他真的生氣了,龍夏見好就收,平靜地看着氣得要動手揍人的他。
“要不是為了任……家裏,你以為我願意跟那變态演戲?”南獲差點将“任務”兩個字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剎住車,“你不知道被他碰一下我能惡心一天,就你沒良心,什麽混帳話都說得出口!”
南荻罵完,臉轉到另一邊賭氣不看龍夏,這一動作跟五年前一模一樣。
龍夏笑笑,又故意冷下臉,語氣涼飕飕地說:“罵的還舒心吧?”
南荻一怔,有些委屈又擔心龍夏生他的氣,別別扭扭轉過來,瞪了龍夏一眼,小聲道:“每次都只能你罵我,一點都不公平!”
他手指無意識地在龍夏的手機上滑運,不知道是碰到哪個鍵,打開了一個軟件,看見界面上一個紅色的小點忽閃忽閃。
這樣的畫面南荻太熟悉了,立刻警覺起來,跟龍夏說話的語氣不由變得嚴肅:“這怎麽回事?”
龍夏還在想着要不要安撫一下他的哈士奇小朋友,聽到這麽嚴肅的問題,神色一斂:“怎麽了?”
“你被人跟蹤了?”南荻将手機向龍夏展示,只見地圖上,小紅點靜靜地呆在中間。
看到那個東西,龍夏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沒有,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把手機給我。”
“龍夏,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南荻手腕一轉,将手機收起來,“你別想蒙騙過關,這件事必須說清楚!”
一般情況下誰的手機會出現追蹤的軟件,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追蹤,要麽是被追蹤。
龍夏忽然來到帕斯特利洛本來就很奇怪,南荻又知道他的合作對象是拉斐爾,這些信息足以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拉斐爾,”南荻眯起了眼睛,聲音裏醞釀着風暴,“他威脅你?”
95 逼入絕境
“想像不要太豐富。”龍夏一把搶過手機,随手扔在一邊。
南荻抿唇不語,倔強地看着龍夏。
“……把你的手機拿過來。”龍夏覺得他要敢不說請楚,南荻就敢哭給他看。
“你要我手機幹什麽?”
龍夏瞟了一眼南荻遞過來的手機,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沒有別……你等等!”南荻忽然想起龍夏硬塞給他的手機,“在行李包裏,我去拿。”
龍夏點點頭,把随後扔在一邊的手機拿過來,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紅色的小點再次出現。
南荻起先并不清楚龍夏要他拿手機的目的,但很快他便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測,難道龍夏手機裏的紅點是……
想到這裏,南荻臉上滑過一絲羞赧,當時龍夏跟他說那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他還不相信,忽然來這麽一招算什麽,這還真是……南荻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只覺得一個小小的手機而已,竟讓他有種與龍夏之間的牽絆更深的感覺。
想到自己并不是一頭熱,南荻心裏美滋滋的。
從龍夏房間出來往左走不過十米就是南荻最先住的房間,期間還要路過一個通向後院的路口。
南荻腿長跨幅大,幾步走回房間從行李袋裏拿出手機,準備回去。
他一步從路口跨過去,晃眼見到院子裏有兩個黑影。
男人?
南荻腳步一頓,轉身站在路口朝後院看,見到兩個陌生男人躲在角落裏。
其中一個男人見到南荻,用手肘撞了另一個,兩人一起朝這邊看過來。
“你們幹什麽!”南荻朝對方喊,同時走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剛往前走了幾步,又從他左手邊房間窗戶跳出一個男人,他肩上扛着個一人多高的黑色袋子。
不管這些是什麽人,膽敢在自己的地盤偷東西就是找死!
南荻臉色一寒,快步沖上去,揪住扛着袋子行動緩慢的男人的胳膊,厲聲道:“把你肩上的東西放下!”
在屋裏等着南荻取手機回來的龍夏隐約聽見說話聲,一開始他以為是南荻碰見了惜陽,但等了三、四分鐘還不見人回來,他立刻警覺起來。
他沖出房間,像一頭巡視領地的豹子,很快就在後院發現可疑的痕跡。
院子裏的花草有被壓過的痕跡,隐約能看出那是一枚腳印。
循着腳印的“腳尖”看過去,龍夏發現了被遺棄在矮樹叢後面的黑色袋子。
另一邊,南荻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手腳被綁住,像一只蝦一樣蜷縮在一個箱子裏。
通過隐約聽到的引擎聲和汽油判斷,他這是在車上。
南荻用勁掙紮,弄得自己滿頭大汗,捆住他的繩子卻沒有一點松動的跡象,他無奈地放棄了掙脫的打算。
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
剛才他剛看到其中一人的臉,冷不防被人從後面擊中,登時就失去了意識。
不過,對方是誰并不難猜,除了山姆,南荻想不到在帕斯特利洛有第二個與他們結怨的人。
他能想到這些,龍夏也一定能想到,南荻冷靜下來,他不能再因為沖動将事情搞砸,眼下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山姆抓他來的目的。
南荻剛剛冷靜下來,車子停了。
緊接着後備箱被打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喬森皮笑肉不笑地對被綁成蝦子的南荻道:“好久不見!”
南荻也對他笑,笑容卻要真誠很多:“好久不見!”
喬森冷笑,側身讓開,讓其他人将南荻擡出來,帶到一個廢棄倉庫,将他随意扔在積着厚厚一層灰的地上。
揚起的灰塵讓南荻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然後他聽見山姆假惺惺的責備:“誰讓你們這麽對待南先生的?還不快扶起來!”
接着,南荻被拽着手臂拉起來,放到一張椅子上。
他粗略看了一下,除了山姆和喬森,還有五個看起來很不好對付的人。
“你大費周章地把我綁來,想要做什麽?”南荻看着山姆,冷靜談話的氣質能看出龍夏的影子。
山姆笑了笑,沒說話,而是交代幾個手下:“在我回來之前,好好招待我們的客人。”
他的笑臉意味深長,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口中“好好招待”的真實含義。
南荻眉頭輕輕皺起,瞟了一眼将自己包圍起來的人,對即将離開的山姆道:“能幫我一個忙嗎?”
山姆停住腳步,側頭回來看着他:“好啊,你說說看。”
“幫我告訴龍夏一聲,不然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沒人收屍,太可憐了。”
山姆勾起嘴角做了一個笑的表情,眼裏的殺意肆意宣洩:“好的,你的話我一定幫你帶到!”
說完,帶着兩個打手走了。
南荻可不相信他會真的幫自己帶話,山姆走後,他見視線轉向喬森,淡淡一笑:“山姆還真放心,留你來招呼我,萬一下手重了,死得早壞了大事兒怎麽辦?”
“閉上你的臭嘴!”喬森的一條胳膊還掉在胸前,他在一個新來的家夥手裏吃了大虧的消息讓他現在都不在兄弟面前擡不起頭來。
今天南荻落在他手上,真是老天有眼!
喬森怨恨地盯着南荻,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走到南荻跟前,居高臨下看着他,眼裏的恨意幾乎要把南荻燒穿。
“你不是力大無窮嗎?”喬森說着,一拳揍在南荻小腹上。
說實話,喬森用的是左手,力氣原本就比不上慣用的右手,再加上南荻在島上接受的第一課就是挨揍,整整五年,南荻抗揍能力非比尋常。這一拳,給他的傷害遠比喬森自己以為的要小很多。
但是南荻可不傻,他被擊中之後悶哼一聲,立刻蜷縮起來,額上甚至冒出了冷汗,給人的感覺就是他疼得快要暈過去了。
喬森冷冷看着他,并不着急繼續下手,而是等到南荻喘過氣來之後,才再次對着他的小腹出拳。
就算喬森的攻擊對南荻來說并無大礙,但他可沒受虐傾向,遭到第二拳之後,南荻就縮着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別裝死!”喬森用腳踢蜷縮在地上的南荻,“這麽不耐打,孬種!”
南荻對他的辱罵充耳不聞,現在還不清楚山姆的真實目的,最好不要反抗。而且南荻相信,龍夏一定已經發現他不見了,說不定現在正邊咒他邊四處尋找。
喬森對南荻一頓拳打腳踢之後終于累了,他朝身後的打手們使了個眼色,幾個人走過來,将南荻重新扶到椅子上坐好。
“揍完了?”南荻平夏了一下呼吸,啐出一口血水,“你還真會挑地方下手,全傷在看不見的地方……”
“我該對你說謝謝嗎?”
“咳咳,不必這麽客氣。”南荻仰頭靠在椅背上,對喬森笑笑,“你幫我把繩子解開就行。”
“做夢!”喬森冷笑,走到一邊坐下。
見騙不到喬森,南荻苦笑。
過了一會兒,他問喬森:“你們抓我幹什麽?據我了解,二少爺并沒有給你們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喬森聞言只是瞟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南荻從他不時地看門口的舉動猜測,待會兒肯定有人會來。但這個人是山姆還是別的,他就不得而知。
喬森也算能沉得住氣,揍了南荻一頓之後就一言不發地坐在一邊,無論南荻跟他說什麽都置之不理。
直到他接到一個電話,喬森才再次将視線對準南荻。
南荻豎起耳朵也沒聽見電話的內容,只是從喬森眼裏一閃而過的詫異,以及之後解恨的笑容猜測,這通電話的內容一定對他非常不利。
挂了電話,喬森吩咐留下來的打手帶上南荻,一群人一起上了車。
“我們這是去哪兒?”南荻抓緊時間問。
喬森手撕着寬膠帶,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句:“送你去天堂!”
說完動作迅速地将膠帶蒙在南荻嘴上,同時用黑布套蒙住他腦袋,最後讓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将他禁锢在車裏。
不能視物,也不能說話,南荻只能憑借聽覺去判斷周圍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些人好像約好一樣,上車之後一言不發,南荻只偶爾聽到路過車輛的喇叭聲。
就這麽渾渾噩噩走了一段路,車停了,南荻被帶下車,有人為他搜身。
南荻這才開始緊張起來,對方的行為很像是殺人滅口前的準備,等把能證明他身份的所有東西搜走并銷毀,那就真的死無對證了!
但是南荻卻對此無能為力,只能任對方将他的錢夾和龍夏送他的電話一并搜走。
“完了?”耳邊傳來喬森的聲音。
接着,南荻聽到細微的草動聲,然後聞到了汽油的味道,但這些汽油不是潑在他身上的。
緊接着,在他跟前應該是燃起了火,他能聽見細小的爆鳴聲。
這些人在幹什麽?
南荻側了側頭,直到他聞見塑料燃燒後的臭味以及皮革燃燒的特殊味道之後,他才肯定,這些人将從他身上搜走的東西全燒了。
南荻這會兒冷汗都下來了,這完全是要将他抛屍荒野的節奏啊!
“好了嗎?”又是喬森的聲音。
事到如今,南荻再沒辦法裝慫了,他仔細分辨了喬森的位置,然後往那邊走。
“站着別動!”喬森立刻喝止他,就是這個時候,南荻飛快地朝聲音的來源用肩膀撞去。
喬森沒想到被綁得結結實實,看不見又不能說的南荻還能發起攻擊,冷不防給他撞飛了出去。
一擊命中,南荻屏氣凝神,仔細分辨每一個響動。
他聽見幾個打手朝他跑過來的聲音,憑借着過人的直覺,他躲開了一次攻擊,同時借力朝另外一個方向的打手狠狠撞去。
“媽的,把他給我撂倒!”喬森吐了一口唾沫,氣急敗壞地吼。
他話音剛落,南荻膝蓋窩一陣劇痛,重心不穩的他被不知是誰踹倒在地。
緊接着一個重物從天而降,差點将他壓疼。
一番混亂之後,南荻終于被困得連手指都不能動了。
喬森氣喘籲籲瞪着南荻,伸出食指指着他點了幾次頭都找不到适合的話說,最後氣不過,又狠狠踹了一腳。
南荻在罷暗中思緒飛轉,想的最多的卻是龍夏要是找不到他怎麽辦,沒見着他的屍體,龍夏肯定會一直找下去。
年複一年,自己都化為一堆白骨,龍夏卻仍然在尋找……南荻第一次對死亡産生了恐懼,失去生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令他害怕的是沒辦法對牽挂他的人交代!
強烈的不甘心讓他胸口好像憋了一把火,仿佛随時能将他燃燒一般。
可是,不甘又能怎麽樣,已經被對方綁成了木乃伊,他已經無能為力。只祈求上天垂憐,與龍夏緣分未盡,在将死之時發生奇跡。
96 挾持
而此時,龍夏對南荻的境遇毫不知情。他冷冷地看着找上門來的山姆,揣測對方的來意。
不過半小時而已,山姆臉上又浮現嚣張的笑容。
他對龍夏道:“上門即是客,二少爺不請我進去坐坐?”
聽這話龍夏就知道短時間內他是脫不開身了,他對惜陽低聲囑咐了幾句,惜陽點點頭跳上越野車走了之後,他才将注意力轉向山姆。
“找我有事兒?”他問。
山姆笑笑,完全不把自己當做外人,雙手負在身後,邊往裏走邊四處打量:“這旅館設計真不錯,只是舊了些,二少爺想要将這樣一家店盤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龍夏心裏擔心忽然失蹤的南荻,沒工夫跟山姆瞎扯,他不爽地眯起眼睛,冷冷道:“你到底什麽事?”
山姆聞言,回頭看他一眼,然後笑了:“二少爺看起來很忙,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他的态度太可疑,龍夏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他抓走了南荻。
“南荻在什麽地方?”
山姆笑容不變,好像沒聽到他的問題一般,自顧自的說:“關于合作的事,我想再跟二少爺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時間。”
到這裏,龍夏已經十分确定是山姆劫走了南荻,作為釋放南荻的條件,一定在“合作”裏。
沉默片刻,龍夏走上前,拉開會客廳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山姆慢慢收起臉上的笑,目露寒光,朝手下點點頭,緊跟着龍夏走了進去。
“說吧。”龍夏端坐在山姆對面,心裏明明很擔心南荻,卻不見絲毫慌亂。
山姆冷笑,他倒要看看龍夏鎮定的外殼能挺多久!
“我剛才仔細想了想,”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手上的生意都不是二少爺能參合的,那麽……”
他似笑非笑盯着龍夏:“我們合作的基礎,是什麽呢?”
剛才被槍指着腦袋,山姆情急之下沒想這麽多,反應過來之後覺得自己是被龍夏耍了,所以才有了擄人威脅的這一出。
龍夏在做出合作的決定之前就很清楚會有這麽一天,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與山姆合作,只是想逼他露馬腳而已。
他沒想到山姆會直接上門綁了南荻,這樣一來,他就很被動!
思考片刻,龍夏沉聲道:“你已經不想跟我談合作了,不是嗎?”
聞言,山姆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怨毒的眼睛盯着龍夏:“你說的對,我現在想崩了你!”
龍夏對他威脅的話毫不在意,又問了一遍: “南荻在哪兒?”
這一次,山姆沒裝作沒聽到,他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後,輕聲道:“誰知道呢……哎呀,據說茶是樹葉泡的,味道居然這麽好,啧!”
他說着,用眼角瞟了一眼龍夏,冷哼道:“你小情人都落我手上了,還能保持這張死人臉,我要給你豎大拇指!”
山姆說着,一手端茶杯,一手伸直,朝龍夏翹起大拇指。
他這次帶來了更多的手下,而且南荻在他手上,他料定了龍夏不敢對他動手。
很可惜,他估計錯了。
就在他把手指伸出去的瞬間,龍夏一把抓住他的拇指往他的方向狠狠一掰,只聽見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山姆哀嚎着跳起來。
“他媽的,給我抓住他!”山姆臉色蒼白,捏着斷掉的拇指,瘋狂地大吼。
他帶來的手下立刻撲上去,但是動作還是沒有龍夏的快,他一把扣住山姆的手腕,将他拉進懷裏,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将他作為盾牌擋在跟前。
龍夏的身手好的讓人贊嘆,轉眼便扭轉了局勢,山姆完全沒想到摩爾肯的二少爺會有這樣的本事,頓時吓白了臉:“你、你想做什麽?”
“南荻在哪裏?”龍夏威脅似得又緊了緊手臂,山姆的臉色由白變紅,明顯出現呼吸不暢的表現。
“放……”
龍夏稍微放松了點力道,山姆哮喘一般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道:“在東灣。”
東灣處于城區與礦區的交彙處,龍夏知道那個地方。
他掏出手機,飛快撥通惜陽的電話,簡潔地對她下達了指示:“去東灣!”
龍夏讓惜陽先趕過去,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去看看。
“叫你的人讓開!”
山姆為了活命,拼命向手下打眼色。
打手們慢慢讓出一條通道,龍夏勒着山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門口移動。
周圍的打手投鼠忌器,虎視眈眈地盯着龍夏,只要他出現一點破綻,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龍夏一邊要估計到門口的距離,一邊要提防随時會沖上來的打手,注意力多少有些分散。
被他勒着脖子的山姆似乎察覺了這一點,他不動聲色地朝打手們使眼色,其中有人領會了他的意思,趁龍夏不注意,悄悄離開了。
龍夏謹慎地靠近門口,往外瞟了一眼,确定安全之後對山姆說:“車鑰匙!”
“在車上……”
得到回答,他二話沒說,用手卡着山姆的脖子,拽着他飛快往外沖。
身後的打手見狀拔腿追過去,臨近停車的地方,卻見龍夏停住了腳步,一臉寒霜地看着不遠處。
山姆被掐的頭暈眼花,等眼前的黑幕退去,他看到對面自己人手裏的老太太時,哈哈笑起來:“二少爺,這一次你要怎麽辦?”
惠子奶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到龍夏,朝他露出慈祥的笑容,想朝他走過來,卻被身後的人無情地一把拽了回去,還險些沒站穩。
龍夏的眼神幾乎化為實質,像一把鋼刀,将挾持奶奶的人淩遲致死。
有了籌碼,山姆再次嚣張起來,他冷哼一聲,對龍夏道:“奶奶年紀也不小了,吓到老人家就不好了。”
龍夏盯着奶奶,沉默不語。
山姆在一邊煽風點火,他明知道這不可能,還故意說:“不過話說回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老人而已,死活其實跟你沒關系。二少爺完全可以不用管她,用我去換南荻就行。”
現場緊張的氣氛讓惠子奶奶明白過來,這些陌生人不是好人。
她看着龍夏又看着山姆,最後轉頭回去看拎着自己後衣領的男人,愣了幾秒之後,再次朝龍夏笑了。
這一次,她不僅是笑,用東瀛話對龍夏說了幾句,然後費力地翻譯成英語,最後,她居然說了天朝話:“別……管我……”
善良的惠子奶奶知道龍夏正面臨威脅,也很清楚他們語言不通,所以想盡辦法向他傳達不要因為自己受到拖累。
聽着奶奶發音并不純正的語言,龍夏內心情緒翻湧,他暗自決定,一定不能讓這位善良的老人受到傷害!
山姆也聽到了奶奶的話,嘲笑般地說:“這奶奶真好,多為小輩考慮啊!”
“哦,剛才戒太祭張不小心記錯j,南莸不在東謗。”
好像要驗證他說的話,惜陽恰好打電話過來,龍夏勒緊了山姆的脖子,接起電話。
“二少爺,我們被騙了,東灣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你先回來。”
“可是……”惜陽略微猶豫,但很快她便妥協了,“好的。”
挂了電話,龍夏眼神又冷了一分,勒着山姆的手臂青筋暴起,似乎馬上就要将他勒死!
生命再次受到威脅,山姆非但不放軟态度求饒,反而高産喊起來:“龍夏,你有種就勒死我!我一條賤命不可惜,你難道舍得放棄摩爾肯那麽大的家業?”
山姆吼完這通話,感覺到龍夏的手臂并沒有繼續施壓,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緩了緩,接着游說:“放心好了,我只是請南荻去做客,只要我們談判完畢,我一定将他完好無損地送回來。”
他的這番話說得再明顯不過,龍夏沒想到凱爾做人這麽失敗,連他手底下的一只小蚱蜢都想甩開他。
聽完山姆的話,龍夏并沒有立刻回答。沉默讓山姆誤以為他在思考,便接着說:“二少爺千裏迢迢來到帕斯特利洛,難道真的是為了這個破破爛爛的旅店?我能為你提供更好的舞臺,為什麽不考慮一下呢?”
“你說的……”龍夏緩緩道,“很有道理。”
山姆面上一喜,還沒來得及繼續煽動就聽見龍夏說:“但是,我對你的提議沒興趣!”
他臉色一變,冷冰冰道: